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詫異的擡眼看去,那女子也正巧回過身來,兩人四目相對,沒等莫言看出這人是誰,就聽一陣分外驚喜的聲音響在耳邊,“莫公子,您怎麽來了這裏?”

熟悉又陌生的稱呼叫莫言一瞬間就想起了這女子是誰,畢竟這個世界上實在沒有多少人會叫他莫公子這麽酸的稱呼,想來想去也只有那個初初得知自己姓名的被救女子,來不及想她怎麽離了家到這麽遠的襄陽來,連忙站起身來,把匆匆幾步趕過前來的李英娘引坐下來,順口寒暄,“李英娘?你這些年過的怎麽樣。”在李英娘驚喜又不可置信的點頭中,莫言接着說道,“至于我為什麽在這兒嘛,不過是不久前離了桃花島,打算四處走走看看,剛巧到了這裏,對了,你到這兒又是來做什麽。”莫言含糊了自己的目的,轉而問起了李英娘。

英娘臉頰微微泛紅,不過很淡很淡,至少莫言是沒有發現,聽莫言詢問,她便一股腦的把事情交代了個清楚明白,從上次一別之後她是如何遇到志同道合的友人,又是如何一起創業奮鬥,再如何把店鋪開遍了數個分省,更是如何涉獵了多個行當,當然,李英娘十分幹脆利落的省略了之間那十多個追求過他的男人的事情。

這一番,只聽得莫言既佩服又汗顏,佩服是因為他這麽一會子聽下來,自然是明白這兩個女人有多麽厲害,竟是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做出了就連男人都很難做到的事情,汗顏的卻是這李英娘明明不像是個這般天真好騙的性子,怎麽簡簡單單的就把事情都告訴他了,若是自己所圖不軌,豈不是要栽了跟頭。當然,莫言卻不了解,這李英娘平時雖然比之白依然要和氣不少,卻也絕不是什麽善茬,禀性太好的人在商場上是混不下去的,更成論兩個美麗的女人。

英娘說了半天,才堪堪結束,不動聲色的抿了口茶,羞澀的沖莫言笑了笑,不過下一秒便猛然怔住,呆愣半響,才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忍不住驚呼出聲,“莫公子,你能說話了?”原來之前因着太過激動,竟是沒有發覺,這缺了大半截舌頭的前桃花島啞仆,竟是跟她說了半天的話。

莫言一愣,無奈又有些好笑,“我學了腹語,也算是能說話了,不過以後不要叫我莫公子了,聽着太過別扭。”阻止了英娘想要反駁的話,接着說道,“你以後還是叫我莫言吧,你叫我莫言我也叫你你的名字,大家都是朋友,別那麽生分。”上次來去匆忙沒來得及阻止,這回再一聽,還不如啞七聽着舒坦呢,莫公子什麽的聽的渾身都不得勁了起來。等等等等,莫言眼神一凜,不由得皺起眉來,怎麽莫名其妙的又想起了那個男人,這可不像是自己平時的作風,搖頭把思慮甩走,這才重新平靜了下來。

英娘本還待猶豫,看到莫言皺眉還以為他是不愉了,便連忙應了,卻哪知莫言只不過是不滿自己總是想起東海桃花島的那個青衣,暗自跟自己較勁呢。

兩人這廂又說了些別的,直等到太陽漸漸西沉,英娘看着吃的七零八落的飯菜,擡手招呼了小二,“這是我的恩公,以後不管是在那個店裏,也不管買些什麽做些什麽,一律不用銀子,記得以後傳到各個店裏,省的出了岔子。”這一刻的英娘和之前溫柔小意的鄰家妹妹一點不同,雖然模樣沒變,但卻有了股爽利灑脫,那份氣度竟出奇的像是他曾經帶着的那些女隊員,叫他心裏一陣柔軟。

知道自己缺錢,便也沒有假惺惺的推拒,只是兩手一拱,像是江湖人那般鄭重揖了一禮,“多謝李英娘慷慨。”英娘二字在在口間繞了一圈,終是覺得太過親昵,堪堪加了個李字,雖然繞口別扭了些,總歸不會出錯。

既然認識了二老板,莫言自然不用住下等房,一間上房是跑不掉了,知道是李英娘的好意,莫言也不會不通人情的拒絕,只說道:“李英娘,當日實屬舉手之勞,莫要在這般了。”英娘卻義正言辭,語氣很是強硬,“恩公對英娘恩同再造,如果不是恩公,英娘早就一頭磕死,哪裏還有現在,恩公才是不要再說這話。”竟是一時激動,連莫言都沒有說出口,叫回了那牙酸的恩公。

莫言趕忙擺擺手,示意自己甘拜下風,實在也是不知道怎麽和古代的女人相處,趕緊後退一步,“随你的意吧。”便不再說話了。

進了天字號第一間的客房,環境就是不一般,莫言把東西囫囵放在桌上,便要和英娘告別,想着等過一會兒洗個澡,明日再上街采買些東西。他是打算在這裏先呆上一段時間的,別的什麽可以再說,一把像樣的武器卻是不能再等了,手中的長刀是路上買來防身的大路貨,雖然動武砍人什麽的也算上手,可到底只是一般貨色,真要遇到硬對手,首先輸了一射之地,太過吃虧。

