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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兩天,便扯着秀秀一塊去肖府,秀秀這丫頭一心以為她要去給顧芸眉說情,十分不高興,嘟着嘴,死活不願意去。

只好自己動手摘了些葡萄去錦姐姐家,這丫頭一心以為自己心軟,可是自己心裏有一把稱,該做的該說的自然不會少,可是不該說的不該做的,也不會做。她們之間的事情自然是自己解決好,外人是插不上的。

錦姐姐有孕在身,自當多去看看她。她自從懷孕後,口味也越發的挑剔起來,熱愛一切酸酸的東西,楚默白把她寵上了天,找一切她喜歡的食物。

她越過庭院,穿過廳堂,輕車熟路的走到肖錦房間的時候,她正在房間裏品嘗還未熟透的橘子,她看着那綠綠的顏色,就有種酸澀感,冒出酸水來,牙齒都要酸到了。

“我的姐姐,你以前可是最讨厭吃酸的,現在真讓人大開眼界啊!”

“以後你會明白的。”她的眼睛本來就充滿了靈氣,長長地撲閃着,現在又多出一種溫和的想要滴出水來的母性光環,使她整個身上都散發出耀眼的光芒。雲溪只覺得一種不可思議,孕育一個孩子真是件偉大而又神聖的事情。

“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酸的,來嘗嘗啊。”

雲溪坐下來,看着旁邊綠色的葉子上還有沒幹的露珠,就知道是剛剛摘下來送過來的。可是旁邊方圓二百裏沒有聽說種這種橘子的,可見楚默白一定費了好一番思量才及時弄到的。

“算了吧,我再饞,還不至于和孕婦搶東西吃。”

她用纖長的手指捏起一個放在嘴邊故意引誘她:“你真的不吃,太可惜了,前面可是還有很多的,恐怕要壞了扔了。”

“楚大哥怎麽弄那麽多啊?”

“是有人送的,多着呢,放心吃吧。”

她想了想,有些動心,覺得吃幾個應該沒問題。可是吃起來容易停下來難。

楚默白和慕容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眼前一幕:兩人在興致勃勃的吃着讓人流口水的橘子,一個因為另一個的陪吃而吃的更加津津有味,另一個因為喜歡吃的很是享受。嘴裏被酸的不停地咂着嘴,念叨着:“酸死了,酸死了。”可手裏的動作絲毫未停。

楚默白皺緊了眉頭,而慕容言忍俊不禁,還以為這人喜歡吃美食,沒想到通吃啊。

雲溪看見他們進來,慌忙站起來,心虛了下,不好意思的窘迫的喊道:“楚大哥,慕容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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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慕容言滿面春風的笑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肯定在心裏嘲笑她呢,看吧,他的笑意更深了,眼睛都眯起來了。

偏偏這時肖錦也站起來,吩咐春梅道:“再去洗一些,雲兒很喜歡吃呢。”

慕容言恍然大悟道:“原來小姐也很喜歡吃啊!”他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有些狡猾,還有些嘲弄。

雲溪确定他是故意的拉長了音調,頗有種意味不明的味道,她的臉騰的紅了,更囧了。誰知還沒眼力勁,随即又懊惱道:“早知如此,我應該把那棵樹都移來。”

雲溪恨的咬牙切齒的,你要是覺得這樣就把我打到那你就錯了,她心裏恨恨的想。“慕容公子竟然知道哪有這樣的樹,一定也很喜歡吃吧。”她争取把笑容笑得沒那麽猙獰。

“是啊,很喜歡吃,不過沒那麽重口味,只喜歡吃熟透的。”他笑得風華絕代。雲溪只想把他的臉狠狠的捏腫。

“那公子把樹移來了,豈不是吃不到熟透的了,只能和我們一樣吃未熟的了”

“沒關系,慕容家在一個山莊裏種了一片橘子林,姑娘該不至于把一整個林子都吃光吧。”

雲溪氣結,惱怒的瞪着他佯裝好心的臉,心裏忿忿不平:我有那麽能吃嗎?

索性他一會就告辭了,不然這心裏不知會被堵到啥時候,她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雲溪小姐,還不準備走嗎?”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扭頭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心裏頓時氣結,深深地安慰自己一番:“他是恩人,他是恩人。”才擠出一抹笑來:“公子先行,我一會就走。”

他無限可惜的嘆了口氣,似乎故意說給我聽又似自言自語道:“可惜,家裏還有許多橘子怕要爛掉了。”

我眼睛一亮,随即又很有骨氣的說:“公子吃了,不就不會壞了,吃了不心疼,扔了心疼。”

