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你說我便信

聽了燕生的問題,燕秋爾心裏一咯噔,盡管知道自己的時間掐算的還算精準,該是沒被人發現,可心中有鬼,燕秋爾就總擔心燕生是否是看出了什麽端倪。

燕秋爾将水盆放在了一邊之後,才轉身看着燕生,道:“沒去哪兒啊。阿爹何出此問?”

“三娘他們都出去了,你沒跟着去?”五郎這麽不老實的人,會不湊這個熱鬧嗎?

“那還真沒有。”燕秋爾搖搖頭,頗為遺憾地說道,“晚飯之後不知怎的有些頭疼,便沒跟他們出去湊這個熱鬧。”

燕生的視線在燕秋爾的臉上打了個轉,而後起身,道:“夜裏涼莫要沾水,汗消了就快去睡,再過會兒天就亮了。”

“哦,好。阿爹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燕秋爾也跟着站起來,笑眯眯地看着燕生。終于要走了。

“嗯。”燕生點點頭,人卻是筆直地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着燕秋爾。

燕秋爾被看得心慌,忙道:“我送阿爹出去。”說罷,燕秋爾便擡腳上前。

“不用。”燕生一伸手就攔住了燕秋爾的腳步,“我看你躺下便走。”

“啊?哦。”他躺下的這個過程有什麽好看的嗎?心中暗道燕生事兒多,燕秋爾卻不敢出言反駁,怕哪個字沒說對或者哪個表情沒做對又要引得燕生起疑。

燕秋爾三步一回頭地走到床邊,爬上去,鑽進被子裏,而後卷着被子看着燕生。他躺好了,燕生可以走了吧?

如燕秋爾所願,燕生邁開了腳步,非燕秋爾所願,燕生向着床邊走了過來。

燕秋爾心下大驚。燕生怎麽說話不算話?不是說他躺下了燕生就走了嗎?怎的還過來了?

燕生一路走到床邊,表情莫測,在床邊站定之後,盯着燕秋爾看了看,突然一臉嫌棄地開口道:“這麽大個人,連被子都蓋不好?”

燕生一邊彎腰替燕秋爾掖好被子,一邊伸腳探到床下掃了一圈。

他順着五郎走過的地方一路走來,越發覺得五郎的身上帶着一股子脂粉味兒,還是平康坊裏會用的劣質脂粉,尤其在這床邊,那股脂粉味更濃了。五郎說他今夜未曾出門,那這脂粉味兒是在哪兒染上的?若非與女子極其靠近,又怎會染上脂粉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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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其他什麽味道也就罷了,燕秋爾又不是第一次背着他做壞事了,無傷大雅,燕生也不會事事都計較,可這脂粉味兒卻總讓燕生十分介意,想要一探究竟。

眼角的餘光瞄見燕秋爾越來越棱角分明的臉,燕生猛然想起一直被他當做孩子的五郎也年近十五,差不多到了對女人感興趣的年齡了吧?

女人……燕生的臉色瞬間冷了下去。

腳尖剛好碰到了什麽東西,燕生腳尖一挑,便将床底下的東西給挑了出來。

燕秋爾一聽床底下嗞啦一聲就知道大事不妙,果然下一瞬就見燕生彎腰将他藏在床底下衣服撿了起來。

燕生一彎腰就聞見了濃烈的脂粉味,将那衣服撿起來抖開一看,燕生的臉色立刻由黑轉青。

這衣服雖顏色豔麗,可分明就不是女人的衣物。燕秋爾這是……帶了男人回來?

燕秋爾扶額。他這是什麽命啊!

“阿爹,不管你現在在想什麽,我保證不是你想的那樣。”燕秋爾趕忙坐起來,一臉誠懇地看着燕生。

“你倒是說說我在想什麽?”燕生轉頭,面無表情地看着燕秋爾。

“我……”燕秋爾張張嘴,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只看着燕生。

燕生嘴角繃直,目不轉睛地看着燕秋爾,攥緊那套衣服的手隐隐有些發抖。

燕秋爾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完全讀不懂燕生的神色,是怒到極致反而不顯怒意了嗎?為何他覺得燕生在忍耐着什麽?

