29

程諾趕快喊了兩聲,流光卻只是一動不動的沒有半點反應。更讓他擔心的是,即使隔着兩人的衣服,也能感覺到流光身上那不正常的熱燙溫度。他都快急死了,度日如年地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體慢慢的終于是能動了,趕緊抱着流光坐了起來。

他剛才一直沒看清楚流光身上,此時看見他臉色慘白一身血淋淋的模樣,登時鼻子一酸,險些沒掉下淚來,忙深呼吸幾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離越在不遠的地方躺着,肋骨折斷幾根,雙肩脫臼,肩膀和腿上都有流光留下的那些抓傷,閉着眼睛一副半死不活的慘樣。

程諾小心翼翼把流光平放好了,想起包袱內還帶的有葛當家做的傷藥,趕快四處打量。他唯恐離越再做什麽怪,看看周圍,撿起那把短刀走上前去。

離越聽見腳步聲音,眼皮緩緩睜開,輕聲道:“你是來殺我的嗎?”

他蒼白的臉上濺上去不少血,彎曲黑發散落在地上,一雙紫瞳也是空蕩蕩的,倒是沒有害怕的神色。

程諾舉着刀的手顫抖不已,說到底,他沒有殺人的勇氣。

離越一眨不眨地看着天空,沾血的嘴角輕揚:“這麽死了也不錯。”

他聲音清潤柔和,臉龐帶着稚氣,還都是屬于未成年的。

程諾急促地呼吸着,強迫自己回憶那些詭異的人皮娃娃,人類的眼瞳,還有流光身上那些慘不忍睹的傷口……

最終他咬咬牙收了刀,撿起幾塊大石重重壓在離越身上,把他腰間裝人皮娃娃的儲物袋拽下來丢的遠遠的。

離越呻吟一聲,受傷的肋骨和內髒被擠壓,又吐出一口血來,他斷斷續續道:“為什麽……不殺我?”

“讓你死的這麽容易便宜你了!”程諾冷冷道,“稍後再找你算賬!”

他趕緊撿回包袱去給流光敷藥。

流光身上的衣服都成破布了,身體前面都是絲線切割的傷口,特別是手腕腳腕處,更是血肉模糊。程諾顫抖地給他脫下衣服,那些傷幾乎都在身前,程諾都能想象這個不怕死的小鬼倔強往前沖的樣子,眼眶頓時又是一熱。

水壺摔在地上倒是沒壞,程諾撕了件幹淨的衣服沾着水小心把流光的傷口擦了擦,又塗上藥。

不過也有奇怪的地方,流光那些傷口基本上已經停止流血了,不知道是不是跟之前那奇異的變身有關系。他捏了捏流光的軟乎乎的耳朵,不由地懷疑剛才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現在最讓他擔心的是流光那異常的體溫,那溫度至少五六十度了,而且似乎還在上升。程諾小心把水送到流光唇邊,流光嘴唇都幹裂了也不知道喝,吐出的氣體也是灼燙的吓人。

期間離越一直扭頭看着他們,眼神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程諾察覺到他的目光,冷笑道:“看什麽看,你還是擔心自己的小命吧。”

離越輕笑了一下,一臉無所謂道:“随便。”

程諾恨恨瞪他一眼,他用刀下不去手,走的時候也定要把這個狠毒的變态少年捆在樹上,喂這裏的野獸還不會嗎?

這少年不把別人的命當回事兒,也不在乎自己的,真不知道他小小年紀是怎麽變成這個腦殘中二模樣的。

不過一炷香功夫,流光的臉都燒成紅的了,體溫也愈發高了,汗水在額頭凝成一粒粒鹽粒,程諾被燙的都抱不住了。他想擦去那些鹽粒,手卻被燙的連連後縮。

他惶惑地跪在流光身邊,盯着他的臉不住輕聲呼喚,流光卻仍然一動不動的。

離越突然笑道:“他快死了。”

程諾一驚,擡起頭怒道:“你胡說什麽?”

離越斷斷續續解釋:“他是古種人,書中記載古種人變身是在十五歲,我看的他的樣子頂多十二吧?他現在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變身帶來的負擔。”

程諾自然不會相信他,懷疑道:“你以為我會信你?你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也許我能救他。”離越眼睛已經不像剛才那般暗淡無光,而是恢複了一些神采。

程諾警惕地看着他,冷笑道:“你是想讓我救你吧?”

離越嘆氣道:“你不信我就算了,看樣子他身體含有的火系聖獸的血統,再過得半個時辰,只怕就變成一片灰燼了。”

程諾聽得煩躁,走過去朝他的手臂踢了一腳道:“你給老子閉嘴!”

離越疼的眉頭微蹙,嘴裏卻笑道:“那你就等着看他燒成灰吧。”

果然,不過又一會,流光的衣服都開始冒煙了,周圍的草也變的枯黃。程諾驚恐不已,遲疑地看看離越又看看流光,咬着牙把壓在離越身上的石頭都搬到一邊,又用刀壓在他頸部血管處,喝道:“怎麽救?快些說!”

