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一只變四只
從世安苑出來,燕秋爾一臉的愁苦。你說他不就是想來東苑賣個消息嗎?怎的就把自己給賠進去了?跟随阿爹左右?那他還不被東西苑的郎君們合謀剮了啊?這可怎麽辦?
“五郎君,您怎麽了?”金豆跟在燕秋爾的身後,怎麽看都覺得燕秋爾的這神色不太對勁兒。按理說主君的院子不是誰都能進的,據金豆所知東西兩苑的郎君和娘子們還沒誰進去過,自家五郎君算是這頭一份,這難道不是該高興的事情嗎?怎的五郎君從世安苑出來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我命休矣。”燕秋爾長嘆一口氣,一臉郁卒。
“啊?”金豆茫然。
“五郎。”
得,他就知道有人會在這裏等着他。燕秋爾循聲望去,就瞧見東苑池塘邊兒的涼亭裏坐着四個人,除了大郎君燕齊、二郎君燕元和四郎君燕征以外,還有曾經住在東苑的二娘子燕姝,這燕府裏應付起來難度僅次于燕生的人全都到齊了,這大冷的天兒還往池塘邊兒坐,也不嫌凍得慌,他的面子可真是大啊!
燕秋爾恹恹地走過去,草草地行了禮,便垂頭而立,一語不發。
“呦!五郎怎的好似有些不高興啊?怎的了?誰惹咱們五郎君了?”已嫁為人婦的二娘子燕姝跟弟弟們交換一個眼神,便起身行至燕秋爾身邊,拉着燕秋爾的手行至石桌旁的空位,按着燕秋爾坐下,而後自己才坐在燕秋爾身邊,“呦呦,瞧這悶悶不樂的樣子,可是糟蹋了這一張俊臉,來,跟姐姐說說,怎麽的了?”
“唔……沒事。”燕秋爾蔫蔫地搖搖頭。
姐弟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不明白燕秋爾去了一趟世安苑怎的就變成這副樣子了,燕元尋思半晌,猜測道:“怎的?被阿爹罵了?”
“唔……”燕秋爾的這一聲微微變了些聲調,讓燕元知道他猜對了。
這……被罵了?東西兩苑好容易有個孩子進了世安苑,還是去挨罵的?這算是怎麽回事兒啊?那他們堵在這兒還有意義嗎?
燕秋爾雖垂着頭,可倆眼珠子卻滴溜溜地轉個不停,将那姐弟四人的臉色盡收眼底,琢磨了一下,還是決定先跟着四個人透個底,省得到了明天再讓人猜忌。他是想要置身事外的,可千萬別成了衆矢之的。
掂量了一下措辭和語氣,燕秋爾便開口道:“阿爹說我不務正業,說明日起要親自監督我學習。”
親自監督?聽得這話的四個人又是一愣。東西兩苑裏那麽多個孩子,阿爹可從未說要親自監督誰學習,燕秋爾是哪兒惹惱了阿爹,還是哪兒得了阿爹的賞識?看他這表情,像是惹惱了阿爹。
左思右想的,燕齊還是決定跟燕秋爾确認一下:“五郎,你是怎的惹惱了阿爹?跟哥哥們說說,哥哥們也好在阿爹面前幫你說說好話,好讓阿爹放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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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燕秋爾擡頭,可憐兮兮地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我、我來東苑本是想賣幾位哥哥一個消息賺點兒小錢玩兒的,結果被阿爹抓了個現形,阿爹就惱了。”
四個人一臉無奈。敢情這小子是來坑錢的,卻被阿爹抓住了,阿爹最不喜他們耍些小聰明,燕秋爾不被罰才奇怪呢!
“唉……本也是想讓哥哥們在祖母面前讨個好,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燕秋爾小聲抱怨着。
“祖母?跟祖母又有何關系?”一聽“祖母”二字,四個人又來了精神。過幾日便要去本家祭祖了,他們雖已備好了禮物,可心裏卻都是惴惴不安的,唯恐這一次又不能讨好祖母。
“我去年從祖母婢女那兒打聽到了祖母的喜好,覺得哥哥姐姐們也用得着,便想……唉……不說也罷,這事兒是我的不是。哥哥姐姐們還有事嗎?若是無事,我便回了。”
“回去吧,回去好生歇着,可千萬莫要生阿爹的氣,阿爹也是為了你好。”燕齊好言相勸道。
“嗯,我知道,那秋爾告辭。”燕秋爾起身一拜,便拖着沉重的步伐慢吞吞地離開。
燕秋爾這一走,燕齊姐弟四人也沒在涼亭裏逗留,虛情假意地閑聊幾句,便各懷心思地散了。
一踏出東苑大門,燕秋爾那頹喪的模樣就瞬間煙消雲散,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回頭再看看東苑那條筆直的大道,微微一笑,便轉身離開,回了西苑。
“金豆,我乏了,今日閉門謝客,除非是阿爹登門,不然誰都不見。若有人要給咱們院子送東西,你便盡數留下,不必客氣,只管讓他們回去等信。誰送了什麽、價值多少,這些都給我記清楚了。”
“小的知道了,五郎君只管好生休息。”雖不太理解燕秋爾的這番話,可最近燕秋爾所說的話,十句有九句金豆都不理解,索性也不去揣測琢磨了,燕秋爾是主他是仆,燕秋爾說啥他應了便是。
“嗯。夏雲,随我進屋。”
“是。”守在院子裏的夏雲還來不及弄清楚發生了什麽,只能一頭霧水地跟燕秋爾進門。
燕秋爾好心情地進了主屋,關了門,領着夏雲去了書房,也不跟夏雲解釋什麽,直接提筆畫了一幅畫,而後将畫交給了夏雲:“這是一塊白玉牌,具體雕着什麽樣的紋路我記不太清,但那玉牌上刻着首詩,那詩我寫在上邊了,你拿上這幅畫,在常安城裏尋這玉牌,看看是在誰的手上,能不能買來,定要在年前弄到手。不能讓人知道這東西是燕府的人在找,明白嗎?”
若沒記錯,這塊玉牌是在一位大員的夫人手上,也是祖母尋了一輩子的東西,前世這玉牌确實是在祖母死前被找到了,只是找到玉牌的人是祖母當年的情敵,祖母愣是被氣得少活了一年。
祖母雖是個老太太,且幽居本家,确實是與燕家的生意無關,可燕生是個孝子,凡祖母說過的話,燕生十有八九都會照做,讨好一下祖母對他來說有利無弊,何樂而不為?
“是。”夏雲仔細看了看燕秋爾所畫的玉牌,反複将那詩念了幾遍,便離開了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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