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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越因為剛才的哭泣眼圈發紅,聲音雖然倔強還帶些顫音,蒼白的臉頰上清晰紅腫的手指印尤其明顯。程諾想到他身體的殘缺,又看看他那副渾身血糊糊的可憐模樣,那把刀便刺不下去了,想說的那些諷刺的話也咽了下去。

雖然這少年變态起來比魔鬼都可怕,現在卻是跟受委屈的小孩子沒什麽差別。

不過程諾還是握着刀警告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老老實實的,別玩什麽花樣!”

他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流光的額頭,幸運的是流光的體溫已經開始下降了,略顯痛苦的面部表情也舒緩了下來。程諾心中那塊重石終于落了地,登時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雙手也是微微發顫。

流光的體溫終于到了可以碰觸的程度了,程諾便把他的頭緊緊抱在懷裏,臉上露出一個劫後餘生的笑容。他的眼睛沒有丢,流光這小鬼也沒事,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他心疼地把流光的頭發撥到一邊,替他擦去額頭那些凝固的鹽粒,流光現在的樣子真是跟放在沙漠裏暴曬了好幾天似的,那嘴唇幹裂的吓人,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程諾想到一事,趕緊問離越:“流光這種情況,以後還會發生嗎?”

如果這樣的話,那得考慮怎麽把離越捆住帶着當個長期的移動血庫了,程諾不無惡毒地想。

離越打個寒戰冷聲道:“那我就不知道了,這需要他自己控制情緒,他要是自己找死,又怪得了誰?”

程諾暗自忖度,看來流光十五歲之前,可不能讓他再這麽玩變身游戲了。

水壺已經空了,程諾知道流光很需要水。他想抱流光離開,但是這個離越怎麽處置?

離越察覺到程諾看向自己的眼光,頓時猜出來一二,虛弱道:“簽訂的噬血咒上寫的可是你要把我安全放了,我被你們傷的這麽重,你要是把我丢在這裏不管,只怕我是死定了。那麽你仍算違反了規定,也別想活。”

程諾頓時就嘲笑了出來:“你不是不怕死嗎?”

離越瞥了他一眼道:“當然還是活着好,你之前那個提議不錯。”

程諾疑惑道:“什麽提議?”

離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悶聲道:“你可以帶他離開,但是替我塗上傷藥,放在安全的地方。還有……把我的亵褲穿上!”

他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簡直是臉都扭曲了,好像忍受了多大的屈辱。

程諾看看他光光的腳踝這才恍然,剛才他光把那裙子放了下去,褲子還沒替離越穿上呢。他遲疑了一陣,小心把流光放在地上,撿起那條亵褲快速給離越套了回去。離越直通通地僵硬着身體,臉上泛起了一點羞紅。

程諾穿好了,發現離越滿眼陰冷地盯着自己,就低柔地安慰了一句:“反正一根總比沒有好,又不是不能尿尿嘛。”

好吧,他就是故意的,忍不住想氣氣這個死變态小孩,老是那副別人欠他的眼神,一看就欠揍!

離越死死咬着下唇,拳頭握得緊緊的,身體也是發顫,程諾倒是不好意思再欺負他了。再變态這也是個未成年,估計離越的身世比小白菜還慘……

他忍不住就勸了一句:“你也別到處挖人眼睛了,多積點德吧。”

離越只是呵呵冷笑。

程諾也知道自己沒有那個拯救迷途羔羊的本事,也就不說話了,把那個儲物袋給撿了回來。他生怕離越搞鬼,就用樹枝遠遠地打開,确定安全後才靠上前去。

裏面放了幾排儲物櫃,有許多一看就很詭異的器皿、工具,還有幾個大小不等的娃娃,聯系之前的那幾個人皮娃娃,他厭惡地看了離越一眼。

離越毫無歉疚感道:“第二個最上面藍色的瓶子是療傷的丹藥,給我三顆。”

程諾就把那個瓶子弄了出來,倒出來三顆塞了過去。

他動作粗魯了些,又沒有水,離越頓時嗆得一陣咳嗽。

“你把我的手接上去。”離越低下頭看着自己脫臼的雙臂。

程諾趕快拒絕,一是他不會接,二是他接上了不是自找麻煩嗎?雖然那個契約的內容算是和平共處原則,但是離越要是再發瘋怎麽辦?那些娃娃啓動一個都夠他受的了。

離越不耐煩道:“那你就把我的能量線布置在周圍,如果有野獸靠近這裏,總要讓我自保吧?”

天已是漸漸黑了,這話倒也有理。程諾看看周圍,把離越拖到一個角落裏,按照他的吩咐把那些絲線布置在周圍,把那個裝傷藥的小瓶也塞了進去。那個儲物袋他可不打算還給離越,用力将它遠遠地丢在坡下面。

離越收斂了神色,只要再過得一日他就能恢複些體力,自然能操縱裏面的娃娃帶自己離開這裏。

程諾搞好一切就拍了拍手,深深吐出一口氣。他低頭看,離越長發蓋着臉在角落裏蜷縮着,手臂垂在地上,看上去當真是可憐又可恨。

他看看包裹裏還有幹糧,就小心順着絲線的縫隙放在離越唇邊道:“你好自為之,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再這麽作惡,早晚會比今日更慘。別人讓你受的苦,你也沒必要都償還在無辜的人身上。“程諾說教了這幾句,就不再回頭,小心抱起流光朝山林裏走去。這些天他跟着流光也學到了不少尋找水源和食物的本事,周圍的土地很濕潤,附近應該是有小溪。

離越看着眼前那個餅子冷哼了一聲。

地面很冷,其實他早就習慣了人皮娃娃那種冰冷的溫度,此時不知怎地,身體還是不住發顫,胸口傳來熟悉的空洞到極致的痛感。

“小一,小二,我好難受……”他咬着下巴呻吟着,雙腿用力蜷縮着,但是此刻連那種冰冷到極致的擁抱也得不到。

離越咬着牙,他要做更多更多的娃娃,有溫度的娃娃。

那個把他逼得這麽狼狽且知曉他秘密的人,必定也是他收藏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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