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地獄來者(下)
子彈啪啪地打進了皮肉裏,一朵朵血花炸開了。
槍聲消停下來,長廊裏回蕩一聲悶響,被子彈射得體無完膚的獄警倒下了,幽暗的長廊空蕩蕩的,一眼能望到盡頭。開槍的獄警面面相觑,對于這個結果有點意外,他們本以為閘門打開後,會有大批的囚犯沖過來,沒想到門外面卻僅有一個同事。
雖然如此,獄警仍不敢掉以輕心,手持沖鋒槍小心翼翼地走前查看。
杜九像蜘蛛似的攀在廊頂上,腳頂住裝嵌閘門軌道的石牆,就是這道半米寬的石牆擋住了他的身影,同時雙手抓住并不穩固的燈罩。杜九的鬓角已冒出了汗珠,剛剛太驚險了,閘門打開的那一霎間,子彈就射出來了,如果不是有那獄警在他身前充當了肉盾,估計這會已見閻羅王去了。
他剛才趁閘門沒完全打開的時候往旁邊滾開去,然後爬牆攀上了廊頂,暫時逃過了一劫,但現在處境岌岌可危。有兩個獄警已經跨出了閘門,杜九咬緊牙關,與其等着吃子彈不如先拉兩個墊背的。
就在他準備躍回地面發動攻擊時,前方的廊柱傳來動靜,正是刑家寶踩到了牆角的垃圾桶。杜九心裏暗罵一聲笨蛋,見那兩個獄警擡起槍管,鎖定目标前進。
杜九跳下來,手臂勒到其中一個獄警脖子上的時候,突然間就斷電了,整座監獄沉入了黑夜裏。對于突如其來的黑暗,所有人都怔了一下,緊接着傳來痛叫聲和打鬥聲,鎮守在C區門內的獄警開槍了。
因為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知道有沒有射中人,周圍一片死寂,這樣的環境讓人太不安了。持槍的獄警不由自主地靠攏在一起,有人咽口水,有人心驚膽戰,仿佛黑暗中隐藏了什麽可怕的怪物。他們的直覺很快得到了證實,有一只無法看見的手,将這些獄警一個個拽了過去,間歇性傳來肉體倒地的聲音。
停電只持續了短短的兩分鐘,另一個機房的後備電源啓動,當眼睛能看清東西的時候,杜九已經身處C區裏。他就這樣堂而皇之的立在一群獄警中間,左手鎖住一個人喉嚨,右腳踏在另一個獄警的腦袋上。
這時,面癱男從廊柱後面沖了出來,滾到那兩個被杜九打倒的獄警身邊,當他直起腰半蹲在地上時,雙手扛着一把沖鋒槍。他毫不遲疑地扣動扳機,彈殼接連不斷的往下掉。
他掃射的目标是那群獄警,而杜九正在射程範圍內,即便如此,面癱男也壓根沒有猶豫,以消滅敵人為首要任務,向來都是軍人的作戰方針。
好在杜九反應得快,在第一時間側身緊貼着牆壁,可是仍然難免受到波及,子彈擦過了他的肩膀和臉,在左腮留下一道帶血的傷痕。
刑家寶從廊柱後面探出頭來,就見到杜九站在C區門口,腳下是遍地的屍體和血泊,從沒見過這種慘象的他腿又開始發軟了,扶住了廊柱,甚至有點不敢開口去叫那個讓他擔憂得心都擰成一團的男人。
時間倒回片刻前,在燈亮起來時,肖楠洩憤似的踢了一腳機箱。
“切!幹他娘的!”他罵了句粗話,沒料到監獄裏還有後備電源,這下情況可就不容樂觀了。
有幾個随肖楠一起找到機房的囚犯,看着他陰鸷的神色不敢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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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注定是難熬的一夜,同樣急得團團轉的,還有剛從辦公室來到監控室的獄長。他現在已經沒有心力去想事情為什麽會發展都這個地步,第一第二道門卡已經被突破了,要不了多久,連他所處的位置也會陷入暴亂中。
獄長拿起電話說:“沒辦法了,這事肯定兜不住了,我現在打電話向上級請求支援,媽的,這些人渣非把軍隊招來才知道死字是怎麽寫的!”
