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腦洞大

“啊——”

一陣尖叫聲打斷了沈姝寧的沉思。

她正托腮趴在茜窗邊沿思量接下來應該做的事。

丫鬟茯苓一路小跑過來,神色慌亂,指着院牆的一處花圃,道:“少夫人,死了!都死了!”

什麽死了?

沈姝寧走出屋子,順着茯苓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茯苓是陸長雲安排過來的人,還算穩重,若非小事,絕對不會這般失态。

待沈姝寧靠近一看,就見花圃中散落着數只麻雀,且一個個皆是兩腳朝天、翻了白眼。

的确都死了。

茯苓不敢大聲喧嘩,只在沈姝寧耳側道:“少夫人,奴婢按着你的吩咐,将屋內打翻的湯藥瓷碗倒在此處,只是沒想到會這樣……”

茯苓露出驚慌之色。

沈姝寧亦然,她甚至倒吸了一口涼氣。

王妃這是要借她的手殺了陸盛景?

陸盛景一死,那她還有活路可走麽?

難怪她方才故意打翻了湯藥,華嬷嬷就火急火燎的離開了。

雖然這次有驚無險,但讓沈姝寧明白了一個道理,她眼下在康王府的處境可謂是如履薄冰。與其自己一個人面對,她不如拉着陸盛景與她一起。

念頭一閃而過,沈姝寧就對茯苓交代道:“挖個坑都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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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看着沈姝寧轉身離開的背影,倒是有些驚訝于這位少夫人的膽量,她在埋麻雀之前,對另外一個婢女悄聲道了一句,“速速将此事告知大公子。”

百蘭應下,“好,茯苓姐姐,我這就去。”

****

這廂,沈姝寧行至榻前,她很敬佩陸盛景的定力,竟然能如此有耐心,整日閉眼昏睡。

沈姝寧在床榻邊沿落座,稍稍醞釀了一下情緒,這才抽抽泣泣,道:“夫君,我好怕呀。有人存心要害你,華嬷嬷送來的那碗湯藥竟是有毒的。你若死了,我可怎麽辦吶,我……我不想守寡的!”

“夫君,我當真好怕,萬一你有一個三長兩短,我一個人該如何自處?”

“夫君呀,你到底幾時才能醒來?!”

陸盛景,“……”

她故意演這一出,是想表露對自己的愛慕麽?

男人依舊沉穩如山,躺在榻上紋絲不動,宛若一個活死人。

沈姝寧“哭訴”片刻,也不敢繼續叨擾了暴君,将自己想要傳達的信息說出來後,她便打算離開內室,“夫君,為了你的安全着想,這日後我就不給你熬藥了,也不喂藥了。”

華嬷嬷這次也算是幫了她了。

否則,她如何能再次做到嘴對嘴喂藥?

一想到前幾次喂藥的情形,沈姝寧難以控制住羞憤之色,很快就離開內室。

獨留陸盛景一人在房中。

耳根突然清淨的陸世子,總覺得躺屍的日子少了點什麽。

****

上房,康王妃調息許久,又吞了一顆救心丸,這才稍稍平複心緒。

是她大意了,如何會用借刀殺人這樣的愚鈍招數!

沈氏膽敢故意打翻湯藥,便是對她起了疑心了。

“好一個表面溫順乖巧的小賤人!簡直和她那個娘一模一樣!”

康王妃一想到今日康王落在沈姝寧身上的眼神,恨不能立刻就将沈姝寧送走。

華嬷嬷在一旁出謀劃策,“王妃,明日羅三公子要登門,若不……這樣吧……”

她壓低聲音在康王妃耳側低語一番,又道:“羅三公子雖然是羅家小公爺的胞弟,但為人纨绔、卑劣,一慣.好.女.色,若是讓他瞧見少夫人那等容色,真不知會做出什麽事來。”

華嬷嬷已經闡述的很委婉,康王妃出生世家,自幼就見慣後宅陰.私,華嬷嬷的話如醍醐灌頂。

她并不覺得對付一個十來歲的女子有什麽卑劣之處,要怪就怪沈姝寧那個禍水母親!

****

次日,沈姝寧戰戰兢兢給陸盛景擦過臉後,她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其實,她對暴君着實談不上了解,只知幾年後,他是如何的坐擁天下,以及他殘暴無情的手段。

而她此時此刻十分憂心的一樁事,便是---陸盛景他都不用吃飯、飲水的麽?

她嫁過來沖喜還沒幾日,在此之前,陸盛景會不會偷偷起來吃東西?

