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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不想去上學的緣由,辛宛在回漱月裏的路上編造了許多,從同學人際關系,到糟糕的成績,但都一一給他推翻了。大概是經過了楚鶴飛兩次對他的失望,他怕宋珩對他失望,也不想讓宋珩覺得他是負擔,是需要他操心的累贅。
這種沮喪的心情讓辛宛還是難過,回漱月裏之後抱着球球哭了會兒,壞心眼地把眼淚都沾濕在軟白的毛上,又心虛地抱着它洗了澡。
宋珩是下午五點多鐘回來的,還是熟悉的開門聲,鉛藍色的外衣帶着外面的溫度。
想了想,來到漱月裏五六個月,最值得雀躍的時刻還是宋珩回到家那刻,像巴普洛夫搖起的鈴。門一響,他就是七月金燦的湖面。如果遲遲不來,他就沉沉寂寂,無可盼望。
然而他還是沒能想出完美借口,他不僅嘴笨,創造謊言的能力也三流水平。
晚飯保姆做的是叉燒煲仔飯,溏心蛋和叉燒淋上醬汁,又配上過熱水的上海青。宋珩換了家居服,這才坐到餐桌旁吃飯。
煲仔飯很好吃,但辛宛沒辦法把目光全部集中在米粒上,一顆心提溜着,跟等着審訊的犯人似的,宋珩卻是遲遲沒有問起,辛宛熬不住,忍不住先開了口,小聲試探:“哥。”
“嗯,”宋珩應道,“怎麽?”
“明天我也不想去學校了。”
宋珩回答得很快:“好。”
辛宛動作頓了頓,過了會兒又問:“我後天也可以不去嗎?”
“嗯。”
辛宛捏緊了勺柄,低聲:“那以後也可以不去嗎?”
宋珩語氣沒什麽起伏:“好。”
你怎麽都不問問為什麽?
這幾個字吐不出去,也咽不下去,他不敢問,怕從宋珩嘴裏聽到否定自己的話。辛宛不再追問,低下頭,悶聲吃着煲仔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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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宋珩一直在陽臺和別人打電話,他說話的時候很少,大多只是應聲,不知道那頭是誰,也不知道在說什麽。
辛宛洗漱的時候,突然想,宋珩的反應像是早就預料到這個情況,并且預備好了說辭。但又覺得自己好笑,想得太多。其實也沒什麽不對勁,宋珩沒必要對他學業那麽上心,他們什麽關系?不過一層親戚。反倒是他一直大言不慚說要追求他,給他帶去了不少麻煩。
星期四,辛宛按生物鐘六點半醒了,沒有上學,在家裏做了套地理試卷,說到底還是對學習存着點“說不定我行呢”的念頭。再說,畢竟他是六中的學生,學校沒有理由不讓他參加考試。
星期五,辛宛還是沒有去學校。
沒什麽事可以幹,只是覺得百無聊賴,隐隐的不安、挺孤單的。宋珩很忙,總不能一直陪着他,但辛宛又覺得這是刻意的冷落。大概是人一閑下來就會多想,他之前從不會這麽想。
電視上頻繁出現跨年演唱會倒計時天數,新的一年快來了。以往他都是和奶奶一起過,一般要提前幾天準備好湯圓面子和餡,還要準備守歲,挺熱鬧的。
在漱月裏大多時候冷清,以至于他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快過年了。
又是漫長的午覺,夢裏什麽都沒有,睡到半截,手機震動聲響起,辛宛悶哼了聲,迷迷怔怔地接起來,聽着了宋珩的聲音:“在睡覺?”
“在睡午覺……”辛宛眼皮直打架,“哥,有事兒嗎?”
