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沈虞覺得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明明才下過一場雨,可仍舊覺得空氣沉悶得很。她披散着頭發任由丫鬟們幫着穿衣,聽佩青一大清早的在院子裏大罵芷瓊院的宋姨娘。

“不就是擺了兩桌席面嗎?我家小姐過生辰的時候,姑爺還送了許多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呢,也不似她這般,沒見過世面,到處炫耀。”

她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繼續咬牙切齒,“呸!一個妾罷了,竟然也敢騎到我家小姐的頭上來,真把自己當什麽了?”

佩青嘴皮子不利索,罵來罵去也就這麽些話,聽得沈虞耳朵都起繭子了。

“好了。”沈虞阻止她,站在窗邊吩咐道:“你快去看看我的馬喂好了沒。”

佩青又惡狠狠的嘀咕了幾句,這才出了湘宜院。

“小姐,”徐嬷嬷走過來,從一旁紫檀匣子裏取出一條長衿給她束上,“今日又要出門?”

“嗯,嬷嬷午時不用等我吃飯,興許我回得遲了就在外頭吃了。”

“近日可有收獲?”

她指的是沈家的案子。

一年前,沈家還是江南百年世家大族,提起沈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沈太爺是當世大儒,學子遍地,名望極盛,且沈家財帛無數,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但就在去年,官府在順縣查到了一批船只偷運兵器,這些船都有沈家商號,為此,百年世家大族卷入了一場私造兵器的風波。沈家一夜之間被查封,太爺也為此病倒,沈老爺也白了頭發,連萬貫家財也全被抄沒了去。

沈家,再無往日風光。

沈虞為了查清事情真相,就成天往外頭跑。

見沈虞搖頭,徐嬷嬷說道:“照我說,你也不必無頭蒼蠅似的到處跑,不是有姑爺在嗎?他在官場人脈廣,讓他多留意留意,比你這麽瞎出去打聽強得多。”

“也不能全靠他,再說了,我看他也挺忙的。”沈虞嘲弄道。

Advertisement

嬷嬷知道她是何意,姑爺整日早出晚歸,有時候還得抽空去照看那位宋姨娘。以前小姐有多喜歡姑爺,如今就有多心寒。小姐跟着姑爺到長安上任,兩人起先倒是甜蜜恩愛,可半年前姑爺納了妾之後,兩人的相處就全然變味了。

小姐曾多次為此事與姑爺争吵過,吵得多了,小姐的心也就冷了。

她家小姐從小就是衆人捧在手心上的金貴人兒,哪裏受過這樣的氣?可自從沈家遭事後,她家小姐仿佛一夜之間長大,凡事都開始隐忍起來。

“你看這樣可還行?”徐嬷嬷将她推到銅鏡面前。

只見鏡中的少女眉目精致,身材勻稱高挑,一身水紅長裙,發髻高束,盈盈一握的腰間綁着一條墨色長衿,徐嬷嬷還在上頭打了個精致的結。

“挺好看的。”沈虞對她的手藝滿意。

徐嬷嬷笑道:“小姐這模樣簡直跟夫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夫人年輕的時候,也是杭州數一數二的美人胚子,求娶之人踏破門檻,最後還是下嫁給了老爺,不過老爺果真沒讓夫人失望,待她一心一意。”

沈虞靜靜聽着,看着鏡中之人微微愣神。那個人曾經也說過會待她一心一意,她傻傻的信了,為他掏心掏肺,為他付出所有,然而成親不到兩年,一切都變了。來到長安後,他常常早出晚歸,突然有一天領着個妖豔的女人回來,跟她說,以後這就是宋姨娘,好生待她。

彼時她着了一場風寒,在床榻病了半個月,心也跟着疼了半個月。

再後來,等身子好的時候,心也跟着好了,再沒疼過。

就比如現在,每回聽佩青她們在院子裏罵宋姨娘,罵狐貍精,她就跟沒事人似的,有時還能啃着瓜聽個趣兒。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把日子過成了這樣,過得沒心沒肺,也過得沒滋沒味。

徐嬷嬷察覺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閉嘴,随後遞給佩秋一把傘,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囑咐道:“日頭大,別曬久了,免得像上次那樣回來後中暑,折騰了許久才好。另外,到了午飯時辰要記得”

她話還沒說完呢,另一個小丫鬟就匆匆跑進來,臉上眼淚汪汪的,“嬷嬷,您快去看看,芷瓊院的丫鬟硬要說燕窩是她家姨娘的,可那燕窩明明是您今日從庫裏拿出來給奴婢炖的,奴婢只出了趟恭回來,就見她們已經把燕窩端走了。奴婢追上去理論不過,還被蓮瑩推了一把。”她将纖細的胳膊露出來,上頭有一道血痕,在白嫩的肌膚上顯得觸目驚心。

沈虞淡淡的聽着,臉上沒什麽表情。

倒是佩秋聽了很不岔,“芷瓊院的那些賤蹄子真是皮癢了,連小姐的燕窩都敢端走。”看着那小丫鬟胳膊上的傷怒其不争的剜了一眼,“你就沒手沒腳?不會也推回去?”

