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千裏博弈(下)

深夜時分,萬俟宇冀那邊也終于有了動靜。

楚南忌帶着萬俟宇真埋伏在暗處,遠遠地觀望着駐守在玉關城西爍駐站外的士兵們的一舉一動。早先他覺得不能驚擾到萬俟宇冀的行動,便帶着他的随行部下策馬退出了西爍駐站。果然不出他所料,萬俟宇冀是不會幹等下去的。

“他們開始行動了。”楚南忌低低對身後人道。

“恩?”萬俟宇真有些忐忑地從後面探出了腦袋便也順着楚南忌的視線望去。

的确,有大隊的西爍士兵一手牽着天藏馬一手執着火把等待在入口處。而不一會兒便有小隊人從裏簇擁着一個黃衣男子出來。萬俟宇冀的臉色似乎不大好看,他微微側頭不知對身後人說了些什麽。萬俟宇真只見又從他身後擡出了一個架子,架子上的人不用說就是她那大皇兄萬俟宇商了。跟随着那架子的還有不少人,都緊緊護在擔架兩邊随隊伍流動。

萬俟宇真緩緩地收緊了雙眉,然後有些狐疑又有些不安地望了楚南忌一眼。

“楚南忌——”

楚南忌卻是微微地撇了撇嘴。不用看不用問,他就知道了身邊人在顧慮在擔憂些什麽。

他轉頭,淡淡道:“剛剛在屋頂你也看到了,萬俟宇冀是強行帶走萬俟宇商的,萬俟宇冀帶隊人馬多又手握旻帝诏書,再者萬俟宇商昏迷不醒,他的那些部下自然是不敢輕易妄動的。”

“诶?怎麽偏偏這些個時候就不見了盾雷的影子呢?”萬俟宇真小聲嘟囔了一聲。

“盾雷——”楚南忌蹙了蹙眉,“是那個國隊來訪時一直緊跟在萬俟宇商身邊的那個侍衛嗎?”

萬俟宇真點了點頭。

“是啊,盾雷離開得真不是時候。如果盾雷在的話,我想或許或許情況會好一點吧。”

“這樣啊——”楚南忌把目光又緩緩地轉了回去,他緊蹙着眉宇略有所思,顧自喃語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事情或許還會有些轉機吧——”

“什麽?”萬俟宇真怔怔地望向了他,似乎是沒有聽清楚他的話,她的表情有些迷迷糊糊的。

而回過神來,楚南忌卻不再搭理她只是提起劍緩緩地站了起來。他在巨大的樹枝陰影下伫立片刻,遠遠望了望那隊正整裝待發的西爍士兵,然後才轉過了身來對身後仍是一臉迷糊的萬俟宇真微微撇嘴道:“走吧,我們也該出發了。”

于是深夜時分,在玉關城陷入一片靜谧之時卻有一支隊伍舉着明亮的火光,整齊而有序地向着騰淵進發了。

兩人拉着兩匹麒麟馬小心翼翼地緊随其後。但是一直到出發後的第二夜,那支隊伍依舊沒有再發生什麽事。

遠遠地見着那隊伍又紮營休息了,萬俟宇真向楚南忌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

“楚南忌,你說我們得跟到什麽時候啊?若是他們夜夜相安無事你豈不是要和我去到西爍了?”

楚南忌将馬匹拴好然後走近來順着她的目光遠遠望去。

“不必去到西爍,萬俟宇冀想要下手一定是會選在紫缭境內的。”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雖十分篤定,但是眸光之中卻也帶着幾分疑慮,不知是還在思考些什麽。

萬俟宇真不解地搖起頭來。

“為什麽?”

但見楚南忌緊抿着雙唇不想作答的樣子,她只好閉口不問了,而停頓沒多久,萬俟宇真忽的又擡起了頭來,小心翼翼道:“那楚南忌,你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啊?”

楚南忌不由地蹙眉,他微怔了怔才慢慢開口:“我自然是站在真相這一邊的。”

萬俟宇真似乎是松了一口氣但還是緊咬不放。

“那若是真如你所說,我二皇兄會暗算我大皇兄的話,你會出手相助嗎?”