“我書房裏櫃子的第二層放着一個藍色文件夾,你幫我把第二頁的資料拍一下發過來。”
辛宛醒了盹,宋珩難得有事情要他幫忙,這給了辛宛一種難得的使命感。他撐着床坐起,揉了眼睛,說:“好。”
他鮮少在宋珩不在的情況進書房,辛宛用冷水洗了把臉,清醒點後才去翻找文件,藍色文件夾放在很顯眼的位置,他拍了照片發過去,剛要将文件夾塞回去,忽的目光落在最底下的文件夾上。
跟其他文件夾都不一樣,是黑色牛皮外裝的,上面還夾着金色捏的花夾,像是超市裏賣的廉價巧克力的錫箔外裝。
這個金色的花莫名給他一種熟悉感,辛宛盯着那個封皮看,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個文件夾,文件夾裏的東西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辛宛撿起了那個鑰匙,看不出什麽門路。
就當把鑰匙放回去。辛宛喉結上下滑動了下,小心翼翼地翻開文件夾。
第一行是“辛宛”。
辛宛愣了下,茫然地看了下去。
“生日:1992年7月12日
年齡:21歲
奶奶羅貞玉,年齡69。
手機號碼:1386455342x(目前仍在續費,預計十一月停機)
家庭住址:西灣市北京路與稻三路交彙處南400米453號花鄉公寓13-4-302(已處理)(附:鑰匙)”
辛宛猜測這是類似學生檔案的文件,純文字版,文字編排得密密麻麻,只有不到一頁,寫得很簡單,年齡,出生年月,對數字的那種障礙感再次攔住他,以至于他無法理解那串數字的具體含義。
寫了他的學歷,大多都是客觀而機械的描述,記錄到六中後面人為撕掉了。還有奶奶的手機號碼。
辛宛猶豫了下,盤腿坐在地上,撥通了宋珩的號碼。然而那邊卻是很快挂斷了,短信發了過來:在開會,暫時不要打電話過來。
辛宛生出了些歉意,不安地息掉了屏幕。
他只是想問奶奶病痊愈與否,沒其他意思,但似乎還是不招宋珩喜歡。
辛宛垂眼盯着文件夾的側線,突然想,那是不是先回到以前的生活軌道會更好?不要給宋珩帶來那麽多麻煩,也不要讓他繼續讨厭自己。
文件夾拍了張照片,原封不動地放回了原位置,只是留下了鑰匙。晚上宋珩回來也沒有提到那個電話,大概已經忘記了。
辛宛吃了藥,卻還是應景地做了夢,夢到了他奶奶,很朦胧的影子,花白的頭發,可惜不是什麽美妙場面,是他考差了被打的場景。
鑰匙放在枕頭下,醒了後不知怎麽跑到了枕頭邊上,在太陽底下折射出鏽紅色的啞光,辛宛拿着那把鑰匙去擠薄荷味的牙膏,吃下半涼的三明治,又在寫試卷時聽到麻雀說話,鏽跡和他手心的汗厮混。
回去看看吧。
辛宛在下午兩點鐘的時候站起身。
他不确定奶奶是不是已經回來,但那裏總歸對他是熟悉的,他可以在那裏生活。
只背了個帆布包,放着一部手機、充電線、數學糾錯筆記本、兩張一百元的鈔票。錢是積攢的零花錢,準确來說這些都是宋珩的東西,以後都會還的。
球球沒有帶走,它趴在狗窩裏,困頓地半張着那雙漆黑的眼睛看他,只當他要去上學,辛宛幾乎挪不動步子,使勁揉了揉它的頭,低頭絮言了幾句。
“你以後肯定比我吃得好,”辛宛小聲說,“爸爸會照顧好你的,你別忘了我,再說我也不是不回來了,如果你想,我回頭帶你走,好嗎?”
球球懶得理他,伸出舌頭敷衍地舔了舔他的手指。
辛宛又親了親它的耳朵,擡眼看到漱月裏落地窗裏朦胧的光,金色的水,波紋落在茶幾玻璃紙的糖上,這是他短暫流動的烏托邦。
看了很長時間,辛宛這才離開,輕聲關上門。
辛宛在出租車上企圖睡覺,頭枕在玻璃上,但玻璃又颠簸地撞他的頭。
司機是南方人,上車不到五分鐘辛宛就分辨出來了,口音聽不懂,說三五句話才能聽懂一兩個字,車裏放着聒耳的流行歌曲。主駕駛座那兒窗開着一條縫,風尖銳地鑽進來,去狂吻他右手夾着的半截香煙。
“師傅,”辛宛睡不着,得大着嗓子說話才能聽到自己聲音,“還沒到花鄉公寓嗎?”
“快了快了,”司機也扯着聲音,“小兄弟,不要急。”又問他:“小兄弟,去那個地方做什麽,那個地方很老啊。”
“我去找親戚。”
“哦,這樣啊,”司機又朝窗外吐了口煙,“那是得多看看親戚。”
後來辛宛才知道司機是繞路了,從漱月裏到花鄉公寓頂多是二三十分鐘的路程,他繞到了百貨大樓,又繞過廣場,多收了他十二塊錢的車費。車裏盡是流動的灰白煙霧,嗆得辛宛難以呼吸,下了車後蹲在路邊咳了半晌,刺冷風又讓他覺得自己臉割出了血。
花鄉公寓的确很老了,白色的牆面結成塊,爬山虎抓牢了窗戶,辛宛卻能真實地感受到那種熟悉的牽連感,他畢竟在這兒住了十四年,甚至不需要看樓牌號,幾乎是憑本能就找到了十三號樓。
樓梯上有堆積的紙箱子,六樓的老式居民樓沒有電梯,辛宛費勁搬了幾個箱子,幾乎是跑上了三樓,呼吸不穩。
掉漆的綠色防盜門,辛宛擡眼看上面黃色的“402”牌子,伸手敲了敲門。
無人應聲,又敲了兩三聲,還沒來得及拿出鑰匙,門裏傳來了啪啦的拖鞋聲,門嚯地拉開,辛宛心底湧出驚喜,臉上還沒來得及露出高興的神情,女聲就撲頭蓋臉地砸了過來。
“敲個沒完啦,”女人留着很長的卷發,嘴角有口紅痕,睡眼惺忪,“敲個屁,找誰啊?”
