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很快到了開學的日子,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擔憂,顧安的這個寒假過得真是折磨人,思來想去都不知道症結出在哪裏,好像突然之間像地震來臨般所有的一切轟然倒塌,沒有預兆沒有準備,給自己一個痛擊。

當顧安和江紹坐上回學校的車時,顧安都覺得一切像夢一樣。

兩天了,江紹沒和他說過一句話。車子慢慢啓動,父親對他的囑咐言猶在耳,左不過還是讓自己好好照顧自己,有空常給他打電話,還有照顧好江紹之類的。現在大概也沒有什麽照顧或者不照顧,而是江紹或許已經不願意再看見他。

又是無話的一路,顧安抱着書包坐在副駕駛,右耳塞着耳機,裏面放着不知名的歌,一會抒情一會rap,聽得顧安耳朵疼,索性把耳機摘了下來,手機又突然嗡嗡響。

是喬槐發給自己的短信。

其實整個假期,喬槐都會經常性地發給自己很長很長的類似讀後感的消息,不知怎麽這丫頭竟然陷進古詩詞無法自拔,聽她說大概就是每天除了睡覺以外就連上廁所都抱着本唐詩宋詞,顧安聽了哭笑不得。

雖然顧安對古詩詞一類的東西完全沒好感,但喬槐給他的每一條關于詩詞的評價,他都會從頭到尾認認真真地讀上一遍,然後簡單給她幾句評價或者自己的感受之類的。沒想到喬槐一發不可收拾,激動時顧安一天會收到十幾條消息。

再次翻開,這次的讀後感明顯比之前所有的都要長,是歐陽修的《玉樓春》,“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離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腸寸結”,中間瑣碎都不做評論,只是最後一句話,讓顧安提起了神。

“顧安,我今天第一次知道‘風月’這個詞,很有感觸,就像我對你的感情一樣,深情、多情,但無關風月”

不自覺得嘴角上揚,正想回複,手機卻突然被抽走,顧安驚慌地回頭,看見江紹拿着他的手機上下翻看。其實是件很不尊重的事情,其實他也可以皺着眉頭發火搶過來,但顧安還是咬着嘴唇一動沒動,雖然心裏極其不願意江紹看到每一條內容。

或許不是怕江紹誤會什麽,而是……像現在這樣用表情和語言盡情羞辱。

“聊得挺火熱啊,一個假期都沒斷過,顧安,有了喜歡的人怎麽不告訴我”,顧安分明看到了江紹嘴邊的譏笑,隐忍着一言不發。

“早說了你眼光不行,文绉绉的酸得很,說起來她眼光也不怎麽樣,瞧瞧你自己,畏畏縮縮的模樣”

“她……”,臉色難看得很,想要辯解什麽又被江紹一聲冷笑打斷,“無關風月?說得倒是好聽,可別忘了校規,被學校發現丢的是我們江家的臉”

一下子将手機抛起,顧安側着身子緊張地接住,臉上泛着紅暈,羞憤地道了聲,“少爺對不起,我會注意的”,然後關了手機,微微皺着眉頭,盡量克制表情呈現溫順,然後一言不發地盯着窗外發呆。

“啊,對了”,江紹漫不經心地,“這學期會按上個期末成績重新調班,你可能會到二班去”

Advertisement

心裏咯噔一下,好像想說些什麽,但僅僅是喉結上下吞吐,想要說的話被堵在嗓子裏。

江紹繼續假裝着,仿佛說得真誠點就不會覺得這是個借口,“實驗班……不太适合你,那個班可能會講得慢一點,對你學習上也有好處”

“嗯……”,寬慰地笑了笑,映在後視鏡裏,映在江紹眼睛裏,“謝謝你……”

其實顧安哪裏不明白呢,如果不是江紹要求,以他的入學成績在開學時根本不可能進入實驗班,班級對他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江紹在哪裏。現在江紹不需要他了,厭惡他了,那他念哪個班級,又有什麽所謂?