刑耀祖沒說話,甚至沒看獄長。他用拇指輕輕地摩挲着手中的短刀,這是一柄很特殊的短刀,乍看之下有點像縮短的武士刀,大約有十七八厘米長。整把刀都是用鎢金鑄造,原材料是世界上最為堅硬的金屬,刀鞘黑中透亮刻有獨特的浮雕,刑耀祖緩緩地拔出了刀刃,剎那間昏暗的監控室閃過刺眼的雪光。
獄長已經撥通了電話,聽筒裏響了兩聲信號,接着聽到一陣忙音。他莫名其妙地放下話筒,再拿起重撥,這次完全沒法接通了,于是他開始檢查線路。
獄長順着電話線轉過頭去,看到刑耀祖一手拿着刀,一手丢掉被割斷的白線,表情始終那樣冷冰冰的,極其美麗又極其可怕。
“你……那個內鬼是你……”獄長怔怔地看着他。
當囚犯突破第二道門卡他就覺得不對勁了,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有組織性的連破了兩道門卡,都證明這根本不是普通的暴動,簡直是一場策劃好的內亂。可是形勢太嚴峻,沒時間讓他多想,如今一看到刑耀祖這副模樣,所有的疑問都找到答案了。
刑耀祖用那把吹毛刃斷的稀世名刀砍下他的右手前,淡淡地說:“感謝您一直以來的關照。”
他的話音落下,獄長的右手也随之脫離了身體,從指尖到手腕整截墜地,切口整整齊齊。刑耀祖手裏的刀太過于鋒利了,獄長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最先體會到的,反而是一股冷飕飕的殺氣。
毋庸置疑的,他知道自己會死。
刑耀祖就是這樣的人,當他想把對方怎麽樣,不用說出口在場的人都能感覺到,這是經由千錘百煉造就而成的銳氣和威信,一如他手裏的短刀,看似沉着低調,出鞘後驚豔絕狠。
刑家寶覺得這個世界瘋了!
他見識到了面癱男精準的槍法,已經有好幾個獄警被一槍爆頭,他不僅懷疑,這他媽的還是現實世界嗎?就像穿越進反恐精英的游戲裏似的,殺人、被殺、簡直是再平常不過的事。當他看見自己的大哥,拿着一只鮮血淋漓的斷手出現,并且那表情就像拿着瓶啤酒而已,讓他更加覺得這世界荒謬透頂。
刑家寶緊緊攥着杜九的手不放,相比起他哥和面癱男,杜九起碼像個人類。
刑耀祖和他們會合後,人就到齊了,只要出了第三道閘門,他們的越獄行動就成功了一半。
刑耀祖持手槍在前面領路,手拉着手的兩人走在中間,面癱男負責斷後,當他們即将抵達通向閘門的長廊時,杜九突然剎停了腳步。刑家寶只感覺自己的手快被捏碎了,他只感覺到疼痛,還來不及給出反應,杜九就已經松開了他的手。
“九爺,你怎麽了?”刑家寶問。
杜九偏着頭,望向左邊十米開外的鐵絲網,那邊處處是耀眼的火光,鐵絲網後方正是醫務室。
“你們先走。”丢下話,杜九毫不猶豫地轉身。
“九爺,你要去哪裏?等等,我也一起去!”
刑耀祖看着他們掉頭往原路走,微微頓了下,然後跟了上去。這時候脫離隊伍并不是好的選擇,所以面癱男也跟上了,四個大男人站在鐵絲網前,其中三個莫名其妙的看着杜九。
杜九誰也沒有搭理,他看到醫務室的門被砸得面目全非,有好幾個囚犯沖進裏面沒再出來,聽到了些他最不願意聽到的聲音——女人的慘叫。
杜九一手攀上鐵絲網時,随後有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刑耀祖并非要阻止他,而是把沉甸甸的短刀遞了過去。子彈總有用光的時候,但是冷兵器會随使用者戰鬥到最後一刻,默契是種毫無道理的東西,在其他人都不明白杜九為何多此一舉的時刻,刑耀祖用自己的方式表達了理解。
杜九看了他一眼,拿過短刀用牙齒咬住,然後手腳利索地攀爬鐵絲網。他爬得越高,越是引人注目,掃塔上的警衛已經将探射燈打了過來,幸好杜九身穿制服,不然也許早開槍了。
刑家寶神情複雜的看着杜九,目光又轉向自己的大哥,那把短刀是祖父送給刑耀祖十六歲的生日禮物,不但名貴并且意義深重,而刑耀祖從來都是刀不離身的,現在竟然會輕易的把它交到了另一人手裏。
杜九已爬到了鐵絲網頂端,兩道探射燈打在了他身上,一舉一動都暴露在警衛的眼皮下。但杜九壓根不管這些,他甚至沒有耐性從鐵絲網另一邊爬下去,俯身,從足足有四米高的鐵絲網頂端躍下。
看到他不要命般的動作,刑家寶不禁大叫出聲:“九爺!”
