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特權人

彪哥臉上換了好幾種顏色,而周圍的嘲笑聲更是火上加油,讓他恨得牙都快咬碎了。他差點忍不住沖上去,把施施然吃飯的杜九給滅了,但一想起自己那兩顆險些被踢爆的卵蛋,又不敢動了。

“你們給我等着!”彪哥忿忿而去。

杜九一行人也沒在意,照樣有說有笑的度過了晚餐時間。

吃完飯走出食堂拐了個彎,就被人堵住了。對方來者不善,就一個人,大大咧咧地棟在了杜九面前擋路。來人不算特別高大,但身體結實,肩膀的二頭肌撐起了囚服,面相有點兒呆板。

“老大讓你去見他。”這人沒頭沒腦的丢出一句話,又說:“自己走還是我扛你?”

杜九雖然從這男人身上感受不到煞氣,但想知道一個人是否有殺傷力,從他的手就可以看得出來。杜九注意到他手背有突起的經脈,虎口處有薄繭,是雙非常具有力量的手掌,要捏斷一個人的頸骨不成問題。

想必有人是鐵了心要見他,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帶路。”杜九說。

刑家寶沒瞧出這男人有啥大不了的,自個往火坑裏跳:“我也要去!”

男人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轉身領路。餘下竹竿男和大漢,兩人面面相觑。

步出走廊,男人将他們帶到了位于南面的獨立囚室,裏面的環境比他們住的好太多了,桌椅俱全,連廁所也是格開的,還有裝上鐵欄的窗戶,明亮并且通風。能住在這樣的囚室裏,必定是特權人無疑。

有兩個男人坐在窗邊,背着光,落日的餘晖模糊了他們的面孔,彪哥則立在桌旁伺候。

“老大,我把人帶來了。”

手端瓷杯的男人嗯了聲,他也是客人,只不過是不請自來湊熱鬧而已。

另外一個留有披肩長發的男人,倏地,起腳踹向了彪哥:“沒用的廢物!”

這一腳和當初杜九踢的位置相若,同樣是胯下,只不過力道是杜九不及的。只見彪哥滿地打滾,叫得跟殺豬似的,褲裆處漸漸濕透了,滲出濁黃色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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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這家夥踢失禁了,真髒,快把他弄走。”端杯的男人滿臉厭惡。

先前為杜九帶路的男人,扯住彪哥的頭發,将他拖出了囚室,對方兩百斤的體重對他而言輕輕松松。

囚室清靜了下來,四個人分為兩方,彼此打量對方。只有刑家寶毫無危機感的張望,撇了撇嘴,心裏是各種羨慕嫉妒恨。從小到大,別人有的東西他都要有,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比自己好

打量完畢,就開始正式交鋒。

“杜九,呵……你好大架子,就連我都請不動你了?”長發的男人說。

感受到他對自己那股莫名的敵意,杜九淡淡地看着他:“我不認識你。”

“噗哈哈!”與他同坐的男人很不給面子的大笑。

“閉嘴!”長發男人狠瞪了一眼,起身朝杜九走過去:“來者是客,我應該要好好招待你。”

直到這男人站起來,才看得清他的相貌,白皙姣好的一張面孔,唇紅齒白,常言男生女相,用來形容眼前的男人再适合不過。刑家寶的小宇宙爆發了,挺身擋在杜九面前,他最看不爽的,就是這類長得比女人還好看的男人,忒讨厭了!

“喂,娘娘腔,你是要打架嗎?”

“娘娘腔?”長發男人臉沉了下來,眼底閃過一絲厲色,揮拳開打。

與此同時,杜九也動手了,一腳踹跌了刑家寶,讓他屁股屁股着地,痛得呲牙咧嘴。下一刻,杜九手上的鎖鏈纏住男人的手腕,刑家寶擡頭,看見兩人正無聲對視,目光裏充滿了刀光劍影。杜九呼吸有點急促,因為鐐铐的原因,動起手來非常耗費體力。

“有意思,阿木,你也去陪他們玩玩吧。”坐在窗邊觀戰的男人說。

他身後的木讷男人應了聲是,加入戰局,目标是刑家寶。

緊接着,囚室混亂起來。刑家寶打架技術不怎麽樣,躲避倒是挺靈活的,摸爬滾打,像野猴子般到處亂竄。杜九和長發男子對持時分神看了他一眼,總算明白了刺猬頭為何三天兩頭被修理還能維持人樣,原來如此。

相比之下杜九的處境更為堪憂,長發男人是下了狠手的,招招犀利,簡直想要他的命。杜九動作遲緩,連挨了好幾下拳腳,手腳戴着沉重的鐐铐,別說還擊,就是閃躲也不利索。他被男人的手肘擊中了顴骨,倒地,然後滾一個圈,險險避開了對方打算踏斷他肋骨的一腳。

再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杜九已經力竭了,索性很幹脆的認輸:“趁人之危,有意思嗎?”

