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以後的兩天他們一直沒有講話，不是吵架，是情感困惑。雨滴覺得她要瘋掉，她做出了決定，她要和他分開一段時間。她是不願意離開他的，可是和他在一起就覺得她的懷疑無時不刻在一點一點咬噬她的心靈。可能分開一段時間就好了。如果他真的愛她，分開不算什麽；如果他真的不在意她，離開他只會叫他更加清楚他對她的感情，他可以給她明确的答案。想到後一種可能雨滴打算放棄，可是她的底線告訴她，她不能自己騙自己一輩子，她再愛他，他不愛她，這樣的人生她不能承受。

第二天是夜班，雨滴只收拾一旅行箱的東西就悄悄的離開。離開的時候她又想退縮，想到練小霖回來知道她已經走了，對他太殘忍。但是她還是讓自己的決心堅定起來，有些殘忍是不可逃避的。

雨滴在醫院附近租了房子，樓很舊，不過東西很全。她只是看有浴缸就定了下來。她從來不用別人用過的被子，買了一套新被褥，此外再也沒有添別的，不是覺得很快就會回去，她只是覺得自己除了睡覺再也不需要什麽。

雨滴怕練小霖會闖空門到了租賃的房子就趕快給他打電話，她很恐懼。

“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

“你要去哪？”他的語氣突然很慌張。

“不去哪，我還是在這裏，只是我在外面租了房子，我們都冷靜一下吧。”

“你想分開可以，我可以走，你還回家裏住。”

“我已經搬出來了。”

“你搬出來了？你在哪。”

雨滴心裏好受些，他還在乎她，要不然就回去，雨滴還是打消了念頭，不能總是逃避。

“我這裏很好，離醫院很近，你不用管我。”

“你生我的氣我知道，你不要就這樣走。我做的一切只是因為我在意你。”

“你不要說了。”雨滴哭起來，“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找了人監視我。”

“我是，你不要哭了，都是我的錯。”練小霖對他的眼淚從來沒有辦法。

“你喜歡在暗中不知不覺的操縱所有人，滿足你的占有欲，我以為在你眼裏我們在感情上是平等的，原來你想統治我勝過于喜歡我。”雨滴任性道。

Advertisement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不想操縱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和他在一起。”

雨滴對着電話止不住哭起來，練小霖那邊說了好多安慰的話，她就是想哭。最後她恢複了理智，再這樣哭他也會崩潰的。

雨滴平靜道：“你不要再堅持了，我只是在外面住一段時間，我們應該好好冷靜的想一想。如果我們真的能在一起，分開一下又能改變什麽呢？”

經過很久的交涉，練小霖終于同意雨滴在外面住，他始終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外面。

“不要見他。”練小霖最後說了一句。

雨滴挂斷電話大哭起來。她等到晚上六點鐘，現在練小霖該下班了，就他一個人，真的很殘忍。那天夜裏兩個誰也沒有睡，都是黑暗裏躺在床上哭。

練小霖想到雨滴不知道一個人在什麽地方，難過又恐懼，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住。雨滴覺得練小霖一個人守着房子一定很難過。

最近晁吉莎每天和電話黏在一起，科裏人都在傳她有了外遇，很可能就是她的前男友。雨滴沒有精神去關心八卦。她的生活很簡單，上一天班，回到住的地方吃幾片面包喝一點水，躺在床上等第二天繼續上班。練小霖沒有找她，她擔心他找不到她會擔心，又害怕他不是找不到她，只是不願意理她。

搬出去第三天雨滴收到一只小包裹，裏面只有一把鑰匙和一張紙條：“換新地方要換鎖，這樣不安全。”回到家門鎖果然換了，他果然不是找不到她。

雨滴感到這次沖突對于他們的感情可能是毀滅性的，就算她現在說自己不會再見阮貝璋，不再和他有任何來往，練小霖只會更加懷疑她心虛。他從起初就對阮貝璋懷有疑慮。

雨滴覺得她夠了解練小霖，但是現在她不敢。對一個人的了解再自信，也會有疑慮，腦子裏亂草一樣橫生出無數的想法，不知道哪個會成真，會這樣的懷疑對方，不是因為他已經徹底不值得相信，因為不想失去他。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另一方。

一天雨滴下班在街上游蕩，回不回去也沒有什麽關系，反正都是她一個人。她的體力很弱，走路有些飄，不過她還是對食物提不起興趣。雨滴在街邊的長椅上坐下，一月份的風淩冽寒冷，每一個人都藏在厚重的冬衣裏匆忙的趕回家，只有她是例外。有一只薩摩耶突然跑到她腳邊，雨滴開心的摸了摸它的頭。

“你認識人家嗎？”一個穿黑羽絨服的人過來道。

雨滴擡起頭，原來它不是甜筒，那個人也不是練小霖，雨滴看着他們的背影，埋下頭哭起來。

雨滴住的屋子很冷，她的被子不夠保暖，她也懶得加。夜裏下起了大雪，北風呼呼的吹，外面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被刮的嘩啦嘩啦響，窗口一棵大樹，繁密的枝幹，像一個猙獰的大鬼。她蜷在被子裏，想到第一次在她媽媽家過年，新房子供暖很差，他們睡覺的時候抱在一起取暖。過去因為活的不好，所以對未來有很多的要求，現在想來，或許一輩子所求的只是冬天清冷的夜裏被子裏多一個人和自己一起取暖而已。雨滴想到練小霖對她說過，下雨下雪的天氣裏，他會擔心是她在不開心，現在他還記得嗎？這段時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他，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