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我最讨厭爹爹了!”小黃蓉帶着哭腔的吼出了聲,然後頭也不回的跑走,只餘下黃藥師隐忍的攥緊拳頭,卻又無可奈何,對于這個女兒,他何嘗不是疼到了骨子裏,知道蓉兒現在情緒比較激動,肯定聽不進去他的勸告解釋,只得移過視線,看向目瞪口呆被事情急轉直下的發展驚懵了的白斐,“斐兒,你去勸勸蓉兒吧,阿……啞七走了,她恐怕是傷心極了。”

白斐默默地點點頭,咽下了關于自己的名字不知何時開始改為斐兒的吐槽,快跑幾步追了上去,要知道現在黃藥師的情緒也不怎麽穩定,他是吃飽了撐的才會選擇在這種時候讨論自己的名字為什麽要變成娘兮兮的斐兒。

黃蓉跑的很快,但到底平常貪玩,練武全憑心情,自然武功也并沒有多高,自然是跑不過不分寒暑苦練五載的白斐了。運着輕功,白斐一直追到桃林深處,就看見坐在一塊巨石上蹂躏一株桃枝的黃蓉,眼眶紅紅的,顯然不久前才哭過。再想想她平時調皮搗蛋唯恐天下不亂的刁蠻樣子,在想想之前那個梨花帶雨的淚人,白斐只覺得虎軀一震,菊花一緊,莫名的打了個寒戰。

“臭丫頭,別哭了,哭的都不漂亮了。”拿出五歲之前哄女孩子的方式,為什麽是五年前?因為自從上了桃花島,他就再沒有什麽哄女孩子的機會了,唯一的同齡人是個刁蠻丫頭,躲避還來不及,哪裏願意哄。不過現在沒了辦法,白斐也只得盡量迷惑自己眼前可憐兮兮的小姑娘不是那個總是找自己麻煩,總是搶自己爹爹的少島主,而是一個可愛又溫順的鄰家妹妹,這才沒有嘔的扭頭就走。不過顯然臭丫頭就是臭丫頭,一點也不可愛,白斐正腹诽間,就見黃蓉扭過身來,眼眶紅紅的質問,“七叔叔走了,你就不難過嗎?”

“爹之前不是都告訴咱們,他要走了嗎,怎麽現在你反倒哭成這幅樣子。”一點都不想平常的你了好吧,太別扭了,快點變回去變回去。聽着黃蓉“我哪裏知道這是真的,昨晚那麽匆忙,我還以為七叔叔只是玩笑。”的純賭氣話語,哪怕心裏嘟囔的再厲害,白斐還是耐着性子給這個大了自己幾個月的少島主解釋,“再說我問過爹了,他是往西北去的,等到我可以獨當一面的時候就去找他,又不是一輩子都見不到了。”雖然這麽說,可是不舍還是存在,也不會消失掉,不過顯然白斐對于處理這些感情十分的在行,所以倒是沒有想黃蓉這般失态。

他自然是在行的,想想五年前吧,那時候他還只是一個三尺多一點的小豆丁,那一次離家一走就是五年,從此就再也沒見過自己的母親,他自然也是思念的,然而就算再思念,還不是就這麽一天天的熬了過來,所以只是暫時離開父親,又約定了會再見,所以也不是那麽煎熬的不是嗎。

忽視掉心底的隐隐泛起的委屈,白斐繼續看向黃蓉,打算再勸說勸說,如果實在不行就作罷,畢竟自己的女兒有多難搞,師父也是知道的,他總不會遷怒于我吧……詭異的移開視線,白斐突然發現自己的這個想法還真的很是有可能,五年的相處,他很确定自己的師父那些個遷怒的小毛病。想起三年多前的那一次,黃蓉死拖活拽的拉着自己去爹的房間裏玩什麽探險游戲,無意撞到了從裏面出來的師父,白斐哆嗦的唇角咽了口唾液,那之後一連半月全天量的馬步簡直蹲的他想死,當然,更可氣的是始作俑者黃小蓉,也只不過是被關在屋子裏罰抄了半月的書而已,雖然對于心野的不行,閑不下半刻的黃蓉來說,這兩個懲罰說不出那個更痛苦。

