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10)
得自己有點跟不上蘇皓淵的節奏。
去取了碟子,蘇皓淵已經走到沙發旁邊拆開了外包裝,看到蛋糕的時候嘴角挑了挑。
“我以前看你的采訪,記得你說過喜歡吃這家店的冰淇淋蛋糕。”
蘇皓淵坐到沙發上擡眼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翹起的嘴角馬上耷拉下來,“哼”了一聲。
總是這種陰晴不定陰陽怪氣的樣子。
唐譯不确定他的意思,直到聽到他不耐煩地說了句“你覺得這麽俯視我很舒服嗎”才坐了下來。
兩人默默分食着蛋糕,誰也沒說話。
唐譯本就不在行跟蘇皓淵打交道,對方也不吭聲,有點相看兩厭的味道。
直到一只蛋糕吃了一半,蘇皓淵突然把它重新包裝起來:“剩下的我回去吃。”
“……”唐譯頓了幾秒鐘之後才說出一個“好”字。
“你就是為了我出車禍這事來找我的?”
唐譯點頭。除了這個,他們還真沒什麽事好聊的。
蘇皓淵雙手環起靠在沙發靠背上,一條腿交疊在另一條腿上晃動着。
“上次你說的事,我查了。”
“什麽?”
“就是你說你那老不死的——”蘇皓淵不耐煩的聲音突然頓住,緩緩吐了口氣,改口道,“就是你說你父親回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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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沒想到他會把這事放在心上,唐譯有些驚訝。
“上個周有人在星辰見過他,但我找人去查的時候,他已經不住那裏了。”
“星辰?”
“怎麽?”
“不可能啊……”唐譯搖搖頭,“他回來的時候那麽落魄,怎麽可能……不對,”他很快看向蘇皓淵,“我差點忘了,之前他去找我的時候,聽說是被一輛保時捷接走的。”
蘇皓淵皺起眉:“你的意思是有人在他背後撺掇?”
“他當時落魄得像個乞丐,身上髒得污漬都滲進了皮膚裏,不像是化妝。他不是窮到這個地步也不會回來找我,可能是找我的時候被誰遇上了。”
“車牌號。”
“沒看到,”唐譯道,“監控也沒拍下來,我想這大概不是巧合,所以才懷疑對方是有備而來。”
蘇皓淵沉默了。
唐譯覺得有點亂。
他從來都不與人為惡,想不明白到底誰想利用那個男人。
很明顯對方并不是善意的。
如果是狗仔的話,現在早就被傳得沸沸揚揚了。
蘇皓淵皺眉思索了半晌後道:“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會幫你處理。”
唐譯看着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點心酸。
這是蘇皓淵第一次跟他說這種話。
以前幾乎算是不管他的死活,這種“我會幫你處理”被唐譯代換成了“我會挺你”,那種感覺就非常微妙了。
或許蘇皓淵已經沒那麽讨厭他了。
他低下頭沒敢看對方,只說了聲“謝謝”。
蘇皓淵卻一直盯着他看,眸光深沉悠遠,那眼神代表的含義讓人捉摸不透。
兩人各懷心事地坐着,誰都沒察覺時間已經不早了。
直到Linda過來敲門,身後範君澤也跟着走了進來。
“蘇總,範總來接您回家。”
“接什麽接,我有車,腿也沒斷。”蘇皓淵看都沒看範君澤一眼,抓了抓帽子,表情十分的不耐煩。
範君澤沒說什麽,看到唐譯的時候有點詫異,朝他點了下頭。
唐譯起身:“範總。”
“你們有事?”
“剛剛在談事,已經——”
蘇皓淵很快打斷了唐譯的話:“對,有事,還要聊很久,你趕緊走吧。”
朝範君澤小幅度地聳了聳肩,對方會意。
“我來接你就讓你這麽不高興?”
