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謝虞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想到這個。

他竟然在這瞬間,覺得面前的譚聞和靳淵竟然有幾分相似?

謝虞舟當然沒有用“這是幻社的人,靳淵不可能進入幻社內部”來說服自己,畢竟雖然他的确這麽覺得,但事情如果是在靳淵的身上,似乎不管發生什麽都能夠說通。

那實在是個沒辦法用常理來判斷的家夥。

有了“譚聞就是靳淵”這種離奇的猜測之後,謝虞舟不禁多看了對方幾眼。

他越看越覺得像了。

接下來的行程裏面,幻社首領沒有再與謝虞舟通過話,他的安排幾乎都發到了譚聞的終端裏,而譚聞平常沉默不言,除了最必要的交流之外很少和謝虞舟說話,就算是說話也都刻意避開謝虞舟的視線,兩個人雖然同在一艘飛船上,但交集卻少得可憐,通常都是在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但謝虞舟在留意之後,每天放出精神力感應,卻幾乎能夠随時感覺到,在他視線離開譚聞的時候,這家夥總會偷偷地觀察他。

謝虞舟:“……”

不管怎麽說,這家夥的變态行徑實在是太容易讓人聯想到靳淵了。

行程過半,謝虞舟終于忍不住,主動找了個理由來到譚聞的身邊,跟他攀談了起來:“這裏的信號是不是不太好,你幫我看看我的終端是不是上不了星網了?”

原本正在沉默地坐在操作臺前的譚聞聽到這裏,擡起頭接過了謝虞舟的終端。

謝虞舟正想趁他修理東西的時候寒暄打探兩句,然而才不過兩秒的時間,譚聞就把東西向他遞了回來。

謝虞舟怔了下:“修好了?”

譚聞點頭,視線只對視了瞬間又從他的身上晃過。

謝虞舟狐疑:“真的好了?”他收回東西看了眼,實在找不到別的話說,終端本來就只有點小毛病,對方甚至用這兩秒鐘還幫他星網提了個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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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虞舟只好點頭:“唔,謝了。”

眼見着譚聞又打算轉回去,謝虞舟連忙把人給叫住:“等等。”

譚聞黑黝黝的眸子直直看着謝虞舟,如果說之前謝虞舟還覺得對方是在讨厭自己,所以不想跟自己多說的話,現在他心裏面多了種猜測,對于這眼神的解讀也就完全不同了。

他怎麽看怎麽覺得這眼神熟悉無比。

謝虞舟假裝沒注意到對方不想交流的模樣,接着裝作無事般說道:“你是什麽時候進入幻社的?我可以問問看嗎?”

譚聞沉默片刻:“你為什麽要問這個?”

謝虞舟為了證實面前的這家夥真的是靳淵,心裏面頓時有了主意,雖然這辦法卑鄙了點,但如果譚聞真的就是靳淵,那究竟是誰卑鄙那還真的不太好說。

而如果說譚聞不是靳淵,是他猜錯了,那他和一個不認識的家夥說這麽些話,似乎也沒有什麽關系。

謝虞舟于是毫無壓力地說道:“因為我很好奇,我從剛開始見到你就覺得奇怪,你看起來好像很讨厭我,為什麽?”

譚聞原本像是已經打定主意不說話,但聽謝虞舟這麽說起,他終于還是有些神情莫名地出聲道:“你是這樣認為?”

謝虞舟點頭,故意擺出正經的模樣說道:“難道不是嗎?你不肯讓我和宗喻好好道別再走,路上也不願意跟我說話,看我的眼神也很奇怪,你要不是讨厭我,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譚聞沒出聲,他好像是想說什麽,但轉瞬又閉上了嘴。

看到他反應的謝虞舟決定繼續,他接着說道:“你看起來和我認識的某個人挺像的。”

這話讓譚聞的眼神變了變,不過這點細微的變化如果不是謝虞舟專注地觀察着,或許根本就沒有辦法意識到。

謝虞舟在心底裏更加覺得自己的猜測有幾分道理,于是接着又說道:“那個人也是跟你同樣,看起來總是悶聲不語的,有時候看着覺得挺陰沉,但其實好像心裏想的和表現出來的總不是那麽回事。”

譚聞垂下眼,似乎是在随手撥弄調試着飛船操作臺上的東西,也看不出什麽表情變化,甚至連問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好像說這些話沒什麽用?

