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10)

直都很欣賞你,你是非常少見的人才。不僅僅是演戲方面,我以為你一直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你卻走了不該走的一步棋。”

羅靖堯眼神一閃。

“沒錯,我都知道了,”範君澤向後靠在椅背上,非常冷靜,“這也是為什麽我原諒你的理由。”

羅靖堯看着他,半晌後問道:“為什麽?”既然知道了理由,為什麽又這麽做?難道不應該讓他再也爬不起來嗎?

“我想唐譯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沒來由地被問了這麽一句,羅靖堯沒有說話。

“他的經歷,并沒有比你好多少,或者說比你還要凄慘。但他卻從未怨天尤人,也從未被環境扭曲了心态。他一直那麽堅強,所以,你看,他現在得到了所有人的愛。”範君澤勾了勾嘴角。“羅靖堯,現在的你并不是那個不辨是非的兩三歲的孩子,當年的那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不自己用腦子好好想想呢?我不知道你被灌輸了多少奇怪的思想,我也不知道這個咒對你來說到底有多難走出來,但是,如果你一直活在仇恨裏,你不僅得不到你失去的,你也終究将失去你原本能夠得到的。”

範君澤說出最後這句話的時候,羅靖堯的腦海中驀然閃過崔志勳的臉。

他緊緊地咬住下唇,直直地看着運籌帷幄的範君澤。

“羅靖堯,你是個聰明人,不要再做你那種蠢事了。失去的永遠無法追回來,趁着還沒有失去更多,收手吧。”

羅靖堯緩緩收緊了雙手,眼裏,終于還是透出了動搖的神色。

95

羅靖堯再次見到崔志勳的時候,是新戲拍定裝照那天。

他到的稍晚,走進攝影棚的時候就看到化妝師正在給崔志勳補妝。

崔志勳雖然身材略微纖細一些,但個子很高,足有一米九,女化妝師站在他面前就只到他胸口處。

因為是臨時的補妝不需要花費太長的時間,崔志勳并未走出鏡頭,他雙手撐在膝蓋上微微蹲下身,讓化妝師更容易觸碰到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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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志勳在圈內也是頗受好評的有禮貌的青年,似乎跟唐譯在一個圈子裏的人,很少有被人诟病人品不好的。

這一點讓很多人都覺得神奇。其實也并沒什麽好奇怪的,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如果不是人品過關,大概也不能混進他們的小圈子裏。

而毫無疑問的,羅靖堯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見的理由。

他這樣的人是無法跟他們混在一起的,即使不提他的那些陰謀,以他的個性也不可能跟他們成為朋友。

然而這個人,又為什麽在他落入谷底的時候露出那樣的表情呢。

想起那天跟在他身後的青年佯裝不在意卻露出擔心的眼神,羅靖堯就感覺到自己的胸腔有些發悶。

其實,并不是不知道理由,而是拒絕自己去想,從很早開始,他就發現了。

因為那人的眼神,從來沒有從他身上移開過。

或許其中有對他對唐譯意圖的戒備,但無可否認的是,那人看着他的時候偶爾會發呆,眼裏帶着種茫然。那種眼神所代表的意思,并不是那麽難懂。

當範君澤找上他的時候,那些話徹底地震撼了他。

這些天他反複地想過很多次,有時候人一旦動搖,原本所堅守的自以為是的信條終于還是有了瓦解的趨勢。

這些年他的堅持、他的信念、他的追求,說到底無一不是在毀滅自己。

從小被念叨着一定要為父母姐姐報仇,這種信念早已根深蒂固,就如同範君澤說的,他從未用自己的腦子去想過孰對孰錯孰是孰非,他只知道,他已經沒了家。

在一個精神出了問題的祖父的影響下,連他自己的心理都被扭曲了。就如同一個咒語一樣,讓他腦子裏除了複仇再也沒了其他東西。

于是這麽多年走過來,他只是一味地賺錢、拉攏人脈,像一個跟這個世界脫節了的人一樣站在一旁伺機報複,然而當他終于一無所有的時候,連一個願意對他伸出手的人都不存在。

他沒有家人,更沒有朋友。

他的人生被報複填滿,除了費盡心機地為這件事鋪路,他再也沒有做過別的事。

複仇失敗後的那段日子裏,所有人都避他如蛇蠍,每一個看到他的人臉上都是失望、嘲諷、不屑、厭煩。

除了那一個人。

那時候,并不是真的想趕他走的吧。

他的內心裏其實也有一絲松動一絲溫暖,但那時候的他并沒有多想這一層。

他就只知道,自己不能在任何人面前低頭,即使到了那種地步也要維持最後的那一點尊嚴,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他想讓那人眼裏的同情消失。