辛宛茫然地看着她:“你是……”
“毛病,不知道我是誰還敲個沒完,”女人不耐煩地擺擺手,“走走走。”
辛宛又擡頭看門牌號,确定是402,皺着眉看女人,憤怒起來:“你到底是誰,為什麽在我家?”
“你家?”女人笑起來,“弟弟,喝酒啦?”
女人打了呵欠,不由分說地要關門,辛宛下意識地伸手去擋,疼痛幾乎瞬間讓所有情緒清醒過來,女人罵起來:“碰瓷啊?”
辛宛疼得手直發抖,但卻寸步不讓:“羅、貞、玉,這是她的房子,你怎麽會住這兒?我跟她住這兒的——”
“放屁,我住這兒都住了兩年半了小弟弟,你真逗。”
兩年半?辛宛覺得這個漂亮女人并不是好人,她滿嘴跑火車,興許是看他年紀不大,所以騙他也沒有任何負擔。辛宛死死扣着門框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不是你的房子,你該還回來的。”
“那我欠你的哦?哈,”女人氣得直笑,嘴角的口紅痕也扭曲,“你找的誰?羅貞玉?”
辛宛寸步不讓地擋在門那裏,防備而警惕地看着她。
她盯着辛宛看了幾秒,那張臉忽然又柔和下來,“算了,我跟你開玩笑的,羅貞玉是換地方住了,不在這兒,我帶你去找就是。年輕人脾氣真是大。不過你得給我錢,我不白跑。”
辛宛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搬家了?”
“沒和你說嗎,搬了四五個月了,”女人彎下身體去換掉拖鞋,又站直身體,“你這樣攔着我,我怎麽帶你去找?你不信就自己去看看嘛。”
辛宛猶豫了下,慢慢松開了手,剛想開口,肩膀卻猛地被推了下,整個人失重跌倒,毫無防備地進了身後的紙箱子堆裏,視野淹沒住,關門聲迅速重重地響起。辛宛大叫了聲,渾身發抖地從掙從紙箱子堆裏掙紮着爬出來,又去砸門,憤怒地喊:“你騙我!你不怕我去報警嗎,你這是私闖民宅!”
裏面沒有任何回聲。
辛宛惱恨地踩扁了一個小紙箱,深呼吸了兩輪才算冷靜下來,又慶幸還好他奶奶沒回來,不然以他奶奶的脾性估計會更生氣。該報警的!警察會處理私闖民宅的事情,辛宛福至心靈,攥着那把生鏽的鑰匙,剛要下樓,忽然聽到了身後塑料袋的聲音,窸窣拖拉,接着沙啞衰老的聲音響起:“辛宛?”
辛宛愣了下,回頭看過去,逆着光看不仔細,只看到紅色垃圾袋的透明光,大爺扶着樓梯慢慢走下來,又推了推老花鏡離近了些:“沒認錯吧?”
辛宛不确定地看着他。
“哦,沒認錯,長得這麽高,之前還能抱娃娃起來,現在可抱不起了,好高,成帥小夥了。咋個回來了,學校放假了啦?”大爺把垃圾袋放到了一邊,若有若無的酸臭味鑽出來,和樓道裏的灰塵摻合在一起,腦中稀散的回憶想起,辛宛試探地叫:“李大爺?”
“哎,哎!是我,是我,”老人笑起來,皺紋更深,“好幾年沒見咯。”
辛宛一時不懂老人間的“好幾年”算多長時間,含糊應着:“一直在上學,所以就沒怎麽回來。”
“回來好啊,總盼着你這孩子回來,跟你媽走了得兩三年了吧,老是見不着,昨個兒還念叨着,以為再也見不着你這孩子了。”
辛宛疑惑:“……我媽?”
