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西弗勒斯和蓋爾告別之後就回了家。托比亞不知道又跑到哪裏去喝酒了,剛好不在,這讓他松了一口氣。
艾琳對于西弗勒斯的回歸似乎并不高興。她一臉愁容的讓西弗進到自己的房間去:“不可以!不要在這個房子裏拿出魔杖!把你的課本都收好!”
多年來托比亞對魔法的仇恨讓這個女人的內心扭曲得不成樣子,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兒子根本就不應該出現。要不是這個孩子發生了魔力暴動,讓她不得不對丈夫坦白自己的身份,那麽他們依然是恩愛的神仙眷侶!
在西弗勒斯不在家的一年裏,托比亞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兒子的消失。又或者注意到了,但是在把所有的噩運都歸咎在艾琳和西弗身上之後,他巴不得兩人從自己的生活裏消失。
西弗本來是抱着“我也許可以保護媽媽了”的心情回到家裏的。無論自己的母親怎麽對他視而不見,或者心裏只有那個對他們母子施暴的“父親”,但是他始終記得在自己生日的時候,艾琳曾經給了自己一個小小的,有些變質的蛋糕。
盡管那個蛋糕最終因為自己留得時間太久有些發黴,而後又被托比亞抓住話頭對他拳腳相加。盡管從那以後艾琳就再也沒有給他慶祝過生日,但是西弗勒斯始終都記得艾琳給自己的“愛”。雖然那只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關注。
托比亞在幾天後的半夜回了家,他兜裏的錢都留給酒館了。半醉的他因為喝得不盡興,正是惱怒不堪的時候。而艾琳的殷勤照顧在他看來,就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滾!滾開!都是你!”托比亞一把甩開艾琳遞上來的毛巾,把艾琳一腳踹倒。
艾琳倒地時發出的沉悶聲響和剛才托比亞的怒吼,很快就讓西弗勒斯明白發生了什麽——他的“父親”又回來了。
西弗勒斯從床上蹦起來,顧不得穿上自己的外套,就光着腳沖下了樓梯。當他來到客廳的時候,正看見自己的母親蜷縮着身體在地上呻吟着,而他的“父親”不依不饒的晃晃悠悠站了起來,想要繼續踢打倒在牆邊的母親。
西弗勒斯很快沖了過去,檢查艾琳的情況。大概是因為經常承受這樣的暴、力對待,艾琳的身體甚至能下意識的避開要害位置,所以只是肚子被打到了而已。這讓西弗勒斯松了一口氣。
“小崽子!”托比亞發現了西弗勒斯,看到西弗身上那套面料不錯的睡衣——蓋爾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酒也醒的差不多了。自從知道了西弗勒斯是個巫師之後就沒有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的托比亞眯起了眼睛。
“你和你那個賤人一樣的媽都是怪物!現在竟然還學會藏錢了!你說沒有錢了,哪裏來的新衣服?”托比亞對着終于忍受過了疼痛的艾琳怒吼,雙目赤紅像是着了魔一樣。
“不,不是的!這不是的!我所有的錢都給你了!”艾琳哆哆嗦嗦的說,“托比亞,求你!我愛你啊!我是你的妻子!”
“不是!不是!我的妻子不會是個怪物的!”托比亞上前兩步,想要像往常一樣用暴、力來讓艾琳閉嘴。但是很顯然,陡然站起身的西弗勒斯阻礙了他的動作。
托比亞看着已經拔高了身材、看起來健康不少的西弗勒斯以一種防衛的姿态站在自己面前,心裏的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了:“你是要造反嗎?”
西弗勒斯不理會他,只是扶起艾琳,向通往二樓的走廊走去。可這樣的沉默讓托比亞更加的憤怒了——他怎麽敢!他怎麽敢這樣無視他!他怎麽敢這樣對自己!
“站住!把錢拿出來!把你買衣服的錢拿出來!你這個沒有感恩心的小崽子!”托比亞怒不可遏的上去要抓住西弗。
但是西弗勒斯很巧妙的躲開了——霍格沃茨的圖書館裏,甚至有劍術的理論圖書。幾次之後,托比亞的怒火更盛,嘶吼着說了一大段不堪入耳的話,把矛頭指向了艾琳。
艾琳聽着托比亞刻薄傷人的話,把視線在西弗和托比亞之間轉了兩轉,就抓住了西弗的手:“把你的錢給你父親,求你!”
西弗勒斯曾經因為蓋爾說過一個類似自己家庭情況的故事,現在卻忽然想了起來蓋爾對裏面的母親的評價:“一個沉浸在自己愛情幻想裏的女人,扮演着自怨自艾的獻祭者,好像自己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為愛情獻身的女人一樣。那些微不足道的舉動讓她那個自小缺愛的孩子覺得自己是被愛着的,其實這個女人誰也不愛,只愛自己扮演的絕色。看着吧,這個女人為了滿足自己的‘愛意’說不定會利用這個孩子一切能夠利用的地方。哪怕是奪走這個孩子自己擁有的微不足道的東西。”
多麽像啊!西弗勒斯有一絲恍惚。蓋爾說的那個故事,是不是就是自己?但是随即托比亞的聲音傳來:“小崽子,把你身上的衣服也脫下來!那樣的好料子可不是你這樣的東西可以穿的!”