他焦躁地厭惡他的靠近。

于是,他強暴了他。

當在那途中,他看到對方無神的眼裏什麽都沒有留下時,心卻像是被什麽揪緊了似的,他把他重新翻過去,不想再對上那張臉和那雙眼。

然而在這一段時間裏,崔志勳當時擔心同情的眼神卻一直萦繞在他的眼前腦海中,揮之不去。

直到範君澤對他說了那些話,他第一次那麽恐懼。

他以為他一直一無所有,然而事實上關懷的感情他并不是不曾擁有過,而是一直被他無視被他趕走,他漠視了所有人對他的善意,用冷漠擊退他們的熱情。

就譬如當初對唐譯,他并非不記得那次《星期天最棒》的後臺裏那個人眼裏的失望。

他期望被愛,然而卻又趕走了每一個想要愛他的人,即使是那麽熱情的粉絲,他也總是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除了僅僅只是為了維持形象的經營,從未真正的在乎過他們對他的感情。

他的确失去了很多,卻不知道其實是他讓自己失去了更多。

他不知道自己曾經擁有過多少,直到失去之後,直到被範君澤點醒之後,卻發現原來他也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可憐。

只是,他從未曾直視他所擁有的那些感情罷了。

他知道自己後悔了。

偏偏,卻在将那個連他自己都為之動搖的人傷害之後。

他站在攝影棚的門口,看着那個正在補妝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然而內心某種情緒卻滿溢得快要炸裂般。

有人走過來跟他說話,極盡客氣和讨好,就如同以前一樣。

這是在他被封殺的那一段時間裏完全沒有的待遇。

他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沒有說話,仍舊冷漠,然而他卻知道不管他再冷淡,只要他重新回到了原來的地位,這些假模假樣的人依舊會虛僞地将他供奉為神。

這些人的态度,他已經無所謂了。

他現在在意的,就只有那個人,那個他不管變成什麽樣子都願意靠近他的人。

然而,很快地,他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并不是他變成什麽樣子,那個人都願意接受他的。

他擡腳朝崔志勳走了過去,對方在看到他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并沒有太大的變化,有那麽一瞬間羅靖堯感覺到了欣喜。

然而下一秒,他卻聽到化妝師“咦”了一聲:“小勳?你怎麽了?臉色突然好難看。”

羅靖堯腳步一頓,這才發現即使臉上有妝,卻看得出崔志勳的臉上血色全無,甚至在額頭上滲出了點點的汗珠。

他緊緊抓着膝蓋處的褲子,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全身都在顫抖。

羅靖堯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對方垂着的眼睫顫抖了一下,看到他的腳尖并沒有再跨前松了口氣,蒼白的臉上也稍微恢複了些血色。

羅靖堯怔怔地看着他,當他意識到那代表着什麽的時候,雙眼倏然睜大,臉上是無法置信的震驚。

其實,并不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只是當它真的成為現實的時候,他不想相信。

明明,在他一無所有的時候,還願意靠近他的。

為什麽,現在就不行了呢?

真的,傷的他那麽深嗎?