越想越覺得自己前途無亮,白斐抽搐着嘴角瞪向黃蓉,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語調從不耐調成恭謹,甚至還帶了些小谄媚,“少島主,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師父會着急……”

“爹才不會在乎我,要不然他就不會趕走七叔叔!”快速打斷白斐的話,任性的抽噎了兩聲,黃蓉無視掉對方揭露真相的“是我爹自己要走的”反駁聲,轉了轉眼睛,不管不顧的說道,“我不管,反正我是要去找七叔叔的,你要不要跟我去。”

哎呀我的小祖宗,白斐心裏都要給黃蓉跪了,你就不能安生點,他已經可以想象到師父看他的那張黑臉了,一把拉住賭氣撅嘴往海邊去的黃蓉,白斐覺得自己的聲音都不自知的變得尖利了,“你別這麽沖動啊,就算要去找我爹,也好歹征得師父的同意啊。”不然等着我的一定會是師父的滔天怒火,白斐想到那副場景,整個人都不好了,“再說你現在去追我爹,肯定是追不到的,他已經走了兩個多時辰,還是極輕便的小舟,怎麽想也不可能吧。”

不過顯然黃蓉的去意已決,成天面對着總是板着臉的兇巴巴爹,自然不如找回那個好脾氣總是哄她玩的七叔叔,雖然打不過白斐,不過用上巧勁,黃蓉還是掙脫了開來,滑步就到了幾丈外,白斐一驚,情急之下擡掌便劈,想着不管怎樣,就算是把黃蓉打暈了帶回去也好,卻沒想到黃蓉早有準備,一包私下研制随身攜帶的高效迷藥便輕易撂倒了毫無防備的白斐,沖着白斐皺了皺鼻子,黃蓉不滿的嘟囔,“我不管,我就是要去找七叔叔,就算找不到,我也不要再這裏呆着了,你和爹爹一樣,管東管西的不許我這不許我那,我才不要理你們。”

把暈倒的白斐挪了挪,靠坐在大石頭上,擺了個舒服些的姿勢,黃蓉便頭也不回的向岸邊跑去,那裏有他爹爹停泊的船只,她曾經看見過,七叔叔才走了不到半天,她如果快一些的話……不管了,她肯定能夠追到,黃蓉無視掉心裏已經承認的追不到了的聲音,想着白斐說的那句七叔叔向西北去了,打定了注意。迅速繞過幾個陣眼,利落的解下拴着的繩子,黃蓉一下子跳上了木船,拉動船內的暗扣,就見船帆啪的一聲打開,順風而下,向着西北方向追去。

木船性能很好,按理說要比莫言乘的那艘簡易的小舟要好得多,而且本身船體也并不大,若是遇上老船員,還真沒準能給追上。不過開船的是個絕對的新手,開走的方向是不是真的準确也不可考,是以行了小半日,連別的船只的影子也沒有尋到。也是這個時候,黃蓉開始對自己的魯莽後悔了,現在的黃蓉說到底也只是個個十歲的小姑娘,雖然已經能夠看出五六年後那個伶俐古怪聰慧邪氣的黃小邪的影子了,可現在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別被人聰慧調皮些的孩子,哪裏能思慮的那般周到呢?更何況她除了和黃藥師一起出島的那幾次,根本沒什麽出去的機會,再加上是臨時起意,自然是準備的極不充分,銀子沒帶不說,匆忙之下更是連食物和水源都沒有準備,可想而知,她這一路得有多麽艱辛了。