還是說這家夥根本就不是靳淵,是他弄錯了?

謝虞舟将他的反應看在眼裏,于是準備加大力度,他接着道:“雖然你看起來不怎麽喜歡我,但我還是想跟你交朋友的,或許我們可以相互聊聊?也許可以改變點印象呢?”

譚聞再次出聲,有些遲鈍似的:“你想,跟我交朋友?為什麽?”

謝虞舟唇畔帶着淺笑:“當然是因為投緣,我剛看到你就覺得非常喜歡。”

他說出這句話,又頓了片刻。

空氣似乎也頓了片刻,接着就在這片詭異的靜谧當中,謝虞舟突然聽到飛船控制臺的某個拉杆壞掉的聲音。

謝虞舟:“……”

他笑容霎時消失。

手忙腳亂地把飛船上的備用拉杆重新換上,修補了下剛才被弄壞的地方,等到好不容易折騰好,謝虞舟已經對面前這家夥是靳淵這件事情确信無疑。

因為就在剛才的試探當中,謝虞舟在趁着對方心神空白的瞬間,以精神力探查了對方的精神。

但事實上就算沒有探查精神力,他大概也能夠判斷出這家夥的本來面目了。陰沉冷淡而且還嫉妒心極強,在自己面前舉動奇奇怪怪,就因為這句“喜歡”差點徒手拆了飛船,除了靳淵謝虞舟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的人選了。

是因為他說出了喜歡靳淵之外的“其他人”,所以靳淵才會突然陰沉起來?

謝虞舟看着此刻氣壓極低,顯然還沒有恢複平靜的靳淵,決定暫時先不再刺激他,否則這家夥發起瘋來,他很難說自己到底還能不能脫身。

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謝虞舟當即就收斂了不少。

不過說到這裏謝虞舟還是忍不住覺得好奇,靳淵到底是怎麽混進幻社內部的?他原本就是幻社的成員,還是這次為了跟過來提前查到消息,頂替了原本的譚聞?

行程過得很快,幾天以後,飛船終于在他們的目标星球降落下來。

這顆星球不像是謝虞舟所以為的荒涼,相比起謝虞舟上次去過的岳晝星,這裏雖然曾經被蟲族當成是實驗基地,但星球上卻仍有不少的工廠還在運作。也正因為這樣,整顆星球上面四處飛行的飛船不少,且其中還有許多作為運輸用的大型飛船,謝虞舟和靳淵的飛船混在其中根本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這似乎也太容易了點?

謝虞舟沒有隐藏自己的疑惑,靳淵則開口向他解釋道:“這顆星球因為是不可多得的能源星球,許多珍貴能源都在這裏,所以從它被開發出來之後,就有很多工廠搬遷

到了這裏。”

而他們要調查的地方也在這顆星球上,這目标是不是太明顯了?

不過很快謝虞舟就發現自己的想法根本就是多餘,他們的飛船在繞過了不少監視塔和其他的工廠之後,最終在某片狹窄的山谷旁停了下來。下方的地勢崎岖狹窄,甚至連小型飛行器都無法飛入其中,謝虞舟和靳淵從飛船上面下來,兩個人往深幽的山谷裂隙往下方看去,與其說這裏是座山谷,在謝虞舟看來更應該被叫做懸崖才對。

這基地坐落在這種地方,也難怪這麽多年沒被什麽人打擾過。

“下面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如果你的情報來源足夠,你應該聽說過這裏。”靳淵解釋道,“這裏是蟲族曾經在聯邦偷偷建立的實驗基地。”

謝虞舟當然知道,他看了眼靳淵,心說這地方還是靳淵告訴他的。

謝虞舟已經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靳淵,所以現在看到他裝模作樣的樣子又忍不住覺得有點好笑,好不容易從飛船上面下來了,謝虞舟不擔心靳淵再做出類似拆飛船的舉動,于是終于又開始浪了起來:“我聽過這裏,不過看樣子這裏好像不太好下去。”

他說的是實話,這座深谷不能用飛船作為工具下去,仔細看起來只能徒手攀着山壁往下,這對于經受過體能訓練額哨兵們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麽艱難的事情,但是對于體能天生不如哨兵的向導來說,絕對算得上是艱難的挑戰。

就算是謝虞舟,他也沒有這種把握能夠輕易地下去。

這麽說着,謝虞舟對靳淵笑了笑:“既然我們是同伴,那你背我下去,應該也不算麻煩?”