心中驟然大恸,他用力地咬住了下唇。

“羅神,您換下衣服稍等一會兒,這邊馬上就結束了。”

有工作人員過來跟他說話,羅靖堯呆呆地看着重新走到鏡頭下的崔志勳,停了足足有一分鐘才反應過來。

他看了眼身邊正奇怪地看着他的工作人員,眼神一閃,點了下頭進了試衣間。

拍完了定妝照,羅靖堯在地下停車場追上了崔志勳。

即使在後面叫了他一聲,對方卻也像是沒聽到一般繼續朝前走去,甚至加快了腳步,明顯的避之不及的心态。

羅靖堯眼底一片幽深,他急走兩步追了過去,然而就在他靠近伸手去拉他的那一瞬間,崔志勳突然拔腿跑上了車。

他站在後面看着那輛車似乎有些搖晃地開了出去,抿起嘴角,也上了自己的車。

他覺得自己必須得解釋點什麽,他無法放棄這個人,也無法再否認自己內心的感情。

看着一直跟在身後窮追不舍的那輛卡宴,崔志勳握着方向盤的手無法克制地顫抖着。

即使他是個男人,但不代表被人侵犯之後還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面對那個人。

他承認自己懼怕他,即使只是靠近就足以讓他恐懼到戰栗,他甚至能夠感覺到那天撕裂般的疼痛,也許那只是錯覺,但他覺得全身都在痛。

再也不能靠近他了。

那是個冷血無情的男人,他從很早以前就意識到了這個事實,直到被他真正傷害過才知道後悔。

明明已經被他綁架了一次了,明明他傷害了唐譯傷害了昊天,他卻以為那人并沒有那麽壞,早就忘了那時候聽到那個“死”字的時候自己的恐懼。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天真的可笑。

如果能一直保持着原本相看兩厭針鋒相對的關系就好了,如果能不被他吸引住目光就好了。

他并不是能夠治愈別人的男人,卻像個笨蛋一樣自以為是地想要憐憫他,其實都是他自作多情罷了。

他竟然忘記了,羅靖堯一直都那麽讨厭他。

那人根本什麽都不需要,他眼裏就只有他自己。

在對方失意的時候以為自己占據了上風,自以為是地悲憫他同情他,其實都是他自己腦補的,在羅靖堯眼裏他從來都什麽都不是,更不需要他的同情。

然後,他果然嘗到了苦頭。

說到底,都是他自取其辱吧。

這就是自不量力的代價。

僅僅是見到他就讓他這麽恐懼,這部戲跟他合作的話,他真的能夠堅持下去嗎?

從沒有什麽讓他不自信的事,他一直都覺得沒什麽自己挑戰不了的,這是第一次他發現自己也是有辦不到的事。

甚至生出了想要退縮的念頭。

大概是一直以來都活得太順遂了吧,但命途太平坦也并不是他的錯。

因為一直的安逸,這樣的痛苦是他無法承擔的。

腦子裏胡思亂想着,思緒早就飛到了十萬八千裏之外。

他沒有意識到前面的紅燈。

等到剎車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巨大的撞擊甚至将擋風玻璃撞成了碎片,他眼前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

當天的娛樂新聞和社會新聞,都報道了這一交通事故,特別是娛樂新聞,以大篇幅報道了這件事,就在崔志勳出事不到半個小時就幾乎人盡皆知。

崔志勳入住的醫院被相繼趕來的媒體和粉絲堵得水洩不通,但除了經紀公司和圈內的朋友其他人都被攔在了醫院外。

手術的那幾個小時裏,簡直是人心惶惶。

不管是在手術室外等待的親朋,亦或是在醫院門口等待的粉絲,都戰戰兢兢。

事故現場的情況并不樂觀。

崔志勳的車是撞上了一輛大巴,前面的擋風玻璃粉碎,整輛車的前端都被撞了進去,車身扭曲變形得厲害。

現場的血跡非常的恐怖。

據目擊者說當時崔志勳被救護人員從車裏擡出來的時候從頭到腳全身都是血,據說可以清楚地看出來他的右腿被擠壓得變了形。

也有目擊者說,他們看到一輛車一路追着崔志勳的車,當事情發生之後,從後面那輛車上下來的人是羅靖堯。

那樣的情況,讓人無法不猜測崔志勳是否還活着的可能性。

唐譯和鏡宸到的時候蘇皓淵和康力已經在了,經紀公司總是會比其他人更早得到消息,事情發生之後醫院馬上聯絡了康力。

羅靖堯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盯着對面牆上的一點面無表情。

他身上也有些血跡,在淺色的外套和臉上,非常的明顯。

唐譯看了他一眼,視線落在手術室亮着的燈上。

幾秒鐘之後,他終于忍無可忍地朝羅靖堯走了過去。

“怎麽回事。”

