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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謝琋。”
“年齡呢?”
“25歲。”
埋頭敲打着的大胡子登記員在聽到這裏的時候忍不住認真打量了下面前的少年,狐疑地問道:“你有25歲?”
站在他面前的謝虞舟穿着件不太合身的漆黑衣服,身上絲毫看不出學院出來的向導身上那份矜貴氣質,但好在他身高腿長,面容精致,即使是穿着這身明顯不知道從哪搞來的難民衣服,他也同樣能夠在人群中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不過憑借他這副看起來過于年輕稚嫩的面貌,要裝作從精英學院畢業的成熟向導還是有點勉強。
謝虞舟于是無奈攤手承認:“好,20歲。”
事實上,他這具年輕的身體實際的年齡比20歲還要小上一點,不過這些都不太重要。
對面的登記員看起來終于相信了他的話,于是繼續把流程進行下去:“向導等級是什麽?哪所向導學院畢業的?”
謝虞舟微微揚起眉梢,他事先沒準備這個問題的答案,于是開始胡言亂語:“D級,E區845星向導學院畢……”
登記員根本沒聽他後面說了什麽,擺了擺手:“行了行了,你小子這年紀畢業沒畢業還難說,有身份銘牌嗎?”
謝虞舟點頭,把刻着“謝琋”名字的金屬銘牌拿了出來。登記員接過後仔細看了看正面的名字和那個大寫的“D”級評級,又颠過去看背面,背面有個古怪的白色太陽紋路,登記員皺眉看了會兒,将其丢回給謝虞舟:“D級就夠了,跟我來。”
在來到這裏之前,謝虞舟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麽容易,他擡手接過登記員丢回給自己的牌子,随意收起後很快跟上他的腳步,推門走了出去。
剛才他們所在的是間存放着許多雜物的狹窄小屋,屋裏光鮮昏暗,除了那不時閃爍的屏幕,謝虞舟的視線沒法往別的地方放,現在看登記員的動作,他才發現後方竟然有扇小門,而門後是條濕冷幽暗的長長街道,不少壯漢高頭大馬地坐在街道旁邊,有的閑聊有的打牌,還有人撚着煙坐在角落裏陰沉地瞪着遠方。
這些人的身邊和腳下多半都跟着個動物,大多是形狀兇狠的肉食動物,跟他們的主人氣質相符,各自龇牙咧嘴地撕咬吼叫。
小門被推開的時候,喧鬧的街道仿佛靜止了下來,謝虞舟感覺到不少的視線同時落到自己的身上,那群人類的視線還算有所掩飾,而動物的視線卻是直勾勾地,似乎準備要把他整個生吞活剝。
這好像是堆不小的麻煩。
謝虞舟裝出溫順和善的樣子,對着哨兵們禮貌微笑。
“如你所見,這條街道住着的都是哨兵。”登記員撩起面前不知道誰晾的衣服,又順手轟走了某只賤兮兮湊過來要對着謝虞舟嗅的狗,擡頭沖着那群大家夥們不客氣地嚷嚷道:“管好你們的精神體!誰家的土狗在這兒亂發情呢?啊?不想閑着了就都給我幹活去!天天辦不好事還想來勾搭向導?”
人群裏傳來幾聲懶懶散散的回應,謝虞舟跟着登記員繼續往前走,回頭的時候毫不意外看見了幾名哨兵沖着他擠眉弄眼,臉上帶着意味深長的笑容。
謝虞舟不動聲色地回頭,聽見前面的登記員催促道:“快跟上,前面就是診所了,這就是将來你工作的地方。”
兩人穿過街道,來到拐角處挂着白色招牌的鋪子前。
玻璃門上積着層厚厚的灰,謝虞舟看着面前這位登記員擡手推開房門,垂在身側的手不禁輕輕撚了撚手指,仿佛接觸這層灰塵的人是自己。
推開房門,裏面的擺設果然也沒有出乎謝虞舟的預料,這地方與其說是診所,不如說是個廢棄的雜物間,屋子裏面堆滿了淩亂的“廢品”,小物件七零八落地擺在地上,腳步踏上地板,甚至能夠在積灰裏留下明顯的腳印。
“髒是髒了點,但打掃過就好了,這間診所的上個向導,在三年前出診後就再也沒回來。”登記員擡手從桌上盒子裏翻找出了把鑰匙,頓時激起灰塵無數,他邊扇邊咳,在滿屋飛揚的塵埃裏把鑰匙交到了謝虞舟的手裏,“歡迎你來到T區327星,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這間診所的新向導了。”
靜了片刻,登記員手依舊保持着遞鑰匙的姿勢,甚至還向謝虞舟揚了揚下巴以作示意。
謝虞舟盯着那把髒兮兮帶着鐵鏽的鑰匙,終于勉強擡手将其接過,擠出個笑容應聲道:“謝謝,請多關照。”
“那你在這慢慢收拾,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會讓人替你準備點日常用品帶過來,你來得太早沒來得及準備,今晚就先将就下。”登記員說着轉身離開,突然想起什麽又回過頭提醒道:“哦對了,忘了提醒你,晚上別出去,也別給誰開門。我們這邊哨兵不少,但向導就你一個,那群哨兵發起瘋會幹什麽,我可不敢保證。”
登記員說到這裏,拍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這就算完成了安排。而謝虞舟定在原地,半晌後低頭看着自己的肩膀,上面已經被印上了層明顯的灰手印。