長發男子笑了:“瞧這話說得,好像你真的打得過我一樣,好吧,就讓輸得你心服口服。”

他并不急于進攻,腳尖踮地,仿似幽魂般輕飄飄地繞着杜九走了一圈,然後堂皇地從正面出擊。杜九能看得清楚,男人的五指彎曲成鈎子的形狀,亦能看得清楚那只手是要戳瞎自己眼睛,可是他避不開!

動作實在太迅速了,普通人也許在看清的那一刻已被擊中,杜九即使除去了身上的重負,也沒有把握能完全避得過這一招。

監獄裏藏龍卧虎,如果說馮濤是屬于力量型的鬥士,那麽長發男人則是敏捷型的刺客,雖然力量存在極大的差異,但千萬不要小看刺客。因為,刺客一旦出手突襲,必然一擊即中。

男人的指尖觸到了杜九的眼睑,卻生生地停了下來。

“喲,今天很熱鬧嘛,有聚會怎麽也不叫上我?”

馮濤一手捏住長發男人的手腕,拽開了杜九,沒心沒肺地笑着打招呼,僅剩的那只眼睛裏沒有半分笑意。因為他的突然出現,局勢有了微妙的變化,連同馮濤在內,監獄裏三個特權人都到齊了。

刑家寶尚不知自己是何等榮幸,見到一臉呆相的男人沒在追着自己打,也就拽屁拽屁地晃到了杜九身旁。對于馮濤的亮相,囚室裏的人臉色各異,有人饒有趣味的發笑,有人惱怒的黑着臉,杜九則找了一面牆來靠,目無表情的等待力氣恢複。

“你這是什麽意思?要護着他不成?”長發男人瞪着馮濤。

“亂動別人的獵物可是不好的。”馮濤嬉笑中包含警告。

“獵物?我看不像吧,那麽快就趕過來了,怎麽?怕我把你的小情兒給吃了?”

“呵呵,我的小情兒不一直是你麽?”馮濤攬住男子的腰,低頭偷了個香。

長發男人依舊瞪着他不放,只是眼神從惱恨轉變成惱羞,一點點的差別,足以證明兩人關系不一般。刑家寶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他總算是看明白了,原來有人亂吃飛醋,害得自己無辜遭殃。

“好了好了,有什麽情話你們留到床上再說,別惡心人。”一直觀戰的的男人支起下巴,目光飄向了存在感薄弱的杜九身上,勾起嘴角問:“大團圓結局了?接下來沒戲看我就走了。”

“好走,不送,都滾蛋,別礙着我和小情兒親熱。”馮濤說。

“這是我的地方,哪輪到你說話。”長發男人撥開馮濤輕佻的手,也望向了杜九:“我說過了,來者都是客,也不好讓你空手出門,喏,桌上那瓶酒就送你了。”

刑家寶看着桌上的一大瓶未開封威士忌,眼睛發亮,雖然不是什麽特別的好酒,但在監獄裏可算是極品。他看得有些饞了,正打算去拿,又聽見了男人的聲音。

“喝完再走。”冷冰冰的四個字,含義明确。

“娘娘腔!你有沒有家教啊?招待客人應該先幹為敬!”刑家寶忿忿地抱不平,刑家優良的傳統不少,他身為歷來最不争氣的後代,總歸是有繼承到了一樣,護短。

長發男人冷笑了下,笑得很好看也很滲人,他有一百種方法,絕對能讓這個臭小子生不如死。就在他打算實行的時候,杜九快一步開口說:“我喝,然後今天就到此為止?”

此時,三個特權人在心底給出相同的評語,聰明人,識時務并且懂得講條件。

“當然,今天就這麽算了,不過以後嘛……”長發男人拖了個長長的尾音,故意把話停住。

杜九慢慢地走到了桌邊,慢慢地打開了酒瓶,仰頭慢慢地飲用。喝到了一半,停頓下來,換另一只手舉起酒瓶,他每個動作都是不急不躁的,笨拙卻不見狼狽。威士忌的酒精濃度較高,入口辛辣,杜九感覺到仿佛有一把火從食道燒到了胃裏,整個人被燒出一身薄汗,面色漸紅。

馮濤默默地看着,身體裏也股火苗在燒,從下腹直往心口上燒。

囚室裏氣氛怪異且安靜,除了遠處的海浪聲,還有喉結滑動咽下液體的聲音,咕嘟咕嘟的。放下空蕩蕩的玻璃瓶子,杜九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羞憤,眼睛也明亮見底,嘴邊殘留着亮津津的水痕。他的坦然和從容,不知不覺中扭轉了形勢,反倒顯出了長發男人的狹隘。

“我知道阿濤為什麽盯上你了。”坐在桌邊的男人笑笑,被逼到了這個份上還能如此淡然的人,若非有一顆別人無法踐踏的強大內心,就是演技極佳。

杜九是從沒沾過酒的人,所以他并不能理解酒精對身體乃至神經的影響。雖然腦袋有點重,身體很熱,但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他還是挺直腰背緩緩地步出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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