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非常的冷靜,然而仔細辨認的話會發現他發出每個字的時候嗓音都不可抑制地顫抖着。

失去至親之人的恐懼讓他無法維持他原本的風度,他顫抖的手指甚至粗暴地抓住了對方的領口。

盡管他告訴自己要保持理智,盡管有一個聲音在腦海裏跟他說或許并不是這個男人的錯,然而羅靖堯的所作所為卻已經讓人無法信任他。

蘇皓淵的視線也轉了過來,他冷冷地盯着羅靖堯,試圖在他臉上看出點什麽。

然而羅靖堯卻沒有說話,他就那麽沉默地坐着,臉上連一丁點的表情都看不出來。

就在唐譯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有人從旁邊沖了過來,從他手裏奪走了羅靖堯的衣領,然後一拳打在了他臉上。

是leo。

“你幹了什麽,啊?!沒有扳倒昊天讓你不甘心是不是?!現在是想要小勳的命嗎?!”

羅靖堯在聽到最後那句話時終于有了點反應。

他擡眼看向leo,幾秒鐘之後伸手撥開了他的手。

“我沒有。”他眼神依舊冰冷,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句話,然而下一秒,眼裏卻突然浮上一層血色。

leo愣了一下,捏着的拳頭在半空中卻停了下來。

羅靖堯收回視線,突然垂下頭,将臉深深地埋在手心裏。

所有人都那麽看着他,沒有人再說話,氣氛詭異得可怕。

整整四個小時的手術終于結束了。

當醫生說出崔志勳沒事了的時候,唐譯和leo都是眼圈一紅,強忍着沒落下淚來。

他們只求他沒事,無法想象失去這個人的痛苦。

崔志勳也實在是命大。

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下颌骨、右肩、兩條胳膊、右腿,連肋骨都斷了兩根。

都已經傷到了這種地步,卻竟然讓他撿回了一條命。甚至除了骨折,大腦和內髒都基本沒有什麽損壞,簡直是上帝保佑。

在加護病房裏整整躺了兩天才清醒,又被蘇皓淵安排着轉進了高級病房。

在崔志勳昏迷的期間,羅靖堯沒有離開醫院半步。

他不吃不喝地等待着,整整四十多個小時。

然而他卻并沒有進他的病房。

他知道了,當崔志勳的車撞上那輛大巴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這個人,已經避他如蛇蠍。

這兩天裏,唐譯他們也經常過來,看到羅靖堯的樣子,心裏難免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當那一瞬間他通紅的雙眼裏帶着一絲絕望的時候,他們多少已經看明白了。

沒有人再對他說什麽重話,但同樣的,也沒有人寬慰他。

崔志勳醒過來那天,羅靖堯站在病房外透過窗戶看了他一眼,之後就沒有再回來過。

因為車禍,劉凱電影的拍攝終究還是錯過了。

對這個,雖然有些遺憾,但崔志勳卻并沒有表現得太明顯,他甚至松了口氣。

這樣也好,起碼給了他不用跟羅靖堯見面的理由。

四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崔志勳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下巴的骨折經過整容後重新恢複了原狀,身上除了些疤痕,并沒有留下什麽痕跡。

只是,讓他拍些打戲什麽的,暫時是不可能了。

這四個月裏,也發生了不少事。

唐譯帶着他的專輯《追夢》,拿下了全球華語歌曲排行榜、中國歌曲排行榜的幾項大獎,成為當年最受歡迎的男歌手,終于了卻了他在音樂上的遺憾。

被問及是否打算再出唱片的時候,唐譯已經沒有了以前的心結,只是淡然地對媒體說随緣。

而百花獎和金龍獎上,最佳男主角的獎項竟雙雙落入他的手中,他參演的《霸王》更是拿到了最佳故事片獎。

顏宣被郭磊比了下去,跟最佳導演獎失之交臂,卻拿到了最佳編劇獎,也算皆大歡喜。而崔志勳,也終于拿到了他夢寐以求的最佳男配角的獎項。

只是這一年電影界的幾個獎項,羅靖堯并沒有申報。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這幾個月裏,他低調得厲害,除了劉凱電影的開機儀式露過面,媒體就再也沒有關于他的其他消息了。

