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考試(下)

雞蛋是易碎品,更何況他們四個菜鳥還得騎馬回去,能保證自己不被颠散就不錯了,還保證雞蛋?

第一項送信環節,看上去四個人是同時到達,實際上若非張大牛能判明方向,其他三個人早就已經不知道丢到哪裏去了。一直跟在他們後面的阮大人和楚大人都不是瞎子,哪能不明白這其中的問題?

現在的第二項總得要分個高低吧?

阮白和楚昊比四個人先一步到達樂陽驿,此時已經參觀了一圈。驿戶送上熱好的烙餅,被阮白招呼了一起坐下吃。

四個考試人員卻沒有什麽閑心,經過一番折騰之後,他們随意吃了點幹糧和水,全都翻身上馬,開始往回趕。

這回騎馬總算分出了一個高下,雖然從開始到最後馬匹都沒有小跑起來過的時候,可是到達的時間還是明顯有前後,然後還有貨物的保存度。

阮白比四個人晚出發,比他們四個先到的驿站。楚昊随時在側保駕護航,順便制造威壓。許五殿後,看着自家兩個兄弟慢吞吞“跑”在最後面,恨不得牽過缰繩自己來。

張大牛第一個到了驿站,放包袱裏的雞蛋打開一看,碎了兩個,看着兩個“雞蛋雪泥”,撓頭:“怪不得覺得一點都不濕。”

其實冬天的衣服穿得厚實,阮白給的外套是标準的皮裘,那麽一點蛋液根本就滲透不進衣服。

剩下三個的速度差不多,周大虎是最慢的,一邊把雞蛋從懷裏掏出來,一邊自我消遣:“殺豬殺多了,連馬見着都害怕,唉……啊!”

糙漢子一邊說話,沒掌握好力氣,直接把一個雞蛋給捏破了。周大虎整顆心都碎了。

其他人面無表情:“……”

許二也破了一個,不過他是在路上破的,倒是沒周大虎那麽心碎。

許六另辟蹊徑,在作為幹糧的烙餅上挖了幾個坑,把雞蛋一個個“坐”進去,兩個烙餅兩頭一夾像個蛋格,還用包袱皮包了好幾層塞懷裏,跟個大肚皮一樣,倒是完完整整地帶了回來。

阮白把四個人的成績一一記錄,然後公布:“第一項考試,張大牛帶路,得二分;其他人不分先後,不得分;第二項,許六将貨物完整帶回,得二分;其他人貨物不完整,不得分。我知道有些人要問,為什麽碎了一個和碎了兩個都不得分。”話落,他看到周大虎和許二都是一臉為什麽的表情,解釋了一下,“因為我給你們的貨物是這四個雞蛋,要求是将貨物完整帶回。至于雞蛋是碎了一個還是碎了兩個,或者全部都碎了,結果是一樣的,那就是貨物不完整。好了,今天的考試到此結束,好好休息。”

今天得分的張大牛和許六表情略微放松,許二和周大虎則有些惴惴,尤其是周大虎,不斷為自己失手捏碎一個雞蛋感到懊惱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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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阮白的計劃是考試一天考完,但是第一天的考試項目花費了太多時間,原定在上午結束的兩個項目,直接花費了一整天。這其中主要是因為他的想當然,對周邊的環境缺乏認識。

阮白自我檢讨了一下,給自己扣了一分。

第二天的考試比第一天略晚一些,因為第一項是比武,阮白讓他們在吃完早飯後,休息半個時辰再開始。

作為考試場地的大院裏圍滿了人。荒驿百姓們全都放下手頭的活,或者拿着針線之類的做做樣子,帽子圍巾大衣全都裹得比肥羊還肥羊,目光炯炯地注視着考場。

于是本來就很緊張的四個人就更加緊張。

比武的第一步先是抽簽,結果是許二對周大虎,許六對張大牛。四個人的習武進度可以說完全一樣,但是其實初賽并沒有懸念。周大虎和張大牛本來就是因為天賦異禀被田凱複看中的,哪怕使用的是一樣的基礎套路,兩人對上許氏兄弟也是三下五除二。

然後,贏的和贏的比,輸的和輸的再比過。

這一輪可以使用武器,張大牛用的弓箭,周大虎用的是一根木棍。

阮白搖了搖頭:“兩人腳下速度差不多,遠程對近戰,直接風筝死。”

楚昊和田凱複不太明白,問:“什麽叫風筝死?”