“難道我還得喜大普奔不成?”蘇皓淵翻了翻眼皮子,撇了下嘴。
“好,”範君澤也不跟他針鋒相對,轉身朝門外走去,“你們不是有事嗎,繼續談,我出去等。”
門“咔”地一聲關上了。
蘇皓淵瞪着門板,有氣無處撒,擡眼看到直愣愣地站在那裏的唐譯,陡然火氣就上來了:“你還站着幹什麽!”
唐譯好脾氣地笑笑:“那我出去了。”
“你出去幹什麽!”
“……”我家老板的思維真不好揣測啊。┭┮﹏┭┮
大概就是因為剛才那一點溫情,唐譯莫名地不再那麽抵觸他,甚至覺得這樣發火的蘇皓淵看起來有點像是虛張聲勢的孩子。
“走!”蘇皓淵突然站起身,開門走了出去。
唐譯頓了幾秒才跟上,一出門就見蘇皓淵跟範君澤站在門口對峙。
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那裏就已經很有壓迫感了,再加上兩人一句話都不說就只看着對方,周圍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
電梯口辦公桌後的接待秘書探了個頭出來,很快又縮了回去。
唐譯站在那裏不知道該不該說點什麽打圓場的話。
範君澤比蘇皓淵稍微矮那麽幾公分,然而氣勢上卻完全不輸給對方。
以前一直覺得他是個溫吞慢熱的男人,然而今天卻發現自己只是看了個表象而已。
他的确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文有禮,但眼神中的堅決和執着并不是那種溫吞的個性會有的。
對峙了大概有兩三分鐘,蘇皓淵突然轉身要走,然而卻被範君澤很快地抓住了手腕。
“放手!”蘇皓淵氣得大吼。
接待秘書的辦公桌驀然抖了一下,蘇皓淵抿了抿唇,突然轉頭吼了一嗓子過去:“下班了還不回家你以為會發給你加班費嗎?!”
可憐小秘書遭了秧,趕緊收拾東西跑了。嗚嗚嗚,蘇總果然是個暴躁受!絕對是床上被壓得不能翻身性格才這麽惡劣!
看着那女孩子落荒而逃,蘇皓淵又轉回頭來:“你到底想幹什麽?!”
“沒什麽,”範君澤笑,“就是想送你回家。”
“都說了不用,你閑的沒事做了嗎?!”
“不閑,但比起送你回家,其他的事不做也可以。”
“你——”蘇皓淵被氣得渾身發抖。
“現在可以跟我走了麽?”
“走你個頭!”蘇皓淵連髒話都要飚出來,“範君澤,你煩不煩!跟以前一樣互不招惹不行嗎?!”
範君澤眼神閃爍了一下,卻還是笑:“你想多了,我并沒有招惹你,不過是路過順便送你一程。”
“誰讓你送了!”
“我。”
“……你這家夥、你這家夥!”蘇皓淵用力甩開對方的手,大口喘着氣,突然轉頭看向唐譯,“你過來!”
“……”你都暴躁成那樣了,我敢過去麽。
“過來!”
唐譯幾乎是在用自己的鞋碼量地板。
短短的兩步路他愣是走了半分鐘。
蘇皓淵不耐煩地一把拎住唐譯的衣領,被他拖過去的時候唐譯絆了一下,被對方抓住領口才沒摔倒。
剛松了口氣,一擡頭,蘇皓淵的臉突然放大,嘴唇被什麽東西給碰了一下。
唐譯一驚,張嘴想說話,蘇皓淵竟然給他來了個深吻。
在唐譯一把推開他的時候,蘇皓淵轉頭對面無表情的範君澤道:“明白沒?”
範君澤看了眼唐譯,視線落在他嘴唇上停了兩秒後移開。
“明白了就趕緊走,沒時間陪你玩。”蘇皓淵彈了彈衣服,似乎已經安定了下來,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點了下頭,範君澤道:“今天就不打擾了。”
說完他便大步朝電梯走去。
唐譯注意到,原本一直從容的男人,腳步亂了。
這兩個人……
範君澤乘坐電梯下去之後,蘇皓淵靠着牆站了一會兒,臉色有點蒼白。
唐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後咬牙陪着他站着。
大概過了将近十多分鐘,對方才回過神來一樣,轉頭看了眼唐譯。
“你那什麽表情?”