托比亞對西弗勒斯的印象還停留在“只要艾琳說出什麽命令,西弗勒斯就會服從”的階段。他提出的這個要求,其實更多的是對于西弗勒斯竟然敢無視自己而産生的惱怒——他想要羞辱這個小子一下!
西弗勒斯慢慢松開了扶着艾琳的手,輕輕的說了一個字:“不。”
“什麽?”這是一句二重奏,一聲來自托比亞,飽含着怒火;一聲來自艾琳,有一絲不知所措。
西弗勒斯犯了一個和蓋爾一樣的錯誤——太高估自己了,也低估了對方。這樣的錯誤即使是在服用了潛能藥劑的西弗面前釀成了大禍。
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的體格差異在這裏再一次體現出來,雖然托比亞是一個被酒精掏空了身體的人,但是這樣的人,在酒精餘韻仍在、且怒火中燒的情況下,爆發力是很不可思議的。西弗勒斯被當胸踢中,撞在了樓梯把手上,一下子就被疼痛擊倒了。
托比亞随後就上去,像以前做過的無數次一樣,一邊叫罵一邊踢打。而艾琳,也和以前一樣,哄着眼睛在不遠處跌坐在地上哭泣乞求:“托比亞求你!我愛你啊!他是你的孩子!是你和我的孩子!”
西弗勒斯忽然明白了,要是艾琳真的有那麽一點愛自己,那麽就不會是現在這樣只在那裏乞求,絲毫沒有阻攔的動作。她哭着說的那些話,真的有點像表演!而觀衆就是托比亞。
艾琳希望托比亞能通過她的表演回心轉意,自己不過是一個她自白的工具!西弗勒斯發現自己竟然還有餘力思考這些,而且還能想起一本書裏寫的,挨打的時候要蜷起身體避免要害的竅門。
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西弗覺得自己很難過,非常難過!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蜷縮以躲避托比亞拳打腳踢的同時,因為情緒的不穩定,一場激烈而短暫的魔力暴動正在醞釀中。在幾秒鐘之後,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傳來,随後及時艾琳的尖叫和托比亞的悶哼聲。
因為托比亞的踢打停下了,西弗從雙臂之間的縫隙看出去,看見托比亞的腹部被幾塊尖利的玻璃碎片斜插在上面,不斷的向下淌血。而艾琳因為跪坐在地上,又是在稍遠的位置,而且是在托比亞身後,并沒有被玻璃傷到。
艾琳呆愣愣的看着托比亞的身下開始滴滴答答的流血,而後發出模糊的呻吟聲,跪倒在了地上。
“啊!啊!托比亞!托比亞!”艾琳尖叫着上去扶住托比亞,随後因為托比亞的傷勢并不嚴重,所以轉而怒視西弗勒斯:“你這個魔鬼!你怎麽敢傷害你的父親!”她的眼睛現在也是一片赤紅,和托比亞暴怒時的目光如出一轍。
托比亞開始因為傷勢而發冷、痙攣。抱着托比亞的艾琳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這一點,立刻就把托比亞輕輕的放在沒有玻璃碎片的地方,随後連滾帶爬的跑向樓梯下的雜物間翻找自己的魔杖和魔藥。
西弗勒斯從頭到尾都目光冷漠的看着艾琳,在艾琳的身影沒入樓梯下的陰影後,又轉過眼睛看向托比亞。
艾琳在嫁給托比亞之後,就切斷了和魔法界的聯系,所以西弗勒斯是記錄在案的蜘蛛尾巷內唯一的巫師。
在艾琳施咒的第一時間之後,魔咒就被歸為是西弗勒斯所施放的。同時,還有兩位魔法部的官員來處理這件事。要知道,有時候小巫師施出的魔咒有可能會引起一些巨大的事故。要是讓普通人發現巫師的存在就不好了。
帶着警告信的貓頭鷹從破碎的窗戶進來後,扔下信件就走了。西弗勒斯拿起了信件卻沒有閱讀,而是繼續看着托比亞。而艾琳正在用魔咒讓托比亞的傷口愈合,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只來了又走的貓頭鷹。
幾秒鐘之後,蜘蛛尾巷19號的大門被敲響了。然而在場的三個人裏,艾琳忙着照顧托比亞,托比亞受傷昏迷,西弗勒斯雖然不再蜷在地上,但還是沒有起身。所以過了一會兒,門口傳來了“阿拉霍洞開”的聲音和一串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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