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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孔翔宇心跳飛速,他平生唯一見過的鬼也只有魏澤一個,樣貌好看宛如谪仙。他還以為所有的鬼都是這般幹淨,生前怎麽樣,死後也該是怎麽樣。
可眼前所見的這些,卻如同在地裏埋了數十年甚至百年的枯骨一樣醜陋。
他瞪了兩下腿往後退,後背撞上了一個冰冷的東西,如此近的距離甚至還能聞到一股難聞的屍臭味。
他不敢回頭看,甚至吓得沒力氣撒腿就跑。
那小鬼舔了舔舌頭道:“好香……我餓了……”
随後又有更多的面具鬼向他聚攏,他被圍得水洩不通。面具被一張張掀開,那些連看一眼都後怕的臉,前仆後繼地出現在他面前。
那小鬼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的骨頭捏碎。
“別,別過來!”他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叮——
忽然從大批鬼影身後傳來一陣鈴音,清脆悅耳,聲音不大卻又貫徹長街。
叮——
鈴音斑駁,鬼影聳動。
那些把孔翔宇圍成一圈的鬼影,像是碰到了什麽惡煞,竟一個個匆忙帶上面具倉皇而逃。
抓着他手臂的小鬼不甘心的松開手,憤恨道:“該死,居然是他來了。”
街道上百鬼四處逃竄,有些來不及走的便躲在街道兩側不敢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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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什麽東西,居然能讓這些惡鬼聞風喪膽,僅僅只聽一個鈴音就被吓成了這樣!
一陣白霧自街尾彌漫而來,恍惚間,那迷霧中似乎影影倬倬得站了兩排陰兵。鈴音伴随着馬蹄聲從白霧中顯現,後面拉着一輛馬車,華蓋金雕,氣勢磅礴。
馬車越來越近,一直行至到他身側才停下。
車內坐着一位谪仙般的男子,眉目犀利,嘴角微翹。他伸手撩開轎簾,緩緩地走下馬車,眉眼低垂,長睫略帶一絲水汽。
他将身上的狐裘脫下,披在了孔翔宇身上。随後手臂穿過孔翔宇的膝蓋彎,輕輕地将人抱起,動作輕柔小心,生怕把人給摔了。
紅唇輕啓,道:“翔宇,永安街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孔翔宇被狐裘包得嚴實,他已經來不及感嘆自己一男子,居然被另一個男子像個娘們兒一樣被抱在懷裏。
腦中百轉千回,幹笑兩聲,說道:“這麽巧啊,魏将軍,我們又見面了……”
上一次不歡而散,魏澤一副病若游絲的模樣,他還以為這鬼是要玩完了。可現下一看,好像先前的病态都是幻象。
魏澤看了眼孔翔宇的手腕,眉頭緊鎖。他側頭看向不遠處躲着的小鬼,嘴角輕擡,便聽到一聲小鬼凄厲的尖嘯。
尖嘯刺耳恐怖,孔翔宇想轉頭看看,卻聽魏澤溫柔的對他道:“別看,髒眼睛。”
“……”
随後将他抱上了馬車,修長的手指在馬車窗口輕輕敲了三下,馬車繼續向前行徑,踏過一片寧靜的永安街。
孔翔宇被魏澤抱在懷裏,似乎并不打算放他下來。先前走的時候,他把人給得罪了,如今再相逢竟有些無言以對。
可要是不說點什麽,又覺得有些尴尬。思來想去,還是開口說道:“那個,上次你……”
魏澤道:“不必擔心,我沒事。”
孔翔宇被噎了話頭,他其實是想問問,那些奇怪的聘禮,還有他大哥的遺物。可他都接話了,又不好意思說不是。
思量了半天,随口扯了個話頭,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魏澤道:“鬼蜮。”
“鬼蜮?那是什麽地方?”