還能有什麽表情。唐譯默默想。
“又不是初吻,別一副被糟蹋了的樣子。”
“你也太……”唐譯說了半句,說不下去了。
“親你一下怎麽了,又不少塊肉!”
“……”
“靠,你嫌棄我?你還敢嫌棄我?!”蘇皓淵大概是邪火無處發,對着唐譯吼了起來,“我告訴你,沒人比我有資格親你!”
“……”孔雀男自戀到一定境界了才會說出這種話吧。
一邊跳腳一邊看着無語的唐譯,蘇皓淵嘴唇抖了抖,似乎有什麽難以啓齒的話,糾結了半天,但最後只蹦出兩個字:“白癡!”
說完後,他轉身就走。
不想跟他同時乘坐電梯,唐譯等他下去了才重新按了電梯。
電梯到達地下停車場之後重新上來,門打開的時候唐譯愣了一下。
蘇皓淵邊大步朝辦公室走邊道:“等着我!”
下意識地按住了開門鍵,等到蘇皓淵拎着那半只蛋糕出來的時候,唐譯才後悔為什麽這麽聽話……
酸酸乳的廣告拍了三天,唐譯回劇組的時候秦炎也跟着回去了。
這些天什麽風吹草動都沒有,何況蘇皓淵也已經答應要幫唐譯兜着這件事,因而也沒必要再呆在S市浪費時間。雖然唐譯覺得這是種風雨欲來前的寧靜,但又覺得只要蘇皓淵不放棄他也沒什麽好怕的。
唐譯一回去就得到了鏡宸的盛情迎接,端茶送水忙忙碌碌地,直到被對方壓到床上,才內心流淚地心想果然狐貍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古人誠不欺我。
46
唐譯和鏡宸坐在酒吧角落鏡頭拍不到的位置,看羅靖堯和崔志勳演對手戲。
這一場是接的上次外景十字路口湯辰強吻蕭睿之後的劇情。
崔志勳飾演的酒吧老板米加喜歡湯辰,然而卻因為以前做過鴨,雖然後來賺到了錢開了酒吧已經不再幹那行,但出身不好是事實,他不敢高攀。
米加跟湯辰這兩個角色之間的關系很微妙。
一個即使喜歡卻為了掩飾而表現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一個明知道對方喜歡自己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其實兩人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麽,心照不宣。
鏡頭前,羅靖堯猛灌了一口酒,将酒杯狠狠地摔在桌面上。
白天的酒吧還沒開張,連調酒師都沒上班。
米加是被湯辰從被窩裏拖出來的。
他常年住在酒吧裏,作息時間跟酒吧營業修業時間一樣。
偶爾興致來了就随便找個看對眼的客人睡一晚,反正對他來說既然得不到真愛,跟誰上床都一樣。
湯辰找過來的時候他被窩裏還有人,他二話不說把他從床上拖了下來,米加也只能把不爽地抱怨的床伴打發走。
崔志勳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打了個哈欠。
他的情緒處理得很好,一臉不耐煩,然而眼角追逐着羅靖堯的視線卻恰到好處地将米加對湯辰的在意表現出來。
拿起旁邊的伏特加重新将對方一口喝光的酒杯填滿,米加右肘撐着桌面靠在吧臺邊緣,手撐着下巴,眯着眼一副沒睡醒的迷離表情:“怎麽了,說說?”
湯辰仰頭又是一口喝光,皺眉催促:“一天到晚三八兮兮的,關你屁事,倒酒!”