其實……如果讨厭他,不想看見他,他完全可以離開啊……實在不必找這樣一個借口。

顧安自嘲地想。

晚上,抱着自己的東西換了新班級,教室裏空空蕩蕩的,窗戶關得嚴嚴實實,有股奇怪的味道,忍不住打開窗戶,寒風忽然灌進來讓顧安打了個哆嗦。縮着肩膀把桌子擡到最後一排的角落裏,忽然手機嗡嗡震了起來。

按了接聽鍵,對面是喬槐那丫頭的大嗓子,“喂!顧安!你轉班怎麽不告訴我一聲啊!”

“啊——”,顧安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是下午才知道的”,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中間,自顧自收拾着書。

喬槐的聲音有些哀怨,“怎麽這樣啊,你一個去哪裏享清福,我還得在這面對一群學霸,不公平不公平!”

顧安被她逗樂了,“實驗班也挺好的,你在那裏好好學習啊”

“你知道的,我對學習根本就一竅不通,要不是我媽塞了錢,我連一高的大門都摸不着”

“喬槐!”,顧安帶了些怒意,“這些話可不是随便說的”

喬槐對此倒不以為然,聲音裏也帶了些慵懶,“說不說有什麽所謂,我的成績大家都看得到,猜也猜得出來我不是考上來的啊。要不是我媽硬讓我待在實驗班,我也早轉班了,對了對了!”

顧安聽到喬槐似乎在翻找什麽,紙張飛揚的聲音,“我這裏有一份——特長生報名表,體育特長生,美術特長生,原本學校招生時就要求寫是否特長生入校,但不知道怎麽現在也可以報名,你不是喜歡畫畫嗎?要不要試試?”

“嗯?”,顧安問道,“你怎麽會有報名表的?”

喬槐笑道,“每個人都有啊,期末結束的時候發下來的,我眼瞅着江紹把他的和你的那份一起揉進了垃圾桶,想着你不知道這事兒,所以才特意問你啊”

“這樣啊……”,顧安小聲說,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那我去你那兒拿吧,報不報名讓我再想想”

“好!十分鐘後宿舍樓下見!”

顧安拿着那張報名表,坐在宿舍的床上久久也沒有寫下自己的名字,在幾個月以前,他還對未來沒有一丁點計劃,嘲諷地以為他會像父親一樣在江家做一輩子事,幾個月後,他竟然在選擇是否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好像和江紹就此背對背,朝着不同的方向愈走愈遠。

不過也沒什麽奇怪,如果當年他沒有被選擇與江紹一起生活念書,沒有被選擇以兄弟的身份照顧江紹,他們兩個之間,本就不該有任何交集。

心底也有一絲慶幸,在寒假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江紹選擇了離他遠遠的,也好,至少除了早晚在宿舍的低頭不見擡頭見,就不需有什麽交流,對他,亦或對他,都是件輕松的事情。

真是……謝謝他了。

“你喜歡什麽就去做什麽,沒有什麽可以成為你的拖累,就算将來你選擇的路危險坎坷飽受非議,沒有人會為你鼓掌,我也會支持你……”

想起剛才和父親通電話時父親溫柔的話語,顧安終于在報名表的姓名一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21

江紹覺得不舒服,十分地不舒服。

雖然故意把顧安調到普通班去,目的是想讓他們兩個人都冷靜一下,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顧安離自己稍遠一些就會覺得身邊少了些什麽,然後主動開口回到自己身邊。

只是……江大少爺想的是完美模式。

雖然換了班,但他們兩個還是在同一個寝室,顧安依然會每天早起替他準備好上學要穿的衣服,打好水擠好牙膏,在他起床後爬上梯子疊被鋪床,有時候還會在陽光的襯托下笑着對他說,“早啊,少爺!”

