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看看總行吧
時嶼終于相信在廣大網友中流傳的這麽一個玄學定理——
當你在一個人面前社死一次的時候,一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
還好,這次有門板擋着。
時嶼秉着氣,假裝自己是個啞巴,沒有回應賀铮,還自我安慰地想,他是剛來的新人,賀铮應該聽不出他的聲音?
片刻後,外面傳來皮鞋走動聲,猜想對方大概是離開了,時嶼豎着耳朵等了一會,起身悄悄從隔間裏走了出來。
“聊聊吧。”冷不丁低沉男聲自身側響起。
時嶼吓了一跳,扭頭就看到賀铮正抱臂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還使詐!”時嶼不禁嘟囔。
“你還惡人先告狀?”賀铮氣笑了,他擡擡下巴,“說吧,我什麽時候得罪你了?”
他現在确定時嶼之前沒認錯人,而且對方又是踹門又是混蛋的,估計積怨不小。
可他确實對時嶼沒有一點印象,那就應該是過去無意間惹到過對方?
賀铮還挺好奇,想聽聽新同事怎麽說。
但時嶼一丁點都不想再提當年告白被拒絕的事。
哼哼哧哧憋了半天,終于憋出了一個理由,“我聽說職場中百分之九十的員工都會在背後偷偷罵自己的老板,所以我……我先提前練練。”
扯淡理由換來一聲無情哼笑。
不說真話,賀铮也真不能逼出個什麽,又看他一副紅着耳朵恨不得鑽地縫裏去的樣子,賀老板最終還是寬宏大量地放過了新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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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出洗手間前,留下一句揶揄的話,“下次罵老板,記得先确定老板不在你身邊。”
時嶼,“……”
僅僅上班一個小時,時嶼就感覺自己的臉已經丢完了,他有氣無力地回到辦公位,拿出手機,在相親相愛一家人群裏發了個“生無可戀”的表情包。
這個時間,其他人正在忙,只有老媽發過來一個問號。
時嶼沒說什麽,只又回了個串省略號,心裏唉唉嘆了口氣。
尴尬的同時他有點怕自己的性向會在公司暴露。
別人知道他喜歡同性倒沒什麽,但賀铮恐同,上次對方拒絕他時看過來的眼神給時嶼留下了很深的陰影,他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因着這點破事,時嶼一整天都恹恹的,思想在辭職與不辭職的邊緣反複橫跳。
期間賀铮從辦公室裏出來過幾趟,時嶼的工位正對着他辦公門口,擡眼就能看到人。
于是他一邊兀自糾結,一邊忍不住偷偷打量賀铮。
大學時的賀铮——系草,學霸,大神這些标簽都被貼在他身上。
他也确實受得起這些稱號,學習好,顏值高,國內外各種參賽獎拿到手軟,不過時嶼是個膚淺的人,他對賀铮一見鐘情完全就是因為對方的臉。
彼時不知賀铮剛拿了個什麽獎項回來,男生宿舍門口全是迎接他的同學,所有人都在喊,“大神,牛逼!”
只有恰好去找人的時嶼啊啊啊啊啊地喊着,“他好帥!我想做他男朋友!”
自此,時顏狗一發不可收拾,他開始瘋狂收取關于賀铮的一切信息并制定了一系列追人的計劃。
然而現實很殘酷,賀铮要畢業了,時嶼只來得及去看他打過一次球。
但即便一場球,也夠把時嶼勾得五迷三道了。
到現在時嶼都能回想起,陽光下,賀铮臉上晶瑩的汗珠順着下巴喉結滑下的性感樣子。
到了後半場,每個人都有點累了,賀铮的呼吸也急促起來,每次暫停時,都嘴唇微張,微微喘着氣。
站在場外看他的時嶼,明明聽不到聲音,卻愣是把他給喘的面紅耳赤。
他很沒出息的被炎炎驕陽下那張肆意張揚的臉攫取了全部心神,有點腿軟。
比起過去,現在的賀铮長相幾乎沒什麽變化,但氣質卻有些不一樣了。
或許是時間給了他更好的沉澱,相比于大學時的意氣風發,現在的他看上去雲淡風輕,甚至是懶洋洋的,連行走時的腳步都有一股慵懶的味道。
不過不管怎麽變,他絕佳的相貌依然是最吸引時顏狗的一類人。
時嶼突然就想通了,為什麽要辭職?
他不辭職。
黑月光那也是月光,就算得不到,每天看看養養眼也是好的,錯過這個老板誰知道下個老板長什麽樣?
反正賀铮不記得他,只要他藏好自己的取向,不被他知道不就好了。
想通這一點,時嶼終于滿血複活,對自己的工作充滿了熱情。
但一連接下來好幾天,時嶼都沒有再見到老板。
他才知道,賀铮并不是每天都會來打卡上班。
不過時嶼現在也顧不上關注他,他工作經驗為零,又是個不學無術的小學渣,什麽都不會。
好在帶他的上級孫苗苗不嫌棄他,每天手把手的教。
只是這位小姐姐萬萬沒想到,時嶼連如何收發快遞這麽簡單的東西都不懂。
她不無驚嘆地想這哪是給自己招了個助理,這是給自己招了個祖宗啊!