米加眼一瞪,把酒瓶直接“啪”地一聲放在他面前,自己從吧臺後走出去,到旁邊抽煙去了。
湯辰沉默地喝了一陣,擡眼看着像個孩子一樣蹲在那裏抽煙的米加,蜷縮着的樣子讓身材修長的他此時看起來非常的瘦小。
手指在吧臺上叩了叩,對方轉頭看了一眼,嘴裏小聲嘟囔了句什麽,丢了煙頭走了過來,坐上了湯辰身邊的高腳椅。
湯辰嘆了口氣:“米加,我才知道,原來我一點都不了解他。”
米加怔了怔,才反應過來湯辰說的“他”指的是誰。
掏出煙重新點燃了一支,他用力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煙圈,白色的煙霧後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白癡,我早說過你們不合适。”
“怎麽不合适?!”顯然不願意聽到這種話,湯辰情緒有些興奮過頭地轉過頭來,“根本就不是這個問題,你懂什麽!”
“我是不懂,”米加冷笑了一聲,“我只看到有個口口聲聲別人不懂的白癡失戀之後在這裏借酒消愁。”
湯辰死死盯着他,眼神裏透出被戳中痛處後惱羞成怒的狠絕,想也不想地反擊道:“別總裝得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得不到的你不也一樣得不到。”
話一說出口,兩人俱是一愣。
湯辰迅速地別開頭躲開了對方冰冷的視線。
半晌後,卻見米加突然笑着點了點頭:“你說的對。”
湯辰抿住唇,這種尴尬的氣氛讓他更加煩躁。
扯了扯領帶,他突然罵了句髒話,掏出錢包,胡亂把裏面的現鈔丢在桌面上,轉身離開。
米加頭也不回地坐着,随手撿起那幾張紅鈔仰着頭看了一會兒,把煙頭丢進手邊湯辰用過的杯子裏,起身往樓梯處走去。
鏡頭追着他的背影,卻聽到他淡淡地道:“一瓶GreyGoose就給我三百塊,你以為不管什麽都像我這麽賤麽。”
夾在手指間的鈔票散落在地上,米加像是沒注意到一樣,細瘦的身體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去。
“CUT!”導演用劇本敲了敲手,“OK,這條拍得不錯,志勳最近進步很多啊。”
崔志勳沖郭導笑了笑,擡眼看向走出鏡頭外後就一直站在那裏看着的羅靖堯,眉稍挑了挑,示威挑釁的标準表情和動作。
兩人視線糾纏了幾秒,火藥味十足。
直到郭雷說了句“準備下一條”,兩人同時轉身。
“小勳其實是個很有天分的人。”旁邊角落裏,緩緩回味着剛才的劇情,唐譯對鏡宸說道。
有沒有天分跟我有什麽關系呢。
除了唐譯從不關心別人的鏡宸根本沒把崔志勳和羅靖堯剛才的對手戲放在眼裏,有時間看唐譯還來不及。
“糖糖比誰都有天分。”馬上開始拍馬屁。
從眼角處瞄了他一眼,唐譯輕輕“哼”了一聲:“如果你覺得說這種話就能讓我原諒你的話只能說你太不了解我了。”
屁股到現在都痛的要命,明明說了不行還硬插進來,被他嬌縱得簡直越來越大膽了。
鏡宸“唔”了一聲,嘴唇撅了撅:“糖糖~”
把他湊上來的臉推開,唐譯絲毫不為所動:“這樣也沒用。”
“嗚嗚嗚,下次不會了,別生氣了麽,糖糖~”
撒嬌的時候說的話可信度幾乎為零,如果連這個都不了解的話就不是他的飼主了。
“哼……”賣萌也沒了用處,總不能在外面露出耳朵和尾巴來,狐貍趴在唐譯肩膀上哼唧着,一臉求撫慰求親親求摸肚皮的萌賤表情。
唐譯卻只專注地看着正在演戲的崔志勳,根本就沒理他。
“糖糖!”