而金龍獎結束之後,沒多久唐朝工作室便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唐譯向媒體公開了自己準備進軍好萊塢的打算。

國內的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他和Math重新聯絡過。

math那邊已經有新戲要拍,時機竟然非常得恰到好處。

粉絲們對唐譯要前往美國自然不舍,這樣的話以後就很少會在國內見到他了。

但唐譯能夠走到這一步,卻又是他們喜聞樂見的。

這麽努力的一個人,如果不向更高處走的話,就不是他們所追随的那個男神了。

唐譯飛往美國,是三月的某一天。

所有人都來機場送行,媒體粉絲自然不必說,但這是頭一次,這麽多的明星齊聚機場。

唐譯的好人緣早就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朋友圈如此強大的也就只有他了吧。

蘇升、蘇皓淵和範君澤也都有來送行,令人意外的是文赫也陪着顏宣來了。

蘇皓淵跟範君澤之間雖然仍舊有着無法拉近的距離,但以範君澤的執着,唐譯覺得時間總會将那層阻礙他們的東西淡化的。

他唯一不放心的,也就只剩下崔志勳了。

大病一場,崔志勳瘦了很多。但唐譯從未見他這麽沒精神過,除了當年跟他吵架的那一次。

猶豫了一下,他最後還是把崔志勳叫到旁邊,将羅靖堯的事告訴了他。

這件事,除了當初在場的人,其他人并不知情。

雖然唐譯并沒有那麽同情羅靖堯,但他卻擔心崔志勳,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件事,就必須告訴他。

分別的時候,彭博瀚忍着眼淚捧着唐譯的臉,從額頭吻到嘴角。

他無法忍受沒有唐譯的日子,但宸宸說了,只要他努力的話,總有一天他也可以去美國,跟幹爹在一起。

鏡宸抱着他,垂着的眼沒有看唐譯,只是嘴角卻挂着一絲笑容。

坐上飛機後,唐譯戴着的墨鏡和棒球帽卻沒有摘下來。

眼眶發紅的他将衣領立了起來,拉鏈一直拉到了鼻子上,遮住了順着臉頰滑落的眼淚。

還好身邊的位置沒有人,否則就要丢大臉了吧。

他這麽自嘲着閉上了眼,然而就在起飛之前,卻感覺到旁邊有人坐下。

他下意識地掀起眼睑,從帽檐和領子中間的縫隙中瞄了一眼,下一秒有些紅腫的眼睛驀然睜大。

狐貍雙腿交疊着優雅地坐在那裏,在他驀然直起身的時候轉過頭來,嘴角翹了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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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小勳番外 ...

