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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公主身上的香粉氣味和裴義之身上的一模一樣,令沈虞色變。

她臉上微小的變化,五公主也看到了,臉上的笑容更得意了些,“裴夫人莫非是給裴大人來買龍井?可據我所知,裴大人喜歡的是六安瓜片呢。也不知裴夫人将茶葉買回去,會不會讨得裴大人的歡心。”

沈虞緩緩的将瓷瓶放回架子上,笑了笑,對一旁的小厮道:“這位五公主是來買龍井的,你好生接待。”

這時輪到五公主詫異了,她問道:“難道這是你的鋪子?”

“裴夫人是咱們這的東家,公主先稍坐片刻,小的這就去庫裏拿上好的龍井過來。”

五公主鬧了個烏龍,覺得有些沒臉,又見沈虞始終神色淡淡,心裏更是不爽得很。

她身旁的粉衣少女猜透了她的心思,便開始幫腔起來,重重的哼了一聲,“聽說裴夫人将府上流産的小妾給發賣了,果真是好手段。”

“你是哪位?”沈虞問道。

她是真誠發問,但那粉衣少女聽了卻是覺得她目中無人,立馬柳眉倒豎,氣道:“裴夫人果真是貴人多忘事,前些日才在三殿下生辰宴上見過呢,這才沒多久,就不記得了。”

沈虞覺得好笑,這人多大的臉啊?生辰宴上人那麽多,她何必非得記得她是誰?

也難怪這粉衣少女這般說,生辰宴上,她一直跟在五公主身邊,當日五公主受到多少注目,她便也分了多少注目,覺得與有榮焉。

這時,粉衣少女身邊的婢女語氣傲慢道:“我們小姐可是忠義侯府的嫡小姐,又豈是區區一個五品官家夫人能巴結得上的,你不知道也并不奇怪。”

沈虞冷冷的看了這個婢女一眼,那婢女心下發憷,下意識的往她家小姐身後退了一步。

“元香,你這麽說就不對了,裴夫人可是心比天高呢,一個商戶女,卻妄想獨占玉樹臨風的裴大人”。

主仆倆你一句我一句的,五公主卻是心情極好的在一旁看戲,臉上一副柔美矜持的神情,可眼中的不屑卻明顯得很。

沈虞不善與人鬥嘴,也最煩這些嘴上把戲,若是其他人,她定然毫不客氣就打上去,但眼前的人卻是不能随意得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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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佩秋氣鼓鼓說道:“小姐,咱們還得去書肆取書呢,可要現在就去?”

上次給師兄定的書被丢在大街上了,後來沈虞又定了一批,一直也忘了去取。她心裏也清楚佩秋這是想幫她解圍,但她看着五公主臉上隐忍得意的表情,心裏就不爽。

怎麽着,也得讨回些利息再走!

“快将茶葉拿出來給五公主過目。”她無視那分粉衣少女主仆,走到隔間門口催促道。

“來了,這就來。”

小厮端着幾個瓷罐出來,一一擺放在桌面上,瓷罐上頭都封上了紅條,紅條上各自寫着茶葉名稱。

“公主,這些皆是本店今年的早春龍井,最好的一批茶。”小厮介紹道。

五公主拿起一個瓷罐,揭了封條開蓋聞了聞,斜睨沈虞一眼,淡淡的說道:“本公主聞了味兒,覺得也不怎麽樣。”

那粉衣少女立馬接話道:“開這麽大個鋪子,連個上好的龍井都拿不出,還打着臻品的名號,我看是沽名釣譽。也是,這鋪子是裴夫人開的,就憑她這樣的,又能有什麽好茶拿得出來呢,估計也是打着旗號忽悠人罷了,這等奸商,我看是得讓官府好生查一查。”

“你胡說八道!”

佩秋氣不過,要上前理論,沈虞拉住她,“佩秋,不得無禮,這可是咱們的貴客。”

她倒是不氣,反而笑得十分熱情,對着五公主說道:“公主,實不相瞞,剛才拿出來的這些,并非本店最好的龍井。”

五公主不解的看過去,有些生氣,“你是何意?為何不拿最好的出來?”

沈虞鄭重的說道:“太貴了。”

她這句話可把五公主逗得氣笑了,“看來裴夫人不光心比天高,膽子也不小呢,竟敢小看了本公主去。難道這世間還有本公主買不起的茶葉?簡直是笑掉大牙。”

“既如此,”她轉身吩咐那小厮道:“去庫裏,将最裏邊第三層放着的那罐蘭香茶葉拿過來吧?”

小厮詫異,一般放倉庫最裏頭的茶葉都是賣剩下的,或是不好的茶葉,為何東家說是最好的?他正想開口解釋一番,佩秋趕緊推了他一把,“快去吧,還愣着做什麽?別讓客人久等了。”

那小厮愣愣的去了,抱着一罐茶葉出來放在桌上。

沈虞主動上前,将瓷蓋揭開,在蓋口微微扇了扇風,如品沉香一般将那茶的香氣讓五公主聞,随後介紹道:“這可是高山極品龍井,常年雲霧熏陶,集天地之靈氣而生長。每年産量都極少,今年更甚,生茶攏共也就兩斤,再經過十八道工序制作,最後也就制成了這麽一罐幹茶了。鎮店之寶,一般不賣的,但您是公主,又是品茶的行家,我也便拿出來給您瞧瞧。”

五公主被她一陣恭維,心裏舒暢,“再給本公主聞聞看。”

沈虞又遞過去給她聞了聞,“一股清幽的蘭香,公主可聞到了?”

五公主皺眉,聞是聞到了,可香氣太濃,她自己是不大喜歡的,但此刻這麽多人都看着,總不至于說自己不識貨吧?便故作高深的點頭,“蘭香馥郁。”

沈虞笑了,“公主果然是個中行家,我沈虞佩服。”

“說了這麽多,到底多少錢?”那粉衣少女不悅。

“這”沈虞神色為難,“公主真要買?”

“當然。”五公主說道。

此時粉衣少女在一旁幫腔道:“裴夫人,你磨磨蹭蹭的到底何意?難道公主還不配買你的茶葉嗎?”

“我可沒這個意思,既如此,那我就忍痛割愛吧,本店最後一罐鎮店之寶今日便賣給公主了。另外,可否要給您打個折扣?”

五公主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般,不屑的看着沈虞,“你怕本公主買不起?”

“并無此意,”沈虞吩咐那呆愣在一旁的小厮道:“快将茶葉包起來,這一罐,五公主要了。”

“是是是。”小厮立馬跑去裏間,還特地尋了個精致的匣子出來,将茶罐裝好後,又将匣子遞給五公主的婢女。

沈虞走到櫃臺前,裝模作樣的打着算盤,随後對着五公主和藹一笑,“公主,一共一千三百八十兩,這樣,給您少個零頭,一千三白兩好了。”

此話一出,衆人倒吸一口涼氣。這世道,五十兩銀子夠普通百姓家一年的嚼頭,然而這一罐茶葉開口就要一千三百兩,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天價。

五公主甚至驚得瞪大眼睛,“這麽貴?一罐茶葉罷了。”

“可不是貴呢?适才我也跟五公主說了的,很貴很貴,鎮店之寶。”

剛才的話已經說出口,五公主此時騎虎難下,她漲紅着臉。此時也明白過來了是被沈虞擺了一道,可眼下反悔卻是已經來不及,只能忍下這個虧。

她氣急敗壞的吩咐婢女道:“翠荷,給她立字據,回頭送銀子過來就是。”

說完,她率先氣鼓鼓的走出了門。

沈虞在後頭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笑着拂了拂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心裏舒坦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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