“別鬧。”
“你看我一眼麽~”
“不想看。”
“你看我一眼,就一眼,看了有驚喜。”
有毛驚喜……
唐譯從眼角處瞄了一眼,就見眼前一個粉嘟嘟肉呼呼的東西一閃。
就只是一瞬間的事,唐譯再去看的時候卻只看到狐貍修長的手指擺在眼前。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
“肉墊——!!!”
鏡宸坐直身子,表情含蓄而深沉。
唐譯糾結不已。
原諒他=有肉墊可以玩弄=再次被他抓住軟肋吃死。
但如果不原諒他,那肉墊實在是太讓人垂涎欲滴了。
他突然有種哈姆雷特的憂傷。ToBeOrNotToBe,這是種選擇困難症。
“糖糖想看看我的獸态嗎?”看他猶豫不決的某人再次加了一把猛料。
“!!!”
這根本就是犯規!
唐譯咬着下唇憤恨地看向鏡宸等他上鈎老神在在的模樣,天人交站了一陣子之後,終于還是屈服在他更加豐富多彩強悍無比的賣萌技下。
這是唐譯第一次看到這麽大的狐貍。
兩人回到房間将門窗緊閉窗簾拉上,鏡宸将身上的衣物全部褪了下來。
他身材修長後背挺直,即使一絲不挂地站在那裏也沒有任何普通人脫光後的畏縮,反倒是坦蕩蕩地任由唐譯有些嫉妒地看着自己的身材。
被看的人沒什麽,看的人倒是臉上有些發熱,別開視線催促道:“快點。”
“哼……”被無視了好身材的鏡宸不滿地哼哼着,但還是順從地聽了唐譯的話。
他側身伏到床上,看了一眼一直從眼角處窺伺他的唐譯,勾了勾嘴角。
一團薄薄的霧氣從他身邊升騰起來,如同一層雲霧。
漸漸地那霧氣越來越濃,一直注意着的唐譯驚訝地轉頭看着。
霧氣将鏡宸的身體完全遮掩起來,因為什麽都看不見,唐譯下意識地站起身,有種鏡宸消失不見了的錯覺。
“耳朵!”
忍不住叫出聲來,卻見那濃重的霧氣迅速向兩旁散去,如同炸開般消失不見,與此同時,一只巨大的白色狐貍出現在唐譯眼前。
它趴伏在床上,一身白色的絨毛在黑色的床單映襯下如雪般純粹。
它蜷縮着四肢、長長的尾巴在身後卷成一團,從頭到尾足足占據了一整張床。
伏在前腿上的頭擡了起來,它轉過頭來,額頭中央是全身上下唯一一點紅色,火焰般如同胎記的痕跡。
淡藍色的眸子看了眼唐譯,它站起身,眯着眼左右擺了擺頭,似乎有點不太适應這個狀态的自己,活動了一番筋骨之後才從床上跳了下來。
躍動的時候,它矯健結實的身體展開,線條優雅而漂亮。
繞着唐譯轉了一圈,狐貍伏下身,從未在任何人面前低過頭,卻對唐譯做出如同臣服般的動作。
“看傻了麽?”
懶洋洋的聲音傳了過來,唐譯從呆滞狀态回魂,眼睛卻慢慢睜大:“耳朵?!”
“不是我難道還能是別人嗎?”狐貍在他腳邊蜷縮着趴伏下來,尾巴纏上了唐譯的腿。
“耳朵?!”
“嗯?”
“耳朵?!”
