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調戲”

劉徹見他不停磕頭,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嬴政,似乎心裏覺得十分解恨,嘴角上也擒上了一絲笑意,道:“武安侯何罪之有呢?”

“臣……臣……”

田蚡跪在地上咕唧了半天,也沒臣出來,畢竟這是讓他自己說自己的罪過,這罪過就可大可小了,藐視皇帝那是直接拉出去砍頭的罪名。

劉徹這才笑眯眯的道:“武安侯是朕的親舅舅,朕的舅舅管朕要土地建房子,朕本身應該給的,對不對。但是話又說回來了,那可是官地,就算武安侯是朕的親舅舅,朕也不能徇私,讓外人看見了不大好。”

他這樣說完了,田蚡仍然跪在地上,忙點頭,道:“是是……是這個道理。”

劉徹道:“起罷,阿嬌姐姐也是和武安侯開玩笑的。”

嬴政又是輕笑了一聲,這讓用袖子擦着汗,剛想從地上爬起來的武安侯腿肚子一哆嗦,一下子手沒撐穩,又趴在了地上。

嬴政道:“正是,武安侯快快請起,算起來本宮還是晚輩,只是和武安侯說一句玩笑話,怎麽倒成這樣。”

武安侯複又點頭,擦着汗爬起來,哈腰賠笑道:“微臣……微臣老了,不禁念,對陛下和皇後娘娘那可是忠心可鑒,生怕陛下和娘娘不高興。”

嬴政聽他會說話,但是太過于奸猾,因為方才的事,所以他特意說話的時候帶上皇後娘娘,想要讨他歡心,只不過這個皇後可不是那驕縱愛聽馬匹的陳阿嬌了,嬴政也愛聽人拍馬屁歌功頌德,但是不是這樣簡陋虛僞的馬屁。

嬴政笑道:“武安侯的忠心,全朝廷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舉薦的人都是深居高位,皇上可是一個也不敢駁了您老的面子。”

“這……”

田蚡心裏一哆嗦,顫巍巍的站在當地,這次來是為了讨官地擴建宅子的,沒成想反而讨了沒趣,也不知道是不是來錯了,以前只聽說皇後刻薄,從沒聽說過皇後有如此辯才。

田蚡又要下跪,嬴政裝作驚訝的道:“別跪,別跪,武安侯可別如此戰戰兢兢呢,咱這是拉家常,畢竟呢,這裏是椒房殿,是本宮的寝殿,又不是朝上,不必這麽拘束。”

田蚡心裏更是打鼓,皇後娘娘雖然笑着,但是笑容不達眼底,而且在“椒房殿”和“寝宮”兩個字上着重了咬字,說明這裏是皇帝的後宮,田蚡也不是缺心眼兒,自然知道自己又辦了錯事。

劉徹險些聽得笑了出來,從不知陳阿嬌如此會說話,往日裏田蚡就已經很會說話了,哄得王太後團團轉,才讓王太後覺得,自己弟弟是個人物,很有才華,讓劉徹委以重任。

劉徹心想着,如果讓母後知道自己兒子的皇後這樣子,那才叫有意思呢。

嬴政說着話,突然道:“險些忘了,武安侯是來和陛下談正經事的,臣妾那就回避了罷。”

“不不……”田蚡趕緊出聲,生怕再談下去,自己就完蛋了,笑道:“怎麽敢叫娘娘回避,陛下在娘娘這裏,微臣還是先行退下,改日再說。”

劉徹道:“武安侯不是要和朕談要務?”