“你說呢?”楚南忌頗有些無奈地淡然一笑便轉過了身。“你在這裏等着。”

“诶你去哪裏?”萬俟宇真望着他的背影低低問道。

楚南忌沒有回頭只是背對着她揚了揚手中的劍。

“我去找點木柴回來,今夜我們也遠遠生一堆篝火。”

可是,她哪裏有這麽安分。萬俟宇真望着那在黑夜山林中若隐若現的男子身影,忽然就想到了什麽,眼光驀地一轉。是的,不管如何,她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左右環顧一圈後,萬俟宇真下定目光然後緊了緊腰間的銀鞭,便向着遠處搭起的幾個篝火野帳蹑手蹑腳地走去。

不過,這裏不止一個營帳,究竟哪一個裏面才有她的商皇兄呢,方才距離那麽遠也看不清楚他們把那馬車上的擔架擡到了哪裏。這麽沖動地跑了過來,她還是只好懊喪着蹲在了草叢裏偷偷張望。

“誰?”還沒多少靠近警戒線,她只不過小心地拉動了一下衣擺便驚醒地引來了最近的士兵的注意力。

“啪哧”“啪哧”此刻心驚肉跳之時,那士兵的腳步聲卻在耳邊逐漸放大了起來。 萬俟宇真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地收攏了自己的呼吸聲。

不要,不要再過來了,被發現就完了。

她緊閉着雙眼一動不動地默默祈禱着,似乎還可以感覺到士兵的劍掃過草叢而揚起的山野草味。

忽然間感受到身後傳來一股奇異的氣息,她猛一睜眼,差一點就失聲驚叫了出來。還好身後一雙大手十分及時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也正是這個時候,從另一個方向傳來一陣騷亂聲将那個士兵的目光又轉移了開去。

聽着那士兵的腳步聲飛快地遠去,萬俟宇真才又驚又喜地掙脫開身後人的手,小聲道:“你,你不是去撿柴了嗎?”

楚南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不是讓你在那裏等着嗎!”

萬俟宇真有些心虛地點點頭,想了一下她又把目光投向那一方火光騷動的地方,低低疑慮道:“不過,不過那裏是怎麽了?”

楚南忌最後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那本來是我們的宵夜——”

“啊?宵夜?”是她反應比較慢還是這楚南忌無心搭理她,萬俟宇真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

楚南忌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

“快,趁現在我們從那一邊過去。”他指了指前面,但像是有些不放心,他又回了回頭。“你跟在我後面。”

兩人在距離最近也最偏僻的一方帳篷外屏息半蹲,微微貼近便可聽到了帳篷裏人的對話聲。

“剛剛是怎麽回事?”是萬俟宇冀的聲音,聽起來他是有些警惕。

回答的人猶豫道:“禀二殿下,是一只受了驚的野兔。”

“野兔!?”萬俟宇真有些狐疑地望了楚南忌一眼。

楚南忌卻是将食指豎到了唇邊示意她安分一點。萬俟宇真不滿地嘟了嘟嘴便也乖乖噤聲了下去。

“都準備得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可是——”

“可是什麽?”聽着侍衛的聲音有些猶豫,但是萬俟宇冀的語氣卻是不急不緩,他笑“狼牙,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

“但是現在不出手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他的聲音明顯低沉了幾分。

之後帳篷裏的兩人似乎是沉默了一會,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一方帳篷外忽然騷動了起來。一隊隊西爍士兵提着劍和弓弩從四面向騷動的帳篷聚集了過去。

“怎麽回事?”帳篷裏的人匆匆邁開了腳步。

萬俟宇真一急也想站起來偷偷跟過去,但是楚南忌卻緊緊地拉着她向後方的陰影撤退了幾步。

“是不是我皇兄那邊出了什麽事了?我們不過去看看嗎?”萬俟宇真急急道。

楚南忌緊蹙着眉宇,他銳利而深沉的眸光落在了遠處。

“那裏太危險,我們先在這裏等等。”

話音落下,他忽的笑了笑。

“現在你應該猜得出你的二皇兄想幹什麽了吧。”

萬俟宇真低頭咬了咬唇,再擡頭竟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她一邊狠狠地推開楚南忌的手,一邊掙紮着想要向前沖出去。

“不行,我的商皇兄不能出什麽事,不能!你讓我過去——”

“你還不懂?萬俟宇冀他什麽都做得出來——你這樣橫沖直撞過去只不過徒增危險罷了!”楚南忌忍不住低聲向她吼了出來。

那邊似乎真的是發生了不小的事又或者是萬俟宇冀所謂的行動已經開始了,這一邊的士兵都被支了過去,以至于沒有人再關注到他們的動靜了。

正與她拉扯時,遠遠地只見一道刺眼的白光唰地穿透過遠處的黃色帳篷一下子照亮了這方山土,然後便是一陣劇烈的嘶啦聲從刀劍的撞擊中猛地脫離了開來。

強光漸滅。那持劍獨立于帳篷上的人影在山夜月光下清晰可見。

“皇兄?”萬俟宇真忽然間怔住了,“不——不可能——”

萬俟宇真忽然掙脫開楚南忌的手往前跑開了幾步,她揉了揉眼睛,待确定了自己看到的人後,她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呼聲。

“是明玥姐姐!那個人,那個人竟然不是我皇兄!”

