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忽聞禦信的聲音,蘇禦安才察覺到腳下沒有着落。心裏一空,身體沖破濃濃白霧的瞬間,看到的是高樓大廈的屋頂,聽見的呼嘯而來的風聲。身體急速下墜,腦中一片空白!本能的求生欲望激起身體所有的力氣去抓眼前的護欄,怎奈下墜的速度太快,那護欄堪堪在指尖擦過。蘇禦安瞪着驚恐的眼睛,看到禦信站在護欄後面朝着自己伸出手。

禦信……

“哥!”蘇禦信情急之下一個縱身跳了下去,在蘇禦安驚恐的注視下躍出了護欄,跟着他一同朝着地面下墜。幾秒鐘的變化,蘇禦信抓住了哥哥的手腕,身體碰撞在一起,緊緊地摟住。蘇禦安忽然覺得安心了,覺得即便是死,有禦信在身邊也安心了。但是,摟着他的人卻在大喊:“風火雷電聽我號令,齊發神通,四方來告,急急如律令。”四張符篆被風卷起,呼啦啦地在禦信手指間抖動。蘇禦安忽覺得身下一股強勁有力的氣流直沖上來,打在他的背上!蘇禦安心口一痛,一口血噴出來,眼前黑暗一片,就此失去了直覺。

恍恍惚惚中,意識再度回到身體裏。第一種心情竟是萬般不舍,千般懊悔。還有一些讓他難以忽略的情愫在心中開始萌芽。那是什麽,蘇禦安來不及思索明白,便聽到耳邊有人急切地呼喚着他的名字。是禦信的聲音,蘇禦安睜開了眼睛,看到禦信就在跟前。

“禦信?”蘇禦安試着開口說話,嗓子火燎燎的疼痛,一陣腥膩的甜味湧到嘴裏,令他作嘔。他看到禦信的手摸過來,擦過自己的嘴角,抹掉一點血紅。蘇禦安這才知道,自己在吐血。本來想要告訴禦信別擔心,休養休養就好,沒大事的。張了嘴,又是一股血腥味。

蘇禦信抱着自家哥哥,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看到他終于睜開眼睛,說一句話就是痛罵:“當我的話是放屁!不是讓你等着嗎?瞎跑什麽?我他媽的要被你吓破膽了,知道嗎?!”

禦信說了粗話,是真是生氣了吧。蘇禦安無力開口,只好慢慢地扶着禦信的手臂,借力摸到他的臉頰。冰冷的手指顫抖着觸到了禦信擰成一團疙瘩的眉頭,輕緩緩地揉揉,給他揉開滿腹的怨惱,一心的驚吓。随即對他笑笑,這便再也無力做些什麽,閉上眼睛只聽禦信焦急的聲音,一聲一聲喊着:“哥,別吓我。睜開眼睛,哥,別吓我……”

他知道自己死不了的,這是蘇禦安非常确定的事實。雖然沒什麽根據,但他就是知道。所以,他以為自己又做了夢。夢中,禦信拉着他的手漫步在春意盎然的杏樹林中。盛開的杏花把整個世界點綴的清雅唯美,再有陣陣花香襲來,真是惬意而又舒爽。漫步間,似乎還有些感慨。兩個男人就這樣手牽手漫步在杏花林中真的合适嗎?這也太……

轉頭提醒禦信是不是換個地方散步,至少沒有花啊草啊什麽的。哪知道,身邊的人探過身子來在自己的唇上輕輕一吻,吻的他渾身僵硬。卻不詫異。這一吻似乎是理所當然,毫無異常的。媽的,這是什麽毛病?為什麽親弟弟吻了自己,不但沒有驚訝,反而覺得再正常不過?