“……”
“哇,真的是耳朵!”唐譯一臉神奇地蹲下身,狐貍身體動了動給他讓了坐下的地方,然後整個身體緊緊地團成一團将唐譯整個圈在了身體正中央。
伸手捏了捏耳朵,和平時一樣的觸感。
抱住尾巴,分量不輕不重。
唐譯扭身撲向狐貍的後背,毛絨絨柔軟的一片,讓人有一種趴在雲端的感覺。
狐貍擡頭看了眼翻來覆去的唐譯,伏下頭,任由唐譯在他的後背上揉來搓去,享受般眯起了眼。
動物的身體比起人類來說溫度高出很多,唐譯将手指插進柔軟的毛發下,熱乎乎的。
他整個上半身壓在狐貍的背上,随着狐貍因為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身體晃動着。
似乎想起了什麽,唐譯坐起身來,看了眼靜靜地呆着似乎睡着了的狐貍,伸手握住他的前爪。
尖銳的指甲為了避免弄傷他早就被小心地收了起來,因而唐譯觸摸的時候就只摸到了軟軟的肉墊。
下意識地撓了兩下,鏡宸并沒有什麽反應。跟人類的腳底不一樣,哺乳動物厚厚的肉墊上似乎并沒有敏感的神經。
唐譯逗狗一樣在狐貍下巴上捋了兩下,狐貍也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懶懶地把眼閉上了。
好奇心瞬間被激發了起來,唐譯上下來回地尋找對方的敏感帶,然而不管是撓肚子還是腿根,鏡宸都一副随你玩的樣子。
直到唐譯的手抓住它的尾巴,另一只手摸向它的尾椎骨。
果然人形的時候敏感的地方,似乎也是獸态時的弱點。
就只輕輕碰了一下,狐貍便猛然擡起頭來。
“哦,原來是這裏啊……”唐譯拉長了聲音。
狐貍警惕地看着他,想起身,唐譯的手已經在他身後按壓了兩下。
腿軟了一下,狐貍重新趴了回去,眯着眼看向唐譯,身體微微抖動着。
“別碰。”
“哦。”嘴上答應着,卻還是忍不住又在那裏按了按。
狐貍猛地一個起身從唐譯的手中逃開,在對方轉過身來時驀然前撲。
唐譯被沖擊得身體後仰,倒在了柔軟的地毯上。
狐貍四肢站在他身體兩側,将唐譯整個人罩在了自己的身下,眼裏露出危險的氣息。
“不想被我用這種樣子侵犯的話,在我獸态的時候不要随便碰那裏,”低頭用嘴巴前端頂了頂唐譯的下颚骨,狐貍眯了眯眼,“會勃起。”
“呃……”
看唐譯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狐貍喉嚨裏似乎發出一聲笑聲,用寵溺的聲音說了句“笨蛋”,身體放松下來,趴在了唐譯身上。
獸态的鏡宸跟人形的他不太一樣。
總覺得這時候的他更加成熟穩重。
将他的兩個前爪放到自己胸口上,唐譯抱怨道:“連下半身都控制不了會随時發情的才是笨蛋。”
“但我只會對你發情。”
“你這家夥,”唐譯臉有點發燒,“明明是個色情狂,不要說得自己好像很有節操一樣。”
“只對你沒節操不好麽?”
“對我也應該有節操。”
“那樣的話你不會性福的。”
知道他說的“性福”是那兩個字,唐譯擡手拎起它兩只耳朵就往旁邊拉。
鏡宸一動不動地随他去弄,疼了就伸出舌頭往唐譯臉上脖子上用力舔兩下。
“以前都不知道你會變成狐貍。”
不留一手的話就不是本大爺了,賣萌技什麽的如果一口氣都丢給你,以後就不好用了。
“話說回來,我記得你曾經說過自己什麽都忘了?”
