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沈遲意的臉色一下變得極為難看。

衛諺要親自搜查沈遲意的要求是在莫名,面色古怪的不止有沈遲意,就連衛諺底下的護衛都面面相觑。衛諺性子雖怪誕,但卻不是貪戀女色之人,他既不喜歡靠近別人,不喜歡別人近他的身,如何會提出這等要求?

周钊亦是面有異色:“世子,沈姑娘她…王爺那裏只怕不好說。”他言下之意是,沈遲意是瑞陽王內定的側妃,衛諺若是搜她的身,于禮不合,瑞陽王知道了怕也不樂意。

沈遲意定了定神,冷冷道:“無憑無據,世子安敢如此折辱我?”

衛諺豎起一根修長手指:“你和李钰先有聯系在前,又收下李钰死士給你的惡藥,這是其一。至于其二麽…”他盯着沈遲意,豎起第二根手指:“在你以點燈倒茶為號,讓李钰死士動手的那刻起,你在我眼裏就是細作,既是細作,在我眼裏便無男女之別。”

沈遲意沉聲道:“我說過了,我身上并沒有他給的藥,更遑論對世子用藥了。”

衛諺輕挑眉反問:“證據呢?”

沈遲意微微語塞,就算她說她把那藥瓶扔了,誰知道她有沒有在身上偷藏?要證明她沒給衛諺下藥的唯一方法,還真是證明她身上沒有□□。

衛諺盯着她:“你也不必心有怨憤,你和李钰既然見過,這便是最大的疑點,若你真沒□□,搜身了也可還你清白。”

沈遲意擡眸直視衛諺,眸中暗藏怒火:“為什麽非得是世子來搜?”

衛諺低笑了聲:“你這丫頭狡詐得很,別人搜我不放心。”他随手指着附近一個隐蔽的空屋:“請吧。”

沈遲意從兩人長久的對視裏,明白了衛諺在這事兒上絕不會退讓,她沉默片刻,一言不發地走進了空屋。

衛諺頓了頓,難得幹了點人事,把附近的人遣的老遠,這才跟她走了進去。

沈遲意進屋之後,面色無波地看向衛諺:“世子要從哪裏搜起?”

她雖然覺着折辱和厭煩,倒還真不怎麽擔心衛諺會占自己便宜,原身傾慕衛諺那麽久,他若有心想占便宜,早就該占夠了,再說衛諺滿心薛素衣,也看不下別的女人,至于搜身…罷了,就當被狗咬了。

衛諺被她問的反倒微怔,忽然間才覺察到沈遲意是個女人似的。

他在軍營裏抓到的刺客細作,不論是男是女,上酷刑之後剁了腦袋都是一個衰樣,但沈遲意顯然與這些人不一樣,她眉眼純淨,唇若粉櫻,通身便是冰肌玉骨,身段婀娜起伏,哪怕衛諺硬逼着自己,也沒法把她當成男人看待。

這可…怎麽上手搜呢?

衛諺略有些不自在,不過這時候也不能露怯。

按照搜身的慣用流程,上下把沈遲意打量幾眼,簡短道:“頭發。”女子的發髻繁複多變,極易藏一些東西而不被發現。

魏朝有個獨到的規矩,女兒是家中嬌客,早晚要嫁出去的,便只給守孝三個月,兒子則要守足二十七個月。雖然沈遲意已出了孝期,但這些日子打扮也極低調素簡,頭上單簪了一枚長玉簪。

衛諺定了定神,往她發間看了一眼,伸手拔掉了那枚長玉簪。

如瀑長發瞬間傾落,沈遲意的長相其實是純淨剔透那一挂的,美自然是美的,但不會引起別人的欲念,這幅長發不整的模樣,倒多出往日難得一見的慵懶和妖媚來,便是冷眼瞧過來,也別有一番勾人的味道。

衛諺神色微動,莫名冒出一句濃豔的詩詞‘宿夕不梳頭,絲發披兩肩…’

他目光稍停了片刻,目光下意識地挪開,卻正望進她清淩的眸子裏。

他輕咳了聲,幹脆調開目光不看她,修長手指探向她的長發,沈遲意這時忽來了句:“自我進王府以來,世子便百般疑我,我想請問一句,這是何故?”

