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回信
馮巧珊根本沒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在她看來,虎山的兄弟都已經死在獄中,就算是烏金山上那些殘餘的山賊也是不成氣候的。虎山這種山大王,逃出衙門,定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寨子,準備卷土重來呢。
哪裏還有留在城裏,伺機報複他們。
不過,趙鑫既然開口要她辦這件事,馮巧珊自然當着他的面滿口應下,回頭到家也只是說給自己不靠譜的老哥聽,要他轉頭告知江譽。
馮孟橋本來還不知曉這件事,一聽妹妹說起,他急得差點跳起來,拉着妹妹左看右看,就怕她哪裏傷到了。
“珊珊,你有沒有覺得哪裏痛,哪裏不舒服啊,告訴哥。”
馮巧珊最煩她哥這樣,煩躁地打掉他的手,道:“就知道你會是這反映,才沒告訴你。我沒事,是武功高強的趙大人恰巧路過,拔刀相助救了我們。”說到心上人,馮巧珊有點收不住話頭,托着腮幫子,一臉的憧憬,“門樓的趙大人不僅人長得帥,還武功高強,和只會欣賞美女,只在乎錢的某些人真不同。”
一句話能把馮家大少爺和江家少爺兩位都數落到,也只有她這個馮家二小姐才做得出來。
馮孟橋瞅着自己妹妹這般犯花癡的模樣,只覺得天旋地轉。雖然平日裏也見到不少癡心少女向他投來愛慕的眼光,他可從未當回事過。現在見到自己妹妹對一個男人念念不忘,心裏別提有多難受了。
“這就叫風水輪流轉。你禍害別家姑娘的時候,怎就沒想想自己也會有這一天。”江譽坐在案桌前,調侃着下首已經癱成一灘爛泥的好友。
馮孟橋無力道:“衡之,你就別笑話我了。唉,這自家白菜被人拱了的味道,真不好受。”
他本想跑到江譽這裏來尋求安慰,卻忘了自己好友從來只會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每次被江譽數落一通,馮孟橋就會痛定思痛,下定決心這種時候不會來找江譽一訴衷腸。只不過,下一次,他還是會一臉生無可戀樣地跑來找江譽訴苦。
江譽知道好友只是現在心裏這坎沒過去,便把心思放在了店鋪事務上,沒再理睬馮孟橋,讓人給他準備了清酒點心,就随他去了。
馮孟橋癱了一會兒,突然想起馮巧珊的話,支起腦袋,道:“對了,珊珊讓我轉達你一件事。衙門大牢昨晚好像出事了,捉回來的山賊頭子和他的一個同黨跑了。”
江譽下筆的手一頓,紙上立時滴落一滴漆黑的墨汁,漸漸暈開,将好好一封書信毀于一旦。
“跑了?”
“對啊,好像是一個叫虎山,另一個是什麽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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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書生。”江譽清清楚楚地記着兩人的名字,本以為之後不會再有交集,但突聞兩人出逃,他心裏隐約有些不安。
馮孟橋見江譽面露憂慮,寬慰道:“放心。我妹雖然大大咧咧,分析起事情來還算有理有據。我聽着她的說法,虎山雖是有勇無謀的人,但也該知道這蘇州城不比烏金山,不是他想怎麽辦就怎麽辦的。你們這幾日只要少單獨出門,就不會有什麽問題。”
江譽暗忖,馮巧珊這麽想,也不是沒有道理,便點頭應下。
這時,江管家前來道:“少爺,夫人的飛鴿傳書。”
等了這麽久,終于是有回應了。
江譽當即放下手中的筆,接過江管家呈上來的小信筒,拆開查看。這不看倒還好,這看了一眼就把江譽氣得哭笑不得。一手撐着桌面,一手半掩着面,嘴角雖然帶笑,卻一點也沒有喜悅的感覺,反而更似無奈的笑容。
看江譽這般反應,馮孟橋有些好奇這小小的紙張上寫了什麽,從江譽手中取過,攤在手裏大聲朗讀起來:“兒啊,彼可取而代之。”
這信可真的算是簡單明了,都不能裝作看不懂。馮孟橋讪笑着歸還書信,道:“世伯母還是一如既往的随性啊。”
當年是江夫人自己立下的承諾,一旦苗疆有難,她必會相助。可此時,她一封信過來,就要江譽替她兌現承諾。若是江譽不去,那就是損害他娘親的名聲;若是去了,江譽自小在蘇州長大,對苗疆之事半點不懂,想來也一點忙幫不上。可不就是白白給別人希望嘛。
江譽頹然坐下,無力嘆道:“娘親真會給我出難題。騰其族現在需要的是一個能解決問題的人。”
馮孟橋眼珠子一轉,小聲提議道,“衡之啊,如果你真的不願去,就暫時先瞞着何若裕,想到辦法再告訴他。”
“先瞞着我什麽?”
