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13)
前幾天寄回來的巧克力。”
聽到說話聲唐譯吓了一跳,雖然也沒幹什麽壞事,卻有點心虛。
蘇升拿了一個包裝好的盒子出來,打開外面的包裝紙時卻只是兩個白色的紙盒子,沒有商标。
“她自己做的,跟我吹噓了半天,其實還不是買來的巧克力融了重新做的。”
蘇升随便打開一盒,各種圖案的巧克力整齊地擺放在裏面。
他将盒子往唐譯那邊推了推,看着年輕人說了聲“謝謝”拿起一顆含在嘴裏,有點不贊同地搖頭道:“放松點,別總這麽客氣。”
唐譯眼神閃了閃,“嗯”了一聲。
“怎麽樣,好吃麽?”
“味道很濃郁,不會太甜,而且很香。”
“喜歡的話這兩盒你都帶回去,放到冰箱裏可以慢慢吃。”
“不用了。”怎麽能又吃又拿,更何況是蘇欣潔親手做的。
蘇升卻道:“老了,吃不動這個,怕高血壓。”
“蘇總他……”
“他還不知道,我沒跟他說。”
看着蘇升眨了眨眼,一副“幫我保密”的表情,唐譯勾了勾嘴角,有點好笑。
坐在客廳裏聊了一陣子,蘇升看唐譯一直很拘謹,便提議帶他看看房子。
Advertisement
二樓是書房、電腦房、畫室和健身房。
三樓是和四樓分別是卧室和客房,蘇升便沒帶他上去。
書房可以看得出來一個人的修養,不像是一般的商人,蘇升的書房裏大多都是寫修身養性的書和世界名著,不只是裝裝門面而已,從它們的磨損程度上可以看得出來它們經常被拿出來翻閱。
書桌上非常整齊,擺放着幾樣古玩,甚至連筆墨紙硯都有。
看桌上的生宣和挂在牆上的幾幅毛筆字,唐譯猜到蘇升有書法方面的愛好。
書房另一面有張小矮桌,桌上擺放着些石頭和刀具,唐譯看過去的時候蘇升一拍腦門,走過去打開了旁邊的櫃子。
櫃子裏陳列着很多雕刻得非常精致的玉石,蘇升拿了其中一件,通體的乳白色,帶有點點翠綠,顏色非常的漂亮。
“你看我差點都忘了,平時無事就喜歡研究這些東西,幾年前學了自己做印章就迷上了,幫你也雕了一個。”
唐譯下意識從他手裏接過,完整的乳白色的柱體,上方則是一只貔貅,一點翠綠的顏色恰好在貔貅的身上。
唐譯雖然不懂玉石,但蘇升這裏的必定不是便宜的東西。
唐譯總覺得無功不受祿,但被蘇升說了“已經刻了你的名字如果你不要也沒有意義了”,唐譯最終還是收下了。
看他接了,蘇升很高興,從書房裏出來後又帶他去看了畫室。
畫室裏挂着很多畫,色彩卻幾乎都是清一色的冷色調,給人一種非常壓抑的感覺。
“小淵小時候非常喜歡畫畫,整整學了七年,”蘇升背着手站在一副畫前,“以前的習作都被他燒了,現在的都是後來畫的。這個是他七歲剛開始學畫的時候完成的第一幅作品,他燒畫的時候我藏起來的,後來大概是大了,被他知道了也沒說什麽,要過來挂在了這裏。”
唐譯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那是一幅即使是他看起來都有些手殘的水彩畫。
就只是兩個小蘿蔔頭手牽手地站着,門牙大得離譜。
雖然看起來有點可笑,但七歲的孩子能畫得五官清晰可辨就很不錯了。
而且,這是房間裏唯一一幅暖色調的畫。
“猜猜這上面的兩個人是誰?”蘇升突然丢了個問題過來。
“有一個是蘇總吧?”
“猜對了,”蘇升點頭笑道,“另一個呢?”
唐譯皺眉想了會兒,搖了搖頭。
蘇升的視線重新落在那幅畫上,臉上雖然依舊挂着笑容,然而似乎多了點什麽。
“我還記得當時美術班的老師說,別人都畫一男一女,就只有小淵畫了兩個男孩兒。他回來跟我說,左邊這個是他,右邊這個是小澤。”
小澤?