“放風筝啊。”阮白感覺到身側吹過來一股冷風,把楚昊挪了個位置給自己擋風,“遠程有攻擊距離優勢……嗯,拿匈人來說,他們為什麽難對付?并不是他們的刀子有多鋒利,事實上他們很多還在用骨器,冶煉鑄造工藝更是和咱們大周沒法比。可是他們的馬快啊,哪怕他們的弓箭射程沒我們的遠,他們射一箭能打到我們,等到我們要去打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跑掉了……反正,大概就這麽一個意思。”

楚昊和田凱複心領神會,尤其是楚昊感觸最深:“大周缺馬。”這次雖然帶回了一些良馬,可是要繁衍出一批适合的戰馬,沒有幾年時間根本就辦不到。幾年還是保守估計。

田凱複一臉心有戚戚。

阮白一歪頭,質疑:“全世界就只有匈人有好馬?”難道一條河上只有一座破橋可以過麽?

楚昊眼前一亮,猛地站起來抓住阮白的肩膀,直接把坐着的人直接提起來,然後GET一個無比兇殘的眼神:“坐下!”

老三帶着全家過來湊熱鬧,聽到這麽一聲,直接就蹲坐在地上,一路瘋跑來不及剎車的大胖小胖接連撞在老三的厚毛裏,看了看自己狗爸,也有樣學樣坐好。老四跟在後面舔了舔狗崽子,慢悠悠地坐在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甩尾巴。

楚昊恭恭敬敬地把阮白放在凳子上,模樣十分狗腿。

“汪!”老三用大腦門頂了頂阮白,滿眼期待地看着他。

阮白伸手四個狗頭一一虎摸,後背安心地往老三身上一靠,既擋風又保暖,舒服。

楚昊表示不服,伸指頭戳了戳阮白:“二弟。”

“呵呵。”想了想,阮白把自己的一只包子手遞過去。

楚昊兩只大手裹着包子手,心滿意足。

田凱複一臉不堪直視,扭頭看到場上的兩組已經分出了勝負。張大牛就跟阮白所說的一樣,贏了周大虎,不過過程并沒有那麽輕松。周大虎的速度不慢,加上院子的空間有限,最後還是張大牛翻身上了圍牆,才用高度優勢,一箭“射殺”了周大虎。

箭枝并沒有帶箭頭,包了一點面米分,白色的印子在周大虎黝黑的腦門上額外顯眼。周大虎一臉驚魂未定,過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許氏兄弟兩個人反倒更加糾結,兩個人不像是比試,反倒更像是喂招,你來我往打得倒是熱鬧,兩根木棍乒乒乓乓的撞擊聲不斷傳來,似乎很像是那麽一回事情。

阮白皺了皺眉,張了張嘴巴,沒發聲。

在邊上圍觀的許五,看到阮白的樣子,急得跳腳。自家兄弟下不去手是正常的,可是現在是作為驿卒的比試,在順陽關這個地方,驿卒遇到危險的幾率要遠遠高于其它地方,最大的可能性是遇到匈人。

所以,他們這個比武,應該将對手視為匈人。現在這種“不分勝負”的樣子,是把阮大人當傻子,還是當楚千戶是個擺設?

