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夜店樓上的結構并不複雜,齊浩上去沒多久,就順着動靜找到了屬于謝虞舟的房間。

來到房間外面,齊浩将自己在訓練中所學到的潛入技術全部用到了這上面,就為了不驚擾到房間裏面的兩人,能夠安心地探聽裏面的情況。

房間裏面果然傳來了對話的聲音。

首先出聲的是謝虞舟,他說道:“其實就算你沒有親自過來,我應該也會抽出時間去找你。”

齊浩聽到這裏神情霎時改變。

他立刻低頭,手指顫抖了下,片刻後下定決心,還是把這句話給打出來發送了過去:首領,謝琋先生好像也對周璨有意思,他差點就主動去見周璨了。

那頭沒有立刻傳來回應,齊浩不太确定他們首領看沒看到消息,不過他沒空去關注這個,很快又聽見裏面的人接着對話起來。

房間裏面的謝璨壓根不清楚有人正在外面偷聽,他對于謝虞舟說出這樣的話相當欣喜,禁不住抿着笑意說道:“我早就猜到了。”

謝虞舟有些意外于謝璨的回答:“你猜到了?”

他沒想到謝璨這麽快就已經想通了這些事情,認準他要調查岳晝星的情況。

兩個人腦回路根本不在相同的地方,然而對話卻意外地契合,謝璨接着點頭說道:“我當然知道,我如果連這都不知道,就不配來見你了。”也就不配當你的哥哥。

然而在謝虞舟聽起來,這話的意思,卻是在指他以作為晝躍集團老板的身份來見自己。

只是謝虞舟懂得謝璨作為商人對于交流向來都有自己的城府,但卻不懂得他為什麽總要對自己露出暧昧的笑容,是他這張臉長得還不夠吓人嗎?

兩個人你來我往對話了半天,誰也沒有明白誰的意思,而就在這時候,外面卻突然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謝璨臉色沉了沉,正要起身,謝虞舟卻比他先站了起來:“我去看看。”

沒等到謝璨再回答,謝虞舟就先到了門邊。他推開房門往外看去,門前卻似乎并沒有其他的人在,走廊上面空空蕩蕩,不像是有什麽人經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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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虞舟當然不會覺得是自己弄錯了,他沒有那麽容易被騙過,稍微使用了下精神力往外查探,接着很快就注意到樓道的角落裏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藏了個齊浩。而且齊浩現在手裏面正捧着個終端,似乎是在焦急地對着終端那頭打着什麽字。

謝虞舟:“……”

齊浩都已經跑到這裏來了,他實在不可能看不出發生了什麽事情,能夠指使齊浩來這裏的只能是靳淵,而現在齊浩着急地聯絡的對象,顯然也是他。

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鬼?偷聽他和謝璨的聊天做什麽?

不過謝虞舟沒打算去追究齊浩來這裏的事情,靳淵本身就是個不講道理的家夥,謝虞舟現在要分出時間去跟齊浩折騰,就得花費很長的時間,而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問清楚岳晝星的事情。

謝虞舟重新關上房門,默然回到房間裏面,謝璨看着他的神态,看不出有任何問題,只說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謝虞舟搖頭:“沒事,外面沒人,可能是有誰的精神體放出來,不小心經過這裏弄出了響動,我們接着說。”

謝璨點點頭,也沒有太過在意,只接着剛才的話說道:“分別這麽多年,小琋你也想大哥了對嗎?”

他說出這麽句話,謝虞舟頓時怔了怔,出聲問道:“我們剛才是說到這個話題嗎?”

謝璨同樣驚奇道:“我們剛才說的不是這個話題嗎?”

兩個人沉默片刻,幾乎是同時又出了聲。

“你不是想告訴我岳晝星發生的事情?”

“你不是說想見大哥了?”

空氣沉默了瞬間,接着兩人才終于意識到剛才的對話究竟是怎麽回事。

謝虞舟無奈地重新坐回了謝璨的對面,說道:“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我不是你的弟弟謝琋。”

謝璨也同樣不依不饒:“我也說過了,我是絕對不會認錯人的,你就是小琋。”

他們相互對視片刻,謝虞舟到底還是先妥協了下來,他不想在這種事情上面浪費太多的時間去糾纏,現在只要弄清楚岳晝星曾經發生的事情,他就能夠有機會查出真相,到那時候再向謝璨解釋起來就會簡單多了。

謝虞舟沒再繼續争辯,而是先向謝璨問了出來:“我想知道岳晝星到底發生過什麽,為什麽它現在會消失在聯邦的記錄當中?為什麽所有人都搬走了?謝家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提及這個問題,謝璨臉上的笑意終于也慢慢地淡了下來,他坐在原地,兩手十指交叉着落在膝蓋上,頓了會兒才說道:“你已經不記得了。”

謝虞舟很難解釋,自己不光不記得了,很有可能他就算記得以前的事情,也根本找不到這段記憶。

謝璨長長嘆了聲,擡眸專注地看着謝虞舟:“你的确應該知道這些事情,只是這件事情實在不太愉快,我們原本不該在重逢的時候聊這個的,你真想現在就聽我說嗎?”

謝虞舟點頭,态度非常地堅決:“我想知道。”

謝璨終于妥協地說道:“這是件提起來讓人憤怒的事情……”

事情發生在二十年前。

根據謝璨所說,那時候謝琋那時候不過才十八歲的年紀……

謝虞舟雖然很想繼續聽他講述下去,但聽到這裏實在是忍不住覺得奇怪:“如果說按照你說的情況,二十年前我十八歲,那現在的我不就該是三十八歲?”