“就是範君澤。”
“範總。”唐譯點頭。
“他們兩個從小玩在一起,出生的時候也幾乎是前腳跟後腳,感情一直很好。”
唐譯沉默地站着,雖然對蘇皓淵有芥蒂,但卻好奇他和範君澤到底是怎麽回事。
即使是男人,其實也燃燒着八卦之魂啊。(。_。)
“你是不是很奇怪他們兩個現在為什麽像是死對頭?”蘇升轉回身來。
唐譯點了點頭,卻又搖頭道:“确切來說,範總并沒有把蘇總當做死對頭。”
“你說的對。小淵單方面地跟他鬧翻了。這個孩子,一直都不省心。”
其實歸根結底,是心理上有缺陷吧,唐譯心想。
他擡眼環顧四周,起碼這些暗黑風格的畫就能暴露出作者的心裏必定有黑暗面存在着,即使平時看不出來。
“他小時候也不這樣。小淵小時候很乖,秀秀氣氣的,他媽媽總說像是養了個女孩兒。十來歲的時候他突然變了個性子,我們都當他是青春期叛逆,也沒往心裏去。只是……後來發生了點事,恰好那時候性格已經開始崩壞了,從那以後就變得越發暴躁,我們再着急也晚了。這些年他年紀也不小了,大了,比以往好了很多,但其實還是沒能糾正過來。”
蘇升雖然只是在說着蘇皓淵的事,卻給唐譯一種對方在為蘇皓淵對他做的事找理由的感覺。
那些事,唐譯不确定蘇升知不知道,但不管怎麽樣,聽在唐譯耳朵裏就變了味道。
但說什麽都沒有用。
除非蘇皓淵親自跟他道歉。
那樣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大概是不會對任何人道歉的吧。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真的跟他道歉了,唐譯不知道怎樣的理由能讓自己就這麽忘記那四年裏自己的失望和難過。
他低着頭看着腳尖,固定在一個位置站了很久,腿有點酸,往旁邊挪了一步。
正說着話的蘇升停了下來,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咳嗽了一聲:“抱歉,我說的有點多。”
“沒……”唐譯含糊地應了一句,表情卻看得出來一直是在忍耐。
蘇升看着他,眼裏漸漸浮上一層薄薄的霧氣,幸而唐譯的視線一直膠着在旁邊的牆壁上,并沒有發現。
擡起雙手閉上眼在眼角處眼壓了兩下,蘇升放下手笑道:“餓了沒?晚飯也該好了。”
既然不愛聽,就不說了。
反正有些事到了現在也說不清,到這地步了也沒法說,過一天算一天吧,如果瞞一輩子也未嘗不可。
畢竟那些事,不管是對誰來說,都是傷心的事。
兩個人無言地站着,沒多久就聽到了敲門聲。
老保姆推門進來:“先生,飯做好了,下去吃麽?”
“擺碗筷吧。”
保姆答應着走了。
蘇升拍了拍唐譯的肩膀:“下去吧。”
點了下頭,唐譯跟着蘇升走了出去,關門的時候又擡頭看了眼牆壁上的畫,但很快地收回了視線,把那一室的沉悶隔絕在門板之後。
老保姆的手藝很好,唐譯本就不是挑食的人,再加上飯菜做得真的很好吃,他吃得非常飽。
等到意識到一桌子的菜幾乎都被自己吃了之後,唐譯有點不好意思,主人卻非常高興,說“年輕人就該胃口好點,別跟別人似的像是吃貓食兒”。
那種如同長輩般的關懷的話,再想到之前送他的眼藥水,讓唐譯心裏一陣發熱,鮮少得到這種溫情的他其實是個很容易被打動的人。
吃完飯陪着蘇升看了會兒電視,又吃了保姆送來的點心,已經九點半,唐譯便告辭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到底還是拿了人家兩盒手工巧克力。
回到家打開一看,他吃的那一盒用的模具非常普通,另一盒卻是寫小兔子小猴子之類的,大概是蘇欣潔為孩子準備的模具,總覺得鏡宸會喜歡。
把巧克力放進冰箱裏,唐譯回到房間打開電腦,掏出手機來才發現有未接來電。
去蘇升那裏的時候特意設置了靜音,錯過了好幾通鏡宸的電話。
他連忙回撥過去,那邊果然已經等急了:“怎麽才接電話?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有點事。”
“哼……”知道他沒事了的鏡宸放下心來,這就開始撒嬌抱怨了,“糖糖果然不關心我。”
“怎麽會,”唐譯連上網絡開始浏覽網頁,邊歪頭把手機夾在肩膀上在搜索欄輸入“鏡宸”這兩個字邊安撫道,“沒有比我更關心你的了,也沒有比你更能讓我關心的了。”
“唔,”鏡宸對他這兩句話似乎非常受用,“那還差不多。”
“鏡宸日本巡演東京巨蛋演唱會全場爆滿?”唐譯讀了一條新聞,用鼠标點開,“看來我錯過了不得了的盛況。”
“上午十點的演唱會,一點結束,我到八點多才回來,”鏡宸似乎非常困擾,“人實在太多了,被堵在現場出不來,保安全都出動了,到了很晚人散了些才終于回來了,有點像是逃命。”
“也就只有你,如果換做別人高興還來不及。”
“人各有志。”
“嗯?”唐譯挑了挑眉,“所以你的志向是?”
