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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江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意外”存在的,這往往都是小概率時間,否則不足以稱之為“意外”。
像他操盤手下這檔子事兒,中間會有那麽多流程和轉折,所經歷的“意外”也不外乎于兩件事。第一、聚星的頹勢比他想象中要快。第二,高司玮會偷東西。
前者也不能完完全全算作沒有意料的,這個是時間問題,他早就想好了退場的方法。後者是真的沒太想到,不過他要感謝自己萬事做好預備的習慣,讓他在此時不會顯得像個熱鍋上的螞蟻。
他和自己的老同學早在謀事時就已經準備了很多套賬目和證據,為的就是萬一未來某一天事跡敗露,也好有拉扯狡辯的空間。所以在高司玮跟他攤牌之後,他非但沒有着急上火,反而氣定神閑。高司玮确實拿到了一些真憑實據,不過趙江也是有準備的。
賬目上的資金還有半數沒有全套出來,他還需要時間,而高司玮就成了最好的替罪羔羊。他本不想這麽做的,他欣賞高司玮,這麽做的話還會令他有些惋惜。他欣賞高司玮的才華,但是又覺得高司玮不那麽聰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高司玮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不那麽聰明的人,便理所應當承受最後的苦果。
外界的輿論壓力一下子就壓到了高司玮這一頭,他剛開始被打得有些措手不及,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兒,很快,他就看清了現在的局勢。
現在就好比大家都在一個深淵巨坑裏,有一條繩索垂了下來,只有一個人可以逃生,每個人心中都有了自己的選擇和判斷。
于渃涵也知曉了此事,心中刮起了無名烈火。她本想看看高司玮想怎麽處理這件事,現在高司玮反倒被誣陷栽贓成了事件中心,再這麽放任下去,事情将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別的她都可以不管,這次,她必須出手了。
“你幫我分析分析,這事兒換成你,你怎麽辦?”
于渃涵邊抽煙邊問王寅,就這麽會兒工夫,王寅手裏的煙只燃了一點,于渃涵已經是第二支了。王寅說:“看來你這次是真的被氣着了。”
“換你你不生氣?高司玮這個蠢逼!”于渃涵怒道,“我什麽都教過他,可從來沒教過他被人坑還替人數錢!都說了趕緊走,還跟那兒玩君子禮義呢。”
“嗨,你不能要求別人都跟你一樣,小高也是好意。這不咱們都沒想到還有這茬兒麽?”王寅點了點煙蒂,“不至于不至于。”
“那你說什麽至于?”
“我看你這也算是沖冠一怒為藍顏了。”王寅伸了伸懶腰,無限唏噓道,“多好啊,我要是小高我就壓根兒不去奮鬥,何必給自己找麻煩還成天弄得那麽累,吃軟飯有什麽不好。”他是真心實意說這話的,而且他也真的這麽做過。當初落魄受難一窮二白之時,要不是于渃涵,他回到北京恐怕也要跟天橋底下要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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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寅還記得當初就是在這個房間裏,他躺在這張沙發上,于渃涵給了他一張卡讓他先花着。他當時滿意極了,親吻了那張薄薄的卡片,覺得軟飯硬吃也是很有男人氣概的。
高司玮還是年輕,太年輕了,争什麽一時意氣?你的我的算那麽清楚幹嘛?大好時光浪費在跟人怄氣上面,真不知道是有骨氣還是蠢。
兩個社會中年人把這件事從頭到尾盤了個清楚,玩別的不好說,可玩點下三濫的手段,這倆人也倒是不虛。特別是,趙江也不睜大了眼睛看看這是誰的地盤,若是連點夠硬的關系和手腕都沒有,于渃涵也真是白在這北京城裏從小長到大了。
趙江在她的眼裏,不過就是一個new money。
“不過你可要想好了。”王寅提醒于渃涵說,“你要是出手,小高不領你的情怎麽辦?老于同志,都快奔四的人啦,人生已經走過一半了,還有時間繼續花費在這種癡癡纏纏的事情上嗎?”