“睡醒了來世安苑,我等你解釋!”燕生突然将手上的衣服大力地丢到床上,冷哼一聲,轉身快步出門。

燕生突然間的動作吓了燕秋爾一跳,待燕秋爾想要去追燕生的時候,燕生已經走沒了影兒。

燕秋爾懊惱地抓抓頭發,餘光瞥見那套衣服便覺得心煩,于是一把将那套衣服扯落到地上去了。

燕生他……好像是真的很生氣。可是他做了什麽?他知道燕生在看到那套衣服的時候是以為他帶了男人回來,也知道燕生是誤會到與男人有染,可這些事情真的會讓燕生這麽生氣?然而最讓燕秋爾不解的是,燕生明明氣到不行,卻還是将怒氣憋了回去,別說沖他發火了,連罵他一句都沒有,這又是為什麽?睡醒了去世安苑?他現在哪兒還睡得着啊!

世安苑裏,燕生形單影只地坐在主屋門前的石階上已有半個時辰,手邊兩個空壇,手上還抓着一壇酒。

梁成起夜走出門外時,便看到喝悶酒的燕生,梁成疑惑,舉步上前。

“阿生。”

聽到這個稱呼,燕生偏頭看向梁成,而後将視線轉向繁星點點的夜空,似感嘆般說道:“你很久沒這樣叫我了。”

梁成輕笑一聲,在燕生身邊坐下:“進了燕家之後,便甚少有機會以友人的身份與你相處,這稱呼自是用不上了。”

“也是。”

梁燕兩家本是世交,可惜梁成的父親遇人不淑,以致家業被奪,走投無路之時,便将梁成送進了燕府,兩人之間的情誼是從小就建立起來的。當他開始收養兒子并決定到常安城自立門戶的時候,梁成便跟了過來。

那個時候梁成便說這常安燕府日後必将形勢複雜,這府裏,他必須做到不講情面只講家法,上下尊卑更是要從一開始就嚴格遵守,于是他們以身作則,從友人變成了主從,那之後一過就是十幾年。

“很久沒見你借酒消愁了,發生什麽事了?”

“方才在五郎那裏,我差點兒就對他出手了。”說到這兒,燕生又灌了一口酒,而後繼續說道,“你說依着我的內力,若是一掌打下去,五郎得變成什麽樣兒?”

“怎麽了?他又氣你了?”燕生的心性磨練到今天這個地步,還能惹他生氣的怕也只有那個燕秋爾了。不過能氣到燕生想動手,五郎君還真是有幾分能耐啊。

“我在他床底下找到一套男裝,不是他的,還帶着平康坊劣等的脂粉味。”

梁成愣住了。這是什麽意思?五郎君帶了小倌回來?為何他沒收到消息?不過……

“就這事兒至于把你氣得跟個怨婦似的在這兒借酒消愁?管教不好兒子也不必借酒消愁啊!瞧你那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嫉妒了呢。”

嫉妒?燕生一愣,轉頭呆呆地看着梁成。他現在的這種心情叫嫉妒嗎?

見燕生這幅表情,梁成也愣住了,半晌之後才抽了抽嘴角,開口道:“阿生,你不是吧……”

“什麽?”燕生還是一臉的迷茫。

看着一臉茫然的燕生,梁成猶豫了。他該不該說呢?作為燕家的梁管事,他有義務向主君谏言,阻止主君誤入歧途,可作為朋友,他應該跟燕生說清楚。

“你叫我阿生,現在你是我的朋友。”像是看穿了梁成的糾結,燕生搶先開口道。

梁成無奈一笑,道:“我雖知你在這方面遲鈍,可沒想到竟遲鈍至此。說來也是,我早該發現了的,你的表現實在太過明顯了,可是我怎麽也沒想到你竟然會……”