謝虞舟這話說得理所當然,在說話的同時,也已經靠近靳淵,做出了要讓他背的動作。

靳淵聞言竟然沒立刻回答。

謝虞舟知道他在糾結着什麽。

靳淵幫助謝虞舟,當然沒有任何問題,但“譚聞”背謝虞舟,對他來說就是不可饒恕的問題了。

因為如果說此刻站在這裏的“譚聞”不是靳淵,而是別的什麽人,不管是誰,那就不是別人和謝虞舟有親密接觸了,這對于嫉妒心極強的靳淵來說,無異于讓他發瘋。

雖然連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但很奇怪的是,謝虞舟的确能夠猜到靳淵的心思,縱使他其實并不想和這家夥共感。

謝虞舟覺得這可能是因為他曾經幫靳淵梳理過精神空間的原因,所以他最近能夠通過靳淵的表情和動作,隐約判斷出他的心思。

并且這種感覺最近還在日漸變得明顯。

看着靳淵還在為“譚聞背謝虞舟”這種事情到底是和與謝虞舟親密接觸更重要,還是讓謝虞舟和其他人保持距離更重要,這兩者之間天人交戰,謝虞舟忍着笑意,暫時沒再欺負這家夥,主動說道:“好了,我看我們飛船上面有攀岩用的工具,我回去拿出來,我們慢慢下去。”

他覺得靳淵再繼續考慮下去,大概就該宕機了。

不過就在他說着準備回到飛船的時候,靳淵突然拉住了謝虞舟。

謝虞舟回頭:“嗯?”

他還沒來得及多發出半個音節,旁邊的靳淵就已經低沉着嗓音出聲道:“抓緊。”

謝虞舟在聽到這兩個字後,只來得及靠着本能反手握住靳淵的手掌,接着靳淵倏地帶着謝虞舟往懸崖下方跨過去,兩個人已經朝着下面落去。

就算是精神力再怎麽強大,神經再怎麽大條,也禁不起靳淵這樣的驚吓,謝虞舟好在已經算是向導當中膽子比較大的,倒不至于被這種情景給吓破膽,但實話說起來這樣的垂直落地也算是十分刺激。風聲在耳畔不斷呼嘯,謝虞舟感覺呼吸在這種墜勢下面有些不暢,而靳淵就像是能夠感覺到他的感受,提前已經側過身,将兩人調轉了身子,将自己挪到了謝虞舟的身下。

緊接着謝虞舟突然看到了憑空出現的一團灰色。

失重帶來的感覺随之驟然消失,謝虞舟這才發現他們已經落在了某只突然出現的灰狼身上。

這只灰狼脊背寬廣,身形巨大,即使是兩個人的重量,對它來說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影響。謝虞舟跟靳淵趴在上面,就看到灰狼身形靈活地以四爪在山崖間的凸起和平臺上跳躍騰挪,甚至于好像根本沒有花費多少力量,它就已經順利地降落到了山谷的最下方。

雖然對于這頭狼的能力感到有些驚詫,并且暗中鄙夷了下同樣是精神體但卻只會裝死的飛鳥,但謝虞舟此刻心裏面最多的感覺,實在還是忍不住有點失笑。

從狼背上下來,看着面前這頭威風凜凜的灰狼,如果說是從來沒有見過靳淵的精神體,謝虞舟必然會覺得這精神體強大神秘,十分厲害。

但因為曾經見過那頭動不動就撒嬌打滾的大白狼,謝虞舟現在只覺得怎麽看怎麽別扭。

為了隐瞞自己的身份,靳淵可以說是煞費苦心,面前的灰狼形貌和以前做了很多的調整,不光是毛色,甚至連樣貌都和以前有很多區別,是屬于如果沒有聯想到那邊去,肯定不可能把它和以前的大白狼想到一起的那種。