M市的冬天非常的冷,即使絲毫不顧及形象地穿着棉衣棉褲又塞了兩層羽絨服也無法抵抗這種寒冷。

崔志勳的新戲是在冬季拍的都市時裝劇,背景時節卻是溫暖的夏秋季節,即使室內場景占據了大多數,然而卻無法避免地依舊要拍攝外景。

前幾年的骨折,每到冬天只是稍微多吹一點風就會疼很久,因而他這幾年除了真的推不掉的工作,基本一到冬季就會去比較溫暖的地區度假,很少接冬天的通告了。

但這部戲不同于普通的時裝劇,劇本是非常熱門的職場愛情雙線劇,是這幾年崔志勳還未挑戰過的題材,因而當劇本遞到他手裏的時候,他猶豫了很久,終究還是接了。

平時即使穿着厚厚的衣服也無法忍耐的冬季,現在卻要穿着單薄的夏秋服裝站在烈烈寒風裏,即使意念強大,身體上卻還是有些堅持不住。

因而最寒冷的那幾天,導演體貼着受傷的他拍攝了室內的劇情,只是這絲毫不影響他如今依舊在遭罪的事實。

穿着厚厚的衣服坐在車裏開足了空調,康力幫他用暖手袋捂着腿上的傷處,而他自己則一手一個暖手袋捂着小臂。

然而一旦冷氣滲進了身體裏,這種疼痛就很難削減了。

棚外的劇情僅僅剛拍了兩天,他就有些吃力了。

晚上回去之後即使泡兩個小時的熱水澡,依舊疼得睡不着,只能吃止痛片緩解,但效果卻并不太好。

拍攝還有至少一個半月,一想到這個數字,崔志勳就覺得自己有點絕望。

即使自從鏡宸和唐譯去了美國發展之後,他在國內電影界打拼了這幾年已經成了首屈一指的天王巨星,但這并不代表他可以随意任性。

他并不是這種性格,好強的他是不會說任何喪氣話的,這也許是一種頑固吧,在挑戰面前他沒辦法退縮。

只是,真的很痛啊。┭┮﹏┭┮

“早說過了不要勉強,機會又并非只有這一次,何必讓自己遭罪。”

工作人員過來通知下個場景要開拍的時候,康力一邊幫他往身上貼暖寶寶貼一邊皺眉嘆氣。

崔志勳笑了笑,沒說話。這幾年因為他的身體康力也非常操心,這種念叨已經不止一次兩次了,早已習慣。

拍攝一直到傍晚,原本打算收工回酒店,然而卻突然下起了小雪。

自從來到M市之後這是第一次遇到下雪天氣,原本打算不行的話就人工造雪,但既然有這樣的“好天氣”,自然是不能錯過的。

被導演詢問了是否能夠繼續拍攝,崔志勳也只能點頭答應。在片場,他一向如此,即使下了鏡頭就會後悔之前的決定。

這一拍一直到了晚上九點多,從鏡頭下下來的時候,崔志勳已經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滋味了。

如果是凍僵麻木了也好,然而骨縫裏的刺痛依舊感覺得到,甚至比平時更加明顯,勉強上了車,到了酒店卻已經動彈不了了,只能被保镖從車上抱了下來。

一米九的身材,扯着羽絨服縮成一團的樣子看起來尤為可憐,頻頻有人上來詢問,連導演都過來說了些自責的話。

崔志勳想說沒事,卻抖着嘴唇說不出話來。

保镖抱着他來到了電梯口,電梯門打開的時候,三五個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崔志勳不經意地瞄了一眼,視線落在其中一人身上的時候愣了一下。

對方也看到了他,眼裏同樣閃過一絲驚訝。視線掃過他狼狽的樣子然後看向抱着他的保镖,又重新落在他的身上。

然而崔志勳卻把頭埋在了蓋在身上的羽絨服下,頭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心無旁骛的保镖并無所覺,抱着他進了電梯,然而跟着他們的康力卻眼神複雜地看了眼愣在那裏的男人。

電梯門緩緩地關上,就在緊緊閉合的前一秒,卻重新打開了。

男人高大的身形走了進來。

崔志勳聽到那個非常熟悉的嗓音問了句:“去哪一層?”

他緊緊地抿住下唇,遮在羽絨服下的雙手緊握成拳。

保镖似乎察覺到了他不尋常的反應,不确定地輕聲叫他:“崔先生?”

“沒事……”崔志勳答應着,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

男人的視線掃了過來,但并沒有停留多久。

将崔志勳送回房間後,康力留下來幫崔志勳泡熱水澡按摩,保镖退了出來。

他剛一出門,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男人。

剛才沒有在意,此時看到了對方的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羅先生?”

羅靖堯臉上沒什麽表情,颔首道:“有時間嗎?”

保镖看着他,點了下頭。

跟在羅靖堯身後,保镖看着這男人的背影。

有幾年沒見到過他了?

