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神庭

何璨帶着自己的縮小狼小一霸占了整個後座。首領孫義當起了司機, 噴火球超能者李守老實坐在了副駕上，與中控臺上方站着的縮小鷹小二對視着。

何璨有些不适應跟這些不熟的家夥在一起。他原先就是個獨行俠，出生在外圍避難所。何璀、何璨, 母親對她的孩子總是抱着最高的期望和最真誠的祝福。只是外圍避難所的孩子想要改變命運實在是太難了。

因為生下他時沒有保養好身子, 又或是母親身體本就虛弱。母親沒熬過他三歲那年冬天。好在哥哥不久後覺醒了超能力，勉強能照顧自己, 也能照顧他。但這一切又毀在了另一個冬天。

讨厭生病，讨厭冬天，讨厭人類, 讨厭被“犧牲”的拯救。似乎他總會連累關心他的人, 對他好的人一個個全都消失了。渾渾噩噩的何璨一心尋死，他孤身去了荒野。

卻遇到了巨狼, 又遇到了巨鷹。他永遠不會忘記第一眼看到巨狼的時候，它正在進食。何璨走過去，那巨狼只是默默看了他一眼，将吃了一半的野豬叼起放在他身前。何璨那時候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覺醒了超能力, 但他被感動到不行。

他在地面“安全區”流浪了很久, 直到後來不小心遇上集團歷練的超能者，到後來被研究集團盯上，被周氏捉捕。

加入協會, 只是為了還救命之恩。這是第二次被救, 何璨就加入了她們的隊伍——一個極不靠譜，目标卻瘋狂的隊伍。未來會怎樣？何璨不知道。他摸着小一的腦袋, 卻不得不承認：跟她們在一塊挺愉快的。

哪怕在荒野流浪，也比他一個人流浪快樂多了。

“哥們兒, 我看你們也不是什麽壞人，別怪我多嘴, 去神庭裏……能裝還是裝一下。”孫義忍不住出聲道，“神庭裏都是瘋狂的信徒，當然……有真的有假的，反正他們表現出來都是十足十的虔誠，不然你就會變成不潔者，被驅逐出來。如果對神明冒犯嚴重的，他們會把你弄死。”

“他們會把普通人架起來燒死。超能者則綁上祭神臺，在他們身上割開傷口，吸引變異飛禽吃掉。當然，在他們眼裏，被吸引至祭神臺的飛禽是神明的使者。”

“……可我聽說神庭是個很好的地方，對人們的保護也很全面。神庭的人不愁吃喝，衣服也會自然分發。但神庭從不接納外來人成為居民。”何璨忍不住問，“這些是真的嗎？”他當初可還動過混入神庭的心呢。他那時候覺得他能與異獸丨交流，怎麽都能混個神官當當吧？

“是真的。”孫義嘆了口氣，“在這方面，神庭是個很好的地方。”

“你們去了就知道了。”李守開口道，他将腦袋扭到一邊，語氣裏多有嘲諷：“神庭所有人的外表看起來都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但這層皮下躲着各式各樣的怪物，有的人表裏如一，有的只是借了光潔的皮囊去掩蓋惡臭。”

何璨還想聽李守會說出怎樣的故事，李守卻沒開口了。

他們在神庭之外建造了營地，離神庭不近，但也不算太遠。主要為了能時刻觀察神庭的情況。是以，不過半日，孫義便帶着他們來到了神庭。

八米之高的城牆将神庭圍住，城牆上有騎士樣的人巡邏偵查。大門口也守着兩名守衛。

孫義停下車，“你下車吧。”

何璨還沒說話，“嘀嘀！”的刺耳喇叭聲從後方那車傳來。孫義打開車門下車去看，就看到路卿對他揮了揮拳頭。

孫義：……

“不是，這已經是神庭了啊！”孫義有些崩潰，“我們不能進去的，他們要是發現我們，肯定會殺了我們的！”

“現在的導游都這樣不負責任嗎？”路卿靠在車窗邊輕聲問道：“你覺得他們殺你的可能性大，還是我打死你的可能性大？是你們先動手挑釁、埋伏我們的，該不會以為這麽簡單就被放過了吧？”

魔鬼。孫義咽了口唾沫，顫巍巍轉身就要上車，卻突然被什麽東西砸了後腦勺。他“嗷”了一聲，回頭一看發現地上躺着兩個銀質面具。

“我們先進，你們跟在後頭。你也可以試試能不能跑掉。”路卿笑着說，駕駛車子超過孫義那輛車，朝神庭大門開去。

“停車！你們是什麽人？”不出意外，果然被門口守衛攔下了。

路卿不慌不忙将超能者協會那身份卡遞過去，“我們是超能力者協會的成員，希望能在神庭停留幾日。”

“……下車登記。”這守衛接過身份卡查看一番，點了點頭。

“神明願意接納每一個虔誠者，祝你們旅行愉快。”看着她們每個人都登記完畢，守衛行了一禮，才繼續道：“神庭內各個城市你們都可以參觀。但不可亵神，不可觸摸神像，時刻保持敬畏之心，神将保佑你們。”