“讓糖糖看到我的閃光點就好了,其他人喜不喜歡,無所謂。”
唐譯嘴角翹了起來,沒說話。
他其實非常喜歡聽鏡宸說這些。
這種只有你最特別的情話,讓他非常開心。
“糖糖……”鏡宸的聲音突然低沉了起來,那種溫柔性感的嗓音給人一種在你耳朵裏撓癢的感覺。
唐譯捏着鼠标的手抖了抖,發出了一點噪音。
那邊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動搖,聲音愈發撩人:“好想跟你做。”
唐譯眯了眯眼,勉強壓下心裏的躁動:“說什麽胡話,剛剛開完演唱會的人就該好好休息,別想些有的沒的。”
“可是我每次表演完都更想跟你做。”
“閉嘴。”
“那種興奮還沒退去的感覺,想跟你一起分享,插進糖糖溫暖柔軟的身體裏,一起高潮,一起發洩……”
唐譯臉上漸漸染了層顏色,垂着眼,睫毛輕輕顫動着,無意識間已經是一副非常誘人的模樣。
如果鏡宸就在眼前,必然會迫不及待地撲了上來。
“又精蟲上腦,你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麽色了呢?”
“從遇到糖糖開始啊。”
“……”唐譯被他撩撥得終于忍耐不了了,“明天還有演出吧?別鬧了,趕緊去睡覺,我也要睡了,晚安!”
沒等他再說話,唐譯便果斷地挂了電話。
把手機丢在桌面上,唐譯靠在椅背裏,許久,散發着熱度的身體卻一直沒有平靜下來。
他咬着下唇把手伸向已經充血的部位。
這種事,作為一個精力旺盛的年輕男人,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也做不過不少次了,然而情欲卻是被鏡宸撩撥起來的,一想到剛才的電話忍不住就漲紅了臉。
雙手用力握住,上下套弄着,他仰起頭,閉着眼想象着鏡宸的手在自己身體上游走的感覺,比以往更快地高潮了。
那一瞬間因為發熱而紅潤的臉像是要滴出血來,他緊緊咬着下唇,緊閉着眼睛,眼珠在眼皮下來回滾動着,眼睫撲簌簌地顫抖,呼吸粗重迅速。
性感得不像話。
靠在椅背上大口呼吸着,腦子裏有一陣的空白,直到聽到短信聲音才回過神來。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鏡宸發來的。
他随手點開,在看到短信內容的時候眸色驟然一暗。
這是第一次,鏡宸對他說這句話。即使只是短信,卻看得出他的認真和真摯。
唐譯捏着手機,遲遲沒有放下。屏幕上只有三個字:我愛你。
51
他等這句話,其實等了很久。
雖然早已表現的足夠多,但人都是虛榮的生物,如果不說,總覺得缺點什麽。
比起很多人,唐譯缺愛得多,因而對這種感情更加珍重。
眼裏一瞬間又浮上了一層薄霧,并非生理上的原因,而是內心被觸動了,很感動。
雙唇向內卷起,用牙齒咬住用力抿住嘴唇,唐譯摸了摸內眼角,将薄薄的一層霧氣擦幹,再看向手機,忍不住笑了。
手指迅速地點着屏幕,他也回了一條表白短信過去,即使這句話以前已經說過了,但這個時候不表示點什麽會讓狐貍鬧脾氣。
一來二往地,兩人就像個笨蛋一樣說着早就過時的情話。
——我也愛你。
——有多愛?
