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往事

即使辟邪看起來相當不靠譜，李聿也只能暫時通過他來了解情況。一個無論憑感覺還是其他都讓他分外熟悉的人，卻在腦子裏毫無印象，他總不會是經歷了狗血的失憶吧……

“當你還是個小屁孩兒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了。”辟邪倚靠在牆邊，用手比劃了下李聿的身高，“喏，那時候你這麽矮，只頂到我的腰部，天天一見着我就喊我‘大哥哥’，還伸手要抱抱，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動不動就扒着我的腿，仰着頭說‘最喜歡辟邪了’……”

“沒見過這麽會撒嬌的人，就算我很完美，讓一個孩子天天對我表白也不好。”辟邪說完，臉還忍不住紅了起來。

“……”李聿一臉黑線，這家夥是在害羞嗎？？剛才光着身子遛鳥的時候臉皮還厚着，現在自誇之後竟然臉紅！并且……這說的是什麽鬼！

辟邪一眼就注意到了李聿嫌棄的态度，瞪大雙眼呵斥道：“你這是什麽表情！你以為我在說假話嗎？當初可是你對糾纏我不放，我才勉為其難的跟在你身邊！”

“……”李聿敷衍的點點頭，“好好好，我知道了，你繼續往下說。”

辟邪撇過臉，啧了一聲，“由于你當時迷上了我，李臻自然不高興了。他這種人，心眼比針尖還小，就想控制着你，那時候天天隔開我們，讓你別跟我在一起。”

“……”要不要這麽八點檔？李聿提問，“那個時候我多大？還有我們是怎麽認識的？”

“你大概八九歲，那時候比現在可愛多了。”辟邪站起身，走到床邊，李聿頓時警惕的往旁邊挪動了些，只見辟邪拿起李聿放在旁邊的背包，從背包裏将那本《山海經》掏了出來，“我本來待在這裏面很清淨，結果被你吵醒了。你拿着書翻來覆去的折騰，原本我打算出來教訓你一頓，結果你一見我出來，立刻湊過來又蹦又跳，喊着什麽‘大聖、大聖’。後來我才知道，吳承恩寫了本《西游記》，流傳甚廣，當時電視劇和動畫片輪番播放，你們那些小孩子最崇拜的就是那只孫猴子。”

“我把你當成孫悟空了？”李聿先這麽問，然後又趕緊擺了擺手，他還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浪費太多精力，“先不提這個，重點是……你是從《山海經》裏冒出來的？”

“不是冒出來，是我本來就住在那裏面！”辟邪打開書籍，來回翻找了好幾遍，越找臉色越暗，“該死，介紹我的那一頁沒了。”

李聿好奇的探過身，“怎麽回事？”

“絕對是李臻！”辟邪咬牙道：“自從你把《山海經》從床腳下拿出來後，你什麽事都向他說了，他見你重新拿起這本書，幹脆趁着你不注意，就把介紹我的資料給撕了，這樣好讓你根本想不起我來。”

“……你想太多。”

“你以為事情這麽簡單？”辟邪的火氣蹭蹭上漲，“這書裏的每一頁都很重要！對你而言，這不過是一本書，但對存活在其中的異獸來說，每一頁都是我們能夠居住的山川、仙境。他這麽做，可以說是奪去了一片我生存的土地！”

李聿聽得似懂非懂，“你說你從書裏出來就夠不可思議了，還說書頁代表土地，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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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說簡單點。”辟邪深呼吸了幾口氣，撫平糟糕的情緒，“這本書裏藏着另一個世界，另一個……屬于我這種上古異獸存在的世界。”

李聿倒吸了一口涼氣，“什麽！”他根本沒有想過書裏能蹦出妖怪來，同時瞬間将以前不明白的地方串聯起來，“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麽書裏面的世界應該是最适合妖怪生存的仙境，白清秋這種想要搶奪《山海經》的妖怪，很可能就是想進入這個世界，畢竟現世的環境中沒有多少靈氣，想要修煉必須要找到好地方。”

“你說的沒錯。”辟邪贊同的點點頭，補充道：“不過，像他那種程度的小妖想要進去，簡直是自尋死路。他想進去，除非過了我這關。”

“你難道是看守那個世界和這個世界入口的人？傳說中不是說貔貅在天上負責巡視，阻止妖魔邪怪擾亂天庭的神獸嗎？”

“看來你知道的還挺多。”辟邪稍稍誇獎了李聿一句，“但有一點你說錯了，如今手持《山海經》的人是你，原本這件事确實是屬于我的職責，但現在我的資料不在書中，想要管束書中的異獸，恐怕……”