“長話短說。”燕生不耐煩地打斷梁成的連篇廢話。

“簡而言之,你愛上姓燕名秋爾的小郎君喽。”梁成怪聲怪調地說道。

燕生一愣,然後不屑地嗤笑一聲,道:“他是男子,且小我十四歲。”

“那又怎麽樣?你別老把自己當正常人啊。”梁成話音未落,便得了燕生一記冷眼,不過此時的梁成卻沒有分毫怯意,繼續說道,“你若說這不是愛情,那你倒給我說說它是什麽啊?你來給我解釋一下為何你整日整日地将那燕秋爾圈在身邊?為何不管其他的郎君卻獨不準燕秋爾去平康坊?你到底是擔心他年幼在平康坊中受欺,還是見不得他在平康坊那樣的地方與人卿卿我我?你給我說說燕秋爾騙了你多少次了?雖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若換成別人,你還能容得下?你容他、縱他、寵他,你倒是給我說說這是為什麽?你啊,可比你自己想象中的笨多了。”

燕生抿嘴,不說話。

半晌之後,燕生才開口問梁成:“你跟我說這些好嗎?燕家家主有斷袖之癖,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梁成拍了拍燕生的肩膀,故作無奈地長嘆一口氣,道:“唉……我跟着你就注定要替你操心一輩子了,這點兒小事怎能難得倒我?又怎能難得倒你?最重要的是,自你正式接手燕家生意以來的這十幾年裏,燕秋爾是唯一一個能讓你笑的人,只要他在你身邊,你就有個人樣兒。燕家會如何是你的事情,作為朋友,我只關心你。而且,你們倆的緣分興許一開始便已注定,還記得嗎?西苑裏唯一一個你親自抱回來的孩子,便是燕秋爾。”話音落,梁成便也起身,而後慢悠悠地晃回了自己的房間。

商場上與人交鋒雖有趣,可這游戲都玩了這麽多年了,早就變得索然無味,直到此刻梁成才覺得這日子終于要變得有趣了。

燕生眯着眼睛看着梁成的背影,半晌之後才收回視線。

他愛上燕秋爾了嗎?燕秋爾竟就是他當年抱回來的那個孩子?雖是無心,可兩次他竟都選中了燕秋爾,說是奇跡也不為過了。

梁成說得對,他比他自己想象中的還要笨,既然笨,就不該思考,循着本心去做不就可以了?

燕生釋然一笑,轉身回屋。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他可以睡會了。

燕生這邊兒想通了,去睡了,燕秋爾卻是當真徹夜未眠,燕生走前那張神情莫測卻分明有一點點扭曲的臉總是在眼前晃來晃去,晃得燕秋爾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卻怎麽也理不清。

“小堂弟,在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

突然在耳邊響起的聲音吓了燕秋爾一跳,坐得發麻的腿沒能配上上身體的動作,直接從床上栽了下去。

“喂!”燕尋沒想到燕秋爾的第一反應不是攻擊而是躲閃,眼看着燕秋爾即将臉先着地,燕尋趕緊伸手抱住燕秋爾的腰,将燕秋爾拉回床上。

燕秋爾咚的一聲倒在床上,憤憤地瞪着燕尋道:“堂哥,現在這時辰早已過了你夜襲的行動時間了吧?可以請你在夜襲時間以外的時間裏以正常的方式從門進來嗎?”

燕尋撓撓頭,尴尬道:“堂哥這不是習慣了嘛。”

“堂哥來找我有事?”燕秋爾翻了個白眼,坐了起來。

“秦九讓我告訴你,兩盆花都有問題,花上灑的毒是相同的,所以他将第二盆放了上去,昨日太後暴病,陛下嚴懲賢妃。秦九要你們小心。”

燕秋爾眼神一暗。那兩盆花果然是牽扯到了後宮争鬥,趙婕妤還真是不放過任何機會啊。左家一計不成定會另尋他法,他們會從什麽地方下手呢?

