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以前沒有人這麽親過我
那是個很清淡的吻。
溫暖,幹燥。
僅僅是嘴唇貼了一下。
比起情欲,更多的是純粹的安慰性質。
傅風瀾:“現在,有好一點嗎。”
荊玉呆了半晌:“你又親我了。”
傅風瀾:“嗯。”
“配戲一次,昨晚一次,今天又一次,”荊玉說,“已經三次了。”
其實前兩次都是荊玉主動的,不過傅風瀾沒有戳破:“所以?”
荊玉:“沒什麽……你很喜歡親吻人嗎?”
傅風瀾:“不喜歡我這麽做嗎。”
荊玉:“不是……只是,以前沒有人這麽親過我。我哥哥總是板着臉,從來不親我,爸爸媽媽又很早去世了。我只親過我家狗狗,它有時也會親我,但是更喜歡舔我,總是舔得我臉上都是口水。”
傅風瀾有些驚訝:“就你和哥哥兩個人?你哥哥是做什麽工作的?”
荊玉:“到處打工……沒有很固定的工作地點,所以我總是一個人在家,和狗狗玩,後來就習慣了。”
這樣說,也,不算撒謊吧。
傅風瀾沉默半晌,沒再說什麽。
只是在拉着他下樓的時候,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
荊玉鼻尖略微有些酸澀,其他沒什麽太大的感覺。
可能是已經習慣到麻木了,再提起這些往事的時候,不會像小時候那麽委屈和難過。
因為知道斯人已逝,哭泣也改變不了任何。
兩人到了影視城,往裏開了十分鐘左右,到達一棟藍瓦白牆的高樓下。
化妝間就在高樓裏面,和拍攝場地不在一個地方。
傅風瀾上去化妝換衣服,叮囑荊玉乖乖待在車子裏。
這部戲叫《五月鳴桑枝》,公司自己開的古裝小甜劇,破案題材。
傅風瀾演一個醫術卓絕的大夫,同時也是對女主默默守護的深情男三,很俗套的人設。
好的一點是,這個角色大部分時候只需要坐在藥房裏,對腿不會有太大負擔。
荊玉坐在副駕駛座裏,支着腦袋往外看。
望來望去,還挺新鮮。
自從七歲那年出過事故之後,楚梓石就不準他再來劇組了,因此這是時隔十一年之後,他再次來到這座影視城。
小配角和龍套的妝容服飾相對簡單,大多是純色的布衫短打,三三兩兩地從樓道裏出來。
相熟的就聚在一起,彼此聊天。
從他們的聊天內容,荊玉得知,從他們的服裝複雜程度就可以判斷演員的戲份輕重。
服裝精致一點的,多半是有幾句正經臺詞的,到時候也會有幾個正面機位的大特寫;衣服灰撲撲的,多半就是蝦兵蟹将了,鏡頭一掃而過,營造個人多勢衆的氣場,就過去了。
荊玉正聽得津津有味,人群裏突然一陣騷動。
兩個保镖圍出一個空檔,護着一個個子高高、身穿黑金色長衫的男孩子走了出來。
荊玉掃了一眼男孩的臉。
不認識。
人群裏卻掀起了小小的水花。
通過群演的竊竊私語,荊玉得知,這就是這部戲的男主,現在正當紅的某男愛豆,叫路津亭,據說演唱會門票能炒到上萬。
于是荊玉又認真看了一眼。
路津亭瘦瘦高高的,皮膚挺白。
就是脾氣看起來不大好,一臉不耐煩地對助理說着什麽。
荊玉有些失望,覺得好像也沒有很帥,就是很普通的一個男孩子。
正百無聊賴着,突然看到路津亭左後方走出來的人。
眼前一亮。
傅風瀾身穿純白色長袍,繞過路津亭和他的保镖,安安靜靜地走了出來。
所有人都盯着路津亭,舉起手機狂拍,因為這些出妝照是可以挂到網上賣錢的。
沒有人注意傅風瀾。
除了荊玉。
荊玉眼睛裏就只有傅風瀾。
他覺得傅風瀾比路津亭好看多了。
身材高大,雙腿修長,五官淩厲俊美。
純白色長袍雖然不精致,但是版型很好,襯得人愈發飄逸脫俗。
這樣的大帥哥,要多好看有多好看,一出場就應該是全場焦點。
怎麽沒人拍呢!