說到這裏，辟邪倏地一驚，“不好，他們若是找到出來的辦法，一定會鬧出不少麻煩！”辟邪頓時沒了懶散的模樣，他一把打開房門，向着李臻的房間沖了過去。

李聿默默跟在了辟邪後面，暗想以辟邪和李臻相看兩厭的程度，這麽突然相見，說不定能爆出一些過去的往事。

李聿猜測的很準，當李臻坐在桌邊看見辟邪突然現身的那一刻，他的整個神色都變了，李聿還是第一次看見李臻的神色這麽冰冷，這讓他都吓了一跳。

“呵，你竟然有臉出來。”李臻嘴角勾勒出諷刺的笑意，當視線轉到辟邪身後的李聿身上時，神色回溫的招了招手，“小聿，過來。”

辟邪拉住李聿，擰着眉頭怒視着李臻，“李臻，你把從《山海經》裏撕下的那一頁還給我！”

李臻挑了下眉，“你這是拿小聿來威脅我？”他嗤笑了一聲，面向李聿，“小聿，你應該知道你身邊的是妖怪，現在他這麽做，将他的脾氣秉性暴露無遺。畜牲畢竟是畜牲，以為有了人形，就不是畜牲了麽？”

“你！”辟邪差點遏制不住怒意，要不是李聿拽了他一把，他或許真想讓李臻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哥，辟邪想要回那一頁是為了防止《山海經》裏的其他異獸出來。”李聿眼看兩人這麽僵持，主動調和道：“從頭到尾，一直被蒙在鼓裏的人是我，我現在也不小了，有什麽事不能和我一起商量？”

“你想起來了？”李臻反問。

李聿搖了搖頭，瞥了一眼身旁的辟邪，“我就是感覺我和他挺熟。”

“你只是被他的表象欺騙了。”李臻的視線掃過兩人交握的雙手，皺起眉道：“你過來，你想知道什麽，我會全部告訴你。”

“你別信他！”辟邪趕緊将李聿拉到身後，一臉防備，“他明擺着在隔離我們兩個人。”

李臻點頭，毫不客氣的說道：“我很不喜歡看見你待在我弟弟身邊。”

“……哥，到底怎麽回事？”李聿從辟邪身後鑽出，撥開辟邪的手，向李臻走了過去。他能看得出來，假使自己繼續和辟邪靠在一起，他哥真的會生氣。

“李聿！”辟邪似乎也猜到了李聿的選擇，頓時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先前的氣焰一下子蔫掉了。

“他是我哥。”李聿回頭向辟邪解釋道：“在這個世界上，他是真心實意對我好。”無論是從小相依為命那麽多年的情分，還是上輩子李臻擋在他面前為救他而死的态度，李聿永遠不會懷疑李臻對他的好。哪怕李臻在某些事上對他有所隐瞞，他也相信李臻是有自己的考慮……

李聿的态度無疑緩和了李臻的情緒，只見李臻彎起嘴角，恢複往日溫和的笑容，在李聿過來時，摸了摸李聿的腦袋，柔聲道：“你知道我的想法就好，不告訴你只是怕你多想，什麽都不知道或許過的更好。”

“但是……辟邪同樣沒什麽壞心。”李聿為辟邪解釋了起來，“他跟在我身邊一直在保護我，我覺得他挺好。”

聽見李聿誇他，辟邪一下子又有了精神，向着李臻的方向連做出了幾個挑釁的神色。

李臻倒沒有直接否認李聿的說法，“的确，表面來看，他不是什麽兇惡的妖怪，但是……誰能保證他一直沒有壞心？小聿你畢竟沒怎麽接觸社會，外面像他這樣隐藏的很好的妖怪比比皆是。他為什麽會覺得是我撕了那一頁？難道不是故意想讓你誤會我？”

“可惡！”辟邪就知道李臻沒那麽好相與，這個人類比他想的還要狡猾和陰險。

“何況……即便那一頁依舊留在書裏，辟邪他仍然阻擋不住書裏的妖怪。”李臻望向辟邪，“他應該沒有告訴你，在我們小時候，其實有一個妖怪出來，還做了不少壞事。”

辟邪的臉色刷的白了一下，“那确實是我看管不力，但從那次之後，我絕不會再讓那種兇獸出來。”

“可是因為你的疏忽，差點害了小聿！”李臻冷冷的開口，“或者你覺得我的這雙腿還不夠有說服力？！”

李聿在旁邊聽的目瞪口呆，完全驚愣住了，“哥哥的腿……難道是被妖怪害的？”

“那時候你整晚整晚的做噩夢，精神虛弱的厲害。”李臻将呆愣的李聿擁入懷中，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撫道：“你一看我的腿就不停的哭，認為這全是你的錯，傻弟弟，這明明是那些怪物做出的事，你卻把罪責攬到了自己身上。為了讓你恢複精神，我想到了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