“太後怎麽樣了?”太後該是這一群人之中最無辜的了。

“無大礙,只是上了歲數,這麽一折騰總要卧床幾日。”燕尋嘿嘿一笑,而後又問道,“不過秦九要我轉告你的話是什麽意思?又是花又是毒的,怎麽還跟後宮扯上關系了?”

燕秋爾瞟了燕尋一眼,一邊穿鞋下床一邊說道:“九哥若是沒跟你說,便是不需要你知道吧。”

“為什麽我不需要知道?”燕尋也從床上跳了下來,“我們明明是一夥的,你們怎麽倒是自己玩起來了?”

“該堂哥出場的時候自會讓堂哥玩個開心。”燕秋爾的腳步一頓,突然轉頭疑惑地看着燕尋,“這等大事,堂哥怎的不直接去告訴阿爹?”

“呃……你知道了堂叔不就知道了?”燕尋幹笑兩聲,“那什麽,我還有事兒,先走一步。”說完,燕尋就大搖大擺地走正門出去了。

燕尋又怎麽招惹到燕生了?不過這意思是讓他去告訴燕生?倒是給了他去世安苑的借口。

收拾妥當,燕秋爾便來到了世安苑。

“五郎君,您來了啊。”梁成正在世安苑裏打掃院子,一見到燕秋爾,眼神頓時一亮。

燕秋爾往主屋的方向瞄了一眼,問道:“阿爹……在嗎?”

“嗯,主君在裏面呢,五郎君快進去吧。”

主君還真是會挑人啊,五郎君這樣貌若生為女子定能成為常安第一美人,而且人聰明,又有經商天賦,八面玲珑的性子剛巧與主君互補,還有一點就是五郎君是個孤兒,主君能成為他唯一的倚靠。梁成是越看越覺得燕生有眼光,于是臉上的笑容也更加燦爛了。

燕秋爾被梁成笑得毛骨悚然,本想先探探梁成口風,看燕生是不是還在生氣,可現在卻突然覺得此時的梁成比燕生還可怕,他還是直接去找燕生吧。

燕秋爾有些僵硬地回給梁成一個笑容,然後就一溜兒煙地跑進了主屋,徑直去了書房。

“阿爹?”燕秋爾站在書房門口,探頭看着裏面的燕生。

燕生聞聲擡頭,就見燕秋爾站在門口小心翼翼的樣子。昨夜吓着他了?

“進來吧,吃過早飯了?”

燕生不生氣了?燕秋爾踏進書房,依舊是小心翼翼的。

“吃過了。方才堂哥來了,說花的事情解決了,要我們提防着些。”燕秋爾蹭到燕生身邊坐下。

“他去找你了?”燕生偏頭看了燕秋爾一眼,神色如常。

燕秋爾暗自松了一口氣,說話的聲音也不再緊繃:“嗯,堂哥好像不敢來找阿爹,他惹到阿爹了?”

燕生擱筆,吹幹紙上的墨跡之後才轉頭看向燕秋爾,道:“前幾天在街上碰見,弄壞了我一柄新得的劍。”

“原來如此。”燕秋爾點點頭。燕生雖只說是一柄劍,可想必那劍也是價值連城的,燕尋那厮究竟是做了什麽,竟把劍弄壞了?

“解釋想好了?”

“呃……”燕秋爾摸摸鼻子。原來不是不計較了啊。

“現編也成,說吧,我聽着。”

燕秋爾撇撇嘴,道:“就算我解釋了,阿爹不信又有何用?”

“你說,我便信。”

短短的五個字,燕生語氣中的誠懇卻聽得燕秋爾心裏一驚,猛地擡頭與燕生對視,燕秋爾幾乎是立刻就知道燕生是認真在說這句話的。

“那……若我騙阿爹呢?”

燕生微微一笑,道:“那便是你的事情了。”要不要信由他,騙不騙他就只能由着五郎了。

燕秋爾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口,又垂下了頭不看燕生。燕生這樣說,不是害他連搪塞都說不出口了嗎?