自從出演了劉凱的戲,原本就在那幾個月裏銷聲匿跡的他在那之後徹底地找不到人影。

兩年後羅靖堯跟百川的合約到期,據說他沒有再續約。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有時候只要你真的有心不露面,即使是無所不能的狗仔也無法找到你。

後來聽人說在英國見過他,也有人說是加拿大,還有人說美國,雖說不能全信,但可以肯定的是,消失的那麽徹底,他一定已經不在國內了。

這幾年裏國內的娛樂圈新人輩出,羅靖堯也漸漸被民衆所遺忘,只是當年那些經典的作品,直到現在也偶爾會在影視頻道播放。

不說人品,他其實是個非常有才華的人,就這麽隐退了,其實真的有點可惜了。

這麽想着,保镖卻見羅靖堯停了下來。

這是這棟酒店的另一層,他站在房門前打開了門,示意保镖進去。

兩人在沙發上落座,羅靖堯遞了根煙給他。

保镖在娛樂圈也幹了不少年了,以前多少見過羅靖堯幾次,但這是頭一次看到對方主動招呼別人。

看來,時間還真是個不得了的東西啊。原本極為冷淡的人,現在看起來……似乎還不錯。

“他,怎麽回事?”

聽到他的問題,保镖頓了頓,才意識到對方說的是誰。

“您是說崔先生啊,老毛病了,以前不是出過車禍嗎?他身上的骨頭幾乎沒幾塊沒斷過的,雖然已經痊愈了,但只要一受寒就疼得厲害,今年又接了徐導的戲,這部戲……”

一提起崔志勳,保镖就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跟了崔志勳不是一天兩天了,肯定是有感情的,擔心在所難免。

半晌後才察覺到羅靖堯半點聲響都沒有,連忙住了嘴,擡眼看向對方。

羅靖堯緊抿着嘴唇,似乎并沒有不耐煩的表情,只是沖他點了下頭。

甚至,在他離開的時候說了聲“謝謝”。

他當時有種錯覺,對方所說的“謝謝”,似乎并不僅僅是因為自己過來跟他講了這些話的感謝。

那之後的幾天,崔志勳沒再見到羅靖堯。

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當初唐譯去美國的時候跟他說的那些話,他之後也反複考慮過很多次。其實說到底,羅靖堯不過是個可憐人吧。被環境扭曲了內心,他不懂什麽叫做“愛”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即使這麽想了,卻也無法為羅靖堯對他做的那些事開脫。

不再去想他,這幾年他就那麽消失了,即使偶爾做夢的時候會夢到,只要意識清醒的時候,他都刻意把關于那個人的事塵封了起來。

然而再次見面,他卻知道,自己大概永遠都無法真正忘記他吧。

但比起他的糾結,對方似乎并沒有太把他放在心上,這麽久都沒有再碰面,說到底對方是真的早就已經把他忘了吧,連帶他給他帶來的那些痛苦和傷害。

一想到這裏,崔志勳就忍不住地不甘心。

不甘心被傷害了對方卻無動于衷,或者不甘心他就這麽忘了自己,其實他自己也說不上是什麽感覺了。

又過了幾天,他開始頻繁地收到一些東西。

有非常保暖的內衣,沒有牌子,後來聽康力說應該是某個國家皇室專用的。

有內用外服的中藥,連用藥方法都是手寫的,他當時沒敢用,只是後來疼急了用了一次,效果倒還不錯,後來直到他拍攝結束離開了M市卻依舊會在藥剛要用完那幾天重新收到新的。

偶爾也會收到一些信件,都是些食療養生的秘方,信上說搭配着中藥吃會對傷處的複原很有效。

最初以為是哪個有錢的粉絲所為,崔志勳在微博上感謝過。雖然很感動,但既然對方不願透露身份,他也就坦然地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直到某一天,他無意中聽到康力在給誰打電話。說的,都是他最近的飲食用藥。

當時他留了個心眼,記了下通話的時間。

幾天後康力果然不小心把手機落下了,他翻出通訊錄,找到那條通話記錄撥了回去。

電話機通的那一刻,他聽到了非常熟悉的聲音。

“喂?”

那一瞬間,崔志勳心髒狂跳了兩下,他迅速地挂掉了電話。

幾個月後,崔志勳剛從度假的國外回國的一個月之後的某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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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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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