那些老老少少大爺大媽姑娘小子,是不是瞎了眼!
荊玉覺得這麽帥的傅風瀾沒人拍,實在可惜,于是立刻搖下車窗。
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一陣狂拍。
傅風瀾走過來,失笑:“幹嘛呢。”
荊玉拍了二十來張,最後怼臉拍了個大頭照。
把手機藏起來,心虛道:“沒什麽,拍風景呢。”
傅風瀾只當他是第一次來影視城,覺得新鮮。
笑道:“晚上燈樓亮起來,更好看呢,現在先別拍了,跟我去拍攝場地。”
從化妝地點到拍攝場地,又要開車十分鐘左右。
影視城裏古色古香,到處是布景精致的亭臺樓閣,花鳥池魚。
荊玉看得驚奇極了,看到什麽都要叽叽咕咕地告訴傅風瀾。
“那裏有個好大的蜈蚣風筝!”
“有個男的在罵人,好兇,是導演嗎。”
“哇哇哇那個男的被一箭射死了!”
傅風瀾倒也不嫌吵。
只是在荊玉一臉驚詫地說“,這是青樓嗎,我們也可以去玩嗎”的時候,額上的青筋蹦了一下。
傅風瀾:“你還想去逛青樓?”
荊玉:“感覺會有好多好看的小姐姐……”
傅風瀾:“那是別的劇組的,我們去不了。”
不知為什麽,語氣有點冷。
荊玉覺得有點可惜,嘆了幾口氣,也就作罷了。
正式到了地方,不像剛才一路看過來那麽眼花缭亂,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古代長街。
荊玉以為傅風瀾會立刻開拍,誰知導演就只圍着路津亭和女主轉。
開拍後,傅風瀾和幾個小配角就被晾在了一邊,坐冷板凳。
荊玉奇怪道:“他們怎麽不喊你?”
傅風瀾:“還沒到我的戲份。”
“哦。”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一個小配角被喊了上去。
大概一組戲拍好後,就會調整幾個人員,繼續拍。
然而大明星路津亭似乎演技不太過關,稍微長一點的句子就會卡殼,或者忘記招式動作,反反複複NG。
于是一組戲的時長就被無限拉長。
兩個小時之後,傅風瀾依舊在坐冷板凳,卻面色平靜,似乎已經習慣了。
荊玉忍無可忍:“這貨真的是男主?臺詞都背不下來,就不能提前背熟再來嗎。”
傅風瀾:“累了?”
荊玉不好意思說累。
傅風瀾要保持衣服版型不皺,又要随時等待上場,所以必須正襟危坐,不能随意走動。
相比傅風瀾來說,他幾乎是四仰八叉,恨不得躺在長椅上了。
要說累,傅風瀾肯定比他累得多。
額角都有細細密密的小汗珠了。
荊玉牙癢癢道:“既然都知道會拖時間,幹嘛讓你這麽早來啊,不如在家多睡會兒。”
這個點都特麽快到中午了。
真的有必要把人扣在這兒,一群人等一個人?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嚴肅地找邱明洋談一談公司的選角标準了。
什麽當紅明星,流量愛豆。
我呸。
荊玉現在看路津亭是怎麽看怎麽來氣。
明明就臺詞拉胯,眼歪嘴斜。
五谷不分,四體不勤。
這都什麽弱智玩意。
拍戲都拍得這麽艱辛,觀衆能看得下去才有鬼。
最最重要的是,居然敢讓傅風瀾受苦!
他捧在手裏小心翼翼養大,千叮咛萬囑咐讓邱明洋好好照顧的寶貝。
居然!
汗流浃背在這兒坐了一上午的硬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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