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意外
若琳是被江譽的拍門聲吵醒的。
她憋着一肚子火打開門,怨氣滿滿地威脅道:“不給我個正當理由,我不介意第二次把你攆出村子。”
“我找到證明若裕不是殺人兇手的辦法了。”江譽興致勃勃道。
若琳一聽,立馬來了精神,拉着江譽要他交代清楚。
原來在昨日,江譽在詢問婉姨後發現一個疑點。
那就是窗戶。
在婉姨的講述中,頭天黃昏時,她是關了窗戶才離開的。當時,若裕還在族母的屋裏。而他昨日夜裏又詢問若裕是否動過窗戶。得到的也是否定的答案。
按理說,如果若裕是殺害族母的兇手,那窗戶應該是保持着婉姨關閉時的狀态。但是第二日他和若裕去見族母時,窗戶明明是大敞着,零星幾片花瓣還被吹了進來。而這風是當天夜裏刮的。
“若裕如果是兇手,他根本沒必要打開窗戶。所以,若裕是兇手的可能性很小。”若琳理直氣壯地當着大家的面提出自己的想法。
這說法雖然略顯牽強,但是基于婉姨一口咬定自己是關了窗才放任若裕坐在族母身邊的。而次日大敞的窗戶則是幾乎半個族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更做不得假。
“可是,開窗又能證明什麽?”有些細微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
若琳一時半會兒也答不上來,一旁的淼淼上前道:“讓我們去看看那個窗戶就知道了。”
衆人圍到那扇不起眼的窗戶前,湊在一起瞅了半天也沒看出朵花來。只看見窗外不遠處花朵盛開的大樹。趁着大人們抓耳撓腮的時候,幾個沒人管的調皮孩童相互追跑起來,沒過一會兒就跑出小樓外。樓上正在張望的婦人們看見了自家孩子,緊張得招呼孩子回來。
“哎呀,快上來,別靠河太近。”
孩子們自是不怕,昂着頭笑嘻嘻地敷衍婦人們。突然,有個孩子指着小樓外牆,‘咦’了一聲。
那孩子指的方向正是窗戶下方。江譽想到什麽,直接飛身跳出窗戶,仗着自己學了幾年輕功,平安落地。他仰頭往孩子指的方向看去,不禁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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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窗底下的外牆上赫然印着一個泥鞋印。
騰其族人均不穿鞋,就連江譽也在祭祀之後一直沒有換回漢服。又怎會留下鞋印。再說,那幾天都沒有下雨,族裏的地面幹燥的很。而外牆上的鞋印分明是濕泥風幹後的模樣。
能接觸到濕泥的人,只有可能是踏水過河而來的外族人。
“就像你們看見的這樣。”若琳得意洋洋地把鞋印指給所有人看,“現在還有誰覺得若裕是兇手?”
在場一片寂靜。
距離鞋印被發現不到一個時辰,若裕已經被江譽接出地牢,泡在熱氣騰騰的洗澡水中。當他洗完澡出到外間,就見江譽放走一只肥壯鴿子。
“江南有事?”那麽肥的鴿子是很少能見到的,恰巧,若裕在江府時見到過一次。
“是催阿豐回去的信。”江譽看過傳書後,說道,“對了。由于已經證實族母非族人所殺,若琳決定讓其盡早入土為安。她現在忙着喪葬的事情,拜托我告訴你一聲。你現在剛出地牢,那裏環境不好,你還是先休息幾日先。”
若裕很驚訝,沒想到阿妹已經能把事情安排地如此妥帖。他突然想起江譽之前說的,急切問道:“你準備教若琳金蛇蠱了嗎?”
就知道他會問,江譽笑了笑,答道:“早已經開始了。材料該下的已經下了,現在只等蛇蠱成型。就在這幾日了。”
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事情正在往他希望的方向發展,若裕欣喜地勾起了嘴角。
看樣子,是自己太操心了。
可才安心沒多久,他又想起一件糟心事,擡頭問道:“思奈和慧娘呢?”
他可沒忘記,思奈和慧娘都有奪取族母之位的想法。
“慧娘最近一直幫着若琳,似乎是放棄争奪了。至于思奈,允兒逝世後,她好像就不見了。”江譽起身道,“我先把信裏的消息告訴阿豐,你等我一下。”
在他人口中消失不見的思奈,其實早在允兒去世那日便打定主意收拾包袱前往中原。她抹去臉上未幹的淚痕,眼神冷得沒了溫度,面無表情的模樣莫名給人一股悚然的意味。
在離開苗疆時,她又一次上東面山脈,熟門熟路的穿過長廊進入石洞。石洞裏燈火通明,鐵鏈摩擦的叮哐聲在石洞中回響數次而不歇。一個佝偻的身影在石桌前搗鼓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
原來,當初跑下山的野人在騰其族的邊緣碰到了江譽和若裕。本想靠近二人,卻在看到江譽身上的金蛇後吓得直接跑回了山洞,再也不敢再下山。
思奈沒有注意到已經斷裂的鐵鏈,見蠱蟲還不見成效,氣得又拿起了牆上挂着的竹鞭,揚手打了下去。野人嗚咽一聲,想要躲。思奈哪裏會讓他得逞,邊追着他抽打,邊命令道:“沒用的東西,一個來生都配不出來。我看你哪裏還像個人,早在二十年前就壞了腦子。我對你抱有期望真的是太天真了!”
