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司馬長風

更新時間2013-12-12 23:43:51 字數：1897

秦紫陌偷眼打量眼前男子。眼前男人應年不過四十，劍眉星目，面貌秀潔。象牙冠銀簪束發，白衫白襪素履的裝扮，俨然一介白衣秀士。其實若不是唇上那兩撇胡髭，他看起來應還年輕些，可是他給人的感覺卻是成熟穩健的，因為他的眼神，深邃悠遠又有些輕郁的眼神，給人說不出的滄桑之感。

他真是昨晚庭院中之人嗎？看着不似那等荒誕無稽之人呀！

她知道他就是在她新婚夜帶走淩楓的那個人，淩楓口中的師父，司馬長風。

“司馬大俠是我淩家的大恩人。若非當年你出手相救，我的楓兒只怕就要随他母親去了……”淩老太太嗓音一硬，忽又笑道“這杯酒是一定要敬的，還請司馬大俠賞臉，老婆子這裏先幹為敬。”

“老夫人有年紀之人，不可如此……”司馬長風急起身相阻，然說遲了些，老太太一仰脖，滿滿的酒盅見了底。

“老祖宗您喝慢些……快吃點菜。”秦紫陌一旁忙夾起一口菜喂入老太太口中。

“紫陌，你也要敬司馬大俠一杯，他可也是你的大恩人啊！”淩老太太道。

“是。”秦紫陌順從地雙手端起面前酒杯，擡眸看向面前的男子。

清冷的眸子淡淡掠她一眼，略一點首，端起酒盅淺抿一口放下，目視淩老太太道“老夫人何必客氣，秋棠是我的表妹，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外甥，我這做舅舅的安能對外甥見死不救。我只恨來得晚了，不然秋棠妹妹……”

“這是一人一個壽限，大俠不必自攬自責。其實我又何嘗不傷心？我的兒子不争氣，我時常跟人說，我這兒媳比兒子強多了，不但知書識禮，更是聰慧過人，生意上事一點就透，我還想着只須假以時日，我便可撂下擔子縱享天倫了。偏生……唉！現在回想想，那孩子秉性柔順袅弱，又生就一副玲珑剔透的心腸，只怕就是個早殒的命。”淩老太太長嘆一口氣道。

“似老夫人這等女中豪傑，世上能得幾人？秋棠自是難望項背。但要說是天生短命，又不盡然。老夫人您可知楓兒當年不是得病，而是中毒。”

“啊……”淩老太太聞言驚喘一聲，秦紫陌也大吃一驚。倒是淩楓與水柔面上并無異色，仿佛他們早知道這事。

“司馬大俠！此話當真？”老太太圓睜雙目問。

“這等人命關天的大事，某怎可信口胡言。再當年只知是中毒，卻不知是什麽毒，故也不敢妄言。如今證得乃是一種名為榮枯丹的毒|藥。”

“是誰那麽大膽！敢對我的孫兒下手？若果如你所言，那麽這個人定然還伏在這裏。家中仆役都是數十年的老人，這些年并沒遣過，此事我一定要徹查到底。”老太太拍案恨道。

“老夫人您如何認定是仆從所為？”司馬長風淺笑道。

“我知道司馬大俠的意思。若是楓兒毒發時不是十二歲，而是再早幾年，人人都會第一個想到是她所為。但這事确與她無任何關聯的，因為那時她已經死了，與我兒雙雙死于蜀中匪徒之手……那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首，我看着埋入地下的。”雖時隔多年，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還是讓老太太潸然淚下。

“老祖宗……”淩楓輕輕擁住祖母，眼中也不禁泛出淚意。說實話，對于他喊爹的那個男人，他沒什麽深刻的記憶，也沒有多少好感，他的心酸更多是源于祖母，體味她這麽多年的含辛茹苦，還有那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哀痛。

司馬長風低下眼眸“是在下引得老夫人傷心了。”

“大俠何出此言，是老婆子自己命苦。”淩老太太揩着眼道。

“那毒卻并非直接下于楓兒湯食中的，他的毒是系母體中帶出來的。也就是他母親妊中便中了毒，腹中孩子因血脈相通自然也逃不了。榮枯丹用法便是如此，一旦中毒，便與慢火煨煮般慢慢損耗中毒人的元氣精髓，及至中毒之人耗得油盡燈枯，虛竭而死，卻無明顯中毒症象。”

“世上怎會如此陰毒之物……”淩老太太怔了半天，終于顫聲道。

“有求者便有供者。宮內後妃争寵，豪門妻妾奪權，這種東西自然有人弄出來，認真想得豈有得不到的。”司馬長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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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這裏風大，仔細受涼了，咱們回屋吧。”秦紫陌輕道。

“紫陌，我真的很害怕，我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我活了這一輩子，自認為大風大浪也經了些，我以為只要我肯為，沒什麽是我應付不來的，可是我卻沒有能力保護我的兒孫……”淩老太太眼中滴下淚來。

“老祖宗已經做得很好了。您不但掌管得淩家生意如日中天，淩家子孫也被您保護得很好，如今保護您重孫子的重任就由您孫子來做好了，他已經長大了，有這樣的能力了不是嗎？老祖宗您就放下心來吧。”秦紫陌柔聲勸慰道。

“我放心！有楓兒，有司馬大俠保護着我的重孫子，我還有什麽不放心？走遠些是對的，這家中難保沒有毒蛇藏在暗地裏伺機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