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節

氣,吃力地閉了閉眼睛,力有不逮道:“學會的……我、說朔語,會結巴……”

司拓頓時驚奇不已,族裏竟還有這種人。驚嘆過後,他摸了摸這奴隸巨大得誇張的肚子,在方才被踢到的患處輕輕壓了壓,那奴隸立即大聲驚叫起來,嗓音都變形了大半。

司拓忙揉着他的肚子安撫着,不停說道:“沒事、沒事……沒事的、沒事的……”

聲音溫柔得,便似在安撫自己的愛人。

那奴隸的喘息這才稍稍慢了些,卻又緊緊拽住身旁的被褥,扭緊了五官,死白着臉色。司拓又安撫着他的肚子,發覺那裏發硬得厲害,而那奴隸的身體便如繃緊的弓弦一般,随時就要斷裂了似的,雙腳更在不住地扭動踢蹬。司拓撫着他的臉,指腹輕輕摩挲着他額頭爆出的青筋,低聲說着:“沒事的、沒事的……”

等這奴隸稍微平靜一些之後,司拓見他汗流浃背,頭發也已然濕透,他便想去找些水來給這可憐的奴隸。找了半天,終于找到奴隸所說的小甕,他找到一個陶碗使勁擦了擦,倒了些水出來,仔細聞了聞,又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嘗了下,确實是水,但他輕輕晃了晃陶碗,已經凍出冰渣了。

4.

司拓用手捂了捂,還在油燈下過了過,這才端給那奴隸,讓他慢慢喝下去。喝完之後,那奴隸忽然低低地說:“居然是熱的……”

司拓還能看見裏頭晃動的冰渣。那奴隸卻微微阖上眼睛,神情異常滿足地說:“下雪之後,從來沒有喝到熱水。昨天、太陽把河水曬化了,我們下去洗了澡。那條河,真的變黑了……”他說着,竟然兀自笑了起來。

司拓心道,這麽冷的天去河裏洗澡,恐怕早就凍壞了吧。他伸出手去放在那奴隸額頭上,果然燒得滾燙,那奴隸還喃喃地說:“下到河裏,我都不想出來。太陽曬在背上,多暖啊……”他說着說着,忽又皺緊了眉頭,挺動着肚子不住地喘着氣,又伸手去抱住肚子,緊緊地抱住,慢慢轉過身子,勉強地蜷在一起,陣陣喘息着冒着冷汗。

司拓忽然想到還未問他的名字,便問他叫什麽。他想了想,模拟了一下口音,模棱兩可地答道:“阿……阿衛吧……應該、呃--呃、是這樣叫的,在望語裏。”

司拓問了他的名字,又問他孩子的父親是誰。這叫阿衛的奴隸忽然不說話了,死氣沉沉地躺在那裏,片刻,他忽然幽幽地說:“我也不記得了。”

司拓見他不想說,撫着他沉重下墜的肚子,又問他:“幾個月了?”

阿衛也說不記得了,想了很久,才說:“好像,是第二次下雪的時候。”

第二次下雪的時候,司拓努力回憶着,那差不多是兩個月前了。望朔族的幼胎生命力異常微弱,因此需要足夠高的頻率來保證生育的數量,高頻率意味着短周期,平民的子嗣一般需要五個月,而神族則僅需兩月。可司拓看着他的肚子,覺着不可能是平民子嗣的兩個月大小,他的心忽然撲通撲通地加速起來,一個大膽的想法闖入了他的腦海,可這時阿衛忽然又說:“又好像是第一次下雪的時候。記不得了,反正,是下雪的時候。”

若是第一次下雪時,便有可能是三個多月了,這或許還說得過去。于是司拓又問他孩子的父親,阿衛卻緊緊抱着自己的肚子,重申着:“記不得了、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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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司拓看着他的眼神,卻絲毫不是平靜的味道,反而隐隐有些暴躁。司拓便不再追問,看着阿衛阖起眼睛漸漸安靜下去的面容,司拓忽然感到胸口一陣憋悶。他別過頭去,深深地呼吸了幾口帳內渾濁的空氣,便覺一陣地反胃。

阿衛也睜開眼睛,說:“司拓大人,我的肚子不疼了,孩子還沒到出生的時候。如果你在這裏被人看見了,會給你帶來麻煩。謝謝你今日的救命之恩,以後如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你是個好人,會有好報的。”

司拓抿了抿唇,還想說些什麽,可欲言又止,見阿衛看上去似乎已經好了很多,便說了些道別的話,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他又回頭說道:“我等會兒給你拿些退燒的草藥,丹魏大人的草藥很靈的!喝下去明天就會好了。趁着現在天黑,我一會兒就給你送來。”

不等阿衛拒絕,他便走出屋去,一個人闖入夜色之中,繞了一圈來到丹魏大人的營帳,進去對他一陣求讨,要了些退燒的藥材。司拓本還想再讨些保胎的藥,但怕這老人家多嘴,便打算下回偷偷來“取”。

他正要出帳時,忽有一個士兵扶着個東倒西歪的士兵擠進屋來,說要讨一些醒酒藥。那還算清醒的士兵一看見司拓,霎時雙眸一亮,叫道:“司拓大人!方才好威風啊!正想找你喝酒呢!怎麽都找不到你!來來來,我們去喝一壺!”

