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太子的生日還沒有到,陳相爺60大壽卻到了,丞相爺生日那是很隆重的,早于7天前就給所有的官員發了帖子,那個意思是要人人都要到,還得帶着禮物。相爺是皇帝眼前的紅人,聽說皇帝都賜給他一盆金玉珊瑚作生日禮物,那其他官員自然不敢落後,搜腸刮肚的為陳相準備禮物,就算準備不上那也要去露露面,哪怕說上句好話。
相爺生日那一天在衆官員的期盼下終于來了,一大早相爺府的大門前就挂上了大紅綢緞,極為氣派,趕着來送禮的人啧啧不絕,從門口排到了大街上,有官員、當地的富豪,就連靖王殿下、蕭王殿下與太子殿下也賞臉參加了,相爺的這60大壽可謂是轟動都城。相爺府的管家寫禮品單子寫的胳膊都酸了。
靖王爺、蕭王爺是跟太子一起來的,還領着兩個小孩,兩個小孩活潑可愛,聽說陳相府裏請了最有名的戲班子,還會演孫悟空,非要來看,這兩個小孩最近把皇帝哄的龍顏大悅,太子還沒有孩子,所以這兩個小孩是老皇帝的嫡孫了,都說隔輩親,老皇帝雖然不喜歡燕靖,但是并沒有妨礙他喜歡孫子,所以這次經不住兩個小孩的請求,就答應了,當然是在萬全準備的情況下。
這幾個人一起駕到,陳相滿面紅光的迎了上去,親自招待到了上座,剛說上幾句客氣話,外面又來了宋将軍、連小侯爺。這兩個人雖說不如太子殿下尊貴,可是也是要陳相親自去迎接的,太子殿下也很通情理,笑着讓他去,陳相連連感激,囑咐顧清風好好招待。
顧清風今天的身份不只是都尉親衛了,他還是陳相的女婿,半個兒子呢,這招待貴賓的活他自然是要幹的,而且幹的比陳相都要好,伺候他們幾個跟伺候皇帝一樣,非常周到,再說相爺的大壽,那是極盡奢侈豪華,連應天最有名的戲班子“春生”班子都請到了。
這春生班子不僅美人美,才藝更是好,就連春花秋月樓的姬情姬老板都看的津津有味,陳東慶看着姬情笑:“姬老板,你看這美人如何?”姬情被陳東慶強自請來,有些無奈的笑道:“陳少爺的眼光當然好了。”
燕靖看了一眼姬情,姬情怎麽會被陳東慶強迫呢,她可是秦淮河上誰都請不動的人呢。姬情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朝他笑了下:“王爺。”燕靖很疑惑:“姬老板也來了。”
姬情笑了笑:“是啊,相爺請我來的。”燕靖哦了聲,正想說什麽,陳相已經把連小侯爺跟宋将軍迎進來了。宋将軍先看了一眼燕靖身邊的小孩後才拱手跟燕靖行禮。燕靖擡了擡手:“都坐吧,今天借着相爺的生日才見到了幾位将軍,将軍請坐。”
宋将軍客氣了一番就坐下了,他跟陳相本來沒什麽關系的,但是這一次他來相爺府是有重要任務的,那就是看住燕靖跟燕朝。
今天來的人很多,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幸虧相爺府家夠大,擺上了流水席,正中間的戲班子開始演了,兩個小孩拍着手看的眉飛色舞,燕靖咳了聲:“好好坐好了,不要亂動。”
燕朝還是個小孩,老實了一會又忍不住了,拉着小武的袖子:“小武你看,那個人演的真好,孫悟空啊,翻跟鬥了!快看!”燕小武也很興奮,拍着手:“好,好……好!再翻一個!”兩個小孩都站了起來,随着臺上的人手舞足蹈,恨不能跟着蹦上去,燕靖還想訓斥他,太子倒是笑了:“四哥,朝兒還是個孩子呢,孩子都是喜歡這些戲的。”桌上的人也符合笑道:“是啊,讓他們去玩吧。”
燕靖無奈了,兩個小孩果真跑到了臺上,臺上的戲班子演完了孫悟空,就要去後臺換戲了,兩個小孩還不過瘾,也跟着去了。桌上的宋将軍變了變臉,剛想站起來跟着去時,陳相正好過來敬酒:“今天謝謝大家來給老夫過壽,老夫真是感激不盡。謝謝太子殿下,謝謝靖王殿下,謝謝蕭王殿下,謝謝連小侯爺,謝謝宋将軍,老夫先幹為敬!”