清冷的夜風在強大的殺氣面前忽的銷匿了蹤跡。帳篷頂上的那女子英姿高挑錦衣玉立,只冷冷一笑卻似乎比她手中那把白玉般的光劍還要清寒刺骨。她微微一松手便随意地跑開了手中的皮具,然後冷冷地俯望向帳篷外已青筋暴露的萬俟宇冀。

“二皇子,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明玥冷冷扯了扯嘴角,“我家殿下并不在這裏——”

萬俟宇冀的臉色已是十分難看,他擡手向後,狠狠地咬牙。

“上,都給我上!今夜不要放過一個人!”

“楚南忌,怎麽辦!?”親眼見着這一場厮殺開始,萬俟宇真卻是又急又怕地扯住了楚南忌的衣角。

“怎麽——怎麽會這樣?”她滿眼的焦慮,一邊拉扯着他一邊低低喃語起來。

楚南忌靜靜地站立不動,但是他銳利而若有所思的眸光卻告訴她——他依舊是清醒無比的。

他伸手,然後緩緩地從腰間掏出一封書信,給她。

“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商皇兄的筆跡?”

萬俟宇真愣了一愣,然後一把接了過去,将信展開。

借着月光她匆匆掃過一遍後,神情變得十分古怪了起來。

“這——這原來是我皇兄的意思——”她的聲音帶着些難以置信。

楚南忌微微斂眸點了點頭。

“這是我剛到玉關城時,一個自稱是萬俟宇商部下的人交給我的,信中說只要抓住萬俟宇冀的下一步動作便可以解開西爍國隊遇難之謎。其實我也猜測那會是萬俟宇冀下的毒手,只是沒有親眼所見終歸是無法完全相信的。”

“太好了,那——那我皇兄現在該是一切安好吧。”萬俟宇真說着大大地舒了一口氣。

楚南忌卻是蹙着眉,緩緩地搖了搖頭。

“只是沒有想到,這樣匆匆趕到玉關城來依舊沒有得到萬俟宇商的下落,不過所幸西爍國隊一事卻得到了我想要的真相。”還有一個更深卻也讓他更想知道的真相——那個闖入雲陵天頂神宮和他苦戀的那個女子一起深埋地下的人究竟是不是萬俟宇商。這樣想着,他眉間的思慮越來越深了起來。

“萬俟宇商——”楚南忌冷冷扯了扯嘴角,“如果有機會能抛開身份,我倒也想好好地同他結識一番了。”他雖緊蹙着眉宇,但是話從口出卻是平淡如水讓人猜不透他此間的心緒。

萬俟宇真擡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好啊,那下次我帶你去見他。不過——”她本來想笑,但是目光落向那一方厮殺場便猛地收了起來。

“不過我們還是先看看眼前的情況該如何處理吧——”

他們最後花了兩天才真正找到了蜀黎。這還多虧了後到的辰闕。

沒錯,既然萬俟宇商會派他來尋找她,那麽此人的身手應該不錯。從他那些日子追蹤到鳶峨神廟又一直跟他們到了扶侖城,可想他的追蹤能力極強。再加上西爍舞翼術一出行路快如飛焰,連她和南祝英駕着麒麟馬都追不上他一個跑的人。

那座山已經出了扶侖城的界線,應該是歸入了尋幽山城。琴紫歌本以為蜀黎也會在扶侖城逗留一會,沒想到她倒是直接策馬出了扶侖去到尋幽山城了。

蜀黎被辰闕發現的時候似乎是毒發久了,渾身僵硬得厲害,要不是如此,說不好就不會那麽容易找到她了。

一行人就近在尋幽山城找了個供宿的醫館暫住了下來。蜀黎的毒發是間歇性的,醫師開的藥方也只能暫時緩解身體緊縮的疼痛根本無法從根源上将棘今毒祛除,而且其實這小小山城裏的醫師似乎是連這種毒是什麽毒都不清楚,這樣下去,萬一蜀黎的毒發期越來越頻繁的話,說不好是會有生命危險的。

琴紫歌想到這裏便不由地頭疼了起來。而這期間,讓她頭疼的還不止這個。蜀黎不知道和南祝英鬧起了什麽變扭,就是對他不理不睬,而南祝英本來是個話唠,這麽一來似乎是認為蜀黎的毒發都是他的責任也變得沉默寡言了起來。她每每和這兩人同處一屋時總是她努力地找話說,一邊責怪南祝英,一邊安慰蜀黎,只是不管怎麽樣,就是拉不攏這兩個人。

