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栽贓
審訊臺上,有一只柄端被磨尖了的鐵勺,在日光燈下泛着幽幽的寒光。
警棍的圓頭重重擠壓着杜九的咽喉,他張開嘴,只能發出一串破碎的音符。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刑耀祖用警棍抽打杜九的臉,就只抽了一下,不過力道大得足以讓人暈頭轉向,然後他轉過了身去,對其他兩個獄警說:“他已經招認了,把人交給我處理。”
其實這樣做并不合規矩,但因為獄長不在島上,刑耀祖又太過強勢,此時的他根本不像同僚,而是發號施令的上級長官,舉手投足間都散發着懾人的威嚴。
“你們還有問題嗎?”
“沒……沒有。”兩個獄警異口同聲地說,然後相繼離開審訊室。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除非杜九是傻子,才看不出這是有預謀的栽贓嫁禍。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多說什麽了,至少這個時代還有蒙冤的事發生,換做他從前的時代,權貴們想折磨一個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刑耀祖一腳把礙事的審訊臺踹開,掄起警棍敲打他的腹部:“你這是什麽表情?以為還和像上次一樣有機會偷襲我?來,讓我們把帳都算清楚了。”
杜九咬住後牙槽,額頭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刑耀祖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兩棍打下來,仿佛五髒六腑都要被敲碎了。不愧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下手既狠毒又刁鑽,即使他內出血而死,從外表看上去只有幾道瘀痕。
“上次你是用這只手脫我的衣服?”刑耀祖一棍落在他左邊的胳膊上。
杜九抽了口氣,忍住了險些出口的痛叫聲,照這樣的力度判斷,必定是傷到骨頭了。
刑耀祖不急着繼續往下打,用警棍在他蒼白的臉上摩挲,心想,這個人的眼珠倒是值得收藏,只是不知道挖出來以後還有沒有那麽明亮。
警棍緩緩地從杜九鼻梁滑落,到脖子,到胸口,經過腹部落到了下陰處。
“還有,上次你是用這裏頂住我的?”刑耀祖問這話時,已把警棍抽了回來,一腳踏上杜九的裆部。
杜九先愣了愣,然後笑了:“你真是的……”
刑耀祖此時身穿嚴謹的黑色制服,腳上套着锃亮的皮靴,手裏還拎着長長警棍,帽檐下那雙冰冷的眼睛,正居高臨下的望着他。緊身的黑褲還有高筒靴,把他欣長的腿形完完全全顯露出來,這個人到底知不知道,尤其是他現在擡起一只腳的姿勢,簡直是在氣勢洶洶的引誘別人把他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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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九不得不承認,其實自己是個制服控。
并且,刑耀祖這種冷傲的性格對極了他的胃口,非常、非常想要撕下他冰冷的面具。
“嗯?”刑耀祖察覺到他下身有了反應,一邊用靴底碾壓一邊冷笑:“到了這個時候還敢發情?”
杜九想說這能怪我嗎?不過落在別人手裏,态度還是收斂些好。
刑耀祖收回了腳,高高舉起警棍,瞄準了他的胯下。杜九暗叫不好,這一棍打下來自己非斷子絕孫不可,于是繃緊了肌肉,腿上凝聚力氣,準備把刑耀祖的警棍給踹掉。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打開了,有個囚犯被押進來。
刑耀祖放下手,回過頭去問:“怎麽回事?”
“他也私藏利器,還說,從九五二九那裏搜到的勺子是他給的。”
刑耀祖盯着和自己同一個親爹的囚犯,氣得肝火大動,可他這人怒火燒得越旺盛,眼神就越發冰冷。押送刑家寶進來的獄警,惶惶地看着他,不知接下來該怎麽做才好。
“正好,那就幹脆一起審了。”片刻後,刑耀祖用沒有絲毫溫度的聲音問:“你藏了什麽利器?”
刑家寶一口應道:“牙刷。”
他被繳獲的利器,是一把掰斷了的塑料牙刷,殺傷力比起審訊臺上的鐵勺,小巫見大巫。刑家寶拿出的牙刷,已經是比較尖銳的成品了,另外還有兩把廢品,此時正在竹竿男的手裏。
“阿龍,你說這人傻不傻,之前他心甘情願被九爺耍着玩也就算了,可前天才被打得半死,難道那麽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疼?自己挖了坑跳下去給九爺陪葬,我呸,真惡心人!”
阿龍看着他手裏斷掉的牙刷:“那你為什麽還要幫他。”
“……我吃飽撐着,想看看他是怎麽死的行不?”
兩個人都沉默了,都在心底替刑家寶感到不值。
杜九這個人到底有多薄情,不只刑家寶,連他們也見識過了。有次彪哥蓄意報複,不敢明着找杜九,就暗地裏找人堵了他們兩個,打得他們跪地求饒才肯罷休。
後來,當他們把這事告訴杜九時,他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完全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
“阿龍,我們明天要用什麽刷牙?”
“用手指?”阿龍用食指在發黃的門牙搓了搓,貌似效果還行。
竹竿男嘆口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來:“剛才沒有廁紙,你是用哪只手抹屁股的?”
“……”阿龍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
其實杜九并非他們想象中的那麽絕情,只是曾經看得太多自相殘殺的畫面了,心生厭倦,不願和任何人有感情糾葛,反正他也不需要朋友排解寂寞。簡簡單單的一個人,簡簡單單的活下去,挺好。
所有當刺猬頭出現他視線裏的那一刻,杜九蹙起了眉頭。
這下真的撇不清了,杜九無奈地想着,完全沒在意審訊室裏争鋒相對的火藥味。
“死娘娘腔!欠操找別人去,實在沒人要你就找條公狗也行,不要動我的人!”