——很愛很愛。
——很愛是有多愛?
——像你愛我那麽愛。
——那一定是非常愛了。
——非常愛是有多愛?
——想把糖糖吃掉卻又舍不得吃掉那麽愛。
——笨蛋……
………………
鏡宸在日本近十天的巡演圓滿結束,這次行程歷時半個多月,把日韓兩國的粉絲迷得五迷三道簡直要把他供奉為神,那些本土偶像歌手都成了陪襯。
蘇皓淵對此非常滿意,一回國就舉辦了宴會慶祝,然而主角卻興致缺缺的樣子。
如果不是唐譯這時候突然說要為電影籌資,在他回國前一天突然離開了S市的話,他心情也會很好。
唐譯接下的這部戲是一部農村背景的寫實片,劇本是由現實中發生的故事改編,導演兼編劇兼制作人(……)在圈內默默無名,叫顏宣。
顏宣曾經拍過多部電影,但都因為藝術氣息過重,跟如今大賺的商業電影背道而馳,常常在做虧本買賣。
他從26歲那年開始拍戲,到現在已經整整一輪了。跟他同期的導演大多數已經賺得缽滿盆盈名利雙收,就只有他卻還在堅持走自己這條路。
這種個性在很多人看來是頑固不堪,通俗點用一個字來形容,傻。
但唐譯卻覺得這樣的一個人,能夠在逆境中一直追求自己想要的,跟自己有點像。
其實不管唐譯現在的口碑如何,起碼在電影界,連拍了兩部郭雷的戲、甚至以上一部戲的出色演出拿下了金龍獎最佳男配角,再加上公衆無法否認的絕佳演技,在電影界也算已經有了一定的位置。
這樣的一個劇本,基本不可能有機會拿到他手裏。
而事實上劇本确實不是SUN給他的。
顏宣親自找上了唐譯。
鏡宸不在這幾天,唐譯除了要趕的通告,基本都是宅在家裏看看關于他家寶貝狐貍的新聞、打打游戲、看看電影動漫打發時間。
即使是要趕通告,一般都是直接開車到公司地下停車場,然後跟着公司的保姆車行動,很少會出現在公開場合。
這天是車出了問題送修,唐譯也沒讓小D送,幹脆準備打個車回去,剛出門就被人攔住了。
對方遞了一沓東西過來,唐譯看對方的穿着以為是推銷或者發傳單的,禮貌地接了東西點頭準備走人,卻又被攔住了。
“唐先生,我是顏宣,這是我的名片。”
對方遞了名片過來,唐譯心想推銷的要不要這麽專業,接過來一看職稱那一塊寫的卻是導演。
“顏導?你好。”
“你好,唐先生有時間麽,我這部戲非常想邀請你參演,可以借一步說話麽?”
這種在公司門口被拉住談通告的事其實非常不合規矩,唐譯大可拒絕說讓他聯系助理或者經紀人。
但他看了眼顏宣,額頭上滲着點點汗珠,嘴唇幹澀,似乎在這裏等了很久。
時至六月,天氣已經很熱了。
唐譯于心不忍,點頭答應了。
看他點頭,顏宣松了口氣。
雖然公司附近就有咖啡廳,但狗仔也多,兩人打了個車,在離開昊天附近之後找了家冷飲店坐下。
沒等顏宣開口,唐譯先叫了兩杯喝的,并禮貌地催促服務生盡快送過來。對方看到是唐譯露出了非常驚喜的表情,動作也快了起來。
唐譯把手裏的劇本放在桌面上,擡頭打量對面的顏宣。
三十多歲的年紀,穿着一件灰色的襯衫和黑色的長褲,非常樸素。
他的胡子能有一個星期沒刮了,頭發也已經長到了肩膀,似乎有點天然卷,散落着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
再加上戴着一副普通的黑框近視眼鏡,看起來像是個随處可見的宅男大叔。
唐譯對人的外表并不那麽重視,況且導演之類搞藝術的人總會有些奇怪的癖好,如果僅僅是外表上不修邊幅,其實也很正常。
“唐先生,我——”
“先等一下再說吧,”唐譯看了眼他幾乎要裂開了的嘴唇,打斷了他急切的話,“喝口水緩一緩我們再談,不急。還有,叫我唐譯就好,我比你要小很多。”
對方有點受寵若驚,似乎沒想到以唐譯現在的身份——被郭雷重視的人甚至出演過他的男主角,其實稱他是“大牌”也不為過了,竟然這麽體貼。
擔心打擾到對方因而有些急切,然而仔細看卻發現唐譯并沒有任何不耐煩的樣子。
他雙腿交疊着靠在沙發背上,拿着他的劇本仔細地翻看,姿态從容優雅,一點不像只有二十三歲。
如果不是那張臉看起來其實更像不到二十的樣子,顏宣覺得這樣的脾性起碼也要經歷過很多事,三十而立才會有那樣的沉着穩重。
服務生很快地送了飲料過來,略帶羞澀地詢問能否要個簽名,唐譯愉快地答應。
看顏宣喝了口水,嘴唇不再像剛才那般幹澀,唐譯才問道:“顏導為什麽會找上我?”