再說桃林裏幽幽轉醒的白斐,看着這番情況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只是頭疼的咧了咧嘴,呲牙看向黃藥師所在的方向,覺得前途一片暗淡。不提他是如何硬着頭皮面對黑着臉的黃藥師,如何在一屋子的冰渣子下敘述了事情的整個經過,又是如何随着一聲令下,匆匆收拾了細軟便火急火燎的跟着黃藥師離島去尋黃蓉。只說堪堪靠了岸的小黃蓉,又遇到了不在預料之中的麻煩事。

完全陌生的地方确實有些棘手,好在黃蓉有些武功,雖然和自家爹爹相比天上地下,甚至就連爹的小徒弟白斐都比不上,不過顯然放在外面也是夠看的了,至少那些徘徊在碼頭的地痞惡棍在被教訓了一通之後就已經學會了老老實實的在遠處觀望,而不做那出頭的搋子了。然而雖然沒了危險,麻煩卻是少不了的,尤其是在搶了一個賣包子大爺的肉包子之後,更是被郁悶的追了半條街,雖然她運起輕功,拐進了小巷,可那個大爺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明明看起來沒有絲毫的功夫,怎麽腳力那麽好。

其實黃蓉到了現在也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她靠着一股火氣跑了出來,毫無目的地的亂跑,想也是不會有什麽結果的,當然,如果她能夠借用自己父親在島外的人手,想來找一個有着使用腹語這一明顯特征的武林人士似乎也不會太難,她想白斐就是這麽想的,不過這顯然不适合現在的她,對于剛剛和父親大吵了一架跑出來的他來說,去父親禦下的地方自投羅網顯然不是個好主意。

現在想想自己卻是魯莽了些,黃蓉頹喪的嘆了口氣,老氣橫秋的哭喪了一張臉,皺吧的像個破抹布,好吧,現在該怎麽辦?她可不想回去給父親服軟,轉了轉眼珠,她有了個新主意,反正都已經出來了,不管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七叔叔,怎麽也要在外面玩個夠本。想起自家父親總是說自己功夫不夠不叫自己出島,黃蓉立刻下了決定,她跑到當鋪死當了幾個随身攜帶的小飾物,買了匹馬,奔着西北的方向行去了。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五天,黃蓉也從一開始帶着點興趣到了後來的無趣,畢竟年紀還小,乍然離了家,總是會思念的,就算是平常總是擺臉色的父親,現在也開始覺得莫名的親切。牽着馬步行在林間,估計着大約是到了淮河地界,黃蓉揉了揉幹癟的肚子,想着趁着天還不晚,祭一下自己的五髒廟。

把馬拴在一邊,黃蓉去小溪旁洗了把臉,開始尋摸着今天吃點什麽,自從昨天下午進了這林子,她是烤過魚也燒過野兔子,現在還真是想琢磨個新鮮玩意,正想着,就聽不遠處一陣“啾啾”聲,像是什麽的幼雛,直叫黃蓉笑開了眼,定下了今晚的菜單。

七轉八轉,最後的目的地是一處極高的古樹杈,內力蘊養着的極強視力告訴她上面絕對有一個不小的鳥窩,至于是什麽品種倒是不可考,不過這啾啾聲顯然是什麽剛被孵化的時候,方能發出的聲音。足間在樹幹上輕點,黃蓉微一借力,就扒上了最高的那處,裏面兩個還沒睜開眼睛的可愛家夥叫黃蓉心下一陣喜歡,今天晚上幹焖小雕似乎是個絕佳的選擇。

“姑娘宅心仁厚實在是我輩典範啊。”剛一落地,黃蓉便被一道溫潤的聲音吓了一跳,這人居然可以如此輕易的靠近自己又不被發現,顯然內力不低,心下升起了一絲戒備,黃蓉扭過身去,這才發現對方竟是一個不足弱冠的瘦弱少年,看樣子絕不會超過十八歲,長的眉清目秀很是俊秀,穿着一身鑲着紅邊的白色布衣,倒是把他略顯青白的膚色遮蓋了一番,看起來有精神的多了,只不過如今他的樣子略微有些狼狽,衣服上沾了些灰塵,頭發也稍稍淩亂,更是顯得毫無攻擊力。

