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亭西的精神空間裏被蟲族動了手腳,小心點。”
在攻勢到來的瞬間,謝虞舟開口小心提醒面前的靳淵道。
靳淵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神态果然比先前要謹慎了很多,而雖然謝虞舟擔心着靳淵的安危,但實際上顯然還是對面更加覺得他們難以對付,因為靳淵的實力實在是過于誇張,對面即使是有亭西加入,也并沒有占到太多的優勢。
但事實上問題并不在于他們能不能夠打敗對方,而在于亭西醒來之後,她很有可能還有別的辦法在他們忙碌着打開房門之前,把房間裏面的身體給轉移出去。
謝虞舟擔憂地盯着亭西,而同時一聲獅吼響起,幾名正在偷偷靠近謝虞舟的對手被獅子的身軀撞開,謝虞舟回頭看向那精神體獅子,再看看譚野,向他輕輕點了點頭。
譚野雖然還在忙碌着破解密碼,但在這種時候,也召喚出了自己的精神體加入了戰鬥。
必須要盡快解決,還要提防亭西會在這期間用別的手段轉移身體。
謝虞舟緊盯着亭西那頭的動作,但在他盯着對方的同時,亭西也正冷淡地看着他,像是在怨怪着他出現在這個地方。
不對,謝虞舟覺得他似乎能從對方的視線裏看到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
有試圖将他抹殺的意志,也有無奈和絕望的情緒。
果然是被人控制住的,或許亭西的意識還在,并且也能夠感知到自己現在所做的事情,甚至連她平常的人格可能都還是屬于自己的,但她的情緒和思想卻被什麽東西所控制着,讓她不得不受命于此并且不斷地以這樣的方式辦事。
要怎麽樣才能夠救下亭西,讓她脫離這種控制?
謝虞舟看出了她正在釋放着自己的精神力觸手,因為她的這種行為,謝虞舟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他同樣也釋放出精神力,追着對方的精神觸手而去,立即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控制房間內轉移身體的開關,竟然是以精神力開啓的。
那他要阻止應該就來得及。
謝虞舟聚集着精神力,跟對方再次纏鬥起來,而同時靳淵他們也都在以各自的方式戰鬥着,這場戰鬥對方足足有數百人,而他們這方不過三人,三人各司其職,竟然也算是沒有遇上太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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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虞舟跟亭西的精神力僵持着,到底還是沒有讓對方來得及轉移身體,而就在兩方戰鬥到趨近于白熱化的時候,謝虞舟突然聽到了譚野振奮的聲音:“打開了!”
随着他的聲音,後面的大門霎時間随着金屬摩擦的聲音自兩邊打開,謝虞舟連忙回頭,拉着這時候已經完全沉淪于戰鬥中的靳淵往房間裏面沖去。
這處房間非常地寬敞,非但寬敞而且還空曠,整個房間裏面的擺設幾乎一眼就能夠全部看清楚,不過是某些古怪的機械,還有就是中央的那張大床。
那是張構造精密的床,與其說是床不如說更像是個手術臺,冰冷的床面上擺放着熟悉的軀體,而對于謝虞舟來說,就這樣突然之間看到自己昔日身體,其實并不是什麽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他以前很少會照鏡子,所以驟然見到這樣貌,他只覺得既陌生又熟悉,對于換過兩個身體的他來說,不論是作為“謝琋”還是作為“謝虞舟”,他都沒辦法直視自己的身體以這種方式躺在這裏。
即使之前他曾經就在蟲族的實驗基地裏曾經看到過許多的“自己”。
毫無疑問,這具身體就是他以前用過的那具,不知道是否是因為使用了多年所以産生了某種古怪的羁絆,對于謝虞舟來說他之前在蟲族的實驗基地裏也看到過同樣的身體,但那些身體對他來說都沒有任何特殊的感覺,看過之後仿佛就只是普通的玩偶而已,只有眼前的這個,讓他幾乎立刻就能夠做出判斷。
“就是這具身體!”謝虞舟回頭對靳淵和譚野道。
他們破開機關闖進房間,然而後面的其他人也緊接着就追了過來。
要帶着這具身體離開應該不是難事,謝虞舟也知道不管是靳淵還是譚野都希望能夠帶着身體離開,而不是采取迫不得已的辦法毀掉他它。
但不知道為什麽,在看清這個房間裏的擺設,看到那具身體的瞬間,謝虞舟最初的反應卻是毀掉它。
“虞舟!別走神!”譚野适時開口,喚回了謝虞舟的心神,而謝虞舟趕緊回神之後,連忙又出聲說道:“我們要快點行動。”
眼下要離開這裏應該算不上困難,但再過一會兒應該就來不及了。