幾年之後想起來當時他怔了一下,雲溪就覺得自己的回答太令人滿意了。

六月的天,小孩的臉,說變就變,剛剛還出着太陽,這會雨就淅淅瀝瀝的下起來,雲溪坐在窗前,無所事事,去看了看母親,剛從帕子上畫了一朵茉莉,正準備鏽呢,秀秀在一旁幫忙,李夫人也已年近五十,但臉上絲毫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也許與她溫婉賢淑善良的性子有關,和李老爺兩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過來之後一直恩愛有加,跟着李老爺幾十年,別人家三妻四妾,唯有他只娶了她一人,也不曾因生了個女兒而心生芥蒂。雖然李老爺官職很小,但李夫人感激知足,為其排解紛擾,不離不棄。雲溪想:像父母這樣的婚姻也很好,結婚後再有感情,分歧摩合,最後就是厮守一輩子,省了很多麻煩和心傷心痛。呆了一會,覺得沒意思,也幫不上忙,給她們泡了一壺茶,便回了自己房間。

細細的雨絲像一根線垂下來,悄無聲息的落下!樹木花草卻愈發的嬌豔。顯得窗前的人兒有些落寞。陰雨天真是滋生愁緒的時候啊。

想當年,自己也在下雨天,把秀秀打發走,偷偷的拿出一方手帕來,仔細的繡着。雖然那一朵蘭花被自己鏽出來很不好看,針腳有時粗,有時細,很不規則,背面更是亂七八糟。

但雲溪的心裏,充滿了欣喜,這可是自己平生第一幅作品啊,從小就不喜歡這些文雅的活,李夫人心靈手巧,一手的好活,可是女兒卻不成器,死活不學。包括跟着先生上課,每次都弄些惡作劇,先生被氣走了好幾次,為此,父親還狠狠的打了她一頓,最後還是恨鐵不成鋼,也無辦法,便順了她的心意,去跟着盛天的父親練了武。

因父親和盛天的父親是同鄉,那時盛一行還是軍中的教頭,還不是現在統領三軍的将軍,從此認識了盛天,一起練武,一起玩耍。盛天比自己懂事,創了禍,會替自己兜着。兩人一起長大,原以為會這樣一直走下去。

有一次,看見錦姐姐給楚默白鏽手帕,心血來潮也想繡一幅,求着錦姐姐繪了一副鈴蘭圖,因為錦姐姐說它的花語是:“純潔,幸福,我想讓我純潔的心一直幸福的跟你走下去。”當時多麽幸福的事情,現在想起來卻是有些可笑。多麽美好的情事都終究是過眼雲煙。

鏽好了,想着別的男人都揣着好看精致的手帕,而盛天看到這不甚美觀的手帕,該是一副怎樣糾結的表情啊。可是,最終這條醜陋的手帕也沒有見天日。就被棄在角落裏。

雲溪突然心血來潮的想把它翻出來,最終在一個角落的抽屜裏把手帕翻了出來,當時秀秀要扔,自己沒讓,她還生了一肚子的氣。現在想來,在傷心的時候,有人陪伴,一起走過憂傷,實在是件幸運的事。

放在一起的,還有一副手镯,是盛天送給自己其中的一件東西,當時年少,意氣風發,練了一點武藝,便幻想着能快意江湖,踏遍河山,除暴安良。怕家裏不同意,又怕家裏擔心,于是就拉上盛天一起走了。某天來到一個小鎮上,集市相當熱鬧,興高采烈的拉着盛天逛街。和金陵城不一樣的風情,這也新奇,那也新奇。走了好遠,回頭看見盛天沒有跟上來,又跑回去,他指了指一個小攤上那副手镯說:“好不好看?”扭頭看着她:“我買了,送給你,你帶上肯定好看”。撅了撅嘴,拽着他,“好看是好看,可我不喜歡戴的,礙事”。

“女孩子要有女孩的樣子,”捋了捋她垂到胸前的小辮子,寵溺的道:“我還沒送過你手镯呢,買了吧”。

付了錢,抓住她的手腕直接套了上去,戴上果真是好看極了。镯子上映着他溫潤如玉的樣子,多年後仍不曾忘記,和風淡淡的午後,有人陪伴,便想一生一世的地久天長。不曾多想,他喜歡的也許是眉姐姐那樣滿目風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女子,能讓人憐惜,能讓人呵護的女子。而我恰恰相反,不懂風情,不附庸風雅,只會舞刀弄槍,單純的只會闖禍的小麻煩。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在歲月靜好的長河裏,一個人走過太過孤單。有你陪伴日子才像蜜糖。并肩走過,痕跡都是一世一雙人,只要有你,處處春暖花開。

現在回頭看看,當時的想法真是簡單。甩了甩頭,露出一抹苦笑來。把東西重新收起來,放回原來的地方。或許這是人生第一筆傑作,也是最後一筆。以後再沒有勇氣拿起針來重鏽一副。

突然很想念天香樓的糕點,不知道那美味的點心能否蓋過這難言的苦澀。看看外面依然不緊不慢飄着的細雨,慕容言應該在吧。

哎,怎麽會想起慕容言呢,心念一動,想起就做,從房間裏拿起一把傘,撐開,也沒有告知秀秀,就告訴了李叔一聲,說是要去肖府去看錦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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