“你是什麽人,又憑什麽說我宅心仁厚?”黃蓉心下戒備稍稍減弱,實在是看着對方那麽一副無害的樣子,就算知道對方不一般,也實在不好太過無理,不過想起他之前誇獎自己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黃蓉一陣激靈,這輩子長到這麽大,還真是沒聽過有人這麽說自己呢。

“姑娘不是在救小雕兒嗎?”少年一本正經的回到,不過大概是說話有些急了,嗆咳了一下,“我觀這兩只雕兒都有隐疾,稍大的一只腳部有殘,将來在天上盤旋還好,若是着陸,恐怕會有危險,而小的那只就更為麻煩,它似乎是心肺功能不太健全,若是稍加調養定會無事,不過在野外生存顯然有些困難。”解釋完了這兩只雕的病理,少年一本正經的看向黃蓉,帶着贊嘆的說道,“所以難道不是姑娘發現了這些,所以想着把雕兒帶回家去養着,好叫它們平安無事嗎?”

“……”你還真是想多了啊大俠,黃蓉看着對方無辜的面容,自己是抓雕兒來吃的這一目的是怎樣都說不出口了,抽了抽眼角,正在腹诽間的黃蓉顯然沒有發現,少年在看到她垂頭的一瞬間愉悅上揚的嘴角。

突然,一陣尴尬的“咕嚕”聲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沉默,黃蓉的第一反應是去捂自己的肚子,不過手剛一動,她便敏銳的察覺到這道聲音顯然不屬于自己,調過視線,黃蓉擡頭看向那個目光躲閃略顯尴尬的少年,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咦?剛剛是什麽聲音那麽響,我想想我想想。”她就勢低下頭去,耳朵差點貼到了少年的肚子,“是了是了,聲音就是從這兒來的。”

少年微紅了臉,一本正經的拱了拱手,“在下在山中行走多日,幹糧用盡,不知姑娘有沒有餘糧,慷慨贈送一些,在下改日定當重謝。”

“這麽大的山林你還能餓着?”黃蓉不置可否的瞟了他一眼,語氣裏帶了些調侃,“怎麽也不至于餓肚子吧。”

少年的臉似乎更紅了,他擡臂遮住了嘴角,輕咳了幾聲,才說道,“在下廚藝不精,廚藝不精。”連說了兩遍才算作罷。似乎是被這句廚藝不精愉悅了,黃蓉也不計較他搶走了自己板上釘釘的晚餐,滿意的點點頭,十分大方的表示,“等着,今天請你吃烤魚。”話音未落,就聽少年連忙阻止,“阿彌陀佛,在下不食葷腥,姑娘還是贈與些別的吃食吧。”

黃蓉皺了皺臉,似乎不滿于少年的麻煩,不過聽着少年奇怪的語句說辭還是大發慈悲的扔掉了樹杈,采了些蘑菇野菜,合着些調味的作料在大荷葉上焖了起來,“對了,說了這麽多還不知道大俠你叫什麽呢?”黃蓉斟酌着用詞,選了大俠這一平常的稱謂,一邊調控着火候一邊套話。

“大俠不敢當,在下慧空,還不知姑娘芳名。”

“慧空?你還是位大師呢?”黃蓉懷疑的目光掃過慧空的全身,頗為不信的反問,“和尚不都是禿驢的嗎?”自認為小聲的嘟囔聲自然沒有逃過慧空的耳朵,只見他正了正臉色,對黃蓉說道,“姑娘莫要這般說,在下本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是師父收養了在下,才叫在下有了容身之所,而慧空就是師父的起的法名了,雖然師父總說在下塵俗未了并不叫我出家,可在慧空心裏,早就當自己是空門中人了。”

聽着少年的辯白聲,黃蓉識時務的點點頭,至少她還沒有現在鬧掰的想法,而且說到底剛才也是她用詞不當,所以就算心中不服還是選擇了無視,“好了好了,剛才是我不多,對了,你還沒說你的師父呢?是哪個寺院的高僧?”