但通常除了這句話外,顧安再沒和他開過一句口。偶爾路過二班的後門,透過玻璃隐約地可以看到顧安熟悉的身影,靠在窗邊,手裏拿着鉛筆仔細地畫着什麽,不禁驚嘆顧安什麽時候真的愛上了畫畫,後來才知道,原來他擅自報了美術特長生。

就連這種事情,也要別人告訴他,他才知道。

更甚之,午休的時候走過長長的落地窗走廊,看到顧安和喬槐并排坐在操場上,手裏都拿着本子不知道在做些什麽。江大少爺第一次體會到了心塞和後悔夾雜在一起的情緒,真是不該把他一個人放到二班去,有什麽比在自己眼皮底下更安全,江紹煩悶地站在那兒,再這樣下去,江紹怕顧安越走越遠,走到一個自己看不見摸不到抓不住的地方。

就再也來不及了。

下午四點,顧安抱着畫板往美術教室走着,無論上下左右哪條路,江紹所在的實驗班都是必經之路,每次顧安都是低着頭已極快的速度路過,不知道江紹有沒有看見過他,只要他看不到江紹,心裏就不會亂。

可是……這次……

“嘿!顧安!”,熟悉的身影攔住了他的路,擡頭看,是喬槐。

喬槐笑嘻嘻道,“去上課啊?”

顧安微笑着點頭,懷裏抱着的畫板突然被喬槐抽走,顧安忙要去搶,緊張地阻攔,“喂,沒什麽好看的!”

可喬槐已經翻開了第一頁,驚呼道,“哇塞,顧安你畫得好棒!”,其實只是一副簡單的素描,其實只是普通的水果圖,但顧安也練習畫了N幅,因為是第二個學期才上課,所以和其他的美術特長生還是有一定的差距,幸虧老師很溫柔,顧安也肯努力,慢慢地趕了上來。

好不容易才真的搞明白亮面暗面高光投影一堆專業名詞的處理方法,喬槐看的這一幅正是自己今天要交的作業。

“這只是基礎而已,以後還會練習人物,要更難一些”

“人物?”,喬槐一下子來了興趣,“那我做你的練習對象行不行?”

喬槐話音剛落,似一種感應一般,顧安忽然擡頭,正對上江紹的眼神,看到他和林靈一齊走出教室,兩個人有說有笑。迅速地挪開目光,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對喬槐說,“好啊……”,卻是私底下緊緊咬了嘴裏的一塊嫩肉。

“那說好了!到時候叫我!”,喬槐興奮地把畫板塞給顧安,一蹦一跳又不知跑到哪裏去,只剩下顧安孤零零地站在那兒,腳步無論如何都邁不動,全身緊繃繃地無措地站在那裏,沒有任何遮掩地接受江紹冷冰冰的注視。

即便不擡頭也可以感受到,江紹一定是面無表情,眼神中透着冷淡。

林靈差不多走到顧安身邊,卻仿佛從來都不認識顧安一樣,回過頭疑惑地叫了江紹一聲,“江紹?怎麽了?”

然後才順着江紹的眼神看到站在自己旁邊的顧安,細看了一會才想起來這人叫什麽,幹笑了幾聲打招呼,“诶?這不是顧安嗎?來找江紹的嗎?”

顧安局促地動了動肩膀,小心翼翼,“沒有……我……我去上課……”

沒有意識到握着畫板邊緣的手指用力到骨節分明,從江紹身邊擦過,就連布料摩擦的聲音都會讓他呼吸一滞。

漸漸遠去,江紹聽到林靈的催促聲,“走啦!他們都在那兒等着呢!”

江紹回過神,從那人的身影動作以及哪怕一瞬的眼神變化裏抽出思緒,跟上了林靈的腳步,“你那男朋友沒事請我們吃飯幹什麽?”

“他想認識認識我的好朋友們嘛,我讓賀東也去了呢,快走吧!一會遲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期待收藏~期待更多點擊~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