刑家寶徹底把他哥給惹毛了,嘴巴結結實實的吃了一棍,牙齒把嘴皮磕破了,滿口的猩紅。
刑耀祖見他躲也不躲,氣得手都抖了。他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會有這個讨債鬼當弟弟,刑家寶在前面捅婁子,他在後面收拾爛攤子,多少次都想撒手不管或者掐死這混蛋算了。可是他真能不管嗎?刑家寶深得家裏的長輩歡心,他要是不管的話,不被口水噴死也被眼淚淹死。
刑家寶失蹤以來,他費了多少心思才查出下落,然後又動用了多少手段和關系,才可以掩飾身份來到這個島上。結果他這個好弟弟,不但為一個外人跟他杠上了,還反過來對他破口大罵。
刑耀祖氣得眼睛都開始發紅,手裏的警棍就像雨點似的猛打下去。刑家寶破天荒地一下也沒有躲開,就直挺挺就直挺挺地站着任他,痛了就哼兩聲,一輩子沒見過的硬氣,這個時候全部爆發了。
“夠了。”杜九叫停。
他知道刑家寶身上還帶有傷,即使沒有,照這個勢頭打下去,非得把人打壞不可。
刑耀祖已經有點控制不住情緒了,擡腳把刑家寶踢得蹲了下去,拎着警棍走向杜九:“閉嘴,我教訓自家人,沒有你說話的份!”
刑耀祖打算連杜九一起收拾了,就當今天大開殺戒,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叫喚,讓他的動作頓住了。
“哥!”刑家寶扶着牆站起來,垂着頭說:“我求你了,別動他。”
刑耀祖氣得簡直想發狂,這混蛋,自打十歲以後就沒叫過哥了,虧他還是刑家的血脈,低三下四的求人的像什麽樣子。刑耀祖看不下去了,扭頭就走,省得自己會忍不住親手弑弟。
審訊室的門一合上,刑家寶也就順着牆壁滑落,坐在了地上喘氣。
這出鬧劇終于消停下來,杜九仰起頭,看着刺目的日光燈,久久地沉默不語。
“九爺……”刑家寶手腳并用地爬過去,腦袋枕在他大腿上,低聲說:“我就睡一會。”
往後的很多年,杜九仍忘不掉這一幕。刑家寶像飽受蹂躏的動物一樣弓着背,蜷縮在他的腳下,套着松垮垮的囚服,臉上身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淤痕。杜九的雙手還被铐着,在這樣的環境下,竟生出幾分相依為命的錯覺。
只是,那時他已不會再心疼刑家寶了。
雖然暫時逃過一劫,但杜九知道這事還沒完,明天肯定會有人繼續審問,并且刑耀祖已把他當成了眼中釘。杜九心情開始有點煩躁,自從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裏後,就沒怎麽過上太平日子,事情一樁接着一樁發生。
兩人在審訊室裏度過了一宿,本以為還得繼續受罪,結果卻被無端端的放了出來。
因為第二天,監獄裏發生了一件大事。
集體私藏利器。
簡直就像搞革命行動似的,監獄裏兩百多號囚犯,幾乎大部分人都參與了,監獄長無法,為了防止引發暴動,只得赦免了所有人,就當作沒有這種事發生。鬧出了那麽大動靜,明擺着是有人要保杜九,能把事情做到這份上的,只有馮濤和另外兩個特權人。
至于這三個人為什麽會聯手,馮濤又是怎麽說服他們的,成了一個謎。
杜九把刑家寶抱出審訊室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刑家寶勾住他脖子,撒嬌:“九爺,我不去醫務室,要去你住的監房。”
“好。”杜九面無表情。
“一個人住會孤單的吧?不如我也搬過去陪你?”刑家寶得了便宜還賣乖。
“……好。”
對于刑家寶昨晚這般維護他,杜九只感覺到無奈,因為多多少少都有點做戲的成份,可他身上的傷又是真真切切的,所以拿這個人沒辦法。
杜九從來不心軟,但他受不了欠別人情。
刑家寶就是抓住他這點,打好如意算盤,終于成功讓自己變成一塊狗皮膏藥,緊緊的黏住了杜九。不過還來不及高興,接連被摧殘了兩次的邢少爺,兩眼一黑,暈死在他夢寐以求的懷抱裏。
杜九知道了集體私藏利器的事件後,直接找上了馮濤,開口就問:“為什麽?”
當初提出決鬥的是他,現在保護自己的也是他,馮濤的心思,他真的半點都摸不清。
杜九找上門時,馮濤正在和他的小情兒親熱。長發男子跨坐馮濤的雙腿上,馮濤摟住他的腰,兩人從肢體語言到表情,無一不充滿了奸情。長發男人還特意風騷地拂了拂發絲,挑釁地看了杜九一眼。
“為什麽?因為我想和你來一場公平的決鬥,你信麽?”馮濤說。
杜九搖頭,他不是不信馮濤,是不信公平兩個字。
馮濤哈哈一笑:“那如果我說是為了讓你以身相報呢?”
這點杜九是絕對相信的,他淡淡地說:“以身相報嗎?可以。”
“親愛的,你打算玩3P?”長發男人瞅着杜九,雙手卻在馮濤健壯的胸肌上摸索。反正以前他們也不是沒玩過,在一座都是男性的無聊監獄裏,濫交和群交這種事屢見不鮮。
“不,就我和他兩個人玩。”
長發男人臉色變了,怨毒的目光像似利箭,如果他的目光能化作實物,杜九早已被萬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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