“其實從《龍騰九天》的時候就注意到你了,那時候我正在寫這本劇本,看到你的電影時,覺得裏面的林天元的角色非常的适合你。劇本完成之後就一直想跟你聯絡,但當時你在拍《未央》。”
“那豈不是已經過了很久了?”
“嗯,”顏宣點了點頭,“已經有兩個多月了吧,一直等着你拍完《未央》。其他的角色我還沒定,想先把林天元的角色定下來再說。最近一直在找你,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
“對不起,我都不知道。”唐譯有些抱歉。
“其實跟SUN哥提過,但被拒絕了,”顏宣說到這裏眼神有些暗淡,“不瞞你說,我這部戲……能給的演出費并不多。”
唐譯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
他現在其實并不缺錢,雖然作為藝人賺得多花銷也大,但唐譯算是難得節儉的人,很少像一些明星一樣總是用各種華而不實的奢侈品供着。
但顏宣似乎會錯了意,看他沉默不語以為他想拒絕,馬上打起精神道:“唐先生,我希望您能考慮一下,雖然我自己這麽說很奇怪,但這部戲真的非常棒!你至少看一看,可以麽?”
“我知道了,劇本我先帶回去,晚點再給你答複。”
顏宣點頭,咬了咬下唇,又補充道:“演出費的話,我們可以商量,我會盡量給你滿意的數。”
唐譯沉默着寫了手機號碼給他。
當天回家之後,唐譯把劇本從頭到尾連看了兩遍。
原本其實并沒有太放在心上,答應顏宣會考慮大部分只是出于對對方的熱情和努力的感動,如果劇本不好,即使他再覺得這個男人有些可憐,也不會接這部電影的。
畢竟演戲是他的生命,同情心他的确有,但也不能拿自己的演藝路開玩笑。
但當看了劇本之後,那些亂七八糟的考慮已經不重要了。
他決定接這部戲。
在網絡上查了下顏宣此人,發現他拍了不少電影,卻沒有一部拿過哪怕一個很小的獎項,甚至有一些拍了一半因為經費問題而被迫中斷,最終夭折。
他給SUN打了個電話,問了顏宣的事,對方聽到這個名字就警覺起來:“你怎麽知道他的?”
“怎麽了?”唐譯有些莫名。
“他找你了?”
“唔……”
“他的戲你不能接,”SUN非常堅決,他作為一個經紀人要考慮很多事,前提當然是以藝人的利益為重,“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為什麽?劇本很好啊。”
“劇本先不說,他的戲連贊助都拉不到。沒人願意投資,你去拍有什麽用?先不說演出費少得可憐,拍到一半萬一錢不夠拍不下去了,到時候你找誰去?”
唐譯垂着眼看着放在膝蓋上的劇本,抿了下唇,道:“SUN哥,你知道,我也是這樣過來的。即使自己非常有自信,但是——”
但是被蘇皓淵給騙了四年,一無所成,這種懷才不遇的感覺,他比誰都明白。
SUN聽他提起以前的事,沒有說話。
“這部戲我要拍,沒錢的話我會幫他拉贊助。”
“你瘋了?!”