“不要緊!不要緊!微臣先告退了。”

田蚡說着,趕緊往後退去,急急忙忙出了椒房殿,被小風一吹,打了個顫,這才知道又出了一腦門子汗,心裏覺着晦氣的厲害,怎麽被一個女人給整治了,不僅官地沒要下來,還讨了一鼻子的灰。

田蚡仗着自己姐姐是王太後,就越發的無法無天起來,皇帝因為孝順不能說什麽,哪日會像今日一樣狼狽,哪日不都是風風光光的,要什麽有什麽,他每次推舉一兩個閑士門客來當官,不都順順當當的,新皇帝一句話都不敢說。

田蚡本覺得先帝駕崩了,新皇帝年紀太輕,自己的出頭之日終于到了,只不過頭上有個窦嬰而已,除了窦嬰,誰的關系比自己和皇帝親近,沒成想今日竟然橫出一個皇後。

皇後是窦太皇太後的外甥女,是窦太主的閨女,按照漢朝以母系的稱謂,那窦家可是了不得,如今太皇太後如此寵愛陳阿嬌,如果這個陳阿嬌和自己對着幹,那一點好處也讨不到。

田蚡心裏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趕緊出了椒房殿,就去往王太後住的長樂宮去了一趟。

劉徹見陳阿嬌幾句話,笑眯眯的就将田蚡趕走了,心裏大為痛快,于是就想要留下來。

嬴政沒想到劉徹一高興,就要臨幸皇後,心裏頓時一突,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麽托詞來,除了稱病,可剛才還笑眯眯的,這一下就病了,實在是不可信,但是又沒有別的更好的方法。

嬴政聽劉徹吩咐去準備,今天就留在椒房殿裏,只好硬着頭皮,忽然捂着小腹,一臉痛苦似的。

劉徹一回頭就見自己的皇後扶着榻沿,趕緊過來扶住,道:“阿嬌姐姐這是怎麽了?”

嬴政不會說,只是搖頭,幹脆以退為進,道:“臣妾無事。”

劉徹見他這樣,扶他在榻上卧下來,道:“是肚子不舒服麽,還是胃疼?這樣還叫無事,快快,給我瞧瞧。”

嬴政頓時全身一僵,肚子疼胃疼給他瞧了有什麽用,而且別看嬴政平時說話行動如此自然,其實根本沒适應完全自己這個女子的身體,現在讓劉徹去看,除非打暈了嬴政才行。

嬴政趕忙欠身起來,壓住他要掀起自己衣服的手,道:“不用陛下費心了,等會就好。”

劉徹道:“身子不舒服拖不得,叫禦醫來看看才是。”

說着朝身後的內侍道:“快點宣禦醫來椒房殿。”

嬴政額角都在猛跳,自己根本沒什麽事,這讓禦醫來看什麽。只不過他剛剛幫劉徹趕走了田蚡,劉徹心裏高興,這個人就是這樣子的,他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不遺餘力的喜歡,他厭惡一個人的時候抄家滅門的厭惡。

眼下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皇後辯才好,口才好,而且知道為自己分憂,似乎以前的種種也不是那麽驕縱不可原諒了,本身嘛,誰不會有驕縱任性的時候,而且陳阿嬌出身金貴,還幫助自己登基,驕縱一些也有情可原的,尤其陳阿嬌還是女子,女人不就是要讓做男子的寵着哄着才是。

劉徹這樣一想,就想不出不哄着寵着皇後的理由。

禦醫急忙慌慌的進來,因為是椒房殿,住的是皇後娘娘,也不敢擡頭,低着頭走過去跪下來行禮。

劉徹揮了揮手,不耐煩的道:“不用多禮,快來給皇後看看。”

禦醫跪着往前搓了兩步,恭敬的道:“臣可否為皇後娘娘請脈?”

嬴政本不想,本身沒病,怎麽看也沒有,倒是劉徹道:“別這麽多規矩了,朕看着呢,請脈罷。”

禦醫趕緊稱“諾”,伸手搭在嬴政手腕上,只一小會兒,立馬收回手來。

劉徹道:“是什麽病?要緊麽?”