直到打累才罷手,思奈喘了口氣,照例命令他煉蠱,随即離開。她又怎會料到,這野人不堪竹鞭的苦痛,想不起怎麽配來生蠱,倒是記得怎麽開防護機關。還沒等思奈離開苗疆,這騰其族東面山脈上的山洞,她是再也進不去了。
伴随着經久未用的機械聲,東面山脈開始緩緩震動起來。起先震感還不明顯,但随着機關的開啓,震感越發強烈。就連騰其族中也能明顯感覺到地面的震動。
這是騰其族裏從未發生過的情況,不少族人都慌張地驚叫起來。有些婦人抱着自己的孩子東逃西竄,也不知道躲哪裏才算安全,只能往自己的小樓跑。
江譽剛把消息帶給薛裕豐,對方也表示即刻動身離開苗疆,回中原。這還在回程的路上,就感覺到地面一陣抖動,四處驚叫聲響起,街道的場面一片混亂。震動中,江譽扶着牆,努力地往若裕所在的小樓跌跌撞撞地前進。
周圍哭喊聲成片,而江譽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看見那人安好。
小樓還未到,心中惦記的人就已經出現在眼前。
視線穿過四處逃散的人群,聚焦在也急迫地伸長脖子望向他的那人身上。焦躁不安的心一下子安靜下來,像是已經到了休養的港灣。江譽不顧旁人,邁着堅定的步子,往若裕的方向走。
只差一步了。
又是一陣劇烈的抖動,兩人同時身子一歪。若裕是倚牆而站,見江譽就要跌空,搶身上前一把拽住江譽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邊,與自己一同靠在牆上。
“沒事吧?”
驚險過後,震感漸漸消失,兩人喘着氣,相視一笑。
可惜,危機還未完全過去。
沒過多久,不少人驚叫起來,嘴裏不住地喊着‘死人了’。
方才的地震雖然感覺明顯,但并沒有持續很久,也沒有把小樓震塌,怎麽會四處都有人呼喊起來。
江譽和若裕兩人趕到就近一處查看,看到的卻不是被物件壓死或是怎的。屍體腹部可怖的血窟窿和身下一灘血水都是中蠱死亡的現象。
蠱蟲可玩意兒,江譽除了金蛇蠱,其他的還真的是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認識。他以為在場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這是什麽蠱,而問了若裕之後才知,這蠱蟲在場根本沒人認識,自然也沒人知道誰會做這蠱蟲了。
此時又有人來報,說是東面山上出現了很多動物的屍體。這就更讓人匪夷所思了。
恰巧,薛裕豐前來,見到江譽若裕兩人,說:“這蠱蟲我見過。”
這倒是讓江譽二人驚訝萬分。細問之下才知道,中原武林中也有幾位高手是死于這種蠱毒。而他此次前來的目的,就是查找這種蠱蟲的煉制者。
“這種蠱與雲氏一族的來生蠱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樣。我在藏書閣查了許久,後猜測,這應當是失敗的來生蠱。煉蠱者在嘗試煉出來生,但還沒有成功。”
“既然如此,那這次這麽多人死亡,很可能是這種失敗的來生蠱洩露造成的。”若裕分析道。
“我也是這樣想。我們順着屍體被發現的方向去找,最密集的地方就很有可能是煉蠱者的所在。”江譽接口道。
薛裕豐點點頭:“很有可能。如果要追查來源,你們兩人要小心。這種蠱蟲殺人于無形,也不知能不能被金蛇防住。很抱歉不能幫忙,我和十二必須立刻動身回中原。”
送別薛裕豐,江譽若裕和若琳淼淼等人商量這蠱蟲的事情。
一日下來,已經有數位不幸身亡的族人。但江譽一行人還暫時沒事。
“我覺得,很可能是族裏的人在偷偷煉蠱。”若琳猜測到。
“既然這是雲族來生蠱的失敗版,會不會是雲族人在煉蠱?”妍姨試探性地問道。
雖然二者都有可能,但還是支持是第一種可能的人數比較多。
“不如,上東面山的雲氏遺址看看?這毫無征兆的地震也很可疑啊。”若琳提議道。
說起雲氏,若裕提出:“之前,江譽和我遇見過一個東面山下來的野人,身材佝偻,曾試圖靠近我倆。他可能是雲氏族人。這蠱蟲也有可能是他煉制的。”
一直坐在邊上不發一言的妍姨聽聞一個東面山上的野人,擡起頭緊接着問道:“那個野人長什麽樣子?”
要去形容一個面容都看不真切的人,若裕有些為難。好在還是江譽開口:“妍姨,那個野人蓬頭垢面,當真看不到臉。不過,他的嗓子似乎受損了,不能發音,只能咿咿呀呀的。”
僅憑這些只言片語,也真難猜測這野人的身份。
衆人思慮再三,決定分為兩撥。
江譽若裕和妍姨三人結伴上雲氏遺址探查情況,若琳和淼淼二人留在族中穩定族人狀态,順便關注金蛇蠱的煉制。
若裕對于妍姨的同行很不放心。這一個普通女子,沒有金蛇蠱傍身,又不會煉蠱,這麽上山也太危險了。出行前,他再三确認妍姨是否同往。江譽卻一個勁兒地寬慰他。
這讓若裕感覺更古怪了。
好像有什麽事情,只有他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嗯,的确只有小若裕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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