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上當

孤男寡女、夜黑風高、天幹物燥……

她豈能如此這般寬衣解帶?!

而且是在明知自己已經蘇醒的情況之下。

這是居心叵測、心懷鬼胎、蓄意誘惑!

細細索索的聲音蕩入耳中,單是憑着響動,陸盛景仿佛就能夠幻想出一副旖旎場景。

鬼使神差的,他眼皮微動,透過眼縫,目光所及之處,是女子線條柔美的纖細後背。她衣裳半敞,蝴蝶骨若隐若現,一只手正艱難的揉着腰,那把細.腰.如纖柳易折。

昏暗之中,男人的眸光頓時滞住。

幔帳內彌漫着淡淡的藥酒氣味,陸盛景眸光發熱,初始的.邪.念.被激起,又被他硬生生摁了下去,他素來無情寡欲,自诩端正。

是個端方之人,如何能輕易就被迷惑?

結合今夜種種,陸盛景豈會不知,眼下一幕不過是女子的計謀,試圖.誘.惑.于他,令他沉迷後,再下手害他。只是,他的沖喜小娘子究竟誰派來的,他尚且不知。

陸盛景再度很自覺的阖上了眸。

畢竟,他是一個正派.禁.欲.的人,不為風動,不為.色.誘。

沈姝寧身子僵硬,塗抹藥酒的姿勢實在談不上文雅,她已經拿出了所有勇氣來做這件事。幸虧此刻,屋內燈盞盡數熄滅,眼前昏暗不見光,她一心以為,即便陸盛景這個時候當真睜開眼來看她,也是什麽都瞧不見的。

塗藥酒的整個過程,歷經幾番內心掙紮,待事畢,她手心皆是細汗。

若是按着上輩子來算,還有不到七年的光景,陸盛景就會一舉奪勢,禦極帝位。

她這輩子沒有逃婚私奔,而是老老實實嫁給他沖喜,暴君的金大腿,她得從現在就開始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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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自己,沈姝寧一想到地板上方才死了人,她怎麽都不敢繼續睡在下面。千工床足可容納五六人,她身形纖細嬌小,就僵硬着身子睡在了最裏側,是背對着陸盛景的。

她之所以這樣做,一來是為了壯膽,二來也想讓暴君明白,她依舊以為他還昏迷着。

似有若無的楚楚女兒香,無孔不入,攪人心亂。

陸盛景體內紊亂的氣息還需好生調理,他修得內功極陽,沒有大成之前不可破.色.戒,他之所以這些年遲遲無法大成,便是因着被.春.夢.所擾,每每即将突破之際,夢裏那該死的妖精,又會将他打回原形。

美人卧榻一側,陸盛景除非是個閹人,否則即便撇開一切雜念,也沒法當柳下惠。

今日調息體內紊亂內力,眼看着就要成功,轉瞬間,他又覺得體.內.熱.流如決堤之水,頃刻奔向四肢百骸。

陸盛景清隽的臉驀的漲紅。

竟是……

全.洩.了!

已夜深人靜,禁.欲.如他。此刻,識海如有萬馬奔騰而過,又有濤濤江水川流不息……

他大可以殺了身側女子,如此一來,便可直接絕後患!

但陸世子後半夜卻是紋絲未動,腦中幻想如何潇灑果決,即刻鏟除障礙,然,他也只是在腦中想想罷了。

****

不到一個半時辰,外面就已天光大亮。

沈姝寧昨夜受了驚吓,加之她躺在陸盛景身側過夜,雙重緊張交織,令得她遲遲才昏沉沉睡下。

“少夫人!少夫人醒醒,王妃讓您過去一趟。”

叩門聲将沈姝寧從困頓中喚醒,說來也怪,按理說昨夜驚魂,她理應睡不踏實。但躺在陸盛景身側,她竟半點不懼怕,昨夜要殺她的婆子變成鬼魂又來找她。

可能在沈姝寧的眼中,陸盛景比鬼魂還要可怖……

沈姝寧身上的各處酸痛稍稍緩解,但并未好透,她坐起身的剎那間,立刻打了一個激靈。

竟險些就忘卻了,陸盛景已經清醒了。

她下榻的動作放緩,一手揪緊胸口衣襟的同時,她小心翼翼爬下榻,半點不敢碰觸到陸盛景。

她着實不能理解,為甚暴君好端端的要假裝昏迷。但這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她如今與暴君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且她除卻要應對外敵之外,還需盡快贏得暴君的信任。

且先不說,為何暴君上輩子全天下通緝她,那般大費周章将她弄進宮去,她絕對不會以為,暴君只是想找到她,然後和她睡一覺。

所以,沈姝寧打起了萬分的精神繼續熬下去,熬到終有一日真相大白。

門外的兩個婢女,是昨晚陸長雲帶來的,沈姝寧對康王府的人不盡信任,不放心讓旁人伺候陸盛景,遂對着門外道:“打些水來,我先給夫君洗漱。”

兩名婢女約莫十四五歲的光景,容貌秀麗,舉止大方,很是知進退。

沒有沈姝寧的吩咐,她二人絕不多做一樁事。

看得出來,應是陸長雲特意調/教過的,沈姝寧更是不敢信任了。

“下去吧,這裏不用你們伺.候了。”沈姝寧知道,暴君不喜人親近,她當然不敢觸了他的黴頭。

那兩名婢女對視了一眼,并未多言,先後退下。

沈姝寧這才擰了濕棉巾給陸盛景擦臉。

如此近距離的挨近,男人清隽的面容近在咫尺,就連濃密的睫羽也看得一清二楚。沈姝寧此前并沒有覺得給暴君洗漱有甚不妥,可此刻知道他是醒着的,她畏手畏腳、哆哆嗦嗦,總怕榻上的人會突然睜開眼來。

除卻上輩子被他捉到皇宮那日,她還從未與陸盛景面對面過。

她撇過臉,棉巾在男人臉上胡亂擦拭一通,又迅速收手,仿佛如臨大敵。

陸盛景:“……”只擦臉?其他就罷了?如此敷衍!

他後半夜出了一身汗,這幾日被沈姝寧.伺.候.慣了,今日又突然不給他擦,陸盛景渾身不自在。

而這廂,沈姝寧草草了事就起身告辭,言詞硬生生的,“夫君,母妃傳我過去,我這就去母妃那邊,你好生躺着,我晚些再回來。”

陸盛景,“……”蠢女人,不知道老太婆要殺她麽?真真是蠢死了!

如此愚鈍,還妄圖.勾.引.他……

門扉合上,腳步聲逐漸遠去,陸盛景這才睜開眼來,眼底一片深幽。

****

沈姝寧暗暗松了口氣。

但剛剛應對完暴君,接下來還有一個康王妃。

昨夜要殺她的人,幾乎不難猜出來是誰,她只是想不通是何緣由。

到了上房,王府的姑娘們也都在堂屋坐着吃花茶,沈姝寧一出現,康王妃順着視線望過去,只見美人身上暖陽鍍光,周身仿佛籠上了淡淡一層微光,屋內朱顏粉黛瞬間皆失了色。

康王妃眼前突然又浮現一人,那人的臉與沈姝寧的臉重合,晃得她一陣腦殼刺痛。

“砰”的一聲,康王妃手中的杯盞突然落下,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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