疑惑間,漫天的杏花随風飄來,打斷了他與禦信的相互凝視。蘇禦安忽覺一陣冰冷的寒意從腦袋上傾瀉下來,一片花瓣跑到眼裏,眨眨眼睛,再看面前的人愕然已經不是禦信。少年清秀的臉上盡是亟亟的焦慮。他忽然出現,忽然說:“快走吧,你不該來這裏。

是那個從鬼市裏救了自己的少年。蘇禦安來不及想的更多,伸出手便要抓住他。少年吓的後退一步,急急切切地說:“快走,我撐不了多久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三翻兩次救我?”蘇禦安不敢再造次,試着追問原因。

少年動了動微白的嘴唇,噗通一聲給他跪下了:“求你救我一命。”

“我能救你?”蘇禦安大為不解。但是,他願意幫忙,只要是能幫的上的忙,他會不遺餘力。再度去碰觸少年單薄的身子,卻發現對方只是虛影。他的手直接穿透了少年的胸膛。驚訝之餘,再看少年的狀态,分明是時日無多。

少年指着漫天的杏花:“我就是這百年杏樹的精靈,古時候人們稱我為杏童。我本來就要修煉成仙,不知怎的中了劇毒。蘇先生,求你救我。我靈體虛弱。如此下去,不出七日,世間再無杏童。”

杏童語速太快,蘇禦安又急着記住他所說的一切,不敢多問。但是必要的還是要知道:“我怎麽救你?”

“只要……”

杏童正說到關鍵處,這個世界忽然開始扭曲起來。從四面八方傳來禦信急切的呼叫聲。杏童難過地看了蘇禦安一眼,兩行清淚劃過慘白的臉頰。張張嘴,聲音卻被呼嘯而來的風聲吞沒,蘇禦安聽不到,急的去抓住他。少年的身影模糊起來,在眨眼的功夫裏消失不見。

“哥,醒醒!別睡,千萬別睡。”坐在救護車裏,蘇禦信緊緊地握着哥哥的手,不停地跟他說話。在他對面,坐着同樣急躁的沙丹陽和一臉陰沉的羅兵耀。這倆人怎麽會在這裏?說來,話一點不長。沙丹陽在主題公園附近打探消息,其實跟蘇家兄弟發現的那座大廈只有一條街的距離;羅兵耀還在尋找使用禁術的役鬼師,跟蹤足跡也趕巧就在附近。倆人同時看到有人從大廈頂上跳下來,這才急急忙忙趕到現場。那時候,蘇禦安已經第二次昏厥,救護車剛到,蘇禦信正不知所措地圍前圍後。沙丹陽和羅兵耀一見出了大事,哪有不跟着的道理。

也許是因為蘇禦信一聲接着一聲的呼喚起了作用,蘇禦安真的在昏厥中睜開了眼睛。就連一旁負責急救的醫生都感到吃驚。蘇禦安緩了幾秒鐘才看清楚禦信的臉,抓住弟弟的手腕,張張嘴,虛弱地說:“少年,我見到……”

“鬼市裏的少年,你見到他了?”其實,禦信誤會了哥哥的意思。他以為,禦安看見害他的人是那個少年,這就起了殺意。蘇禦安也沒那個精力去感覺弟弟的情緒,斷斷續續地說:“他,是,杏……杏童。禦信,救,救……”

禦信緊緊握住了禦安的手,低聲道:“放心,我會救你。別怕,肯定不會有事的。”說完,再一擡頭,哥哥又昏了。

一旁的沙丹陽聽的明白,見蘇禦安并沒有生命危險連着安慰了蘇禦信幾句,最後才問:“什麽是杏童?”

“抱歉丹陽。”蘇禦信只看着哥哥的臉,說,“這事以後再說,現在我沒心情說話。對了,給殷海打個電話,告訴他我今天不回去了。”

天大的事,這時候也不能離開他身邊。坐在走廊裏等手術結束的蘇禦信拒絕了護士為他包紮傷口的要求,固執地堅持等在手術室門口。盡管醫生告訴他,只是簡單的手術,不會有生命危險,蘇禦信還是悶不吭聲地坐在門口。沙丹陽給殷海打了完電話,本來想告訴他,殷海說不過來了。但是看他的神情,沙丹陽沒有開口。一直留下來幫忙的羅兵耀吩咐自家幾個人,跑跑醫院的關系給蘇禦安找一個好的單人病房。這些人忙裏忙外,不一會,龍勝的副手龐大也來了。帶着大筆現金,給蘇禦安支付醫療費。兩個小時後,蘇禦安的手術結束,蘇禦信堅持自己把人推進病房。

病房的門打開,殷海拎着幾個便當來探病。溫柔地勸慰了蘇禦信幾句,就讓他和沙丹陽吃些東西。一去而複返的羅兵耀也送來了一些比較有營養的飯菜。看着滿桌子的食物,再看看床上還未蘇醒的哥哥。蘇禦信長嘆一聲:“你們有什麽要問的就說吧。過一會兒都回去休息,今天晚上我要陪着我哥。”