謝虞舟:“……”
好在對方沒拍他的腦袋,謝虞舟這樣安慰自己。
T327星哨兵診所的見習醫生,這就是謝虞舟的新身份。
而謝虞舟其實并不清楚自己過去的身份究竟是什麽。
半個多月之前,他在荒漠廢墟某處奇怪的救生艙裏醒了過來,身邊沒有任何人,他的腦中記憶也非常的混亂,隐約只能夠記起自己的真名叫做謝虞舟,記得幾個奇怪的片段,大概是自己失憶之前最後戰鬥時候的情景,而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他從救生艙裏找到的那塊銘牌。
銘牌上的名字和他記憶中的并不相同,名字叫做“謝琋”,銘牌相當于整個聯邦的身份證明,不管在哪裏都會用上,所以謝虞舟猜想,這應該是他出事之前特地提前為自己準備好的身份,或者說是救他的人為他準備的身份。
不管真相是什麽,謝虞舟在醒來後很快就已經做好了決定,他必須要用這塊銘牌上的身份離開這裏,暫時找到落腳的地方,然後查清他的真實身份。
而眼前這個布滿灰塵的房間,就是他落腳的地方。
雖然謝虞舟覺得這滿布灰塵的房間實在不适合落腳,但他暫時也沒有什麽能夠挑剔的餘地了。
謝虞舟非常慶幸他雖然記不起太多事情,但好在常識與本能卻都還在,他知道自己是聯邦人,知道自己是曾經出身于白塔的向導,而也正因為他是名稀有的向導,所以他想要在陌生的環境生存就變得簡單起來。
這個世界,人們分為哨兵,向導,以及普通人。
哨兵和向導大多都是由擁有着哨兵和向導基因的家庭生育而來,當然也有着許多的人生于普通的家庭,最後卻覺醒分化脫離普通人的範疇。
哨兵是擁有着特殊能力的人種,他們的五感遠遠超過普通人,對于外界信息的接受能力比其他人要強上許多,同樣戰鬥力和身體強度也要強上許多,他們是天生的戰鬥人種,然而相對的,擁有這種能力的代價就是他們的精神狀态極度不穩定,非常容易出現精神崩潰的狀态,日常生活中也有着許多不便的地方。
而正是因此,哨兵們都會需要向導的安撫。
同為特殊人種,向導與哨兵不同,他們沒有過于強大的戰鬥能力,五感也與常人無異,但他們擁有着極其強大的精神能力,能夠平複哨兵們的狂躁,治愈他們崩潰的精神,避免他們在戰鬥中出現失控的情況。
哨兵和向導在普通人中出現的比例很少,而其中向導更是稀有,所以每個覺醒後的向導都會被好好保護起來,進入向導學院學習,并且在畢業後進入聯邦白塔,由白塔分配他們去戰場安撫哨兵,去學校教學新的向導,又或者去聯邦各處的機構組織。
聯邦的向導在進入白塔後都會被進行評級,只有最優秀的S級向導能夠進入戰場,或者擁有更多的選擇。
而其他的向導則會服從安排前往各處,其中能力最差的D級向導,多半都會被安排到各種偏遠星球作為哨兵診所的醫生,負責安撫散落在各個星球的哨兵們,為他們提供精神治療。
這就是謝虞舟現在做的事情。
當然謝虞舟既不是D級向導,也不是白塔真正安排過來的診所醫生,只不過他剛好有這個假身份,而這個診所又正好缺了個醫生。
這是顆非常偏僻的荒廢星球,這顆星球很小,夠髒也夠亂,天氣時常濕冷陰沉,各式各樣的人和哨兵們混在這裏,就成了這裏的“文明”。這樣的星球通常是沒有名字的,它們在聯邦的領土裏只配被分到一個字母和數字組成的代號,謝虞舟不清楚自己醒來為什麽在這裏,但他能确定的是,他并不屬于這顆星球。
當然就算如此,他還是得先在這裏過下去。
用了整整半天再加半個晚上的時間,謝虞舟把整個髒亂的診所給打掃了個遍,堆滿的雜物被他扔到了垃圾場,破掉的櫃子被他整個換掉,糊着泥的玻璃被他重新清理成了透明的樣子,謝虞舟行動能力極強,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讓整個診所煥然一新。
當然這也讓他報廢了一件外套。
夜晚,鎖上診所的大門,謝虞舟脫去上衣,坐在診所後方的單人房間裏,将那塊刻着“謝琋”名字的銘牌找出來仔細查看。
關于自己身份的信息很少,除了那個已經徹底報廢的救生艙,就只剩下這塊銘牌,謝虞舟目前依舊無法從這塊銘牌上看出什麽,銘牌背後的白色太陽紋路似乎是條線索,但他還沒辦法弄懂其中的含義。
而除了這個,就是他僅剩的那點記憶。
他記得自己的名字,還記得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個名字。
靳淵。
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記得這個名字,但他或許可以打探下這個人的事情,以确定自己的身份。
謝虞舟想到這裏收起銘牌,正準備睡覺,但外面突然傳來的敲門聲,卻打破了夜晚的沉寂。
作者有話要說: 新坑留言掉落紅包,大家好我又又又開坑了!
其實我的肝還好,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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