但因為謝虞舟早就已經看出了靳淵的身份,所以他再看這頭灰狼就覺得有點有趣了。

這精神體明顯正在克制着自己的本能,強裝着神秘威嚴的形象,沒讓自己本能地貼近謝虞舟要親親蹭蹭。

從某方面來說,這個樣子的白狼倒是和他的主人更像了。

謝虞舟沒想在這時候揭穿靳淵,他們現在這樣的同伴身份明顯更好辦事,所以他假裝看不出白狼的僞裝,喘了口氣才說道:“你下次有什麽決定,或許可以先告訴我之後再開始行動。”

靳淵收回精神體,輕輕扶住謝虞舟,但仍然保持着距離,只說道:“我會注意的。”

他說完這話頓了下,明顯還有後半句沒說出來。

謝虞舟問道:“怎麽了?”

靳淵在他的詢問下,到底還是又說道:“你也不要太相信你的同伴,尤其是其他哨兵。”

謝虞舟唇角揚起的弧度更甚,聽到這話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點頭說道:“知道了,那我就只相信你好不好?”

靳淵正好回身要往前探路,聽到這句腳步頓住,右足踏在旁邊的石塊上,竟是把那石頭踏得粉碎。

他沒有回頭,低聲道:“不行。”

謝虞舟原本還準備再調笑上兩句,畢竟能夠這樣逗黑塔首席哨兵的機會可不多,不過就在他回頭的同時,他看到了不遠處正前方的景象。

那應該就是他們所要找的蟲族實驗基地,距離這處蟲族基地被人發現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來年的時間,所以這裏看起來已經有些陳舊,不過不知道究竟是什麽緣故,這個基地明顯還有人使用,外面有人看守着,甚至還有明顯的警備牆,看樣子比謝虞舟見過的任何地方都要防備森嚴。

謝虞舟蹙眉問道:“這裏現在是誰的地方?”

靳淵同樣看向那方,語調明顯有些異樣:“徐音洲。”

徐音洲?

雖然剛醒過來對于整個聯邦的局勢還不算太熟悉,但就算是這樣,謝虞舟也聽過這個人的名字。

現任白塔首席向導,徐音洲。

真要算起來這個人他以前應該認識。

不過謝虞舟當然沒這個跟對方攀關系的閑心,根據他這段時間在幻社查閱的記載,現在的聯邦很大程度上都是靳淵和徐音洲兩個人在掌控着話語權。聯邦上層的權力幾乎已經在靳淵這些年的動作下形同虛設,整個聯邦敢與靳淵嗆聲的幾乎沒幾個人,而徐音洲在裏面算是讓靳淵比較難處理的那個。

因為他的手底下是整個白塔以及各方向導學院的向導們。

哨兵就算是再強,也依然沒有辦法脫離向導獨自作戰,所以對于徐音洲,靳淵就算有意對付,也始終有所保留。

和鋒芒畢露的靳淵截然不同,徐音洲看起來要韬光養晦許多,平常很少出現在人前,很少參與聯邦的大事處理,看起來像是個什麽都不管的閑散人士,但事實上根據謝虞舟在幻社內部查到的消息,徐音洲絕對不是個讓人省心的家夥,他暗中在聯邦動過的手腳不少,很有可能和蟲族存在着某種交易,甚至于其實還有種說法,認為這次靳淵離開首都星的消息,其實是徐音洲向蟲族洩露出去的。

謝虞舟不清楚這消息是真是假,但有點他卻是能夠肯定的。

這個徐音洲,跟以前的他,應該不是很對付。

根據記載上面的內容,星歷7318年,徐音洲進入向導學院學習,并且得到了當屆第一向導的位置,被人們當作是當屆最有天賦的向導重點栽培。

然而星歷7319年,謝虞舟進入向導學院,就徹底代替了徐音洲在學院中的地位。

接下來的幾年校園時間裏,不論是任何比賽還是測試,謝虞舟永遠壓在徐音洲的上面。

不光如此,幾年以後他們從向導學院畢業,兩個人同時選擇加入了軍部,作為軍方向導上戰場作戰,而即使是在戰場之上,謝虞舟的戰功也依然永遠壓在徐音洲的上面,最終謝虞舟成為了白塔首席向導,而徐音洲則排名第二。

