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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義之見任子瑜也在, 愣了一瞬,随後沉下臉來。
“你為何在此?”他冷睨着任子瑜。
徐嬷嬷此時不敢看他的臉色。任子瑜是小姐的師兄,可又不是普通的師兄感情, 但任子瑜是大夫, 進來給小姐看病似乎也合情合理。卻沒想到被姑爺撞見了,原本還以為他上職了呢。
任子瑜淡淡笑冷笑, 吐出兩個字,“看病。”
“哦?恐怕看病是假, 另有圖謀是真吧。”
他敵意明顯, 任子瑜并不想與他對上, 此時既然看了病, 也确認沈虞無大礙,便起身說道:“阿虞, 我先坐走了,回頭再來看你。”
“裴勝,送客!”他話剛剛說完, 裴義之便極不耐煩的讓裴勝攆人。
“師兄——”沈虞卻不想讓他走,她還想着知道後續事情, 這會兒見裴義之這般态度也生氣, 可此時是在自己的卧房, 按理确實不宜外男進來。
便生生忍下了。
等任子瑜一走, 裴義之在床邊坐下來, 又換成了輕柔的語氣, “好端端的, 為何病了?”
沈虞此時沒心思說這些,她想起适才師兄說的話,問道:“裴義之, 好像一直有人在背後阻撓沈家的案子,這事你可查過?”
裴義之眸色微微一變,“你如何得知的?”
“我師兄聽三皇子說的,我想,若是真如此,那想來背後之人才是真的主謀,我爹爹定然被冤枉了。”
“是嗎?我倒是不清楚此事,回頭讓人去查一查。”
沈虞突然想起來一人,“對了,有個叫張承運的人,上次在澤州時常弘義說過此人,我懷疑當時便是他在将王掌櫃和林掌櫃弄進了大牢。還有,我們出城那日,見過他一面,你可還記得?”
裴義之微眯着眼,突然笑了,“不記得了,但上次聽你說此人之後,我已經讓人去查了一遍,他只是個普通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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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那為何常弘義單單提到了他?”
“你估計是累了,想得過多,”裴義之見丫鬟端了藥進屋,主動接過來,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吹,“來,先吃藥,吃完了,再好生睡一覺。”
等喂完藥,裴義之囑咐她好生歇息,便出了門。
才出正院,他的臉便立即寒了下來。
“這幾日,派人盯緊夫人,莫要讓她與任子瑜見面。另外,也派人跟着任子瑜,有任何事禀報與我。”
裴義之走後,沈虞睡了一覺,越想越覺得師兄說的事是真的,三皇子定然不會弄岔,既然有人阻止沈家的案子,那後頭的人定然是這件案子的主謀,他爹爹一定是冤枉的。
她心中又充滿希望,這下連半刻也待不住了。裴義之說會派人去查,但她不能光等着他的消息,于是換了身衣裳準備出門。
“小姐病還沒好,怎的要出門?”徐嬷嬷不準許。
“我喝過藥之後,這會兒覺得精神好多了,嬷嬷,我出門是要緊事,關于沈家案子的,耽擱不得。”
徐嬷嬷心疼不已,想了想,便幹脆進室內從櫃子裏頭拿出件鬥篷來,“快入秋了,早晚涼快,你若是回來得晚,就披上這個。還有,”她囑咐道:“不許騎馬出門,此時你可吹不得風。”
“佩青,趕緊去讓王老頭準備好馬車。”徐嬷嬷吩咐道。
“知道了,”沈虞準備走,又被她拉住。
徐嬷嬷有些話擱在心裏已久,索性便全盤拖出,“對了,小姐日.後可莫要再見任公子了。”
沈虞沒接話,她此次确實是想去別院找師兄,問清楚到底是誰人在阻止。
“小姐就聽我一言吧,你跟姑爺從澤州回來,好不容易相處融洽,若是再因為任公子冷了關系可不好。今日早上你是沒見,姑爺進門時臉色黑如鍋底,我看着都怕呢,想來他心裏是氣極了的。況且你想想,沈家案子最終要依靠誰?還得是姑爺啊。所以,小姐若是有事找任公子,讓人稍信便是,莫要見面了。”
“嬷嬷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沈虞問。
“唉,”徐嬷嬷嘆氣,“我也不想瞞你,我看得出來任公子他恐怕對你不只是師妹情意,你們這樣親近久了,難免讓他想更多。”
沈虞淡淡道,“嬷嬷,我知道了,那我寫信問他就是。”
“诶?”徐嬷嬷倒是對她淡定的表情詫異得很。
“小姐,馬車準備好了。”佩青跑進來說道。
“好。”沈虞接過鬥篷準備出門。
“小姐打算去哪?”
“去鋪子,找王掌櫃。”
王掌櫃回長安後就一直忙秋茶的事,此時見她過來,笑着問道:“小姐來了?”
“王叔,我有一事想問問你。”她坐下來,“王叔可忙完了?”
“好。”王掌櫃放下手裏的東西,也在一旁坐下。
“王叔,上次在澤州你們是如何進的大牢,可否再與我仔細說說?”
