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神秘淮安王

聽了假駱時所言,千面也只是蹙眉,不說同意,也不說反對,似是費心思考了一陣,才開口對假駱時說道:“不要擅自改變主君的計劃,哪怕是一個細節,若你非要用他,便先帶他去見一見主君。”

假駱時轉身看着千面,蹙眉道:“不過是一個完全在掌控之中的傀儡,何需特地叨擾主君?”

千面垂眼,冷聲道:“該說的我都說了,做不做是你的事情。這是主君交給你的任務,我只是個輔佐。”他是來輔助完成任務的,也是來監視面前這個人的。主君從不完全信任任何人。

原本還不太在意的假駱時聽了千面的話之後也變得慎重起來。與他相比,千面在那個人的身邊呆的時間更久,應該是比他更了解那個人吧?假駱時是覺得那人派給他任務,他只要完成即可,至于如何完成這個過程,也不必事事都向那個人禀報,可既然千面提醒了,那他還是慎重些好。

于是假駱時向千面問道:“主君現在何處?”

千面睨了假駱時一眼,道:“随我來。”

說完,千面就擡腳向巷子口走去,一邊走一邊重新吹響葉子,引着燕秋爾跟着他走。

假駱時站在原地盯着千面的背影看了會兒,然後才邁開腳步,跟上千面。

這位五郎君是他用來報複燕生的工具,可如今卻是完全被千面掌控着,他是不是該奪回這個主導權?

唐碩與方耀都沒有急着跟随,而是靜靜地伏在屋頂,等假駱時三人走出一段距離,才一躍而起,小心跟上。

“你怎麽看?”方耀躍至唐碩身邊,低聲問道。

“能見到淮安王。”唐碩眉心微蹙。

今日出發之時,五郎君只說他的自投羅網興許能讓伏在暗處的唐碩和方耀探得假駱時的真實目的。可五郎君說話經常只說一半,如今他們即将前往淮安王所在一事,五郎君是否也預測到了?

方耀卻輕哧一聲,道:“若當真是淮安王,那是你說想見到就能見到的?”

若真如主君他們所說,淮安王有謀反之意,那他此時無皇命而入洛陽已是大逆不道之舉,周圍還不布上八百十的明衛暗衛護着,那是他們能随随便便跟着進去圍觀的嗎?

唐碩一愣,轉頭看着方耀問道:“什麽意思?”

方耀翻了個白眼,道:“呆會兒即使跟着去了,怕也只有五郎君能進入淮安王所在之處,你我二人得被擋在十萬八千裏之外。”

唐碩的腳步倏地頓住,大驚失色地看着方耀。

五郎君此時是被人操控的狀态,怎麽能讓這樣的五郎君一個人去見淮安王?若沒有他二人在旁保護,五郎君可還能安然出來?他只急着要尋淮安王所在,倒是忘記了淮安王身邊的守衛會是哪般模樣了。

方耀跟着唐碩停下腳步,望着燕秋爾漸行漸遠的方向,等着唐碩作出決定。他才不會給出有建設性的意見呢,他現在看着五郎君不順眼,可巴不得對方一去不回呢。

然而唐碩只沉思了片刻,就順手從屋頂上撿起一顆小石子,然後匆匆跟上。

就在方耀為那顆石子的作用感到困惑時,唐碩突然揚手将那枚石子丢了出去,方耀的視線就緊跟着那顆石子,然後就看到那顆石子不偏不倚地砸中了燕秋爾的後腦勺。

燕秋爾條件反射地縮了縮脖子,然後才在疼痛中逐漸恢複了意識。

燕秋爾想擡手摸摸被砸疼的後腦勺,順便看看是誰砸他,可手還沒擡起來,燕秋爾就先看見了輪子的輪子。

燕秋爾心神一凜,顧不得後腦勺的疼痛,默然地維持着腳步。偷偷擡眼左右看看,燕秋爾便确定了走在前面的兩人的身份。只是他為何跟在假駱時的身後?他們這是要去哪兒?唐碩和方耀呢?

吹葉子的聲音在耳邊不停萦繞,吵得燕秋爾頭疼得厲害,卻也只能狠掐着自己的手心以防陷入神志不清的狀況。

燕秋爾不敢有大動作,只能轉着眼珠子四處打量,但可視範圍有限,燕秋爾也看不到什麽。

一顆小石子突然從一旁躍入視線,在地上滾了滾便停了下來。

石子?燕秋爾豎起耳朵仔細辨別周圍的聲響,卻沒有聽到他們三人以外誰的腳步聲。既然不是路人無意踢過來的,那這石子是唐碩丢過來的?

燕秋爾瞧瞧将手挪到身側靠後的位置,微微動了動。燕秋爾手上的動作剛停下,就有第二顆石子跳過來。

确定唐碩就在身邊,燕秋爾暗自松了一口氣。不過他們這是要去哪兒?

燕秋爾豎起耳朵,本是想偷聽假駱時跟那個随從的談話,好從中找尋線索,可這兩人竟是一路無話,就悶不吭聲地并肩向前,就算是主仆之間,這氣氛也太僵硬太不友好了吧?

