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愛的偵探

在艾茉搬出家裏兩個星期後，老向回來了。他沒有先回家，而是直接給艾茉打了個電話，問她住哪裏，他想去看她。

“看我就不必了，我很好。”

“那我看孩子總可以吧！”

這理由無懈可擊，是離婚男人都有的權利，況且她和老向還沒離婚。

艾茉說了一個離小區不遠不近的咖啡館，約他在那裏見面。

老向先到,一見到花生米，就伸手要抱，可孩子并不給他面子，轉臉往艾茉懷裏鑽。

老向很失望，坐回座位。眼前的桌上上擺了牛排和沙拉，是咖啡館的簡餐，這家咖啡館的咖啡不怎麽樣，牛排卻很有名，以前和老向戀愛的時候常來。意識到這一點，艾茉有點後悔選了這個地方，她不想讓他感覺到任何感情的暗示，盡管她對他還有感情。

“我來抱孩子，你趕快吃吧！一會兒該涼了。”老向再次伸手，花生米猶豫了一下，認出這是多日未見的爸爸，才張手讓抱。老向抱過孩子後又多了句嘴：“你現在肯定每天吃飯湊合，所以我就提前點了你愛吃的。”

艾茉很不滿老向的說法，這是對她能力的藐視。她冷笑了一下：“湊合？我現在吃飯還真沒湊合，中飯兩菜一湯，身體健康，晚飯葷素搭配，精神百倍。吃得好睡得好，奶水也足，我們母女倆過得自在着呢！”

“真的嗎？那就好。你現在住哪裏？住處環境怎麽樣？我想去看看。”

“不行。”

“為什麽不行？”老向無辜的提問簡直要把艾茉氣炸了，難道自己做的還不夠明顯嗎？她是在離家出走啊！離家出走了啊！

艾茉只好提醒他：“我希望你能正視一下我們之間的問題，不要避重就輕。”

老向的回答讓艾茉有些吃驚，他平淡地說：“既然你已經搬出來了，那就先住着吧！如果住的地方不好，你們住到咱家那套出租的小公寓去吧，

大不了就是讓房客搬走就損失點錢。”

他竟然沒有懇求艾茉馬上跟他回家，雖然艾茉不會馬上跟他回家，可這不是一個犯錯的男人對離家出走的女人該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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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茉出離了憤怒，拿起刀叉狠狠地切了一塊牛肉，口氣強硬：“不用。”

這時老向才流露出一絲愧意，嘆口氣說：“家裏的環境現在确實不适合孩子，也委屈你了。給我一些時間，等我處理好家裏的事，再接你們回去。現在，我不能讓姐姐搬出去，即使是我出錢也不合适，她現在……”老向支吾了一下，好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說，最後還是說了：“程剛談了個女朋友，好像要再婚了，我姐有點接受不了，心情不好，這個時候，再被娘家人掃地出門，她會崩潰的。”

“掃地出門？誰要把她掃地出門了？說那麽難聽。”艾茉放下刀子，順了順氣，一本正經地說：“向華晟，我希望你搞清楚，我們之間的矛盾，除了孩子的生活環境問題，還有你的問題。”

“我有什麽問題？”老向一反問，馬上意識到，原來，他以為已經翻篇的問題，根本沒有翻篇，女人這種構造奇怪的生物，尤其像艾茉這種愛嫉妒又記仇小心眼的體質，幾年前老向吃完飯答應刷碗卻沒刷都會被記着，何況是“出軌”這樣的大事。

老向壓低聲音低呼：“都說了一百遍了，我沒有，沒有，你怎麽不依不饒，你到底想怎樣？”

艾茉已吃完了牛排，她擦擦嘴起身，走近老向，花生米一見媽媽走近，馬上扭手扭腳不讓爸爸抱了，掙紮中，一只小鞋子掉了。艾茉撿起鞋子，溫柔地給孩子穿鞋：“兩只小鞋是朋友，穿錯它就歪歪頭，穿對它就碰碰頭。”

“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老向再次澄清。

可觀點沒有論據支撐，顯得單薄無力。艾茉從他手中抱起孩子，又坐回座位，說：“說真的，發生這麽多事，我也重新認識了自己，我發現我比自己以前認識的那個我要冷靜地多。我之所以沒有一遇到問題就說離婚，是因為我覺得，你犯那樣的錯，我也有責任，是因為我們有了花生米不能輕言離婚，可是不離婚，我不知道還有什麽路可以選擇，可是如果我繼續留在那個家裏，會喪失我作為女人的尊嚴。我只能搬出來。如果你願意，我們一起，找一條路，尋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

“好！只有不離婚，怎樣都行。”老向滿口答應。

“那好，我帶孩子回去了。”艾茉起身。

“我送你們回去吧！你住哪兒？就說個小區名，我不上樓不進屋總行吧！”

“不行。”艾茉态度強硬。

老向只好目送着妻子和女兒消失在街角，最後上了一輛出租。他坐在車裏抽了一根煙，回公司總部辦了點事，才疲倦地往家趕。

出了電梯，一低頭，忽然發現一只藍色的嬰兒鞋，鞋面上有一只白色的小兔子，非常可愛。老向把那只鞋子撿起來，拿在手裏端詳着，若有所思，他記得好像剛剛在哪裏見過。花生米的鞋？對，花生米剛才穿的鞋和這個一模一樣。他将那只鞋子輕輕地裝進自己的口袋裏，四下裏望了望，然後步履輕松地哼着歌去開門：“兩只小鞋是朋友，穿錯它就歪歪頭，穿對它就碰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