他說的這麽謙恭,太子殿下也笑着幹了,桌上的人都給了他面子,宋将軍只好也喝了酒。好在等這一輪敬酒過後,兩個小孩有跑回來了,臉上也畫了個臉譜,嘻嘻哈哈的扮鬼臉:“父王好不好看!”
燕靖怒斥了聲:“都成什麽樣了,扮成戲子成何體統!”兩個小孩被訓了,眼淚眨巴眨巴就下來了,姬情連忙拿手巾給他擦,小孩子很委屈,自己胡亂擦了吧,小臉徹底的花了,姬情拿着帕子給他擦了擦,她在席上時好好看過燕朝,這個小孩的眉眼是有幾分像燕朝的,姬情不由得松了口氣:“王爺,你這是幹什麽呢?小孩子而已。”
宋将軍看她确認了也松了口氣,跟席上的人開始寒暄,燕靖看着老實了的燕朝無奈:“這幾天沒見他,他在宮裏越發的待野了。”太子笑道:“四哥,朝兒本來就活潑,禦花園的花都被他給摘了,連池裏的魚都遭了殃。”
他這一說都笑了,戲臺子上春生班又唱了一場戲算是謝幕了,戲班子走了,臺上也沒空閑着,又換上了歌舞,清越樓的歌舞,衆人都笑着看,清越姑娘彈唱很好,就連不懂音律的李探都聽得津津有味,他靠顧清風的關系來給相爺府幫忙的,來吃頓好吃的的。顧清風看他這個傻樣拍了他一巴掌:“比小花美是吧!看呆了是吧!”
李探結巴了:“……大……人……不是……那個……還是你美!”李探在顧清風的逼視下終于說完了,本來是悄悄話的結果李探是大嗓門,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過來了,衆人聽着他的話哈哈大笑,燕蕭笑的前俯後仰,顧清風的臉刷的紅了,陳東慶看着顧清風笑了聲:“我這個姐夫長的是很好,是不是姬老板?要比你樓裏的花魁還要好看吧。”
姬情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燕靖咳了聲:“顧大人是相爺的乘龍快婿,與陳大小姐很相配,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陳大小姐不在這一桌,所以承受衆人眼光的只有顧清風了。顧清風看着陳東慶恨不得打他,他以為今天相爺過生日他總會消停點,結果他請來了姬情,請來了頭牌不算,他竟然還有心開自己的玩笑!
陳東慶今天風光十足,穿了一身紅色的袍子,顯然比他老爹還風光,今天來相府的人很多,顧清風把氣忍下去了:“少爺說笑了。”
陳東慶朝他舉起酒杯:“把這杯酒幹了,你我以往的恩怨就兩清了。”顧清風看着桌上看熱鬧的人真是想掐死他。陪他喝了這杯酒就不再理他,桌上的人都是人精,這一杯酒就看出了門道,燕靖疑惑的多看了一眼陳東慶,以及陳東慶身邊的姬情。
姬情不愧是春花秋月樓的老板娘,對任何潛在的客人都很熱情,連陳相的兒子陳東慶都沒有放棄拉攏,姬老板給他倒酒,用的酒壺很精致,燕靖好像在青樓見過的,看樣子兩個人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見面,這個陳東慶定是春花秋月樓的常客。
這一桌的人都心懷鬼計,實在無趣,再加上臺子上是柔和婉轉的青越姑娘,實在比不過前面的戲班子,所以這一桌唯一的兩個小孩坐不住了,纏着太子跟燕靖、燕蕭要回宮,太子跟燕靖等人只好站了起來,姬情看着偎依在燕靖身邊的小孩身體一下子晃了下,頭瞬間就炸開了,腦子裏一片混亂,這個小孩不是燕朝!身高明顯要比燕朝高,剛才這個小孩嘻嘻哈哈的撲過來就坐下了,以至于她沒有發現!
姬情心裏發緊,手不由得捏了捏絲帕,燕朝一定是混在戲班子裏走掉了!這個時候一定早就出城了!姬情急的兩手都是汗,宋将軍現在也在相爺府,就算去追也追不上了!現在可怎麽辦?
相爺府依舊是歌舞升平,陳相還在那邊接受衆人的敬酒,顯然不知道這裏的情況,姬情急的要命,今天的事是她疏忽了!現在燕朝走了,唯一能留下的只有燕靖了,怎麽把他留住呢!