如此想來,反倒是辰闕讓她省心多了。

琴紫歌在湖心涼亭裏倚欄而坐,待察覺到有人靠近的腳步聲,她回頭然後擡眼向那個遠遠走來的白衣人微微笑了笑。

“琴歌姑娘。”辰闕向她微微點頭。

“辰闕,我說過不必如此見外。”她淡然一笑道。

辰闕搖了搖頭。

“辰闕也說過了,少主吩咐要有禮數。”

她低頭沉默了一會,不知是想起了什麽而神情恍惚了一下,而片刻她又恢複了原本的微笑。

“你過來找我是有什麽事?”

辰闕回頭望了望不遠處伫立在樹下的青衫男子的身影,然後又轉過了頭來低聲道:“是這樣,看蜀黎姑娘的毒耽擱了如此久的時間都沒有徹底根除,所以我想是不是你們可以去西爍的滄鏡谷求醫——當然要去滄鏡谷必定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我已經和南公子說過了,他覺得有必要去那裏試一試。”

“滄鏡谷?”琴紫歌有些疑慮地蹙了蹙眉。

辰闕點頭。

“此谷的位置極其偏僻,能去的人也在少數,在西爍教派裏是享有盛譽或許是在紫缭聽說過的人不多。”

琴紫歌思慮了一會,道:“南公子決定了?”

“南公子是這樣想的,但恐怕蜀黎姑娘不會那麽輕易就範。所以南公子叫我過來其實是想讓姑娘你去幫忙勸說看看。”辰闕低頭道。

“是這樣——”琴紫歌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既然如此,有希望總是要試一試的也不能一直這樣拖下去,那蜀黎那邊就交給我了。”

琴紫歌這樣說着便也動身起來了,她向辰闕點點頭,便向不遠處的山蔭庭院走去。

辰闕遠遠望着那道遠去的窈窕身影不由地嘆息了一聲。其實,要去到滄鏡谷哪有那麽容易的,只不過一方面對蜀黎姑娘來說是個希望,一方面說不定還可以把那個女子帶回到少主身邊。

昨夜,他收到阿玥的密報,說是她假裝少主身份的事已經被萬俟宇冀發現了,那一場厮殺損失慘重但所幸她和幾個少主的得力部下還是順利逃脫了。不确定有沒有被活捉的人,萬一萬俟宇冀得知了少主的真正行蹤,那少主就很危險了。所以其實他們此次要往西爍滄鏡谷去也還是得小心為上的好。

“吱嘎”一聲,琴紫歌緩緩地推開了蜀黎的房門。

蜀黎已經起來了,就坐在窗邊,目光恰好落在了這一方種滿奇異藥草野花的小院。

“你們在外邊都讨論些什麽了?”蜀黎回過了頭來。

所幸她還是願意同她說說話。琴紫歌笑着搖了搖頭便也靠着窗坐到了她身側。

“沒什麽。只是都差不多有十天了,你是不是該原諒南祝英了。”她一邊開口一邊小心地打量蜀黎的表情。

蜀黎卻是向她淡淡地撇了撇嘴。

“琴歌你也是,這麽多天了,一直在我耳邊說南祝英的好話,真不像你的作風。”

琴紫歌怔了怔。

“我這也是為大家好啊。”

“南祝英是不是又在和你們商量帶着我去哪裏求醫的事情?”原來她都猜到了,琴紫歌沒想到蜀黎她如此直白。

琴紫歌猶豫了片刻。

“我們是有這樣的打算——”

“我不去。他南祝英又不是我什麽人,憑什麽處處都要替我做決定。”蜀黎冷冷地甩開了頭。

“蜀黎,他是為了你好。”真的是拿他們兩個沒辦法。

“蜀黎——”

“琴歌我有些累了,你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吧。”蜀黎這樣說着便起身徑直朝裏走去。

其實,其實事情也不必僵持到這種地步。

“蜀黎,你是在害怕什麽?”