燕生等了半天沒等到燕秋爾擡頭,便伸手揉了揉燕秋爾的腦袋,說道:“不想說便不說,出了事記得找我。”

好在燕秋爾沒有立刻搪塞他,燕生覺得這已是不錯了,不然依照燕秋爾的滑頭,想要編個理由搪塞他簡直易如反掌,燕秋爾此時沒能編出理由,想來是覺得有愧于他的信任,亦是不願負了他的信任吧。

就算如梁成所說,他是愛上了燕秋爾,可也不能因為他的愛就讓燕秋爾做出同等回報。付出不一定會得到回報,經商這麽多年,這個道理他懂。但不付出就一定沒有回報,這個道理,燕生同樣清楚。何況燕秋爾還小,燕生倒是不急。人就在他身邊兒,還能給弄丢了嗎?

燕生這樣一說,燕秋爾就更加愧疚了。

燕生一定是故意的!是誰給燕生出的主意?是梁成吧?瞧他方才笑得一臉奸詐,定是他教的燕生以退為進!

“主君,左家送了請帖來。”

燕秋爾正在腹诽梁成,梁成便踏進了書房,燕秋爾一聽他這輕快的聲音便滿心不爽,擡頭狠狠瞪着梁成。

被燕秋爾這麽一瞪,梁成有些困惑。他有做過什麽惹五郎君生氣的事情嗎?還是主君說了什麽不利于他的話?

“左家?”燕生接過請帖,餘光瞄見燕秋爾在瞪梁成也是滿心不解,但燕生決定不問。反正五郎瞪得又不是他,誰管他是為什麽瞪,一定是梁成不對就是了。

燕生打開請帖,卻發現落款處的名字并非是左家現任家主,而是一個小輩的名字。以小輩的名義,送請帖給他這個家主?左家可真是好大的架子!燕生冷哼一聲,便将那請帖丢到了桌子上。

“怎麽了?”燕秋爾好奇地拿起那封請帖看了看,看過之後也是冷笑一聲,“還以為左家會背地裏使絆子,沒想到卻光明正大地送帖子來了,不過方法還是那麽不入流。”

“不過竟讓個小輩來邀請主君,這分明就是看低咱們燕家。而且說是與同道小聚,這其中會不會暗藏兇險還未可定論。”梁成臉上慣有的微笑變成了冷笑。

燕生想了想,說道:“去還是要去,讓大郎去。”

燕秋爾盯着請帖上的那個名字看了看,突然就想起那個人了,急忙對燕生說道:“阿爹,這次交給我去吧。”

“你去?”燕生蹙眉。

燕秋爾将那請帖又放到燕生面前,點了點那個名字,道:“左一山,左家庶出,在左家并無實權,他設的宴,由我去不是剛好嗎?”

聞言,燕生的眉心蹙得更緊了。五郎覺得自己在燕家沒有實權嗎?他當真這樣覺得?

梁成也有些猶豫地說道:“若論身份,由五郎君出面也未嘗不可,只是……宴無好宴啊。”

“怕他嗎?”燕秋爾下巴一挑,極嚣張地說道,“我倒是好奇這左家還有什麽法子。”

“五郎君是如何知曉這左一山的身份的?”梁成發現燕秋爾知道的總是比他們多一點,像這樣庶出的孩子根本就沒什麽名聲,若非刻意去查他們是絕不會注意到,整日閉門不出的五郎君又是如何知曉的呢?

燕秋爾得意地睨了梁成一眼,神神秘秘地說道:“我的耳朵比你靈啊。”

五郎君這耳朵似乎意有所指啊。梁成嘴角微揚,識相地将這個話題打住。

“主君,五郎君聰慧,心思轉的也夠快,讓五郎君去也未嘗不可。”

燕生略微思索一番,便覺得燕秋爾應付的料,于是點頭說道:“那便讓五郎去,讓唐碩跟着。”

啧啧啧,還用上唐碩了,主君還真是心疼五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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