”對,對,”李大爺又去抓他的手,粗糙地摩挲他的手背,陽光照得眉毛都金亮,“跟你媽媽好啊,能多吃點肉,你媽媽賺得多。這回回來去席聖園的吧?也是到給你奶奶上墳的日子了,都好幾年了,真快啊——”
腦袋裏猛的“嗡”的一聲,長長的鳴響,眼裏只看到那雙幹癟的嘴唇張合,他猜測自己大概像只凍僵的鳥,沒有進行任何思考,又聽到自己發出的單調音節,重複着他的話:“上墳?”
“這得第四年了吧,你奶奶都走了四年了,時間過得太快了,好像是跟昨天發生的似的。”老人嘆了口氣,又咳着笑了笑:“也都過去啦!”
辛宛覺得自己牙齒在打戰,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什麽意思……”
語氣裏的情緒表現得太明顯,老人誤以為他是着急了,忙說:“娃娃急着去席聖園吧,哎是我這老頭子忘了這碼子事,那邊關門得早,我不耽擱娃娃時間。”他眼神慈憫:“回來記得找爺爺吃飯,爺爺給你做紅燒肉。快去吧孩子。”
辛宛不記得自己是怎麽下樓的,只記得自己一直在跑,腦中的話翻來覆去地就那麽幾句,在罵,在恨,瞎說什麽。
怎麽可能?
他憤恨指責起那個大爺,惱恨他惡毒的話。
但是手在抖,或許是因為手背的淤傷,腦袋裏嗡鳴還沒消失,聞到磚塊的味道,車尾氣在他眼前成了雙眼睛,他叫了輛出租車。
司機問:“去哪兒啊?”
“席聖園,”辛宛聽見自己說,“去席聖園。”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晦氣地啧了聲。
出租車裏開着暖氣,然而辛宛還是在瑟瑟發抖,他掏出帆布包裏的手機,手機電量凍掉了很多,只剩20左右的電量,還有幾通未接來電。辛宛來不及看那些未接來電,對着拍下的紙條一個個輸入號碼,輸了好幾遍才成功按下撥號鍵,小心翼翼地把手機屏幕貼在耳朵邊。
那頭很快回應了,機械冰冷的女音:“您撥打的號碼已停機。”
怎麽停機了?
辛宛再度慌亂起來,手都在抖,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腦袋裏一團亂糟,又再一次按下了撥號鍵。
那邊說:“您撥打的號碼已停機。”
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都是那個女聲。
理智搖搖欲墜,辛宛死死咬着嘴唇,嘗到了鐵鏽味,他還是一直在撥號碼,好像是懸在線上,必須不停地撥號碼,不停地朝前走,才能不至于跌倒摔碎,汗珠甚至濡濕到眼睫上,像他在哭,阻擋住他看清數字。
接啊,倒是接啊。
快接啊。
什麽也不用多說,說“喂”也好,別那麽小氣。
冷汗涔涔地冒,連車停下來都沒注意到,司機敲了敲玻璃窗:“到了,下車了,二十五塊錢。”
辛宛渾渾噩噩地擡起頭,笑得太勉強,像在哭:“師傅,席聖園是做什麽的?”
司機像看鬼一樣看他:“你自己來這兒你不知道這幹什麽的?”
“不是墓園吧,聽着像公園,飯店,我知道有家飯店叫中華園……”
司機神色變得莫名其妙,擺了擺手:“你說啥就是啥,先給錢好吧,我急着回家買菜。”
之後那段記憶全是白色的,飄忽的,辛宛不記得自己怎麽下的車,只記得腿腳軟得要命,冷風把他凍僵住,連草葉都能把他絆倒,然而他還在跑,累得喘不上氣,汗水洇衣服,黃昏血紅地照在他的瞳仁裏,也照在“席聖園”三個字上。
“來了啊,”門口的護衛沒有攔他,“得快點,要關門了。”
跑了太久了,太累了,辛宛沒有力氣再去跑。他看到無數座墓碑,灰白地埋在綠草裏,不可能在裏面的,怎麽會呢?然而他還是在走,只是呆滞地走,看那些黑白的照片,看到紅紫色的黃昏,也看到鳥糞。
不知道走了多久,辛宛忽然停下,盯着那塊缺了一塊左邊角的墓碑和上面的照片。
一張在笑的黑白照片,左側燙金的“羅貞玉”三個字。
苦苦維持的理智徹底潰爛崩掉,像有把重錘将他錘散架,腦中嗡鳴,眼前攪動颠覆,辛宛腿徹底軟了下來,整個人直直跪在那座墓碑前。
作者有話說:不好意思這麽久才更(滑跪
這章的話應該能看出來了吧Orz,用沈游的話來說,宋珩不能永遠給他制造假象,只有辛宛自己看到,他才會相信失憶的現狀。
這章挺難寫的,改了好幾遍,如果還是不能理解的話別罵角色罵作者吧,是我太菜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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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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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