杜九像貓科動物般雙手先着地,在瞬間切換姿勢,抱住頭滾了個圈,然後站了起來。
杜九把短刀拿在手裏,大步邁向醫務室,背影看似端正挺拔,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裏到底有多亂。他擡腳踢開醫務室被砸爛的木門,裏面有五個男人一個女人,原本疊起在書桌上的病歷掉落滿地,任人踐踏。
血色染紅了杜九的眼睛,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以最糟糕的面目呈現在眼前。
艾麗被用一種不堪的姿勢壓在書桌上,前面有男人揪住她的頭發,後面有人固定住她的雙腿,在則具豐滿而玲珑有致的肉體上沖撞、蹂躏、發洩獸欲。
艾麗是島上唯一的女人,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平時她是監獄裏的寵兒,盡管發飙的時候像個潑婦,可這并不妨礙許多人喜歡她,甚至故意惹她生氣,想方設法引起她的注意力。可是當所有規則都被打破的時候,壓抑的欲望終于爆發的時候,在失去了秩序的世界裏,女人會變成戰利品或者發洩品。
如同和平時期備受保護的婦女和兒童,在戰争時期便會淪為犧牲者。
弱小不是一種罪,也不是一種錯,但是注定了敵不過動蕩和浩劫,自古如此。
杜九拔出了刀刃,大開殺戒。
他割斷了那些男人的咽喉,刺穿他們的心髒,甚至切下了男人的生殖器官,他化身為一個屠夫,用盡最殘暴的方法屠宰他眼中的畜生,手起刀落。
有囚犯想逃出醫務室,被杜九用五指按住了額頭,雪亮的刀刃筆直沒入嘴巴,先挫斷頸椎骨再從後頸刺出。杜九眼也不眨的抽回短刀,順勢往前捅去,另一個人的胸腔被貫穿,他握住刀柄反手一擰,刀刃将胸骨連同內髒一并絞碎了。
這完全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當這些奸污過艾麗的囚犯,看到杜九赤紅的雙眼,厲鬼般扭曲猙獰的面貌,沒人想過要跟他對抗,連一絲絲這個想法也沒有。在男人散發出這股沖天的戾氣裏,他們只能發抖、求饒、逃命……
但男人不允許他們活下來,多一刻也不許,他要他們用自己的命,來償還所犯下的罪孽。
醫務室裏最後還剩一個囚犯,抱住腦袋躲藏在書桌底下,杜九認得他,是艾麗最瘋狂的愛慕者,他無數次向其他人宣告,自己有多麽深情的愛戀着這個女人。可是他卻沒有保護艾麗,甚至同流合污傷害她,所以,該死!
杜九扯下窗簾,蓋住了艾麗滿布傷痕和精液的胴體,用一只手輕輕把她抱起來,然後,提腳踹翻了書桌。無所遁形的囚犯驚恐的看着他,不知該求饒還是該做些什麽,最後扯開嗓子大叫:“我愛你!艾麗我真的愛你……”
杜九手中的短刀猛地往下一劈,鮮血在半空中噴濺,要他永遠的閉上嘴。
醫務室曾經是監獄裏最幹淨的地方,甚至是所有囚犯的庇護所,在這裏沒有傷害、沒有暴力、沒有不堪的勾當,但誰也料不到,今夜會變成人間煉獄,所有的罪惡都在這兒上演了一遍。
杜九把臂彎裏的女人輕放于病床上,低聲問:“你還好嗎?”
艾麗用手抓住了這個男人的胳膊,窮盡了所有力氣抓住不放,她閉着眼睛說:“殺了我……”
杜九一動不動,就這麽彎着腰深深看着她。
“殺了我,求你……”艾麗得不到回應,紅色的指甲掐進他的肉裏,臉色慘白,斷斷續續地說:“殺了我吧,剛才那些人已經是第三批了……他們用鐵管插了進來……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只想快點解脫……求你了……”
杜九朝她下半身看去,血止不住,從床單底下滲了出來。
他用力吸了一口氣,撫上艾麗的臉龐,喉結滑動,終是憋出了一個字:“好。”
“我很高興能認識你……”
“我也是。”
艾麗又說:“再見了,偷吃不抹嘴的臭男人。”
杜九親了親她的額頭:“對不起,我的祝福不管用。”
艾麗仍然緊閉眼睛,從看到杜九第一眼後就沒再睜開過,她故意忽視男人身上的制服,故意不去想這場劫難和他有沒有關系,要記恨的人已經夠多了,不差這一個。
她想繼續相信,這個男人是真心希望自己幸福。
一把上好的刀器,血是沾不上刀刃的,無論用它殺死了多少人,殺死了什麽人,刀刃始終透亮凜厲。當收刀入鞘,鋒芒亦随之被掩蓋,滴血不沾的它是無辜的,所有的殺孽應該由揮刀之人背負。
所以,杜九邁出醫務室的時候,滿身都是血,除了殺人時被濺到的,還有他抱着艾麗時沾到的。縱使黑色的制服蓋過了大部分的血色,但卻無法遮掩濃烈的腥氣,他眼裏的赤紅已經淡了,但戾氣未完全散去。杜九身後的醫務室燒了起來,火勢蔓延得很快,瘋長的火苗拼命吞噬着所有一切,也照亮了他帶傷的臉面。
隔着鐵絲網,杜九所做的一切都被等待他的人看在眼裏,當他一步步往回走時,刑家寶背脊發冷,嘴唇微微的哆嗦。就在短短的十多分鐘裏,徹底颠覆了刑家寶對這個人的認知,剛才的杜九壓根就不是人類,是活生生來自異界的死神,比他大哥和面癱男更喪心病狂。
他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刑耀祖卻上前去,攀上鐵絲網說:“快,踩着我的肩膀下來。”
杜九沒有拒絕他的好意,翻了個身跨過鐵絲網,踏住他的肩膀,再躍到地面上。
杜九站直身體,擡起臉,對上了刑家寶惶惶的大眼睛:“怕我?”