衛諺對她這個莫名其妙要成為他小媽的人,多留心也正常,但對她疑心到要派人時時監視她,這就不正常了。

衛諺手指頓住,低頭掃了她一眼:“你猜?”

他是心懷野望的藩王,沈遲意的父親卻是一心向着朝廷的朝臣,兩家的立場可以說是完全對立的,沈遲意的父親又對他諸多算計,兩人的關系可想而知,縱談不上血海深仇,但也是新仇舊恨累疊。

所以他對沈遲意的百般傾慕無動于衷,不光是因為沈遲意性子實不讨喜,更是因為,他對沈遲意的親近和喜歡,自始至終都抱着警惕。

如今沈父雖亡故,沈府一夜傾頹,沈遲意卻順勢住進了王府,更是引得瑞陽王迷戀不已,他不能不提着小心。

沈遲意見他不說,也就不再多問。

衛諺手指落到她長發上,手指陷入那片溫熱柔滑的觸感裏,他莫名想到和那把琵琶金梳一并存放的那縷被焚燒的青絲,心下有些不快,指尖仿佛有了自我意識一般,不受控制地在她發頂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沈遲意眼刀當即飛了過來。

衛諺一張嘴就要開啓挑釁技能,哼笑了聲:“不錯,比嘲風的毛柔順多了。”

沈遲意臉色冷淡:“世子是不是以為自己很幽默?”

衛諺還來勁了,略挑了挑眉:“惱什麽?我這是在贊你。”

“贊我?”沈遲意面無表情地道:“那我說世子咬人比狗疼,吃的比豬多,世子一定不會惱吧,我可是在贊你呢。“衛諺:“…”他在嘲諷技能上一向獨孤求敗,沒想到今兒居然遇到對手了。

他眼尾揚了揚,沒再作聲,傾身一寸一寸地搜索起她的頭發來。

确定她頭發裏沒藏了藥粉銀針等物,他這才收回手,感覺她長發的清雅花香纏繞在自己指尖缭繞不散,他越發不自在,又攥了攥指尖。

沈遲意身上幾乎沒什麽佩飾,倒也不難搜查,衛諺檢查了幾個便于□□的地方,諸如手腕指甲袖口等處,并沒有發現無憂春的痕跡,這些地方便于投毒,她是拿了無憂春匆匆回來的,就算是為了投毒方便,也不可能藏在太隐蔽的地方。

衛諺上下打量她幾眼,目光忽然落到她腰間的香薰小球上,這種镂空的香薰小球外觀精巧不易被人覺察,也很适合存放東西。

他突然欺身靠近她,一手探向她腰際。

這位置可不太對勁,沈遲意臉色微變,往後退了一步,厲聲道:“你幹什麽!”

衛諺瞧她驟然緊張,眯了眯眼,手指一繞便勾住她腰間的縧子,一手牢牢扣住她的腰,讓她動彈不得。

他若有所思:“你緊張什麽?”他斜了她一眼:“方才你也是這般摸我的,我有吼你嗎?”

沈遲意後腰被他的手握住,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腰上肌膚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熱度,別提多難受了。

她怒聲道:“你給我放手!”

衛諺不大痛快,沈遲意剛才調戲他的時候,他可沒這麽小心眼。

他啧了聲:“不放。”他懶洋洋地道:“你方才不是誇我腰挺細的嗎?彼此彼此。”

沈遲意兩輩子沒見過這麽欠的人,她心頭火氣,牟足了勁反手抽了過去。

他話音才落,臉上就挨了一巴掌,巴掌聲在空屋裏清脆可聞,屋裏的空氣都凝滞了似的。

衛諺長這麽大都是橫行霸道過來的,一貫是他揍人,哪裏輪得到別人揍他?更別說挨耳光這麽丢人的事兒了。

他眯起眼,神色危險,慢慢用舌尖頂了頂腮邊,那是被她打過的地方。

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沈遲意腰間的銀薰球咕嚕嚕滾在地上,裏面确實空空如也,她通身都讓他搜遍了,可見身上确實沒有□□。

也是趕巧了,外面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周钊在外低聲禀告:“世子,方才您用過的茶水和香燭都查驗過了,裏面确實無毒。”

衛諺現在腦海裏就一個念頭:他娘.的,這巴掌挨的真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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