“我沒瘋,”唐譯擡眼看向窗外,嘆了口氣,“我喜歡這個劇本。我對錢并不在乎,我要的只是能夠證明我能力的契機。這部戲很棒,在這個商業片縱橫的時候,錯過了以後大概都不會再有機會了。SUN哥,我要演,你不要……不要拖我後腿。”
他差一點就多說了一個“再”。
不想和SUN撕破臉,其實也沒必要,只是這個疙瘩在那裏,大概永遠都不會消失了,但他還是在試着把這件事壓到記憶最深處。
SUN那邊沉默了下來,似乎隐約猜到了什麽。
唐譯沒再說話,挂了電話。
當晚他就給顏宣打了電話,告訴對方這個角色他接了,并問了拍這部戲大概要多少錢。
顏宣給他說了演出費、道具費、設備費……
各方各面都要花錢,得到的數字雖然讓一般人聽到會覺得非常誇張,但唐譯知道,按照顏宣說的,已經非常節省了。
“唐譯,你給我點時間,我會努力把錢湊齊。”顏宣怕他反悔,這句話已經在中途反複說了好幾遍。
唐譯無奈笑笑:“這部戲,制作人能多加一個人麽?”
“什麽?”
“錢的事,我會幫你。”
那邊半晌沒有聲音,顏宣絕對沒想到唐譯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手上有點錢,雖然是九牛一毛。其他的,我會幫你拉贊助,總之一起努力吧,我希望這部戲能夠順利拍完。”
“唐譯……”顏宣的聲音有些鼻音,“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我們就只見了一面。”
“哦,”唐譯笑了笑,“原因有兩個。一個,覺得你跟我有點像。另一個,這個劇本我想演。就是這樣。”
“……大恩不言謝,唐譯,這份人情,我會記一輩子。”
記一輩子什麽的……
總覺得有點瘆人。
唐譯笑了笑,沒再繼續“人情”這個話題,兩人稍微商量了下,各自分頭籌資去了。
唐譯從不跟朋友要東西,更不用說借錢,就算是困難的時候也都咬牙堅持下來了。
但這次,卻找了Leo和崔志勳,把兩人叫到家裏來說了這事。
兩人聽說他要投資拍戲非常吃驚,從來沒聽說過要讓演員拿錢的,當聽說導演是顏宣的時候,Leo就不奇怪了,崔志勳倒不太了解這人。
“他這人也太頑固不化了,拍了這麽多年的戲還窮得叮當響,又不願意做商業片,迂腐得跟古代的文人有一拼,”Leo對他這一點似乎非常不贊同,搖了搖頭,又道,“不過抛開這些不說,人倒是不錯,一直和和氣氣的,寧可自己欠一屁股的債,也從來沒拖欠過演員的演出費和工作人員的工資。”
唐譯撥弄着放在茶幾上的遙控器,越是了解顏宣,越是覺得這人有夠可憐。
郁郁不得志,卻堅持着自己的夢想,或許在別人眼裏看起來可笑,但就像唐譯覺得演戲是自己的生命,對于顏宣,拍自己喜歡的戲也是自己的生命,如果改變了初衷,他就不是自己了。
“算了,不說這個。既然你都答應人家了,這部戲不拍是不行了,演員還沒到位吧?”
“錢都沒到位呢,演員怎麽可能到位,”崔志勳插嘴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算我一份吧。”
Leo和崔志勳對視一眼,又同時看向唐譯:“要多少錢直說,條件是這部戲裏的角色可以讓我們随便挑。”
說什麽條件,其實根本就是在幫忙。
這兩個人,即使是大投資的電影,找他們,他們也未必有時間接。
唐譯也不多說什麽,起身跟兩人擊掌,手指牢牢扣在一起。
這世上大概沒有比這兩個人更好的朋友了吧。
唐譯不想跟女人借錢,倒不是大男子主義,只是女人家存點錢是給自己留底氣的,陶可薇結婚要花費不少,宋琳這個沒結婚的還得給自己攢嫁妝,他怎麽可能厚着臉皮去要。
出于這些考慮,他并沒有跟宋琳和陶可薇說,卻沒想到這兩人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消息,一前一後地找上門來,一人丢了一張卡給他。
“算是姐包養你的吧,以後你得用身體還債。”——宋琳是這麽開玩笑的。
“看你窮成這樣,我結婚你大概也送不了我什麽好東西了,不如現在多送份人情,等我兒子出生了你可得包個大的。”——這是陶可薇的原話。