想到這兒,莫言攔住了和他告辭打算離開的英娘,問道:“你可知這附近哪裏有買賣武器的地方,我打算買把趁手的兵器。”

“兵器嗎……路邊攤販倒是有時會擺些,不過一般都不精良,數量也不多,一般的武林人士大多是找鐵匠私下打造的,大小樣式都比較合意,若是想買,恐怕很難,官家雖然在武林上有些鞭長莫及,但總歸不許百姓買賣這些東西的。”

莫言想想也是,就算在現代走私軍火也是重罪,所以這一路上最多是看到有賣些普通的刀劍的,擺的也就是那麽零星的幾把,不過和現代一比,這古代好歹還能賣些零散的武器呢,放在現代,你在馬路上擺上三四把槍,賣着試試,所以莫言理解的點點頭,問道:“那你有沒有熟悉的鐵匠,要手藝好些的。”

“正巧就在這李白飯莊後巷不遠處,有個打鐵的大漢,雖然脾氣古怪手藝卻十分不錯,莫愁倒是與他很是熟悉,這兩天莫愁給旁邊的布莊進貨去了,不在這裏,不如等莫愁回來,我再叫她帶你去吧。”英娘仿佛想到了好主意般笑眯了眼睛,只餘下莫言一愣,嘴裏發苦,那個小丫頭有多敵視他他可是深有體會,這回求到她身上,還不知道會怎樣呢,腦海中想起那個不符合原著設定的小蘿蔔頭,一副怕他搶走自家娘親的護食樣子,突然有了些忍俊不禁。

不過也只能這樣了,莫言點點頭,關上了門,因為知道李莫愁不在,聽英娘說最少也要三五天,便打算先先熟悉一下這襄陽周邊的情貌再做其他,不過就他這一路過來的所知,這襄陽城到也沒有他想象中那般風雨飄搖,雖然時有征戰,不過看起來都是有贏有敗,而且現在守城的将領頗有才幹,看着實在是不像是再有個幾十年就要破城的樣子。而且這一路走來,雖然朝廷依舊有些疲軟,各地百姓也多有窮苦,不過看樣子到和他預想中的很不一樣,至少他覺得這還真不像是個快要改朝換代的腐朽樣子。

多想無益,莫言叫了桶熱水,整個人沒了進去,這些天的風餐露宿,着實有些苦累,饒是他身懷武藝,也有些吃不消了。

……

大概也是沒想着李莫愁會這麽早回來,所以才在第二天早上見到那個一臉清冷的素衣女孩兒的時候那般驚訝,“莫愁,這是你莫伯伯,你小的時候還見過的,快叫人啊。”

“……”這個讨人厭的家夥怎麽又來了,因着長大了,倒是不像小的時候那般害怕被抛棄,李莫愁便也沒有太過的行為,只是板着臉看過去,又不願娘親失望,只得不甘不願的叫了聲莫伯伯。

“我們這就去鐵匠處吧。”莫言回身從書桌上抽出一張被鎮尺壓着的白紙,上面隐約畫着些圖樣,眼神飄移的說道。這個李莫愁還真是個奇葩,要說她小的時候那一副流浪小混子的混蛋勁兒,實在是不像會出落成這般模樣的人啊,這是什麽,活脫脫一個年輕版的小龍女啊,莫言只覺得人生很是奇妙,按理說李莫愁沒受情傷的時候倒也真該是這麽一番作态,可那是有前提條件的啊。生活在古墓沒見過生人,長成冰雪女王也很正常,可現在的李莫愁明明是浪跡街頭又被收養,怎麽想也不會變成小龍女吧,可也不知道是劇情太過不可改變了還是什麽,這李莫愁竟然又是和書中重合了,當然,是僅從外表看,莫言深信這點。

不過還是一瞬間覺得亞歷山大,要知道若是劇情真的不可更改,那他存在還有什麽意義,不過下一秒他便又開始好笑自己的動搖,這李莫愁沒生活在古墓不就是最大的改變嗎,雖然外在看起來似乎沒什麽不一樣,莫言聳肩,揣起錢袋,跟着那個清冷的小姑娘往後巷去了。

……

烈是一個面容深刻眼窩深邃的大漢,雖然腰間圍着布巾,赤膊打鐵,可那副氣派不管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普通的鐵匠,莫言隐晦的瞥過他穩紮的下盤,心中明了這個不明姓氏的家夥絕對是一個實打實的練家子,而且武功并不比他差。

“烈伯伯。”李莫愁低叫了一聲,那個專心打鐵的大漢這才微微動了動,擡手拭去額間的熱汗,一雙駭人的虎目直直的戳向莫言,對視半響之後,才在看向李莫愁的時候柔和了一些,“怎麽了李丫頭,這次找我是什麽事。”

“那個家夥要打兵器。”李莫愁并不多言,只是眼睛瞟過莫言,并沒有多在意,不過卻能看出她對這鐵匠極不一般,話裏話外都透着一股子親近,當然,這時候的莫言并不知道,這個鐵匠就是李莫愁心心念念想要撮合給自家娘親的親親師父,當然,莫愁同樣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小願望大概這輩子都無法實現了,因為自家師父的心裏早在四十來年前就不知不覺的住進了一個怨不得也恨不得更愛不得的人,折磨着他,蹉跎着他,背井離鄉暗自思戀,一過就是二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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