佩秋和佩青一樣,都是沈虞從杭州帶過來的丫鬟,已經貼身服侍她多年。佩秋性子烈,若是她遇到這樣的事,定然會毫不猶豫的打回去,做事風格很對她胃口。

“無非是仗着幾分恩寵罷了,一個妾室也敢如此嚣張。”

她話才說完,就被徐嬷嬷杵了杵胳膊肘,随後立馬禁聲。

“沒事,先吃飯,我餓了。”沈虞洗漱過後,徑直去了飯桌前坐下。

徐嬷嬷見了,嘆了口氣,出分吩咐人擺飯去了。

吃過早飯後,沈虞活動活動筋骨,從多寶閣上取下一把蒲扇,站在門口噗嗤噗嗤扇起來。

佩秋聽見動靜,從偏房探出頭來,随後回去趕緊放下碗筷出門。

“小姐吃好了嗎?”

沈虞問,“你吃好了?好了就走吧。”

“好了,小姐稍等。”佩秋進屋子拿了帷帽戴在她頭上,遮住烈陽。

經過水榭的時候,沈虞停住了。

佩秋順着她的視線看去,見被風吹起的白色帷幔裏頭露出個妖妖嬈嬈的身影,臉色立馬沉下來。

早上還跟她家小姐掙燕窩,這會兒又來搶占她家小姐的地方。她氣不過,上前去要将人趕走。

沈虞安靜的在外頭看着。

“這裏是我家小姐待的地方,什麽時候準許你來了?”

裏頭的人正是芷瓊院的宋姨娘,自從進府以後很是得公子的寵愛,對于沈虞這個正室夫人也完全不放在眼裏。沈虞吃什麽,她也要吃什麽,沈虞穿什麽她也要穿什麽,公子都從未拒絕過她,日子過得舒心惬意。唯一一點就是,這個沈虞兇悍得狠,每回對上都吃力不讨好。

就比如這水榭,又沒寫誰的名字,憑什麽她沈虞來得,她就不能來?

宋姨娘笑了笑,說道:“喲,誰規定了不準其他人來的?”

“這是我家小姐慣常歇息的地方。”

這裏臨水,又四面透風,很是涼快,平日沈虞沒事做的時候就喜歡來這裏躺上個把時辰打發時間。

“那還真不巧,今日被我占了。”宋姨娘掀開帷幔瞧出來,見沈虞站在外邊,她捋了捋衣裙站直身子陰陽怪氣的說道:“姐姐何須這般小氣?我也只是來此歇涼罷了。”

她今日為何敢這般挑釁沈虞?無外乎昨日生辰時,那人賞了她許多衣裳首飾,又給她在院子了擺了兩桌席面慶賀,仗着這份寵愛,便來耀武揚威罷了。

沈虞心底冷嗤,“佩秋,我們走吧。”

“小姐?”佩秋氣不過,實在不明白她家小姐今日為何要忍着這個宋姨娘。若是往常,小姐定然不會放過她,怎麽說都得讓她吃點苦頭。

“走吧。”

沈虞轉身準備走,那廂宋姨娘卻沒打算就此罷休,她今日故意精心打扮等候在此,可不就是想來氣氣沈虞的?

“哎喲,姐姐不會是生氣了吧?若是如此,那我給姐姐陪個不是。公子私下常與我說,莫要跟姐姐計較,我想着也是,姐姐家逢變故,又千裏迢迢從杭州來長安,本就人生地不熟的,眼下你、你要做什麽?”

沈虞一步步朝她走過去,那宋姨娘節節倒退,面色驚慌,結巴着說道:“你、你想做啊呀——”

話還沒說完,只聽“撲通”一聲,人被踹進了水裏。

不遠處站着的婆子們聽見動靜,趕緊跑過來撈人。宋姨娘跌下水,額頭不慎撞到了石柱,立馬腫起來老高,疼得她嗷嗷叫,全身濕淋淋的被婆子們擡着走了。

收拾了宋姨娘,沈虞這才帶着佩秋出了門。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