唐譯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非常漫不經心,然而鏡宸卻警鈴大響,察覺出了那平淡的聲音裏的試探意味。
它把頭趴在他肩膀上,淡淡地道:“是都忘記了啊。”
“哦。”
唐譯沒再說話,手指摳着他前腿末端的絨毛。
忘記了麽。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當初問他本體是什麽的時候,他可是非常不确定地跟他說了“大概是狐貍吧”這樣的話啊。
如果都忘了,曾經說了“大概”的他,又是怎麽知道變成狐貍的方法的呢。
以前他第一次用異能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大對勁了,然而想到或許是條件反射的舉動,就沒有多想。
但一直以人形生活着、而且看樣子對獸态并不怎麽适應的他,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獸态是什麽,又怎麽會突然想起來變成狐貍呢。
雖然這種揣測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如果非說幻化成獸态是本性他也無法反駁,但一旦懷疑了,這種想法就再也揮之不去。
如果鏡宸真的對他有所保留,他并不會生氣,但還是會有點失望。
他們明明約定過的,一旦他想起來什麽就一定得告訴他。
雖然那時候是以或許可以幫他回到他自己的世界為前提,現在分開已經不可能了,但是,約定就是約定啊。
倒不是他頑固不知變通,但明明已經是這種關系了,卻不對他坦誠,那種感覺讓他并不舒服。
不過這也只是他自己的猜測罷了。不知道事實,他不會妄自給別人定罪。
到了五月初,《未央》的拍攝逐漸接近尾聲。
拍攝經歷了三個月,第一場的拍攝時天氣還很冷,然而此時已經是春暖花開的時節。
劇組回到S市後就要各奔東西,自然十分不舍。
其實每次拍戲都會有差不多的情感經歷。從不熟悉的一群人變成熟悉的人,就像是一個小家庭,等到拍攝結束後家庭解散,下一部戲再重新組成一個新的家庭。
唐譯是個對感情很珍視的人,因而分別的時候尤其不舍。
那天飛S市的飛機上,唐譯給每個工作人員都送了個小禮物。平時受了諸多照顧,雖然都是職責所在,然而人情上難免會覺得過意不去。
這場戲拍完之後想要徹底放松下,唐譯便跟SUN打了招呼,他手上的通告可以優先給其他藝人,自己想休息下。
跟鏡宸商量好了要去日本玩幾天,就這幾天去的話還能趕上北部櫻花繁盛的時候。
然而機票都訂好了,公司卻突然安排鏡宸去韓國演出。
雖然《鏡宸》這張專輯已經發行了四個多月了,然而四月份才在日韓登陸,鏡宸風潮在國內仍舊鼎盛的同時迅猛地席卷日韓,迅速拿下了日韓市場。
其實在亞洲,日韓比起國內更加會包裝明星,因而國內年輕人中哈日哈韓族不在少數。
然而鏡宸卻以一張純中國風的專輯一周內在日韓兩國占據了銷量榜榜首。
不管是顏還是音都符合亞洲人最完美的男性标準的鏡宸迅速成為了新一代男神。
對于去宣傳專輯,鏡宸是不願意的。
連國內的巡回演出他都不願做,就只在S市和周圍幾個城市辦過幾場小型演唱會而已。然而就算這樣,也絲毫不影響他走紅的速度。
有些人就是這樣,根本不需要費心思去經營維持自己現在的成就,天時、地利、人和他全都占了。
但雖然他不情願,公司這次卻很堅定。
再加上唐譯說了在韓國宣傳完之後去日本演出的時候兩人再彙合也沒問題,鏡宸最後還是賣了秦炎一個面子,沒讓他多為他操心。
翌日鏡宸便出發前往韓國首爾。
唐譯的飛機是兩天後,送走了鏡宸,想着得一個人出去旅行,總覺得這樣怪可憐的。
習慣了有人呆在身邊,再變成一個人的時候就不自在了。
給Leo和崔志勳發了短信,卻被告知都還有通告。Leo最近又接了電視劇,而崔志勳則在為單飛後的發展做規劃,過幾天還要開記者招待會。
兩個好友都沒時間,唐譯也就放棄了。不說婚期将近正在準備婚禮的陶可薇,邀請宋琳一個女性跟他去旅行也實在說不過去。
接到唐譯短信的時候崔志勳正在開會。
他剛把手機放到一邊,就看到蘇皓淵的視線瞪了過來:“做什麽呢?!”