燕靖已經起身了,就要跟這太子他們一起出宮了,姬情不用想就知道,燕靖一定在外面安插了人,連小侯爺是在的,他手中現在握的是連毅老将軍的人。怎麽辦呢,不能大吵大嚷,不能壞了陳相的壽宴,陳相是皇帝眼前的紅人啊,就連她的主子紀綱都不敢得罪的人啊!更重要的是她不能打草驚蛇,不能這麽把燕靖扣下來,她……她也實在不願意看着燕靖出事,只是她是都尉親衛指揮使的人啊!
姬情看了看周圍,看到正在糾纏顧清風的陳東慶眼睛眯了下,顧清風也是都尉親衛的人,為皇上效忠犧牲個人是應該的。
顧清風在這次的行動中是負責招待各路人馬,燕靖出逃是用的他自己的人,顧清風的職責是擺脫陳相府與他的關聯,以防他跑了後陳相被皇上怪罪。
所以燕靖他們走,顧清風沒有跟着送送,他要招待其他人,陳東慶看到燕靖他們站起來後也想站起來,可惜他喝大了,歪歪扭扭的倒在了顧清風身上,這麽多人在,顧清風也不好讓他倒地下,也只好扶着他,陳東慶站都站不住了竟然還沒有忘記他的酒壺:“來,顧清風,你陪我喝!”
顧清風扶着他:“你喝多了,我讓人扶你回去。”陳東慶臉冒紅光:“你陪我喝酒!”
顧清風冷笑:“陳少爺,你喝多了!”
陳東慶眯了下眼睛,這個人從來不跟他行禮,他老爹不在的時候喊他陳少爺,陌生的跟別人家似的!這個人是他們家的奴才!他竟然這麽的瞧不起自己,自己每每跟他示好,都被他毀了!陳東慶捏了捏手裏的酒壺,眼神也狠辣起來。
陳東慶跟他倒了一杯酒醉醺醺的樣子:“今天是我父親生日,多謝你來參加。來,我們幹一杯,喝了這杯……”他東倒西歪的,顧清風不得不扶了扶他:“你已經喝多了,別喝了!”陳東慶纏着他:“喝,我今天一定要跟你喝!你是我姐夫,我知道你恨我,我以後都把你當我姐夫,以後……”
他說的好聽,誰知道爛泥一樣貼他身上,顧清風被他壓的東倒西歪的,招來侍從扶他,誰知道陳東慶使勁拉着他還在叨叨:“不用你們扶,滾開!我要喝酒,喝,我要跟你喝!不醉不歸!”
陳東慶大吵大鬧引了很多人望着看,陳相正要送燕靖他們,聽到動靜回頭瞪了一眼陳東慶,顧清風連忙扶着陳東慶,把他哆哆嗦嗦倒的那杯酒喝了:“好了,酒我喝了,我扶你回去!”陳東慶跟個冬瓜一樣貼他身上,顧清風恨不得踹死他,兩個人歪歪扭扭的往房間走,路上的人都給他倆讓路。
燕靖看他的時間有些長,他這一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他看着顧清風撐着陳東慶歪歪扭扭的走,背影蕭條。
姬情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他身邊的:“王爺,陳少爺對顧大人情有獨鐘啊,那壺酒都不舍的給我喝呢,說是給顧大人留着的。”
燕靖聽着她的話不解,但是不妨礙他看着那兩人磨牙,陳相的兒子真的是爛泥糊不上牆!紀綱利用他牽制陳相他也完全不知道,也幸好不知道,陳相有這樣的兒子皇上反而放心他了。自己這一走,皇上應該不會怪到他頭上,事情都是兩面的,有利則有弊。
姬情笑着問他:“王爺還要走嗎?”
燕朝拉他手:“父王,我們走吧。”
走,當然要走,今日一別不是永別,他今天不能帶走顧清風,日後一定會回來的。
姬情站在空曠的相爺院子裏看着他走出去,剛才還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出去送這幾位皇親貴胄了,這院子便一下子空曠起來,豐盛的宴席也成了殘羹冷炙,一片寂寥。
姬情沒有跟着出去看,她清楚的知道燕靖是攔不住的,除非他自己回來,顧清風在他心中有多重的分量她不清楚,燕靖的城府太深,她也僅僅從他一星半點的眼神裏窺探出來的,只是顧清風與他的野心相比孰重孰輕她就看不出來了,這一步棋她走到太險,幾乎把身家性命都押了上去,命懸一線,不得已而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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