謝虞舟想到這裏,再度看向了靳淵的方向,靳淵從見到謝虞舟的身體之後就已經從殺伐當中回過了神,他自控能力向來算不上弱,只不過是黑暗哨兵的力量長期的折磨消耗了他太多的意志,此刻聽見謝虞舟出聲,再加上有謝虞舟用精神力作為提示,靳淵很快就從剛才的戰鬥狀态中走了出來,并且迅速來到了房間中的床邊。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攬住那具身體,将它打橫抱了起來。
謝虞舟:“……”
這句話他在腦中都快說膩了,雖然說這只是他曾經使用過的身體,并非他本人,但現在看到靳淵這麽把這具身體給抱起來,他還是忍不住産生了種怪異別扭的感覺,就好像被抱起來的是他自己。
如果不是現在這個場合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他應該會主動開口讓靳淵把自己給放下來,然後他自己來想辦法扛走這具身體。
當然這是不大可能的,靳淵從抱起這具身體之後就小心地将其護在了懷裏,大有誰要來搶奪他就跟誰拼命的意思。
非但如此,他在抱着那具身體的同時,視線卻是向着謝虞舟的,很顯然他跟謝虞舟一樣,認為自己抱着的并非僅僅是一具身體,而是謝虞舟本人。
謝虞舟輕咳了聲,難得地有些臉紅。
倒不是因為排斥身體接觸,而是對于自己這種被動的狀态覺得有些不太習慣。
确實是應該迅速離開這裏,眼看着此刻湧進房間裏的敵人越來越多,而亭西的神色竟然還沒有絲毫的慌亂,謝虞舟猜測到事情應該沒有那麽簡單,面色也跟着更加變得嚴肅起來。
他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但卻不知道究竟問題究竟出在哪裏,也許外面已經有很多的人在守着他們,但他們雖然要離開不太容易,卻也不是全無逃出去的可能。
就在謝虞舟心裏面思索着這些的同時,亭西緩緩走上了前來。
她的身上還挂着她的精神體黑蛇,蛇眼直直看着人群包圍中央的謝虞舟等人,嘶嘶吐着蛇信,看起來森冷異常。
而亭西則淺笑着撫摸了下自己的精神體,擡眸說道:“你們就不該出現在這裏。”
謝虞舟不置可否,但該明白的他顯然自然是已經看得清楚明白。
他身側的靳淵和譚野當然也同樣再明白不過。
這裏的所有就是場局。
是蟲族為他們所布下的局。
為什麽蟲族讓亭西帶走了這具身體,卻并沒有讓她立刻帶着這身體回到蟲族,而是讓她停在這顆星球上。
并不是因為亭西不願意幫蟲族做事,當然如果現在帶走這身體的真的是亭西,她或許的确會是這樣的心思,但眼前的這個人,在謝虞舟看來,她已經不能算作是亭西,她是被蟲族所控制的傀儡,是完全聽從蟲族命令的工具而已。
而蟲族只是想讓謝虞舟他們對亭西做出這樣的判斷而已。
他們真正的計劃,是想要抹殺追過來的人。
“我們最開始的時候,只不過是想要對付徐音洲譚野以及靳淵。”亭西淡淡地笑着,笑容輕蔑而嘲諷,那絕對不是亭西平常會有的神态,她接着說道:“沒想到我們不光等來了靳淵,還等來了複活過來的你,這可算得上是意外的收獲。”
謝虞舟挑眉順着她的話說道:“那我大概應該感到榮幸?”
亭西笑容變得更深:“或許你可以想想遺言該要怎麽說。”
謝虞舟道:“我覺得大概還不到這個時候?”
亭西也道:“很可惜由不得你。”
謝虞舟用對話吸引着對方的注意力,精神力卻已經在同時釋放開來順着整個戰艦游走,找尋着能夠順利離開的道路。
雖然稍微有點困難,但這絕對不是不可行的。
但問題就在于,事情太順利了點,外面防守的人比他所想象當中的還要少,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麽亭西究竟是為什麽能夠這麽篤定,覺得他們必然逃不掉?
除非蟲族布下的局并不是利用這些兵力和埋伏把他們困住,而是另有別的手段。
可是還有什麽手段能夠影響到他們?
他們這裏有着整個聯邦最強的戰鬥力,他們當中到底還有什麽是不受控制的危險因素?
等等。
謝虞舟的思緒到了這裏,頓時明白了過來。
幾乎就在他想到這裏的同時,身後随即傳來了譚野壓低了的聲音,譚野平常雖然說話有時候不太着調,但絕對算得上是穩重的那種,然而這時候,連他的聲音都成了這樣失真的調子,必然是發生了讓人意料不到的事情。
事實上謝虞舟也已經猜到了大概。
他緩緩回過頭去。
就在他的身後不遠處,靳淵依舊還抱着他以前用過的那具身軀,但他卻已經不是先前的模樣,他血紅的雙瞳裏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可以稱之為情緒的東西,他只是緊緊抱着懷裏沒有氣息的那具身體,嘴裏發出嘶啞的低喚聲,整個人氣息變得暴躁異常不受控制。
仿佛,多年以前他剛得知謝虞舟“死訊”的那個時候。
他就像是自地獄的深淵中爬出來的惡鬼,整個人身上狂暴的氣息幾乎只在瞬間就席卷了整艘戰艦!
謝虞舟面色霎時蒼白下來。
靳淵已經完全被黑暗哨兵的力量所控制了。
而蟲族做的手腳,必然是在那具身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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