禦醫垂首道:“回皇上的話,娘娘身體安好,并無病恙,腹痛可能是因為将要來月事所引起的,微臣開兩副溫熱養氣的方子即可。”

劉徹點點頭,道:“既是這樣,你就去罷。”

劉徹放下了心,只不過禦醫的話卻讓嬴政心裏“咚”的一下,就算不提他是并吞六國的始皇,只是單單說他是一個男子,怎麽可能來過月事,而且自己是裝病的,就聽太醫突然提起“月事”,若是按照嬴政以前的秉性,非得一腳踹翻太醫不可,讓他再胡言亂語。

但是,眼下這會兒,嬴政卻做不了,只能極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氣。

劉徹瞧他這幅樣子,還以為是疼得厲害,哪還能想着什麽臨幸的事情,趕緊讓侍女拿來毯子,親手為嬴政蓋上,道:“阿嬌姐姐平日不要貪涼,多保暖才是。”

嬴政咬了咬後牙,才勉強心平氣和的道:“臣妾謝皇上關心。”

“阿嬌姐姐又和我客氣,你好生歇着罷,朕就在旁邊陪你。”

嬴政聽他不走,那他平白受了禦醫的氣豈不是落了空,趕緊道:“臣妾這裏無事,陛下呆在這裏也是無趣,不如回去罷。”

劉徹一聽,還以為阿嬌姐姐又要使小性子,他若是來了月事,自然不可能被臨幸,劉徹聽得差了,以為嬴政的話酸溜溜的,催着自己去別的殿。

劉徹拉住嬴政的手,嬴政全身僵硬着,也不知道他又要怎麽哄自己,于是就眼睜睜的看着劉徹握住自己的手,放在嘴邊,輕輕的吻了一下。

嬴政上次睡着被劉徹親吻的唇角,所以他根本沒有知覺,根本什麽也不知道,這還是頭一次清醒着被劉徹“調戲”。

頓時一股寒氣從手上蹿了上來,一直竄到腦子上,腦子裏哄的炸開鍋,要是他此刻還是始皇,一定用劍劈開他的腦袋,誰叫劉徹太不知好歹。

只不過嬴政不是……

劉徹親完了,自己也上了榻,側躺在裏面,伸手攬住嬴政的後背,手下意識的在嬴政的手臂上滑動着,因為天氣不涼,嬴政穿的不厚,這樣隔着薄薄的衣服,對方的體溫和手勁感覺的一清二楚,一下一下的在自己的胳膊上劃動着。

劉徹比他高出一截,嬴政雖然是面對着劉徹側躺,但此刻卻像是窩在他的懷裏一樣,幸而也是這個樣子,劉徹根本看不見嬴政的表情,還在笑道:“朕在這裏陪阿嬌姐姐一會兒,等你睡着了,朕再回東廂去處理事情,不着急。”

嬴政聽他口氣放的溫柔,汗毛都豎了起來,再加上方才被對方親吻了手指,此刻正把手壓在榻上,一點一點的擦着,但是仍然免不得全身起雞皮疙瘩,一陣一陣的犯寒意。

再聯想到數年之後,這個被劉徹如此哄着的女子,關在冷宮之中的樣子,眼眸裏不禁露出了些森然。

帝王薄情,這本不可厚非,哪個帝王能兼顧周到?對自己無利的,留着也沒用,但是這個人輪到了嬴政,嬴政就絕對不允許,畢竟他也是一個帝王,他能親手摔死自己的兩個弟弟,誰能和他比無情。

劉徹擁着他,雖然隔着衣服,但是仍然能感覺到對方的胳膊光滑細膩,心裏不禁有些想入非非,只不過對方身子不舒服。

劉徹又要自己極力體貼,所以只好忍下心中的燥熱感,時而摸摸嬴政的瘦削卻圓潤的肩頭,時而摸摸緊致滑膩的胳膊,又時而摸摸披散下來的長發。

嬴政壓在榻上的手,一直狠狠的攥着拳,別說睡覺了,能不發作已經是萬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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