期間有許多記載都表示,徐音洲曾經以各種方式和謝虞舟鬥過許多次。

直到最後謝虞舟死亡,徐音洲才算是終于熬出了頭,成為了白塔首席向導。

因為這些傳聞,謝虞舟對徐音洲印象尤其深刻,而現在聽到靳淵說出這裏被徐音洲的人控制着,謝虞舟心裏倒是沒怎麽詫異。

相反,如果是徐音洲控制這裏,那事情就很好說通了,也只有他,能夠有權力在靳淵的眼皮下面,在聯邦做出這種事情。

“徐音洲從很早以前就派人守在了這座基地之外,并且向外宣言,只要有人試圖奪取裏面的資料,觸碰到基地裏面的防衛系統,系統就會立刻銷毀裏面的所有東西。”靳淵語氣中隐約能聽出對于徐音洲的不耐,“所以只能靠你用這種方式來取得資料。”

謝虞舟聽得有些詫異,看起來不光是幻社,靳淵的真實目的似乎也是想要取得這裏面的資料。

所以說靳淵的到來其實算不上是偶然,而是必然?

謝虞舟沒有耽誤太多的時間,該說的前情都已經說得差不多,謝虞舟将自己的精神體放了出來,讓它僞裝起來往實驗基地的方向靠近而去。

謝虞舟共享着精神體的視線,能夠準确地看清基地現在的模樣,正像是靳淵剛才所說的那樣,這個基地附近到處都是警報系統,只要稍微不注意,就會立刻将其觸發。更讓人在意的是,這裏甚至還專門設有針對精神力攻擊的系統,不過精神力的攻擊畢竟比物理攻擊更加變幻莫測,所以就算是這樣,對謝虞舟來說要想辦法也不是那麽難。

他的精神力攻不進去,但他大可以等待對方巡邏的人走出來,他暫時侵占對方的意識,就能夠完成對這裏的查探。

謝虞舟的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沒過多久,就有名穿着防護服的哨兵巡邏到了基地外面,謝虞舟精神體還沒收回,他扭頭對身邊的靳淵說了句“看好我的身體”,接着就迅速将意識抽走,整個占用了那名哨兵的身體。

而也在他意識進入哨兵身體的剎那,在基地大門不遠處石塊後方的謝虞舟本體,已經轉眼軟倒了下去,正好被靳淵穩穩接住,小心翼翼地摟着。

謝虞舟沒再去管自己的本體,他借着這名哨兵的身體随意活動了下,覺得頗有些新鮮。

哨兵的身體素質的确比向導強了不少,不過不好的地方就在于他身上的裝備實在是太沉重,捂着有些發悶。

謝虞舟理了理自己的頭盔,接着在其他人沒有注意到的狀況下又恢複了平靜的面貌,裝作若無其事地操縱着這具身體往基地內部走去。

整個基地看起來已經早就停止了運作,不過人們還守在裏面,謝虞舟也有些不明白,按說如果是擔心資料外洩,徐音洲大可把這些東西毀了,如果說想保護好資料,他更應該把東西全部轉移到其他地方,但他既不轉移也不毀掉,就任這些東西在這裏面,他到底在打算什麽?

謝虞舟能夠想到的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其實連徐音洲自己都不清楚這裏面究竟有什麽,他想要找到藏在這座基地裏的某種東西,但其實連他自己也還沒有找到,所以他只能按照原樣把這裏保存起來。

基地內部巡邏的人也不少,好在沒有人發現謝虞舟的異狀,他穿過了好幾撥人,面無表情地往基地內部最深處走去,卻在經過某處地方時停了下來。

他看到了寬敞的研究大廳,以及裏面擺放着的數十臺冰冷儀器。

有的儀器完好無損,有的卻明顯已經被人砸壞,這些東西有點像是謝虞舟見過的聯邦治療艙,但事實上它們卻比治療艙要大了很多,外面還有很多加固的裝置,應該是為了防止裏面的人逃出來而準備的。

如果謝虞舟沒有猜錯,這應該就是謝璨曾經說過的那種實驗儀器。

當初那些被抓來的人,就是這樣被關在這種機器當中的。

謝虞舟沉默不語,他繼續往裏面走去,接着他穿過長長的通道與幾扇加密的門,因為有巡邏者的身份,所以他順利地進入了其中。

然後他看到了存放在門內深處的一個救生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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