魏澤側過頭看他,兩人距離太近,險些碰上了。
孔翔宇微紅着臉,這樣被一個男人抱着實在太過羞燥,關鍵這姿勢很容易讓他聯想到姻緣廟裏的那個春夢。
夢裏的魏澤也是這般将他抱在身上,将他吻的昏天黑地。
唇瓣由輕極重,舔咬着他的。皓齒輕擡,還玩鬧似的咬了他一口。
修長的手指輕擡手撫上他的手背,十指交握,将孔翔宇的手放在了他的肩上,看起來像是孔翔宇摟着他的脖子。
指尖微顫,輕佻着掀開孔翔宇的衣襟。
喜服滑落地面,他咽下嘴裏僅剩的那點酒水,喉結上下滑動,被那人一口叼住,撕咬碾摩。
他趕忙把自己這荒唐的思緒給拉回來。
不安地動了動,卻發現身體被魏澤完全禁锢在懷裏,那只有力的手掌此刻正托着他的後背。
明明沒用多大力氣,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輕柔,可偏偏就是這麽穩于泰山不可撼動。
魏澤擡起眉眼,說道:“本不該帶你去的,可除了我身邊,也想不到哪裏對你來說更安全。”
孔翔宇尴尬地笑了一陣。
事實上,鬼蜮的傳聞民間也有流傳,只是說的版本有很多,而且大多都帶有神話色彩。久而久之也就無人理會了,真要聽到了也不過嗤笑一聲吓唬孩子罷了。
傳聞有三,說得最多的,便是人死之後轉世投胎前呆的地方,生前要是有什麽善惡福報都得在鬼蜮裏償還幹淨了再走。
另一種說法就有點玄乎了,說是世間分為六界,鬼蜮便是其中一界,是專門給鬼生活的地方。俗稱鬼界,冥界,也可以用民間的叫法,地獄修羅場。
還有一種說法,講得就比較少了,話本子幾百卷最多只有一卷會這麽寫。說是神界有位神明,念及凡人困苦,壽命短暫。為了能保持有善意的凡人得以善報,特地自貶神職設立鬼蜮。從此入主地獄成鬼王,掌管凡人生死氣運,了卻輪回善惡。
但事實究竟如何,誰也不知道。民間觀廟衆多,拜鬼王的卻很少,想來鬼王曾是神的說法應該不可全信。
魏澤并未答他,孔翔宇也不好多問,也許就連在這當鬼的也說不清,鬼蜮究竟是個什麽地方。
馬車穿過永安街,在街頭的牌坊處停下。濃稠的白霧自馬匹開始向兩邊四散,牌坊的另一頭黑壓壓一片旋渦,看不清是個什麽地方。
魏澤擡起食指,在馬車邊緣輕輕敲了三下。那黑色的旋渦打着圈地向四周消散,直至露出一條比先前永安街還熱鬧的大街。
只是裏頭的行人,叫賣的小販,樓閣商鋪都長得極其怪異。
就說那不遠處一眼便能瞧見的高樓,歪斜地倒向一側,看起來随時都會坍塌。可那歪斜的樓頂處卻還建着一座樓,堅固得很。
樓裏還有不少人流或坐或站,壓根兒就不擔心會掉下來。
那些小販所販賣的東西也千奇百怪,多為手腳髒器,只是花樣繁多做得好看。要是不看那攤販身後堆放的殘肢斷臂,誰也不知道那些東西是用什麽做的。
馬車經過後,地面發出了一陣陣奇怪的聲音。低頭看,只見那被照得妖異的青磚地面上蠕動着許多白蟲,仔細看便知道那是棺材裏才有得食屍蛆。
孔翔宇深吸口氣,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評判為好,睜眼閉眼都是這些東西。得虧的他心理足夠強大,要不然現下應該已經暈過去了。
他撇過頭,正好看到下方兩個鬼在争執。
一個青面鬼指着手裏的空碗罵道:“你這面裏怎麽一只蟲都沒有,好歹收了三張冥錢,未免也太摳門了吧!”
另一個白面鬼青面獠牙,操着手裏足有手臂這麽長的筷子回罵道:“你吃都吃完了,現在來跟我說沒蟲,你怎麽不多吃兩碗在來挑事兒啊!”
青面鬼氣的頭都脹大了兩圈,一甩碗筷罵道:“做生意可得講究良心,你看看那東面馬婆婆的面,一碗白面上厚厚的一層蟲,個個肥碩飽滿,你再看看你的。”
他指着白面鬼小攤上裝蟲的小碗,小地跟剁碎的蔥花一樣,一副搖頭擺腦快要死的耷拉樣。
“都是些什麽玩意兒,還收我三張冥錢,退錢退錢!”