沈意回了一禮，“願神庇佑。”

她們進入了神庭。

後面車中的孫義與李守兩人冷汗直冒，登記時手都在抖，他們怎麽都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麽容易就又回到了這裏。

“帝國和神庭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外交關系。”在進入神庭後，沈意适當進行了解釋，“除去每年的禮品外，各個勢力還會選出較為優異的超能者前往神庭學習歷練。也有很多超能者自發來到神庭旅行，寫下各類游記。神庭對外來的大肥羊來者不拒。”

“……在不違反他們底線的前提下，神庭會給予富有的外來旅行者最大的寬容。”

“看來這裏的神并不超脫，還被外物吸引呢。”路卿嬉笑着感慨一句，将車停到旅店門口專門的停車位中。她們走下車，這個城市的居民有些好奇地打量了她們幾眼，但卻沒有特別驚奇，看過之後就繼續忙自己的事兒了。

在這座城市中心有一座噴泉，噴泉中心則立着神像。她們開車經過時，還有不少居民在神像下禱告。

路卿等孫義他們也停好車後，才一塊兒進了旅店，開了三間大房。她和沈意一房，林夏櫻與餘洛洛一房，何璨就跟孫義和李守湊合擠擠吧。畢竟神庭旅店是真的貴。

孫義和李守也得要個人看着他們，免得他們趁夜逃跑。

“這就是神庭啊。”路卿摸了摸旅店柔軟的床鋪，走到床邊看着樓下的行人，這裏跟避難所完全不一樣。

但跟中心城也有所不同。

“神是不存在的，由他們想象出來的。”沈意低聲道，“神庭建立的最初宛若天堂，但‘神’的喜好與意志總在改變，如今已成為一種工具。”

“如果哪天，‘神’說祂要這世界統一，祂要讓曙光帝國也籠罩在祂的神光之下。神庭內的信徒就會毫不猶豫拿起武器，為祂進行戰争。”

“可不是每個人都真心實意在信神。”路卿說，“那些人不會為了神拼命的吧？”

“這種人就是叛逆者，是異教，是不潔。”沈意對這些似乎十分了解，她說：“戰争開始之前，這些人會被清理。不照做，必死。”

路卿就想到孫義和李守來，他們既恨“神”，又怕“神”。他們知道“神”不存在，又畏懼“神”不存在。神庭裏大多數人大概都是這樣的複雜的心态，只是孫義和李守不幸遭遇了某些事情，被驅逐了出去。

“你的對手真是棘手啊。”路卿忍不住搖了搖頭，“還好神庭是統一曙光帝國之後才要考慮的。”

“不，曙光動蕩，神庭就會以支援神教的名義出兵。”雖然如今兩國交好，但歷史上神庭也是對曙光帝國發動過進攻的。進攻動員也十分簡單而敷衍，只是“神谕”罷了。有沒有人信，正不正當都無所謂，畢竟這是神谕。

“好吧，這可真是難以批判的名義。”路卿聳聳肩，她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塞進沈意手裏，“走吧，我們出去轉轉。這只是神庭最外邊的一座城市，應當接納過不少旅行者，或許我們可以深入一些。”

“他們不會讓你去重要地點的。”沈意接過糖，輕輕撕開，“要跟他們一起嗎？”

路卿給了個wink，笑得燦爛：“二人世界不好麽？”

“……”沈意手一抖，糖球一下子掉在地上，滾不見了。她本能就要蹲下，卻被路卿拉住了胳膊。

“你反應好大啊，掉了就掉了，我還有不少。”路卿又塞了一顆糖進沈意手裏，擡手揉了揉沈意腦袋，語重心長：“年輕的帝女啊，你還需要更加穩重一點啊！”

“閉嘴吧你！”沈意揮手說了一句，臉頰卻被粉紅染上，她推着路卿就讓她出去，不叫路卿回頭看她：“快點出去，不是要轉轉嗎？磨叽死了！”

以沈意的力氣是推不動她的，但路卿還是順着沈意的力道往門外走去。每次她說“年輕的帝女”沈意就會生氣，揉腦袋也是，在惹沈意生氣後，路卿就會适當乖巧一些。現在沈意估計又氣壞了，路卿自然會順着她去做。“好啦好啦，是我磨蹭啦。待會我們去什麽地方看看？這裏應該也有不少為旅行者準備的店鋪，不過價格應該貴得離譜。我們去神像那看看吧？我想瞧瞧他們認為的神長什麽樣子。”

路卿被推着說了一大堆，沈意卻沒怎麽用心聽。她将路卿推出門去，一下子将門關上了。猛地靠在門上，沈意想摸摸自己微燙的臉，擡手就看到手心的糖。

——臭小鬼。

作者有話要說：

門外的路卿：？？？

我這每天漲的收藏仿佛是假的一樣。。。

已經能感受到這種題材的末世不讨喜了。。。

現在唯一困擾我的問題就是：我到底有幾個活人讀者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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