唐譯覺得自己混了這麽多年,就算總有些看他不順眼的,然而有這樣的朋友也值了。
但不管怎麽說,朋友贊助的還是有限。手上的錢都買了理財産品,能拿的出來的還是很少,大頭是在跟一些知名企業拉贊助上。
這一點唐譯沒有門路,這幾天顏宣也一直在努力,但基本沒有人願意為一部很可能回不了本的藝術片投錢進去。
本市的大企業跑了個遍,唐譯又陪顏宣飛了幾個城市,因而鏡宸回國的時候他不在。
兩人在外面跑了一個多周,拿到的贊助卻寥寥無幾。
顏宣已經習慣了吃閉門羹,但唐譯卻有些上火,嘴裏生了一圈的水泡。
不得已,兩人只能回S市繼續想辦法。
到了機場,鏡宸親自來接的,開着他們那輛小車,唐譯一眼就瞧見了,拉着顏宣上了車。
兩人坐在後座上,前面鏡宸看了眼顏宣,墨鏡下的眉毛挑了挑。
他只聽唐譯說去拉贊助,具體沒跟他說,沒想到還帶了一個人。
好啊,有點事還瞞着他。
糖糖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裏了呢~
一對上後視鏡裏鏡宸的眼神,唐譯就知道要糟糕,連忙試圖安撫:“這位是顏宣,我準備拍的這部戲的導演。顏宣,這位是鏡宸,我……我戀人。”
這些日子跟顏宣已經混的非常熟悉,對方也坦誠地告訴他自己的性向跟唐譯的一樣,兩人因為這一點而漸漸熟稔起來,并且在這幾天的交往中已經成了朋友。
唐譯其實也是很會看人的人,畢竟在這個圈子裏混了這麽久了,眼神也很厲害。
相處下來,他覺得顏宣不是那種大嘴巴的人,便沒有隐瞞他。
何況,在這時候,說這種話絕對會讓鏡宸高興起來的。
果然駕駛座上的某人愣了兩秒鐘之後嘴角就勾了起來,摘下墨鏡轉回身。
顏宣早在上車的時候就注意到前面銀色頭發的男人散發出了很強的氣場,當聽到唐譯說對方是鏡宸的時候更加吃驚,在看到把墨鏡摘下來,對上那雙幽藍的眼睛,更加誠惶誠恐。
“鏡、鏡神?!”
“叫我鏡宸就好。”男人非常有風度的伸出手。
顏宣謹慎地擦了擦手心的汗,才連忙握住了那只修長的手。
在一旁看着的唐譯覺得有些好笑。
果然他家狐貍在別人眼裏高高在上得非同一般啊。
互相打完招呼,鏡宸便發動了車子。
自己坐在後面讓鏡神做司機的感覺非常的微妙,顏宣一路如坐針氈,唐譯免不了讓他放松,但他就是放松不下來。
作為一個導演,他也見過不少明星。雖然他這人因為現實的打擊而有些自卑,但還真很少有人會讓他這樣。
“要先送顏導回家嗎?”從高速上下來的時候鏡宸問道。
“直接回家吧,先吃了飯再說。”
“好,”鏡宸點頭轉向回家的路,又看了眼後視鏡裏的唐譯,“怎麽樣,不是去拉贊助麽,有什麽收獲?”
說到這個,後面兩人的表情都暗淡了下來。
鏡宸是怎樣的人,就算是一個眼神也猜得到是怎麽回事,更不用說兩人的臉幾乎拉到膝蓋上去了。
“還差多少?”
唐譯比了個手勢:“演出費方面,Leo和崔志勳決定友情出演,錢是不用了,還差幾個配角,花不了多少錢,剩下的就是其他的花費了,特別是設備方面。”
“剩下的錢,我幫你們看看。”
“這怎麽——”
“找誰投資不都一樣嗎?”鏡宸打斷了顏宣的話,轉眼看向唐譯,“何況,最後才跟我說,其實早就打算好了吧。”
唐譯抓了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頭轉向車外。
果然一下就被鏡宸發現了。
找了這麽多人借錢,唯獨沒找鏡宸,其實就是想如果拉不到贊助,這麽多錢也就只能讓他幫忙。
雖然兩人從來不公開自己有多少資産,但唐譯知道這些錢他家狐貍還是拿得出來的。
鏡宸跟他不一樣,開個萬人演唱會就能賺八位數,雖然出道時間不久,卻已經是國內身價最高的藝人了。
跟自己的戀人借錢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何況比起別人,鏡宸必然更希望他找他要錢。
錢的事就這麽解決了,顏宣愈發把鏡宸視為神明,就差供起來燒兩柱香了。
52
唐譯從不過問鏡宸關于錢的事,但有時候也見過他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