時嶼也很不好意思,等真的工作了,才發現簡單的一個行政助理幹起來也很難,要學的東西很多。
于是他一邊學一邊幹活,天天忙的腳不沾地,自然就把賀铮抛到了腦後。
等再次見到老板,是在第二周周五的晨會上,賀铮氣色看起來不太好,眼皮耷拉着,只簡單講了幾句,就打發大家各幹各的。
離開會議室時,時嶼忍不住回頭,恰好賀铮也擡起了眼,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了愣,賀铮先笑着問道,“工作還習慣嗎?”
本來因為上次被抓包時嶼還有點尴尬,但見對方态度自然,他也跟着放松下來,摸摸耳朵,回答,“習慣,苗苗姐很照顧我。”
賀铮勾唇,“挺好,這個月給她多發點獎金。”
時嶼也笑了笑,他其實想問賀铮是不是沒睡好,但想想除了上下級關系,他好像沒有立場去問這個問題,便指指門口,“那老板……我走了。”
賀铮嗯了一聲,朝他擺擺手。
等出了會議室,時嶼才發現孫苗苗正在等他。
“小嶼,我待會要陪王姐去出差,大家中午的飯就由你來定,還有今天是月末最後一天,你空了把我發給你的餐費報銷單核對一遍,給老板發過去。”
時嶼十分乖巧地點頭答應下來。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到了飯點,時嶼收集好每個同事要點的餐品,去問賀铮。
輕輕敲了下門,虛掩的門便自己開了,時嶼先探了半個身子進去,剛要開口,卻看到辦公桌後面沒人。
轉頭找了找,就見對方正躺在會客區的沙發上睡覺。
時嶼腳步放輕走過去,試探地叫了聲,“老板?”
賀铮睡得不沉,聽到辦公室有動靜人就醒了過來,但他身體不舒服,就沒起,只帶着鼻音哼了一聲,“嗯?”
“你中午吃什麽?”時嶼微微彎腰看着他。
男人側身面對着沙發背,放在頰邊的手擋住了半張臉,時嶼只能看到他緊閉的雙眼和半截挺直的鼻梁。
他的睫毛怎麽這麽長啊?比我的還長。
時嶼心裏嘀咕着,而後就聽到賀铮說,“不吃,不用給我點。”
老板不吃飯,時嶼也不能說什麽,再說關系也沒到能勸人起來吃飯的那步,聞言他頓了頓,點點頭,輕手輕腳地離開了賀铮的辦公室。
賀铮躺了一天,終于被腹痛折磨的受不住,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吃飯不規律的人或多或少腸胃都會有些毛病,賀铮也不例外,不過他的不嚴重,平時偶爾會疼一下,喝點熱水躺幾個小時就好了。
但不知是不是因為昨晚喝了些酒的緣故,一整天了,腹痛竟是越演越烈,這會連後背都疼了起來。
早知道就不來公司了。
賀铮嘆了口氣,他擦掉額上的冷汗,擰着眉從辦公室出來,打算去醫院看看。
出來後才發覺辦公區的燈亮着,而時嶼還坐在工位上沒走。
賀铮看了眼時間,已是晚七點半,他走過去敲了敲時嶼的桌子,“我記得公司沒有加班的傳統。”
時嶼正在跟一堆數字較勁,冷不丁聽到聲音,吓了一跳,擡頭看到是賀铮又驚訝地問,“老板,你怎麽還沒走?”
“你不也沒走,”賀铮放在桌面的手點了點,“關電腦下班,咱們公司不興加班那一套,加班可不會給你加班費。”
“沒事,我不要加班費。”
時嶼搖搖頭,随即指指電腦,有些不好意思道,“苗苗姐說今天必須得把這個發給你,但我數學不好,還沒算完。”
順着他指的方向,賀铮瞟了一眼,接着不禁抽了抽嘴角,暗道,“人才啊。”
電子表格裏的數據但凡會應用一些最簡單的函數公式,十秒鐘就能搞定,而時嶼竟然拿着筆一個一個的在紙上算。
賀铮,“……”
他得找孫苗苗談談,這姑娘一定是看臉招的人吧?
本想教教新同事,然而腹痛的厲害,賀铮只好催時嶼趕緊下班,明天再弄。
既然老板不急着要,時嶼便關了電腦,打算跟賀铮一起下班,正收拾着東西,賀铮卻腳下一轉,急步回了辦公室。
辦公室傳來嘔吐的聲音。
時嶼一愣,連忙起身跟過去,裏面自帶的洗手間裏賀铮正蹲在馬桶前幹嘔,而冷汗正順着他的鬓角争先恐後地往外冒。
“咋了你這是?”時嶼連忙過去蹲在他身邊。
賀铮其實不太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尤其還是個很不熟悉的同事。
但腹部如刀絞般的劇烈疼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這會他已經疼到了極限,便索性坐到地上,沖時嶼擺擺手,“沒事。”
又笑了笑,有些虛弱道,“看來我不能自己去醫院了,小朋友,只好麻煩你送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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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