謝璨驟然被謝虞舟打斷,沉默片刻之後才又說道:“所以事情并不是那麽簡單,你可能已經不記得了,但你應該聽說過虛拟偶像瑤希的故事。”

謝虞舟微微怔住。

就在不久之前,他就曾經向宗喻問過關于瑤希的事情,只不過謝虞舟當時只把講述瑤希故事的劇集當成是離譜的設定,只顧着說那故事老套無趣,卻沒有想到,那故事居然是真的。

而且就發生在自己這具身體的主人“謝琋”身上。

瑤希的故事就是取自謝琋,只不過有的地方謝璨故意做了隐瞞。

根據謝璨所說,二十年前的岳晝星的确是個繁華又漂亮的星球,只不過在那年的某天,有群蟲族人來到這顆星球,并且開始在這顆星球建造起了古怪的實驗基地。

其實在之前的幾年裏,謝家乃至于整個聯邦,都沒有人知道蟲族已經悄然無聲地來到了這顆星球。

直到後來,他們将爪牙伸到了謝家的頭上,所有人才終于反應了過來。

在當時沒人知道他們想做什麽,而在謝璨的記憶裏,那天其實原本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天,他們還在舉辦着宴會,突然之間整個謝家的莊園就被奇怪的壓迫力量所籠罩,接着毫無預兆地,所有人都在某種詭異的力量下突然之間失去了意識。

謝璨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等到他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被關進了某處奇怪的生物艙裏面,他整個人被浸泡在綠色的藥水當中,不論如何敲打也沒有辦法砸開那層透明的艙壁。

同他一起被困在生物倉裏的還有謝家的其他人們,他的父母和弟弟,還有其他謝家的仆從們,其中有很多人都已經醒來,紛紛驚恐地在液體當中拍打艙壁,試圖掙紮出來。

但沒有絲毫的作用,不知道是那種綠色的藥水阻斷了他們的精神力,還是那種材質特殊的艙壁讓他們的精神力沒有辦法施展,他們被困在艙內,誰也沒有辦法從裏面逃出來。

直到後來,那群生着堅硬甲殼,皮膚漆黑還有着觸須的蟲族出現,他們開始用謝璨看不懂的方式在他們身上做着實驗,而其中最開始被他們作為實驗對象而折磨的,就是謝琋。

或許是因為謝琋年紀最小,最容易掌控,又或者是因為他的向導天賦最強,但不管如何,當時的情形就連謝璨回憶起來,都不願意再重複去講述。

那時候他們其他人被關在裏面,每天看着謝琋經受非人的折磨,謝璨和謝家的兩位長者幾乎都要瘋掉。

其實謝琋的身體原本就算不上好,但那個時候,他大概是知道如果自己支撐不下,要受折磨的就會是其他人,所以他生生咬牙把所有折磨都扛了下來,即使是昏迷,渾身顫抖,他也會很快醒來,蒼白着臉睜開眼睛緊緊地盯着面前冷漠地進行試驗的蟲族們。

整個基地當中充斥着機械冰冷的聲音以及謝家人們絕望拍打透明艙壁的聲音,時間這樣持續了很久,直到某天,他們終于遇到了轉機。

那天,有名聯邦逃犯在逃跑的過程中,突然意外地進入了這座隐蔽的基地,而追蹤他的聯邦軍隊趕到這裏,很快察覺到了這座基地的問題。

蟲族們立即組織起來準備轉移基地位置,将所有作為俘虜的謝家人從這裏帶走。

而就在這個過程當中,關着謝璨的生物艙被人不小心打開,而他也終于得以收獲片刻的自由。

他偷偷召喚出自己的精神體,艱難地打傷了看守他的蟲族,并且摸到了謝琋被關着的位置,将他給放了出來。

那時候的謝琋,經過長時間的折磨其實已經虛弱不堪,只算勉強撐着口氣,謝璨抱着他喊了好幾聲,他才悠悠地轉醒過來。等他從謝璨口中得知發生了什麽,他幾乎是立刻就推着謝璨,要他趕緊利用這點時間離開。

謝琋說蟲族肯定會很快反應過來,謝璨帶着他肯定沒有辦法走遠。

但謝璨沒有答應。

他趁亂背着謝琋去了基地的深處,并且意外地在那裏找到了座奇怪的小型救生艙。

謝璨把謝琋放了進去,并且開啓逃生系統,送謝琋離開了當時的岳晝星。

他不知道謝琋會被送去哪裏,但在他看來,不管是在哪裏,也比留在這裏受苦要好得多。

“我不知道你到底沉睡了多久,後來又是怎麽樣醒來的。”謝璨終于說完了這個并不愉快的故事,他表情變得沉重起來,在面對謝虞舟的時候神态竟然還有些久別重逢的局促,他作為財大氣粗的晝躍集團老板,很難得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他接着說道:“後來我又被那群蟲族抓了起來,被轉移到了新的基地,再後面的事情其實我也記不太清了,他們好像是看中了謝家向導們的精神力量,所以一直在做精神力方面的實驗,對我們的記憶損傷很大。”

提及那些實驗基地的家夥,謝璨眉心閃過些許戾氣,半晌才又說道:“幾年前我醒了過來,身邊已經沒有其他人,我從岳晝星的一片廢墟裏面走出來,利用謝家剩下的那點資産創立了晝躍集團,制造出了虛拟偶像瑤希,我一直都想找到你,小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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