殷海連聲說應該的,沙丹陽卻不同意:“你太累了。而且身上的傷口都還沒處理。今晚我留下幫你,你吃完飯先去處理下傷口再回來。”

“我也留下。”殷海固執地說,“我有事跟你說,關于李嬌嬌的。”

蘇禦信送走了羅兵耀,雖然心情不佳連客套話都沒說,羅兵耀也沒在意這些,并說讓禦信專心照顧哥哥。今晚他會安排幾個人過來幫忙警戒醫院周圍。蘇禦信謝過他的好意,并沒拒絕。

到了晚上九點多,蘇禦安醒過來一次,迷迷糊糊的不大清醒,沒說幾句話就睡過去了。蘇禦信一直守在哥哥的病床前,陪在他身邊的殷海也不怎麽說話。病房裏充滿了令人不安的壓抑氣氛。不多一會,沙丹陽從外面進來,對着禦信招招手,倆人出去說話。殷海本來還想跟着,禦信回頭小聲地說:“幫我看着禦安,別離開病房。”

就這樣,蘇禦信跟着沙丹陽到了走廊裏,問他要說什麽。沙丹陽微微嘆息一聲,道:“李嬌嬌也住院了,就在上面七樓。我碰到龐大,聽他說李嬌嬌是因為突然發燒,龍勝一直在病房裏陪着。估計今晚也是不會回去了。龐大讓我轉告你,明天一早他和龍勝會來探望禦安。醫院方面你需要什麽盡快說,他們去辦。”

龍勝的态度讓蘇禦信覺得還很滿意。但是已經聽殷海提過李嬌嬌的事後,蘇禦信多少還有點納悶。現在禦安的情況也穩定了,他就叫上沙丹陽一起上樓去看看李嬌嬌。

蘇禦信跟沙丹陽剛走沒多一會兒,蘇禦安迷迷糊糊的又睜開眼睛,說口渴。殷海拿過杯子,把吸管塞進了蘇禦安的嘴裏。看他喝了大半杯竟也有了精神,就問他要不要吃點東西。蘇禦安搖搖頭,四下看了看:“禦信呢?”

“跟丹陽去外面說話了。”殷海道,“估計是有什麽事吧,你找他?”

蘇禦安自己撐着床坐了起來。不是他覺得身體沒有大礙了,而是發生的事太多,想休息也沒那個心情。殷海見他固執地要下床,攔也攔不住,只好扶着他:“你到底要幹什麽?”

“找禦信,很多事都要告訴他。順便也出去走走,身體緊繃,不舒服。”

殷海翻了個白眼,好像完全無法理解蘇禦安的這種想法。但是也沒說什麽,單手搭在蘇禦安的胳膊上,扶着他走出病房。走廊裏一個人都沒有,倆人面面相觑,蘇禦信和沙丹陽哪去了?會不會出去抽煙了?殷海說:“要不咱倆到後面吸煙區找找,那倆大煙鬼,搞不好都在那呢。”

“你很了解他們。”蘇禦安邊走邊說。其實,他沒別的意思,只是沒話找話而已,“禦信上學那會兒成績好嗎?”

“他?”殷海笑起來,“十天他能上八天課老師就高興的屁颠屁颠的。但是他聰明,不管什麽一點就透。所以啊,老師喜歡他,同學也喜歡他。”

你也喜歡他。蘇禦安心中暗想。好吧,他在試着跟殷海溝通,以後方便好好相處。雖然到現在蘇禦安還有些抵觸殷海,為了禦信,他願意試着改變自己的喜好和選擇。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在意此事,此事在他心中似乎比委托案還要重要。然而,蘇禦安不是鑽牛角尖的人,至少自認不是,故此,找到一個哥哥應該有的态度,他會努力去做,去适應。

兩個人沒說幾句話就到了吸煙區,但是這裏并沒有沙丹陽和蘇禦信。正在納悶之餘,忽然同時打了個冷顫。四周關的嚴嚴實實的窗戶和身後已經關上的玻璃門都沒有一點縫隙,這股冷飕飕的風哪來的?

蘇禦安心中一緊,蹙眉瞪眼,用力地抓住殷海的手腕,低聲說:“快走,絲羅瓶來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