那麽,眼下她的存在,是否壞了陸盛景的事呢?

她要不要去投喂投喂?

沈姝寧內心一片亂麻,擔心自己畫蛇添足,又唯恐餓壞了陸盛景。

于是,思來想去,她只好去了後廚親手做了一份精致的點心,然後将點心搬到了卧房,擱置在了千工床外沿的案幾上。

未免陸盛景不太好意思偷吃,沈姝寧故意待在了西花廳,絕對不去叨擾他。

這廂,躺在榻上的陸世子,被濃郁的甜膩香氣給“香”醒了,他知道屋內無人,此時慢悠悠的睜開眼來,眼角的餘光瞥到了描金小蝶裏的花瓣糕點。

他閉關期間,是不可進食的,故而這才一直躺着不動保存體力。沈姝寧沒有嫁過來之前,嚴力會每日給他喂水,以及續命參湯。

現如今,他提前“蘇醒”,當然需要進食。

本打算再熬幾日,誰知那妖精卻做出這種事來故意誘.他。

她果真是對家派來的?

陸盛景饑腸辘辘、眼神幽幽。

這時,長樂齋來了一人,她不是旁人,正是王府庶女陸曉蓮,見沈姝寧一籌莫展,正托腮沉思,花廳下的浮光落在她臉上,像籠上了一層琉璃色,襯得她宛若不食人間煙火。

陸曉蓮自诩容貌出衆,即便是庶女,常年被王妃與陸曉柔打壓,她也相信自己終會有一日能高嫁良人,擺脫卑微出身。

可一看見沈姝寧,陸曉蓮對自己容貌上的自信,竟莫名消散,這令得她很不安。

“二嫂嫂。”

陸曉蓮恢複笑靥如花,笑着親切喊道。

沈姝寧回過神,亦不知屋內的陸盛景此刻有沒有吃點心,他尚未得勢之前,總不能先餓死了吧……

講道理,沈姝寧甚是憂心。

“二妹怎麽有空來我這裏?”沈姝寧知道陸曉蓮絕非表面看上去這般柔柔弱弱、純真無害,不然上輩子也不會做出搶人未婚夫的事。竟還憑借一個庶女身份,一躍成為了羅家的當家主母。

陸曉蓮容色上佳,但卻是屬于那種溫順的小家碧玉,清純可人。沈姝寧卻是偏向明豔清媚,兩人一站在一起,立刻就能比較出伯仲。

陸曉蓮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她想要改變命運,唯一能夠利用的就是自己的容貌。

所以,一看到沈姝寧的容色遠在她之上,她心頭就會湧上危機感,對康王妃交代過的事,更是半點不敢馬虎。

“二嫂嫂,今個兒花匠運了好些鮮花過來,二嫂嫂整日憋在長樂齋也是無趣,不如與我一道去賞花吧,長姐和幾位妹妹們也都在呢。”陸曉蓮笑得人畜無害、純美至極。

沈姝寧望了一眼茜窗,心道:陸盛景應該都聽見了吧,自己留下,他有諸事不便,萬一誤了他的大事就不好了。

沈姝寧回以一笑,嬌靥勾人,“多謝二妹邀請,我正想出去走走。”

陸曉蓮揪着娟帕的手一松,舒了口氣。

她還以為,沈姝寧不會同她一塊過去,畢竟昨日王妃苛待過沈姝寧。

不知是她心大?還是心機太盛?

陸曉蓮暗暗思忖着,竟然有些慶幸沈姝寧已經嫁給了病秧子二哥,不會成為自己的競争對手。

這廂,沈姝寧離開之時,又吩咐了茯苓與白蘭跟在她身後,她二人是陸長雲的人,她是不放心單獨放在陸盛景身邊的。

聽着外面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榻上的陸世子坐起了身,側過臉看着床榻旁的精致糕點,眼神幽暗。

嚴力翻窗而入,悄然行至榻前,“世子爺,二姑娘是故意将少夫人诓騙過去的,羅三那個纨绔眼下就在府上,他是京城出了名的.色.胚.,王妃這是想要毀了少夫人。”

替嫁一事,主仆二人已經知曉。

嚴力見陸盛景臉上沒甚波瀾,又道:“世子爺,看來少夫人并非是王妃安排的人,王妃這才會容不下她,少夫人傾城國色,那羅三見着了,還不得像是惡狗盯上了肉包子!”

惡狗……

肉包子……

陸盛景的眸光更加幽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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