燕秋爾無法,只得滿腹疑慮地跟着這兩個人,默默地記下沿途經過的地方。

假駱時二人這一路竟是走出了洛陽城,進入城郊一處山林,停在某間林中小屋前。

而此時,唐碩與方耀二人果如先前所預料的那般停在了山腳的位置。這山像是被人承包下來一般,從山腳一路向上全是暗衛,唐碩與方耀稍微再靠前一些就一準會被人發現,故而唐碩雖然擔心,卻不得不與方耀隐于山腳,等着燕秋爾歸來。

“到了。”千面收起葉子,叩響了小屋的門。

腳步聲在屋裏響起,而後小屋的門便被人從裏面打開,一個帶着面具的男人跨過門檻走出,将假駱時、千面與燕秋爾三人從頭到腳地細細打量一番,才冷聲開口道:“帶他們來做什麽?”

男人這話是在問千面。

千面對着男人拱手一拜,恭聲道:“張遠有意改變主君先前計劃,千面帶人來向主君禀報。”

張遠便是假駱時的真名。

“改?”男人的尾音輕輕高挑,聽着似有幾分不屑,“你要怎麽改?”

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張遠知道,這句話,是問他的。

于是張遠一拱手,道:“主君吩咐遠操控天岚國商界重要人士,同時準了遠的複仇,遠打算先操控燕家五郎君殺掉燕生,并取而代之,在商界放置一名傀儡。”

燕秋爾盡量做到面無表情眼神呆滞的模樣,可聽到張遠說要殺了燕生,燕秋爾的眼神還是一緊,扣在掌心的指甲也因用力過猛而刺得更深。

“燕家五郎君?”随着張遠的介紹,男人将視線轉移到燕秋爾身上,“已在他體內種下蠱了?”

“是。”張遠點頭。

“他此刻已被你們奪取心神處于操控之中?”男人的聲音中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笑意。

聽到這句話,燕秋爾的心中一緊,直覺大事不妙。

張遠與千面亦是不知道男人這般詢問是何用意,面面相觑之後,張遠只能應一聲是。

“是?兩個蠢貨!”男人冷笑一聲,下一秒就拔出腰間佩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燕秋爾。

躲還是不躲?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燕秋爾猛地下蹲,後滑,滑出男人長劍的攻擊範圍之後便立刻彈起,轉身就跑,動作是前所未有的快。

男人二話不說,擡腳就追。

千面與張遠一愣,趕忙慌慌張張地跟着追了出去。

與專業的武林人士相比,燕秋爾那點兒功夫當真是連三腳貓都算不上,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了,燕秋爾只能在山林中左突右閃,借助不規則的逃跑路線躲避抓捕,快速掠過山下某處的時候,燕秋爾急忙給差點兒沖出來的唐碩比了個手勢,然後猛地就在不遠處停下了腳步。

見燕秋爾停下,追在他身後的三個人也紛紛停下,形成包圍之勢,将燕秋爾困在正中。

燕秋爾先發制人,冷聲喝道:“不知三位何許人也?與我燕家又結了什麽樣的仇?”

張遠與千面轉頭看向那個帶着面具的男人,而那男人有幾分詫異地将還算鎮定的燕秋爾重新打量一遍,轉而向千面使了個眼色。

千面點點頭,随手從一棵樹上摘下片葉子,湊到嘴邊吹響。

“啧!”燕秋爾咋舌,迅速從靴子裏抽出防身用的匕首,幹脆利落地劃破了掌心,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見狀,張遠三人的表情都微微起了變化。

“停下。”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山林上空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千面三人登時打了個激靈,千面也立刻拿開了嘴邊的葉子。

燕秋爾仰頭向上,四下張望卻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你叫什麽名字?”那聲音再度響起。

燕秋爾微微蹙眉,朗聲道:“閣下可曾習過禮數?問別人的名字之前,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吧?”

“放肆!”帶面具的男人一聽到燕秋爾這大膽的反駁,立刻怒喝出聲。

“別吵。”

依舊是那道清冷的聲音,不高不低,卻讓男人瞬間變得乖順,也讓燕秋爾汗毛倒豎,握緊了手上的匕首。

沒有人打擾了,那清冷的聲音又再一次在上方響起:“在我面前,我的規矩便是禮數。”

燕秋爾嗤笑一聲,道:“那可真是抱歉,閣下所謂的規矩鄙人未曾聽聞,故而無法遵守,但不知者不罪,鄙人相信閣下的寬宏。”

“我對偷偷摸摸私自闖進地盤的人從來都不寬容。”

此人話音一落,燕秋爾就聽到兩聲驚呼,一轉頭就見唐碩和方耀被人從藏身之處逼了出來。無法繼續躲藏的兩人迅速沖到燕秋爾身邊,一左一右地護着。

燕秋爾擡眼瞄着上空,道:“鄙人并不認為洛陽城外的這座山是閣下的私有財産,也不認為我的同伴算是私闖,有人引路,又如何稱得上私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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