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雄性氣概

晨光熹微的時候,人們紛紛起來收集露水,再過一會兒太陽出來了,他們就要取火煮飯。

伍木水悶悶不樂地在草叢裏蹚來蹚去,腳踝上綁着兩件衣服。他正低着頭看腳邊的草葉,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頭,伍木水擡頭一看,原來是殷琪。

“嗨,早上好。”伍木水沒精打采地打了個招呼。

殷琪滿臉笑容地說:“早啊!木水,你怎麽好像有點不高興的樣子,有什麽心事嗎?你覺得營地是不是還有什麽漏洞,行屍會從什麽地方鑽出來嗎?”

“不,不是的,我沒不高興,現在這個營地已經很好了。”

“小兄弟,不是這樣哄人的哦!你的臉上已經明明白白寫着‘別惹我,煩着呢’,真的好像‘少年維特之煩惱’啊,青春成長期的困惑開始了嗎?關于理想,關于人生,關于感情,有什麽需要先行一步的人講講體會的嗎?”

伍木水被他那種輕松愉快的态度惹惱了,不耐煩地說:“行了,你以為你年紀比我大多少?而且一個正在熱戀的人怎麽能體會我的感受呢?”

殷琪笑着說:“哦~,原來真的是因為愛情,看來我沒猜錯!認真的,小夥子,你的愛情出了什麽問題了嗎?這幾天你好像和小婵沒怎麽說話,你們吵架了?”

伍木水低頭憋悶了一會兒,終于猛然擡起頭來說:“我真的不明白愛情到底是什麽,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一直很用心地在愛她,陪她做各種她感興趣的事情,随時準備幫助她,可是她把我當做什麽?只是一個玩伴嗎?當營地裏來了一個異國風情、喜歡玩玩偶的大男孩,她立刻就圍着他團團轉,馬上把我抛在腦後,難道我只是她的一個玩具嗎?她對感情毫不在意,就好像愛情只是一只可愛的鴿子,她和它嬉戲一番,很快就會将它放飛掉,然後再換新的一只。她根本不能理解我的痛苦,也不明白我到底有多愛她,有時候她明明在做很蠢的事,我卻還要帶着笑容說,‘這樣很有創意!’你能想象菊地看到她在拼末世圖片時會有什麽反應嗎?他一定會說,‘那簡直蠢極了!我們在外面已經看得夠了!’而我卻和她拼得很高興。”

殷琪溫和地說:“木水,別這樣想,我覺得那一次的末世拼圖展挺有意思的,而且,小婵還是個孩子,她可能沒想到那麽多。而且,你和她說過嗎?”

伍木水忿忿地說:“一定要說出來嗎?她實在太遲鈍太沒神經了,難道她完全感受不到我對她的感情嗎?我被深深地傷害了,她是我的初戀!從此以後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那都是騙人的把戲,讓人失去理智,成為一個任人嘲笑的傻瓜,從今天開始,我要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冷酷無情鐵石心腸,再不為任何感情而動搖,沒有人能夠再用愛情來打動我,我要堅定不移毫無感情地面對一切事情!”

就在他握着拳頭慷慨陳詞的時候,高小婵忽然在遠處向他招手:“木水,快過來,看看這是什麽?”

伍木水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變了,又尴尬又歡喜,支吾了兩聲,眼睛都沒敢看殷琪,只說了聲“我過去了!”就撒腿跑了過去。

殷琪在他後面很不紳士地樂了出來,低聲說了一句:“真是個冷血硬漢!”

這時潘智斌慢慢走了過來,問:“那孩子沒事了?”