王掌櫃雖不知她為何又問起這事,認真回想了一遍,将澤州所見所遇的一一道來。
“我們原本以為丢了路引只需補上就好,但被帶到官府之後,那些人就直接認定我們是盜賊關了起來。後來我寫信來長安,想讓小姐派個人過去作證,等等了許久也沒回音。”
“你寫信了?”沈虞疑惑,“我和我沒收到?”
“小姐沒收到嗎?是個綠皮囊裝着的信箋。”
沈虞仔細回想,自己确實沒收到,也不是,她好像在大門口見過一封綠皮信箋,不過是在另一人手中。彼時她正要出門,那人進門之後還下意識的将信往身後藏起來。
想到此,便問道:“那信是寫給我的還是寫給裴義之的?”
“當然是署了小姐的名。”
莫不是那人弄岔了?可他為何要藏起來?
她疑惑越來越盛。
“王叔在牢中可有聽過一個叫張承運的人?”
王掌櫃搖頭,“倒是沒聽過,不過,我和林掌櫃進牢之後覺得有些奇怪,那些人根們沒審問我們,之後也是客客氣氣的,也不知為何如此。”
那就是了,沈虞此時總算确定了,定然是有人在後頭搞鬼,而且結合上次她被搶走賬本之事來看,可判斷此人定然是沈家相熟之人。如若不然為何要對她們客客氣氣?
可這人到底是誰呢?沈家旁支并不多,凡是親近的,沈虞也幾乎認得。
她帶着一臉疑惑回了裴府,恰好在門口見裴義之下職回來。他走過來,皺眉問道:“身子不好,怎麽還出門了?”
“裴義之,我有事想問問你。”沈虞說道。
“何事?”他輕柔的牽過她的手,将她帶進門,“去書房說,這裏風大。”
進了書房,裴義之遞了杯熱茶給她,“你說吧,何事?”
“前些日子,你可有收到一封綠皮信箋?”
裴義之拿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為何問這個?”
“你到底有沒有收到?”盡管他之前的微頓動作及不可查,但沈虞還是發現了,心口莫名揪了起來。
“是有收到一封。”裴義之若無其事的笑道:“是你的那個掌櫃從澤州寫來的,他說丢了路引被下大牢,讓你想法子,我當時看你忙,就想着這事不麻煩你,便準備派人過去看一看。可後來事多,竟不想忙忘了。”
“是這樣麽?”
沈虞适才揪着的心松了口氣,她還真擔心是他,也不知為何會有這樣大膽的想法,或許是裴義之一直以來神神秘秘的行為。可轉念又想,他一介五品官員,偷運兵器做什麽?想來也不可能是造反。
“那信還在嗎?”沈虞問。
裴義之起身故作忙碌,“行,我找找看。”
随後果真在多寶閣的架子上找到個匣子,他從裏頭拿出那封綠皮信箋給沈虞,裏頭的內容确實如他所說,只提到丢了路引之事,并未透露其他信息。
沈虞微微失望,她覺得自己仿佛落入了一個巨大網羅,開始看不清前路。到底沈家案子該如何查,此時已經一團亂麻。
裴義之又走了,聽說有人來找他。
沈虞回了自己的湘宜院,已經疲憊得不行,頭腦開始昏昏沉沉,喝過藥之後又繼續睡了一覺。
再醒來,聽見丫鬟們竊竊私語。
“現在長安可流行那話本啦,好些人都買來看。”
“聽說寫的是咱們大人和公主的事呢,真的假的?”
“如此沸沸揚揚,我看不是空穴來風。”
“你說咱們大人和公主真的互相愛慕?那夫人怎麽辦?現在好些人都支持咱們大人停妻另娶呢,說是希望這對苦命鴛鴦能終成眷屬。那你說大人會不會真的休了夫人啊?”
“我呸,哪來的鴛鴦,大人與咱們夫人才是一對鴛鴦。”
“你們在說什麽?什麽話本?”沈虞冷不丁從窗戶瞧出來。
那兩個婢女唬了一跳,趕緊跪下,“夫人您醒了?那些也就是謠言罷了,您莫當真。”
“什麽話本?”沈虞說道:“去買一本來瞧瞧。”
當即便有小厮出門買了本回來,沈虞看過之後,心底冷嗤,“果真是情比金堅的一對狗男女!”
兩人暗通曲款這般久,她早已知曉,卻沒想到兩人不要臉得鬧到全長安都曉得了這事。
佩秋見她平靜的坐在椅子上,不知她心底到底何意,問道:“小姐您難道不氣嗎?叫奴婢說,幹脆将這胡說八道的書生打一頓,看他還敢不敢亂編排。”
“也不全是亂編排,這話本裏頭的男女主人翁連何時見面、何時相念的日期都說得一清二楚呢。”
佩秋心裏有些難過,“那小姐想怎麽辦”
“不怎麽辦。”沈虞厭惡的丢開那話本,“将這話本送去前院書房,順便傳句話:問他何時休妻,她好準備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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