雖然還沒到Leo那種程度,但崔志勳對蘇皓淵也不怎麽怕的,當下就只是笑着做了個告饒的手勢:“我錯了蘇總。”
“幹嘛呢?”
“就發了個短信而已麽。”
“給誰發的?”
自知失言,崔志勳把手機放進兜裏,玩着手指:“沒誰啊。”
“拿過來。”
“說了沒誰麽。”
蘇皓淵狠狠瞪了他一眼,擺明了如果不把手機交出來就準備跟他這麽耗着。
這時候蘇升打圓場道:“就發個短信麽,也不是什麽大事,就給他此機會吧。”
最近蘇皓淵一直說頭疼,去檢查了一下也沒什麽事,大概是頭上的傷還沒複原用不得腦子,蘇升便暫時回公司來幫他一把。
蘇皓淵擰脾氣上來了,不屈不撓:“不行。”
蘇升看了眼兒子,轉頭笑着對崔志勳道:“來,手機給我,讓我看看是誰。”
知道蘇升是在給自己臺階下,崔志勳馬上起身過去把手機遞給了他。
看了眼短信內容,蘇升把手機還給了崔志勳,對蘇皓淵道:“行了,看也看過了,繼續吧。”
不滿地看了眼蘇升,蘇皓淵“哼”了一聲,但最終也沒說什麽。
私底下這是他爸,公司裏對方是董事長,不管他平時再怎麽驚世駭俗卻也不會做出以下犯上大不敬的事。
會議結束後,正要出去的蘇皓淵被蘇升叫住了。
“你最近精神不好,不如出去玩兩天休養休養,公司有我在出不了事。”蘇升沒起身,在擺弄眼前的筆記本電腦。
蘇皓淵坐回椅子上,抓了抓左額角處已經長長了的劉海,這已經快成了他的習慣動作:“沒事。”
“北海道怎麽樣?可以去看看櫻花。”
看了眼自說自話的老爸,蘇皓淵抿了抿唇,有點不耐煩:“說了不去。”
“過幾天鏡宸不是還要去關東中部近畿這一帶開幾場演唱會麽,去北海道玩兩天再順便去跟他彙合。你也知道,在鏡宸面前,就算兩個秦炎也未必照顧周全。”
聽他這麽一說,蘇皓淵就有些心動了。
看了眼兒子的表情,蘇升也沒再問他去不去,當下在網上訂了機票。
47
唐譯就只背了一個雙肩包帶了幾件必需品就去了機場。
上身穿着白色長袖連帽衫,帽子戴在頭上,下身是灰色的哈倫風修身長褲,白色的短幫平底運動鞋,非常随意的打扮。
他沒戴眼鏡,只戴了個淺藍色的口罩。在花粉較多的春季口罩幾乎成了花粉過敏者的必需品,周圍不少人跟他一樣,因而一路上也并不顯眼
他提前一個小時到了機場,去STARFUCK(你沒看錯、我沒拼錯……)買了杯咖啡,辦了登機手續後坐在候機室裏看電影打發時間。
電影是今年的好萊塢新片,年過四十的好萊塢巨星DecoDennis魅力不減當年,蓄了胡子的他并不顯老,反倒是平添了幾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蘇欣潔的命不錯。
嫁的男人有錢有顏有才,主要是疼老婆,這比什麽都好。
電影看了近半個小時,眼睛有些酸澀。唐譯關了手機看了看時間,起身把空紙杯丢進了垃圾桶。
回來的時候跟一個人打了個照面,兩人都是一愣。
對方穿着跟他同款的卡其色上衣,下身黑色牛仔褲,黑色英倫板鞋。
帽子也是戴在頭上,只是下面還戴了一支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面對面的時候就只能看到鼻梁下的半張臉。
人流量非常大的機場,會撞衫很正常,然而看到那半張臉的時候,唐譯卻有些錯愕,心想應該是看錯了吧。
直到對方似乎對跟別人穿了同樣的衣服非常不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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