殷琪笑道:“暫時應該吧!剛剛發表了一通男子漢宣言,現在又快快樂樂地一起玩兒了!很有趣是嗎?就像一幕輕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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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智斌呵呵笑道:“知道我對這件事是怎麽看的嗎?現在大家終于有心情來考慮除生存以外其他的事情了,什麽人生的意義,美麗的愛情,大自然的美好,這些東西全來了,從前四處流浪的時候,我們只能想到食物還剩下多少,到哪裏去找物資,今天晚上誰在那兒,會不會突然遇到喪屍,這一類的,好像下一秒就會死掉,可是現在不同了,我們安全了,因此可以創造一些精神之花。”

殷琪聳聳肩,道:“好在沒有因為年輕的愛情而演變成內鬥。”

潘智斌望着遠處玩兒得正來勁的三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孩子們不一樣了,我們都不一樣了,經過了這些,幸存的人更知道生命的意義,我們會處理好的。”

早飯很豐盛,吃的是鹹狗肉湯,還有一些餅幹,火堆則已經被熄滅了。

人們一邊吃飯一邊聊天:“真沒想到驅蟲劑還有這樣的功能,灑一點在幹布條上,居然很容易燃燒,火絨上很快就焦了,滕帥,這是什麽原理?”

“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用,不了解是什麽化學作用,當初野外生存的教官也只給我們講了用法,沒解釋原理,如果我能再見到他,一定會好好問問他。”

“幸好現在驅蟲劑不像食物那麽難找,經常能在房間角落找到一瓶半瓶的,否則想要深加工火絨都難啊!”

“是啊,驅蟲劑不像藥品食品那樣是生存必需品,估計大家逃亡的時候很少有人講究到還要帶驅蟲劑,所以這東西的外界儲量還挺豐富的,雖然現在沒有工場做這些了,但還夠我們用很久的。”

河對岸的樹林裏,幾個人隐蔽在樹後用望遠鏡往對岸仔細觀察着,過了一陣,一個人放下望遠鏡,說:“煙消失了,看來他們把火給熄了。”

另一個人說:“他們的外圍防護設置得很隐蔽,如果不是有煙,我都看不出那島上有人。”

“是啊,現在誰都不想讓別人發現自己,尤其是那些有個好地方過日子的人。”

“我們怎麽辦?這是一個現成的營地,但好像易守難攻,這該死的島四面都是峭壁,行屍爬不上去我們也爬不上去,唯一的一個路口肯定有很多防範,再說我們從河面上過去,他們很容易就發現我們了。”

“潛水過去呢?”

“得了吧,水裏面很可能有喪屍,你忘了上一次在那個池塘裏的事情了?”

“就是說這地方我們只能看看?”

“好了,這事太困難,別再多想了,我們也能找到營地的,咱們走吧。”

今天島上的人沒有出去,他們專心耕種田地,給房屋做最後的修繕。

休息的時候,伍木水拿出一個手搖式應急收音機,這是物資隊在外面找到的,只要用手搖上一陣上面的轉軸,就能産生一定的電力,能夠用來收聽外界的消息。

看着伍木水右手如同小小的風車一樣在旋轉,滕帥說:“看來我們還是要找一個發電機,最好是那種腳踏式的,可以自主掌握電力。”

殷琪說:“上一次在那個艾滋營地裏,我看到他們有一部手機還帶着電,雖然電量不多了,他們說那是撿的,但我總懷疑他們有發電機,不過上次沒有仔細搜。”

周圍的人頓時發出作嘔的聲音。

滕帥則轉頭看向他,問:“你覺得那些人還能撐多久?”

“一兩個月吧,就該差不多了。”

“那我們經常過去看看,別讓別人搶了先。”

這時謝金龍說:“我們可以用食物和他們換,他們肯定會換的。”

張勁說:“可是食物對我們來說也很寶貴。”

謝金龍搖了搖頭,說了一聲:“你這個守財奴。”

這時收音機裏開始傳出聲音:“國際頻道開始播音,國際頻道開始播音,現在是日本區報道……”

一群人立刻轟然振奮了起來,都在說“什麽時候居然有國際頻道了?各個國家終于聯合起來了嗎?這可太好了,活人聯合在一起,對付喪屍就有希望了!聯合國恢複了嗎?”