“沒什麽時間了,所以才想趕緊結束。”于渃涵說,“我覺得是我自己把事情弄得太複雜了,他樂意也好不樂意也好,這事兒他自己說了不算。兩個人如果在一起,絕對不是靠着什麽感天動地的愛情,而是接受對方。這件事我就這麽幹了,我就這脾氣,活了半輩子了也改不了了,他應該認清這個現實,能接受,那就好好在一起呆着,不能接受,就不要浪費時間。你看,他抗争了半天,結果是個什麽樣兒?人都會變的,我給足了他改變的時間。就像你說的,姐們兒都快奔四了,再玩下去就沒意思了。”
于渃涵的态度已經明了,高司玮跟她犟了這麽多年,其實從頭至尾都沒想明白一個問題。高司玮總希望能跟于渃涵比肩,那只是他腦補中的關系。真正的生活相處不是像商業鬥争那樣,計較高低輸贏是沒有意義的,太波瀾壯闊了,生活需要的是充實和平靜。
而于渃涵一直以來所追求的,也僅僅是下了班之後回到家裏,能有一絲煙火氣息,跟她在外面打仗沖撞的硝煙是不同的。
她那時之所以認真考慮過譚章,恰恰是因為譚章給了她想要的東西。這麽看來,久經世故的老男人還是有點用處的,至少懂得女人心。在“閱歷經驗”這塊,二十歲的人永遠沒辦法跟四十歲的人相提并論,除非等他自己也走過了這段路,見過了更多的人,吃過了苦頭,陷入過絕望,才能真正理解。
INT加大了對于聚星打壓的力度,無論是在實體上的争搶還是資源上的掠奪,都進入到了一個瘋狂的地步。而聚星因為醜聞頻出,商業手段上已無力再應對。面對用戶的質問,官方只能一連幾次發出公告,堅定聲明會保障用戶的虛拟財産。
很多人都開始在平臺內進行傾銷,但諸多商品有價無市,虛拟貨幣的循環陷入一團糟糕,此事又逢相關部門登門調查——這比趙江估計的時間提前了太多,與他當初所寫劇本有很大出入。
不過他也不怕什麽,他擁有足夠多的證據把焦點轉向高司玮。可當被問詢時,相關辦事人員提出了一條極為有力的證據來指證趙江時,趙江完全傻眼了。
高司玮也僅僅只是被當做相關證人接受問詢,然後就平安無事地從這個故事裏退場。人們喜歡看反轉的結局,可到底為什麽反轉,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聽到八卦。
聚星就這麽垮臺了,它是一個在太陽下折射着五彩光芒的泡沫,就在接近太陽時,“砰”地一聲,破碎了。
在它鼎盛時,占據了這個城市最繁華地段高級寫字樓的三層辦公區,而現在,已是人去樓空。因為涉案,公司財産需要被清算充公,後由政府進行拍賣。這是個徹頭徹尾的爛攤子,用戶流失過多,也沒有什麽太大的經濟價值,只有一堆虛拟數據。桌椅板凳賣了尚且值點錢,一堆數據是無法被定義的。
而INT卻做起了“冤大頭”,為聚星的爛攤子買單。
不過這是後話了。
高司玮離開了習慣了的生活,他一直很忙碌,現在突然閑了下來,有點不知所措。一切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在家裏呆了幾天,足不出戶,回憶過往,恍如隔世。
哪兒有那麽多巧合和簡單,他知道這必然是于渃涵的手筆。
事成塵埃落定那天,是于渃涵去接他的,當時外面有很多記者,于渃涵卻一點也不避諱,還下了車,靠在車門處等他。
閃光燈打在她的臉上,她還是微笑。
高司玮見到了于渃涵,讓他覺得詫異地是,于渃涵沒有開她那輛拉風的跑車,而是開的曾經的路虎。
于渃涵鬧騰地要換車那陣,是兩個人最開始出現摩擦時。高司玮太熟悉那輛路虎了,于渃涵開了很久,自己也開了很久,載着于渃涵穿梭在這(????)????吃土了個城市的各個角落,從白天到黑夜,從城南到城北,上面還有好多處因為于渃涵開車馬虎而擦側的痕跡。
後來于渃涵說不喜歡了要換掉,他也已經離開了于渃涵的身邊。于渃涵沒有再開過路虎,高司玮以為她賣掉了。
那輛車好像才是他的老朋友,當于渃涵開着它來時,他才找回了熟悉的感覺,仿佛一切又都回到了過去。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戰争在這幾年中已經是商界的八點檔了,現在終于大結局,記者都以為于渃涵是來炫耀的。可從于渃涵的嘴裏,卻聽到了相反的話。
“走了。”于渃涵把車鑰匙丢給了高司玮。
高司玮準确地接到了鑰匙,下意識地問:“去哪兒?”
于渃涵說:“當然是回家。”
閃光燈咔嚓咔嚓地亮起來,衆人圍擁過去,車卻揚長而去。
車內一時安靜,高司玮打開了電臺,現在是傍晚,有很多音樂節目,打開便是于渃涵過去常常聽的頻道。裏面在放一首他不知名的歌,旋律像左右搖擺的頭,有像河流一般奔湧的吉他和詩章一樣的小號。
他忽然說:“謝謝你。”
于渃涵本來在看窗外,冷不丁聽見一句這個,頓了一下,才說:“嗨,提這個就俗了。”
“嗯。”
于渃涵看向高司玮,高司玮開着車,她不清楚他在想什麽。為了轉移注意力,她說:“你知道我怎麽做到的嗎?”
“什麽?”高司玮問。
“就是趙江的‘小把柄’。”于渃涵笑了一下,“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高司玮說:“你用了什麽辦法?我當時想了很多辦法都沒有用,趙江把所有事都處理得很幹淨,我以為……”
“所以我才說,可能這就是命吧。”于渃涵說,“我去找過裴英智,IEN當初投過聚星但又很快退場,這就是問題所在。裴英智那個老狐貍從不做虧本買賣,反手撈了一波,還在趙江未曾察覺的情況下該抄手的都抄了。”
高司玮說:“那他為什麽會告訴你?這種事情披露出去,他也許也會有所牽連。”
“他才不會有什麽牽連。”于渃涵神秘一笑:“而且我給了他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至于是什麽,她卻不肯再向高司玮透露了。她點了一支煙,青色煙霧一下子被抽出窗外,煙抽到一半的時候,她宛如感慨一樣地說道:“小高,別折騰了。”
音響裏傳出的歌聲停止時,車內陷入了短暫的安靜,此時于渃涵才聽見高司玮又是輕輕“嗯”了一聲。
作者有話說:
歌是萬青的《十萬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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