可是作為旁觀者,一早就被打了招呼,要圍觀可以,但是不能影響場上,出聲提醒更是絕對不允許。

果然,過了一會兒,阮白就皺着眉頭喊停:“可以了,你們停手吧。第三場比試結束,張大牛得二分,周大虎一分,許二、許六不得分。”

到底打了好一會兒,許二和許六都氣喘籲籲,問:“大人,為什麽?”

阮白一挑眉:“憑你們剛才的表現,不讓你們走人就已經客氣了,還問為什麽?呵呵。”

許五趕緊走到阮白面前躬身道:“阮大人,兄弟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別跟他們計較。”

阮白淡淡地應了一聲:“我就是沒跟他們計較,只是以後這種小聰明別讓我看到。許五,你兄弟歲數不小了,還‘不懂事’。要真出了事情,你要幫他們兜到什麽時候?”

一個月時間的相處,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撇開湯信厚不談,這四個放在一起比較,尤其能顯出高下來。同樣是輔軍出身,但是許氏兄弟在行為處事上要比周大虎和張大牛要直得多。這一點并不是說就不好,許氏兄弟有問題就會問出口,并不會瞻前顧後,但同樣缺少了一份自我思考和審慎。因為他們進入軍營以來,背後一直有個當總旗的兄弟兜着。對一個輔軍來說,總旗的地位已經非常之高。

阮白的音量不高,只有周圍幾個人聽見了。許五頓時滿臉愧色,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看着場上的兩兄弟,恨鐵不成鋼。

比武費時不長,緊接着是第四項考試。四個人輪流上臺。

張大牛率先上臺,對阮白的方向先是抱拳,然後說道:“大人,小人的特長是射箭。”說完,他有些忐忑。因為他不确定射箭算算是比武裏面的。

阮白點了點頭:“可以開始了。”

得到肯定,張大牛立刻就站好,張弓搭箭,先是連續幾箭射中了畫在圍牆上的幾個靶心。剛巧幾只麻雀飛過,張大牛幾乎沒有瞄準就射了出去,五只麻雀射中了兩只。然後他收弓站定:“大人,小人的特長展示完了。”

“嗯。”阮白的表情非常冷淡,一點都看不出什麽,“下一個,周大牛。”

張大虎原本的興奮壓了下來,一臉郁郁地回到圍觀群衆的隊伍中,貼牆站好。

“是!”周大牛在看到張大虎的表現後,被震懾了一下,聽到阮白的話反應慢了一拍,“小人的特長是刀法。”

阮白略微感興趣。無論是阮白還是楚昊,或者是偶爾客串的田凱複,都沒教過刀法。當然不是不能變通。一般武學中的拳法,可以衍伸為槍法棍法;掌法則對應刀法。刀的攻擊力高,在軍中也屬于必修課之一。

結果周大牛一展示,阮白就差點給跪了。這确實是刀法,只不過是殺豬刀的刀法,使用的武器還是從廚房借來的菜刀。

要說周大牛這個還勉強靠得上邊,許二和許六就完全不靠譜了,一個展示的是做磚坯,泥土扮草莖,放木模裏面夯實倒出,幹淨又利落;另外一個展示的是木匠手藝,當場用幾根木頭做了一個小凳子。

阮白點評:“張大牛得二分,另外三個不得分。許六,你有木匠手藝,為什麽不做個陷阱,哪怕做個箭杆呢?”好的槍手都是子彈喂出來的,好的弓箭手也一樣。現在軍隊都喂不起,他将來要訓練驿卒,肯定只能自産自銷,估計還得打申請報告,否則私鑄武器什麽的……不用估計,百分百會有人上門找茬。

所有的成績都出來了。最後許二不得分,許六得二分,張大牛六分,周大虎一分。許二被淘汰。

作者有話要說: 包子手不好上馬

小白(/= =)/【伸手】:……

柿子(/≧▽≦)/:抱抱?

小白(/= =)/【繼續伸手】:抱起來。

柿子(/≧▽≦)/【舉高高】:要飛飛嗎?

小白(¬_¬):把我放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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