菊地光彥尤其激動,搶到伍木水旁邊,豎起耳朵仔細聽着裏面傳出的消息。

只聽播音員說:“日本島的情勢已經得到控制,遠離本島的安全區已經穩定下來,并開始運作,工農業生産都正在進行,自衛隊還在從主島上搶運工業設備,據悉一些大財團早已把一部分設備轉移到荒島上,例如住友、松下、索尼等……”

人們在一旁聽得直咋舌,林雅說:“早就知道日本人有很強烈的危機感,沒想到他們居然能這樣未雨綢缪,早就開始轉移設備了。”

“下面請聽安全區裏居民的聲音……”

接下來,收音機裏就傳出一串日語,菊地聽了沒兩秒鐘,就幾乎要跳起來,一把抓過收音機,沖着裏面就喊出一串日本話。

張亞倫在一旁疑惑地問:“那是他的家裏人嗎?”

殷琪點點頭,道:“不是親人也是朋友吧。”

過了一會兒,菊地終于平靜了一些。

殷琪問:“那個說話的是你什麽人?”

菊地臉上的激動仍未完全褪去,說:“是我家街區的一位鄰居,平時沒怎麽說過話,不過他說我們那個街區很多人都撤出來了!如果這是一部電話,我真想和他立即通話!政府後面應該會公布幸存者名單吧?我們要快點找到發電機,名單很可能是在網絡上公布的電子文檔。”

劉英傑說:“是的,應該會,日本人最喜歡做統計了。”

日本時間之後依次是美國、歐洲,亞洲等地主要大國的情況,殷琪緊張地聽着美國之音,可惜卻無法判斷自己父母的情況。

最後頻道轉向中東阿拉伯地區,只聽裏面英語背景下的中文配音說:“聯合國戰争委員會特此勸告保守伊斯蘭信徒,現在不是和平正常時代,這是世界末日的生存戰争,請你們暫時抛開一部分教義,準許穆斯林女性在逃難的時候脫去布卡,摘掉頭巾,以便行動,并且當她們陷入危險之中時,請允許親屬之外其他男性的救助,不要讓女性付出這種毫無意義的犧牲。如果你們頑固地堅持這些規則,即使戰争最後結束,中東地區也會只剩下男性。”

然後就是一個激動的阿拉伯女人在說話,接着又是一個憤怒的伊斯蘭男性的吼叫。

上面那段中文翻譯把所有人聽得都震驚了,他們真沒想到已經世界末日了,那群穆斯林居然還死守他們那變态的規則,把女性包裹在累贅而又密不透風的長袍裏!

馮振誇張地說:“穆斯林的女人還包裹在黑喪袍裏嗎?袍子一直拖到腳,整個臉都蒙上了,好像連眼睛都被網眼罩住,她們看得清路嗎?被喪屍追的時候能跑得快嗎?那麽肥大的袍子,喪屍一抓就抓住了,包在裏面跑都跑不了!還戴頭巾,喪屍從後面扯住大頭巾,她現解開還來得及嗎?這不是純粹找死!”

甄雲城微微一笑,說:“可能伊斯蘭女性都訓練出來了吧,從前ISIS的時候,她們的女子軍隊受訓和作戰時也都是穿着黑袍蒙着臉的,也能打仗。”

高北極撓着腦袋莫名其妙地說:“遇到危險的時候準許其他男的幫忙,這是個什麽鬼?”

殷琪說:“伊斯蘭女性不準讓親人之外的其他男性碰觸,從前就有過女孩子溺水,父親阻止男救生員救助的事情,結果女孩溺水身亡,真是信仰純正的教徒。”

伍木水睜大眼睛說:“如果他們這樣做,女性會全都死掉的!這是末世戰争,他們為什麽不改變一下?”

趙桦真冷笑道:“總有一群瘋子是寧願毀滅也不肯改變的,反正被毀滅的也不是伊斯蘭男性,因此就特別忠誠于教義。”

顏白鷺搖頭道:“如果戰争真的有一天會結束,中東那片地方只剩下男人,只要幾十年就會全部消亡的吧?這個罪惡的宗教到那時就終于消失了了。”

滕帥說:“不,他們會發動聖戰,到別的地方搶奪女性,來繁衍他們自身。”

顏白鷺一臉難以置信地說:“真是個喪心病狂的邪教!”

鄭麗娜在旁邊一邊擦槍一邊說:“別讓我看到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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