何若裕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書房門口,正在背後說人家的馮孟橋被吓得老大一跳,拍着胸脯笑得尴尬,連連道:“沒有沒有。對了,衡之,我府上還有事,先回去了,告辭。”說完就腳底抹油,溜得叫一個快。
“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何若裕奇怪道,心想,怎麽他一來,馮家少爺就匆匆忙忙走了。
江譽擺擺手,道:“別管他。我娘來信了,你看。”說着,将手裏的書信遞給何若裕看。
“這是什麽意思?淼淼姨不會回來嗎?”
不論何若裕如何理解,這信的意思也是再明顯不過,他不由得着急起來。他跋山涉水而來,為的就是搬救兵,這下救兵搬不回去,可怎麽辦。何若裕急得捧着書信在屋子裏來回踱步,兩條眉毛都快皺在一起了。
還是江譽先冷靜下來,他向何若裕問道:“你還從未詳細說過,騰其族到底出了何事。既然娘親這麽說,想來她肯定我是能夠幫上忙的。你還是先說說具體出了什麽事,再想我能幫什麽忙。”
何若裕聽着覺得江譽說的有道理,便将事情原委娓娓道來。
事情還要追溯到半個多月前。
半個多月前的某天夜裏,騰其族所在的地區下了一場瓢潑大雨。雨勢極大,族人們都躲在自己的屋子裏,只能聽見屋外嘩嘩地下雨聲。對于山裏的族人們來說,這般的大雨雖不少見,也不算讨厭。畢竟雨後,山裏就會長出不少可以食用的食用菌菇,也算是雨天送來的饋贈。
只是第二日,族人們走出屋子,就發現族母所在的竹樓歪斜在那,族母更是被壓在廢墟中昏迷不醒,額頭和身上都有損傷。衆人趕緊手忙腳亂地将族母安置到另一間竹樓裏,企盼着族母早日醒來。
騰其族是一個以女子為尊的氏族,一直以來自給自足,過着不與外界接觸的日子。平日裏,族人都是以族母騰其紫怡的族令為尊。如今族母紫怡昏迷不醒,大多數族人的眼光就聚集到身為下任族母的聖女身上。所謂聖女,就是族母的親生女兒。而這位聖女,不僅是族母紫怡的親女兒,更是騰其若裕的妹妹,騰其若琳。
“阿哥,怎麽辦,現在要先幹什麽?”
騰起若琳怎麽都沒想到,族母阿媽會突然間倒下。她昨日不過就在藥廬過了一夜,今日起來,就要她來主持大局了,吓得方寸大亂,畢竟她還只有十八歲。
“阿妹,別急,靜下心來。你知道該怎麽辦的,靜下心來想。”騰其若裕在旁寬慰道,他知道妹妹是可以做到的,族母阿媽一直将若琳當做下任族母培養,這些突發事件的應對辦法,自然也教授過,若琳只是太過緊張,一時間沒想起來。
“別急,靜下心。”騰起若琳在哥哥的安撫下總算是心思稍定,這才想起,“對了,要先安撫族人。”
她才剛想到,已經有族人來報:“聖女,旁系長老已經出面安撫族人了,族母也已經安排在南角竹樓靜養。”
騰起若琳聽到這話,倒是松了口氣,揮退那人,回過頭,卻見哥哥皺眉思索。她這才意識到,旁系長老看似是替她解了圍,實則是越俎代庖,做了超出她該管的範圍。
想到哥哥早她一步想到這一點,若琳對若裕的敬重之情又多了一分,嘴裏小聲抱怨道:“真是的,明明阿哥比若琳大好幾歲,族人卻偏偏要若琳來做這個代理族母。明明詢問阿哥就行了,阿哥一定能安排好的。”
騰其若裕見妹妹耍起小孩子脾氣,笑言:“阿妹,騰其族從來只有女子可做族母,你肩上這份責任是逃不了的,你能做的就認真扛起它,要對得起祖母阿媽對你的期待。”
騰起若琳還是撅着小嘴,滿臉不樂意,不過見到哥哥又皺起眉,奇怪道,哪裏有這麽多煩心事擾着阿哥,便開口問道:“阿哥,你還在擔心什麽?”
騰其若裕實話道:“阿妹,祖母阿媽突然倒下,既查不出病症,也不知何時會醒。你始終還不是族母,短期內代理職務倒還可以,可若是日子一久,怕族內有人起壞心思,會生變。”
“那怎麽辦?”
何若裕又沉吟片刻,下定決心道:“阿妹,我要去一趟蘇州,把二十五年前離開騰其族的淼淼姨找回來主持大局。”
騰其若琳一聽,立馬拍手叫好,道:“對,淼淼姨是族母阿媽的長姐,又是上代聖女,定能鎮住族人。只是,”騰起若琳猶豫道,“只是阿哥這是要去多久。”
騰其若裕安慰道:“阿妹,別擔心,阿哥很快回來,到時候一定帶着淼淼姨一起回來。”
“所以說,你是想找個人回去主持大局?”江譽聽了半天,總結道。這個好像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作者有話要說:
一封信,總算是有回信了~
PS
明天請假一天,小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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