那個背對着她的人似乎是頓了頓腳步。

“逃避也解決不了問題的啊,你這樣逃避也不像你的作風啊。”琴紫歌望着她默默地嘆了口氣。

不知是不是因為蜀黎這幾天來有些無精打采,就連她喜歡的紅衣也失去了往日的鮮豔。琴紫歌這樣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覺得十分的酸楚。

忽然間,蜀黎停住了腳步,但她也沒有說話,兩人就這樣各自靜默着。這裏是醫館,淡淡的藥香自遠處飄進窗來,聞着甚是驚醒。

“是啊,”蜀黎忽然開口了,她的聲音有些微弱,“你知道,那些日子我跟在你和祝英身後本來是十分惱火的,但是後來不知為何心卻平靜了下來,我想如果是你就好了,是你陪着祝英就好了。”

“我,終歸是要死的。”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這兩個冤家。琴紫歌微微斂眸。但是——

“這是什麽話?世人皆有一死,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敢面對自己。”

“蜀黎,”琴紫歌緩緩上前将她拉到了床邊坐下,“其實你和祝英為何都要這樣口是心非。要知道,這麽多年來,身邊能有一個人陪着你小吵小鬧過來,是如此珍貴的事情。趁這次機會,我想你該和祝英好好談談。”

是啊,其實最關鍵的心結還綁在南祝英手上。這勸說一事還是得讓南祝英來。琴紫歌這樣想着便輕輕拍了拍蜀黎的手。

“算了,我還是先讓你自己好好靜一靜吧。”

琴紫歌出去的時候,等在外面的兩人都圍了上來。

南祝英湊到了前面,雖然他心中可能是猜到了結果,但還是一副忐忑不安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麽樣?”辰闕問。

琴紫歌無奈地撇了撇嘴。

“我連滄鏡谷三個字都沒有說出口。”她拉了拉南祝英的衣角,指指蜀黎的窗子。“解鈴人是你,應該你上才對。”

南祝英遲疑了一會。

“那我等她平複一會再上。”

這樣大概是等到了夜色降臨月光落滿庭院的時候。南祝英一直在蜀黎門前徘徊,她和辰闕遠遠地觀望都暗自替他着急。

“門開了。”辰闕這樣一驚道。

琴紫歌遠遠地望了過去。是蜀黎開的門,大概是覺得南祝英在她門前踱步太頻繁了。那兩人走到庭院樹下不知是在說些什麽,隔得不算太遠,但根本連模糊的對話聲都捕捉不到。

诶,算了,就讓那兩人自己解決。琴紫歌嘆了口氣便轉過了身來。身側,辰闕倒也十分配合地也回過了身安靜地站在她邊上。

琴紫歌有些怪異地望了他一眼。

“我又不是你少主人,坐下吧。”

辰闕搖了搖頭微微一笑示意,但依舊還是靜靜地抱劍伫立着。

琴紫歌看了他一會。

“那我也站着好了。”她不是故意要為難他。

辰闕猶豫了一下,然後邁步遠遠地坐了下來。

琴紫歌無奈地揚了揚唇角。

“你少主平時待人也是冷冰冰的麽?”

辰闕思慮着搖了搖頭。

“不,少主很照顧我們的。”見對面女子一副狐疑的樣子,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恩,可能是少主不太近女色吧。”所以當他接下這個任務的時候其實是有些詫異的。

“這樣。”琴紫歌默默答應了一句便偏頭向了亭外。

這一夜似乎也就這樣過去了。也不知道南祝英勸說成功了沒有。後來南祝英也過來了,但也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這讓琴紫歌和辰闕都難免有些失落。

“那去滄鏡谷的事——”辰闕還緊緊追問。

南祝英看起來卻不像是還有心情再說了,他轉身大手一揚。

“不早了,都休息去吧。”

他走了沒幾步卻忽的側了側頭。

“不管怎樣,我們明天就準備出發去西爍吧。”

“你說服蜀黎了?”琴紫歌站了起來。

“她會去的。”南祝英低低答道,他背對着兩人沉默了一會,便又顧自往回走去了。

“難道南公子是要強行帶走蜀黎姑娘?”辰闕疑惑道。

琴紫歌搖搖頭。

“蜀黎也不是好惹的啊,明天看吧,說不好是蜀黎自己想通了。”

這樣說着,她便也開始起身往回走了。見身後白衣人還站在原地,她擡眉。

“怎麽了?”

辰闕低頭答應了一聲便也小步跟了上來。這樣的話,明天就啓程去西爍,要到滄鏡谷還得花上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夠不夠?也不知道少主他們有沒有順利抵達滄鏡谷,憑少主和盾雷的身手應該是進得了那裏的。希望少主的蛇毒能快些好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喵嗚~好久沒更新了,今天十分勤快地多更一點好了。好久沒碼字一不小心碼多了。

現在各人都有各人歸宿,就差男主女主沒在一起了。⊙﹏⊙b汗我不是故意要為難他們的。。。

下一章就去西爍了,會見到我們冷豔的美女鏡,還有十分妖嬈的修絡大人~

我會努力碼字,争取快點讓主線大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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