司拓便要拒絕,那丹魏大人也說:“他剛剛拿了退燒藥,喝不得酒!”那士兵一聽,更是哈哈大笑,道:“發燒啦?發燒算什麽!一壺烈酒下去,大汗一發,百病全消!走走走!”生拉硬拽一定要司拓前去。

司拓無法,實在找不到逃脫的借口,便跟他回到明亮的篝火堆旁。這時衆人已經喝得東倒西歪,爹媽也認不清了,抓着司拓便一口一個統領,将燒酒強行灌進他嘴裏。司拓雖被灌着,可手上還悄悄地把那包退燒藥塞入懷中藏嚴實了。他喝了兩壺便要逃跑,卻又被古大統領抓住,死說他方才折了自己的面子,要他陪酒謝罪。司拓又被灌下幾壺,漸漸神智迷離,腦中發轉,阖眼往地上一躺,朦胧睜開眼時已天光大亮。

他打了個酒嗝,滿滿都是酒氣,跑到外頭吐了一場,澆了一頭冷水才稍微清醒了些許。這一醒,他只覺胸前鼓鼓脹脹,仔細一摸,忽然想到什麽,便急急忙忙朝着奴隸營跑去。

奴隸們都在忙着燒鍋煮湯,司拓趁着無人察覺,偷偷溜進帳中,看見阿衛躺在最裏頭,有一人坐在旁邊替他擦汗。司拓繞開密密麻麻的褥鋪跳進去,小聲叫着:“阿衛、阿衛。”

替阿衛擦汗那人轉過頭來,小鹿般的眼睛睜得渾圓,驚聲叫道:“你--!”話還未出口,已被司拓一把捂住嘴,和他解釋了半天,那小鹿似的家夥才癟着嘴一臉難過地看着阿衛,說:“他一直在睡覺。早上不起來,我阿爸叫我來叫他,他還是不起來。阿爸就讓我守着阿衛。”

司拓就聽懂“睡覺”、“阿爸”幾個詞,他看了看阿衛的神情,見他滿頭細汗,呼吸甚是微弱。他一手覆在阿衛腹上,一手去探阿衛的額頭,驚覺他的肚腹正在強烈地發硬着,額頭也滾燙不已。他便知阿衛是昏迷過去了,又暗自罵了自己沒分寸,昨晚沒有及時回來。

司拓轉頭對那小鹿說:“你去叫你阿爸來!再端碗熱湯來!”

那小鹿懵懂無知地盯着他。司拓拍拍腦袋,思索了一會兒,說:“阿爸,過來,熱、熱的水!過來!”

那小鹿聽了,一轉身就蹦跳出去,果然跟只野鹿似的。

司拓又掐掐阿衛的人中,捏捏他的虎口,阿衛卻怎麽也不見醒來。不一會兒小鹿和小鹿阿爸端着碗急匆匆地進來,用着朔語哇哩哇啦地說了一堆,司拓是半個字也沒聽懂,只顧端過他手裏的陶碗,還吹了吹,這才發現這水連煙氣都沒有。

司拓急得用朔語叫道:“熱水!熱水啊!”

小鹿阿爸指着他手裏那碗水,重複了一遍:“熱水!熱水!”氣得司拓便要跳腳。事後他才知道,熱水熱湯是要立即送去給望族平民的,現下正是晨起的時候,哪裏還有功夫去要一碗熱水來給一個半死不活的奴隸?

司拓現在只得勉強捏開阿衛的嘴,把半溫不熱的水給他灌下去。阿衛起初吐了幾口,後來便慢慢喝下去。司拓放他躺下,掐了掐他的人中,阿衛立即皺起眉頭,漸漸睜開了眼睛。司拓正要與他說話,阿衛卻忽然皺緊了臉,含糊不清地說了聲:“肚子……要、要裂開了……”

他說的是朔語,聲音又放得很低,僅有小鹿和他阿爸聽明白了。小鹿阿爸便哦哦着,拿粗糙的大手在阿衛腹底輕輕地揉着。阿衛卻忽地“嗯--”了一聲,呼哧呼哧地喘了兩口後,額上暴起青筋,剛剛醒來便一個勁地往下憋着勁。

司拓去摸他的肚子,竟又硬得跟石頭一樣。司拓一下癱坐在地上,疊聲叫着:“要生了要生了!”

小鹿和小鹿阿爸面面相觑。

司拓稍稍冷靜了一下,努力尋找着自己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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