“嘿,青大頭,你吃東西挑刺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鬼蜮裏誰不知道你。上我這兒來鬧事,怕不是死膩了想投胎了吧!”白面鬼本就兇相,如今眉毛高豎顯得越發猙獰,卷起袖子便要與那青面鬼動手。
孔翔宇伸出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像這樣的吵架他還真是從未見過。
魏澤擡手放出一縷白霧,白霧輕顫,纏着馬尾上的銀鈴。
叮——
那兩只吵得你死活我,險些打到馬車前的二鬼立馬收了手,退至街道兩側安定的站着。等馬車一走,這二鬼又龇牙咧嘴的大打出手,連着之前的面攤都掀了。
孔翔宇攏了攏身上的狐裘,道:“還真是……別有洞天啊。”
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能誇贊的詞來。
魏澤收緊了抱着他的手,道:“不必理會。”
這鬼蜮裏的鬼對魏澤很是恭敬,不似永安街那般,見到魏澤像是老鼠見了貓一般,四處逃竄。
魏澤道:“永安街雖為永安,卻是個不太平的地方。多為鬼蜮中容不下的厲鬼小卒,無名無姓,孤魂野鬼。不可投胎轉世,也入不得鬼蜮半步,時間一長也就三教九流彙聚一堂了。”
孔翔宇還在自己編纂揣摩,魏澤便開口跟他解釋了。怪不得說他不能去永安街,換句民間的話說,那就是個強盜土匪的聚集地。
想不到在鬼蜮裏也會分三六九等,那魏澤這樣的又算是哪一等,他不禁有些好奇。
馬車停在了一座高樓下,整片鬼蜮都是圍繞着這間高樓而建,應該是這鬼蜮裏的标志性建築了。
歪樓傾斜而立,樓上還有樓,足有十八層之多。如若不是這樓建的過于龐大,且每一層都恢弘偉岸,雕欄畫棟,要不然還真以為是一座快塌的高塔。
魏澤抱着他從馬車上下來,将他穩穩的放于地面。
孔翔宇這才長嘆口氣,心道:“這人總算是把他放下了,要不然他腰都要坐僵了。”
左右看了圈,像魏澤這樣的豪華座駕,邊上還停着兩輛。不過現下空着無人,只有門口一個黑面鬼在幫着看守,只可惜臉太黑,險些沒看出來鬼影。
擡頭看那高樓,匾額詭異泛着幽幽藍光,名字取得與這樓極為貼切“歪樓”。
魏澤随手丢給那黑面鬼一張冥錢,黑面鬼咧着獠牙笑了一陣,手腳麻利地去架馬車。
兩排陰兵不發一言,威嚴地跟在魏澤身後。
四周鬼氣陰森,與魏澤的模樣成了鮮明的對比。他迎風而立,長發微卷,在如此境況下竟還帶着一股子仙氣。
如果不是孔翔宇事先知道,看到這麽個人,一定雙手合十拜一拜,再誇一句:“神仙啊!”
他身上的狐裘有些松懈,之前被魏澤抱着倒沒怎麽覺得,現下站穩了,風一吹肩膀處掉了一半。
擡手抓着毛茸茸的一角,正好撞上魏澤有力的手。
魏澤幫他把狐裘領口系攏,而後垂下手将他的手輕輕握住。雖是個死透了的百年老鬼,手心冰涼,可孔翔宇卻覺得兩人握着的手熱的都快起火了。
孔翔宇忍不住問道:“你究竟多大年紀?看着比我還小。”
其實關于魏澤的年紀,在魏家族譜上他已經見過了,現下再問,純屬就是找個話題罷了。
而且這魏澤個頭長得也高,每回兩人站着,他都得擡頭看他。
自那春夢中回憶,這魏澤似乎身材也很是不錯。手臂肌肉結實,身上也結實。依稀間他還記得那腹肌上細密的汗珠,有一顆不堪重負向下滑落,不知是他的還是魏澤的。
魏澤勾唇輕笑,反問道:“你問的是我陽壽,還是陰壽?”
孔翔宇的思緒被打斷,頓時臉紅到了脖子根。
幹咳一聲說道:“自然是陽壽。”他都死百年了,問陰壽有何意義。何況人死後變鬼就不再生長,他如今的這張面貌不就是死前的年紀嘛。
魏澤笑得好看,他抓着孔翔宇的手指穿過指縫,十指相扣,說道:“若是陽壽,正好19,還需得叫你一聲哥哥。你若不喜歡我叫你名字,叫哥哥倒也無妨。”
說罷便低頭在他耳側輕聲道:“好嗎?哥哥。”
這聲哥哥叫得猝不及防,輕柔溫順,暧昧異常,孔翔宇的耳朵都紅了。他是萬萬沒想到魏澤會突然對他這麽說話,還當着衆陰兵地面這麽叫他。
哥哥二字本也沒什麽,可偏偏讓那魏澤叫出了另一種奇妙感。他現在是拒絕也不對,同意也不對,裏外不知該回什麽好。
只得扯開話題道:“我們是不是要去歪樓,趕,趕緊進去吧。”
他往前走了兩步,才發現手被魏澤扣着,捶着頭半天不敢轉頭看。好在魏澤也沒在多說什麽,肩并着肩進了歪樓。
歪樓門口站着兩只小鬼,大人面相孩童身體,硬要做個比喻那便只有侏儒了。手上拿着三叉戟,魏澤進入時恭順的退至兩側,垂頭行禮。
大門緩緩打開,門內嘈雜聲如雷貫耳,似乎聚集了不少妖魔鬼怪。
燈光大亮,連通着十八層高的歪樓,通頂垂落四條龐大的白燈籠。四周圍了一圈看臺,早已是鬼滿為患。
孔翔宇經過看臺,就近的幾只鬼便開始議論紛紛。
“是人,居然是活人。”
“魏大人居然帶了個活人來歪樓!難道今天的獎品是這活人?”