刑家寶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因為這個男人眼裏有股不同尋常的狠勁,直到他轉身向前走,刑家寶才長長籲了一口氣。可是,他又聽見杜九冷冷的聲音:“晚了。”
被看穿的尴尬,讓他感到相當不自在,于是壯着膽子粗聲說:“老子是你男人,怕你個屁!”
一行四人回到原路繼續前進,路上幾乎沒有遇到什麽阻力,島上的獄警估計也就四五十個人,除了分派到外面站崗的,剩下的已被收拾得七七八八。而且到了這種時刻,暴亂是壓不下去的,所有的獄警都顧着自保,畢竟沒人願意為了一份工作賠上性命。
來到第三道閘門前,刑耀祖用從獄長那“借來”的門卡以及手掌開了門,雖然閘門是打開了,但并不代表自由已近在眼前,四面環海的孤島何來自由。
哨塔的探射燈都轉向監獄,趁着夜色掩護,由杜九帶路,他們拔腿往樹林的方向跑。
沒跑出多遠就開始下雨了,雨勢還越來越大,刑耀祖就是沖着今天會下雨才挑的日子越獄,這場雨雖然來得晚了些,但也大大的模糊了哨塔警衛的視野,有利于他們逃跑。
連月亮也沒有的夜晚,樹林又陰森又黑暗,瓢潑大雨一個勁的淋下來,無論看向哪裏都是樹影婆娑,根本就分不清該怎麽走。杜九閉了閉眼睛,抹了把臉,腳下的步子半點不亂,他有生活在黑暗環境中的經歷,方向感比普通人強得多。
刑家寶走得很吃力,漸漸跟不上隊伍了,不是他太沒用,而是前面那三個太強悍。他踉踉跄跄地走着,最後還“哎呀”一聲栽到了水坑裏,還好坑不算深,就沾了滿身的泥濘。
“沒用的東西,趕緊起來。”刑耀祖說。
刑家寶癟嘴,委屈得不行了,他這輩子哪有這麽狼狽過。
走在前頭的杜九折了回來,伸手就把刑家寶從坑裏拽起來,環境太暗,他又渾身肮髒,也看不出有沒有受傷。杜九認命似的嘆口氣,彎下腰回頭對他說:“上來。”
刑家寶那點小委屈馬上消散了,喜滋滋地趴在杜九結實的後背上說:“九爺你真好。”
杜九沒心情和他調情,邊走邊問刑耀祖:“到了海邊以後該怎麽辦?”
“向西面游五海裏,那裏有我們家的船接應。”
要游五海裏并不輕松,但剛好是島上的雷達探測到的範圍之外,刑耀祖攜帶有指南針,只要能順利渡過這一關,就徹底告別了牢獄生涯。杜九只顧着走路,刑家寶只顧着樂呵,落在後面的兩人,一個神色複雜的看着前面重疊的人影,另一個不時回頭望一望。
但後面完全是烏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了。
因為夜色把所有的東西都掩蓋了,不留絲毫的痕跡。
這個夜晚很瘋狂,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被瘋狂感染和煽動了,也有人孤伶伶地坐在陰暗潮濕的囚室裏,守着收音機,靜靜傾聽着一首悱恻纏綿的經典老歌。
所有的歌詞已經唱完了,伴奏的音樂卻還沒停歇,婉轉的音樂低了下去,女主持人憂傷感懷的聲音響了起來:把這首歌送給你,我永遠的聽衆,我知道你一定會遵守對我的承諾,獨自走過漫漫長夜,如果不再愛你,我将不再寂寞。
女主持人最忠實的聽衆雙手掩面,喃喃低語:“我寧願一直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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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