聽着黃蓉明顯沒有真心誠意的道歉聲,慧空就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沒有生氣,雖然他本來就難有大的情緒波動,不過就之前看來他對這個女孩兒莫名的親近就足夠他納悶的了,不過顯然未經情事,之前一直和自己師父在一起,大半的時間都用在治病的少年對這些并不清楚,“我的師父是南海的大聖,醫術武功超群,不過中原人多半熟悉她的另一個稱號,‘南海神尼’。”慧空頗為自得的說完,他對自己的師父是真的極為崇敬,而且這麽多年也都是當做母親般看待的,自然感情很深,只不過現在這般,也不知他是帶着什麽樣的心态說與黃蓉聽的。

黃蓉想了半天,确定自己沒有聽過這號人物,再看慧空等驚嘆的表情,只能說道,:“我家住在東海,不怎麽出島,許是對外界不甚了解……”看着慧空一瞬間失落的表情,聰明的轉移話題,“對了,還沒告訴你我叫什麽呢,我是東海桃花島黃老邪的女兒黃蓉。”不知出于什麽原因,黃蓉也報了自己老爹的名號,不過她覺得慧空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半個出家人似乎不太可能知道自己的父親,不過結果顯然不是這樣。

只見慧空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對黃蓉弓手道:“令尊是黃島主,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你認得他?”黃蓉歪頭,熄滅了火,為慧空盛了一荷葉的香菇焖野菜。

“這段時間行走江湖,多次聽說令尊大名,甚是仰慕,只是黃島主行事頗為随心,若是再多些慈悲就再好不過了。”接過黃蓉遞過來的飯,慧空道了句謝,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顯然作為無所不能黃島主的女兒,黃蓉的廚藝自然也是沒話說的,至少從慧空放棄了矜持的吃相就能看出端倪來,要知道他之前的表現一直是彬彬有禮的。

黃蓉瞥了瞥嘴,對慧空不切實際的幻想嗤之以鼻,自己也成了飯,吃了起來。

這兩人就這麽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開來,直到後來更是決定相伴而行,不提半個多月之後找到女兒的黃藥師有多麽暴怒,再回頭來看取道江西一路北上的莫言,一路快馬加鞭,在第七天就已經到達了湖北境內了。

“小二,拴馬。”一道略微沉悶的聲音響起,小二連忙應了一聲,這才發現眼前的青年俠士極為器宇軒昂,他穿着一身粗布的藏藍色長衫,不過手腕腳腕都綁紮了起來,顯得十分幹練,這人長得也極為俊朗,又一身正氣。看樣子大約三十左右,不過顯然歲月并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什麽痕跡,只除了越發成熟穩重的氣質。自然,這人正是風塵仆仆趕到襄陽的莫言了。

“來間次等客房,再上些饅頭小菜。”聲音再響,小二這才發現這人說話竟是沒有張嘴,心下一驚,不過身處武林中人聚集的邊陲,小二也算是有些眼力,知道那人不好惹,便也沒必要上趕着觸黴頭,疊聲應了,牽着馬去了後院,大堂裏還能聽到他清亮的嗓音,“人字號客房一間,饅頭一疊,小菜兩碗。”

再說莫言,把行禮放在桌上,緩緩的出了口氣,這一路走确實十分辛苦,今天晚上可是要好好的休息一番了,又想到之前順手捉的江洋大盜賺的那些個銀兩也被花的差不多了,想着還要再想個法子賺些錢才好,正想着,就聽見一道熟悉的女聲響起,“王掌櫃,這月的賬冊交予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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