那說話的鬼被另一只鬼拍了一巴掌,道:“瞎了吧你,沒看到魏大人牽着那活人嗎,身上還穿着大人的狐裘。”
被拍了一巴掌的鬼立馬更正道:“嘴笨嘴笨,是我看走了眼,莫不是前幾日成親的那位?”
四周立馬響起一片哄笑。
孔翔宇汗津津的扶着額頭,他其實應該呆在馬車上不下來的。
歪樓中間是一片空曠的臺子,臺子四周被設立了三處座椅,茶水點心,美女相陪。
相比較周圍的看臺,可以算得上是豪華一等座。
魏澤走到一處一等座旁,牽着孔翔宇先坐下,随後才在另一側座位上坐下。兩排陰兵站在了座位的後面,氣勢不小。
而另兩個一等座上也坐着兩位氣勢磅礴,面容姣好的男子。其中一位,身側坐的那可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美人紅紗遮面,雖只露一雙媚眼,也能看出是個攝人心魄的角兒。
孔翔宇的頭開始突突的疼了,另外兩位看架勢應該與魏澤差不多來頭,樓外停着的馬車應該也是他們的。
按照他所理解的,現下這是鬼頭領攜妻聚會?那他一個男子,還是個不作數的獻祭男子,出現在這兒是不是有些不合理啊?
孔翔宇看着他們,他們也都在暗自打量着孔翔宇。唯一不同的是,整個歪樓裏應該找不出第二個活人了!
魏澤手肘撐在兩人之間的茶桌上,單手捏拳撐着半側下巴,随意又充滿邪氣。
他對身旁坐的僵直拘謹的孔翔宇道:“有我在,你不用害怕,在場的沒有一個打得過我。”
瞧瞧,這都說的什麽瘋話!孔翔宇自當是魏澤在安慰他,他拿起茶盞想喝口茶冷靜冷靜,只是茶水喝了一半居然在茶杯裏看到了一只漂浮着的眼睛。
見孔翔宇看它,居然還眨了兩下。
“噗——”
孔翔宇一口茶水全噴了出去,趕忙擡起袖子擦嘴,順便擦了擦臉上的冷汗。
當真是前世作孽!
魏澤伸手指着左前方一等座上的男子道:“那是福澤縣的鬼武,叫馮池,生前也是個将軍,不過晚了我一百多年才死,據說脾氣不怎麽好,一言不合便要打要殺。”
随後又指着右前方一等座上的男子,繼續說道:“那個,叫宗彥秋。這位生前了不得,是個皇子。據說差點就要當上皇帝了,可惜被他親爹一杯毒酒給賜死了,最後皇陵葬在了洪武縣,便成了洪武縣的鬼武。”
孔翔宇聽得雲裏霧裏,他到現在都還沒太弄明白是怎麽回事,于是問道:“鬼武?做什麽的?”怎麽洪武縣,福澤縣的鬼也都跑文昌縣來了?
不對,他差點忘了,這裏可是鬼蜮,別說是其他縣,便是滿世界的鬼都在也不稀奇。他只是想問問,為什麽偏偏這三個縣的鬼,能這麽耀武揚威,獨領風騷。
魏澤收了手指,解釋道:“鬼武,是由怨氣重執念深的厲鬼所化,生前多為武夫,斬殺的人不少于百人,且心生正派。在萬鬼修羅場獨霸一方者皆可成為鬼武,且一片領域只會出一個。鎮守四方,平冤魂,護萬民。”
這人說得輕巧,孔翔宇卻聽得心驚膽戰,魏澤說的是別人,卻不經意間把自己也說了個遍。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祭祀排輩分,怎麽這麽巧,正好排到個文昌縣鬼武!
不禁有些心跳加速,口幹舌燥。
按照魏澤的說法,百年來也就出了他們三個鬼武,且一個個都來頭不小,歷經滄桑。說明這鬼武也不是說有就有的,難怪那些小鬼對魏澤這般恭敬,甚至可以說是害怕。
等等,他突然想起來魏澤剛才說的一句話,他說,這裏沒有一個人能打得過他?同為鬼武,怎麽魏澤竟會這般自信,豪言壯語。畢竟另外兩位鬼武身前也不像是吃素的。
于是百般猶豫之下,還是忍不住地問道:“那你是什麽,也是鬼武?”
誰想魏澤勾唇輕笑,言語輕松地說道:“不,他們都叫我……”他頓了頓,側臉看他,眉目如畫,說道:“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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