離越眼中完全沒有一絲害怕的神色,而是笑道:“這是……求人的态度嗎?”

程諾狠狠心一刀紮在他肩膀上,冷冷道:“現在你要聽我的!”

那種刺入肉體的感覺讓他毛骨悚然,縱然努力維持鎮定手還是控制不住發抖。

離越甚是堅韌,居然連哼都沒哼一聲,只是一臉無辜地笑道:“反正死了也有人陪我上路倒也不寂寞,不過你這個廢物殺得了人嗎?”

程諾着急地看看流光,咬着牙将刀往下又刺了刺,他似乎都聽見了那刀子碰到骨頭的聲響,忍着喉頭的惡心道:“你說呢?不信可以試一試!”

離越哼了一聲閉上眼睛,竟似不準備說話了,一副任憑處置的樣子。

程諾又氣又急,渾身都在發抖,咬着牙甩給離越兩耳光。他氣惱之下用了十分的力氣,離越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高高腫起,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程諾是真急了,猛地站起來就開始扒離越的衣服。

離越本來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此時卻開始慌亂起來,睜開眼睛怒道:“你做什麽?”

程諾冷笑道:“你不是不怕疼嗎?就算是雌性,老子也照樣閹了你!小盆友不要害怕啊!”男人都怕這一招,他不信離越不怕!

離越雙手脫臼,肋骨齊斷,剛才一直都沒有反抗,現在卻是瘋了一樣踢着腿,急的連着吐出幾口血喝罵道:“你給我住手!”

程諾以為他害怕,頓時一喜,用力扯下他裙底的亵褲,壓住他的兩條腿威脅道:“識相的就快些說,不然我真閹了你!”

離越折騰一陣就脫力癱在地上,面如死灰,一雙眼睛空洞地看着高處。

程諾突然覺得不太對勁。當他看見離越的下體時,頓時就給僵硬了,那裏有清晰的傷痕,僅有的一根位置似乎……也不太對。

他愕然擡頭,就看見離越那個表情,嘴唇哆嗦着臉色慘白,眼淚順着眼角成串地往下掉,一副崩潰的表情。

程諾嘴角抽了抽,這死變态作惡太多,已經被人閹過了?靠!這不還有一根嗎?哭個屁!老子天生一根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

他看看流光,硬着心腸喝道:“快些說辦法!不然你剩的這根老子也給你割了!”

“你殺了我吧!”離越嘶聲叫道,“你殺了我!我才不是雌性!我是雄性!”

他說着腰上用力在地上挪動着,似乎要向程諾的刀尖撞過來。

程諾驚得後退兩步,現在離越這個鬼樣子他還怎麽審?這大概就是一個男人被強迫做了變性手術變成女性的反應?這算是……這個世界的太監?難怪這麽變态……

靠,怎麽着都還有一根吧?

看來來硬的是不成了,程諾趕緊把離越的裙子給拉下去替他蓋住赤裸的兩條腿,放軟了聲音道:“只要你救了流光,我就放你離開,更不會對任何人說你的秘密,我可以對天發誓。”

他想起白睿強迫白芷寫的那個什麽噬血咒,便加了一句道:“你若不信,便立下噬血咒。”

離越跌在地上不住喘息,白瘦的兩條腿蜷着,一副被迫害被蹂躏的慘樣。

程諾看看流光身上那已經變成黑灰的衣服,急的都快跳起來了,扯住離越的上衣領口道:“剛才算我對不起你行嗎?求你了,救救流光!”

離越那眼淚已經收住了,冷冷看着程諾道:“那我要你的命換他的命,你願意嗎?”

靠,這死變态是非要害人嗎?程諾捏着他的下巴惡狠狠道:“你不救,我就先殺了你,把你脫光了挂在城牆上三天三夜給人免費看!小小年紀,學的恁是歹毒,我看誰狠得過誰!”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和離越瞪視着,這變态小孩是還沒搞清楚誰比較占優勢吧?

離越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終于道:“那你先立下噬血咒,我的儲物袋有紙筆。”

程諾趕快把紙筆掏出來寫了一遍,離越掃了一眼,便讓程諾按上血印,又畫了契約生效的符咒。

搞定了一切,離越道:“把我送到他那邊。”

程諾已經急得團團轉了,趕緊抱起離越。離越長期與冰冷的玩偶為伴,全身都被陌生的溫度包裹,頓時僵硬了。

程諾把他與流光并排放了,離越道:“讓他喝我的血。”

程諾懷疑地看着他,離越不耐煩道:“信不信由你。”

現在不信也得信了,程諾拉起離越的一只手切開個小口,将血擠在掌心,先塗在流光灼燙的皮膚上。果然,那些血滴到的地方溫度很快就降了下來。

程諾大喜,又在離越手上切了個稍大的口,用樹葉接住了,然後用手指撬開流光的嘴唇倒進去,手指很快就被燙出來一圈的血泡。他唯恐不夠,提着刀又湊了過去。

離越不耐煩道:“我的血有多珍貴你知道嗎?當真是牛嚼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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