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現實罵網上也罵

眼熟?

不熟,咱們可一點都不熟。

時嶼整顆心都提了起來,生怕溫景認出自己,面上卻一本淡然地應道,“是嗎?可能我長的比較大衆臉。”

“你管長成你這樣的叫大衆臉?”溫景不由失笑,“太凡爾賽了吧。”

時嶼的長相是當下小姐姐們最喜歡的奶乖長相——

面上白白淨淨,單眼皮,杏眼靈動,鼻梁秀氣挺直,嘴角微微上翹,是天生的笑唇,上唇中間還點着一顆小巧的唇珠,在帥氣陽光之外又給他平白添了幾分勾人的味道。

但在溫景面前,時嶼自覺跟人差了不是一點半點,誰敢在有“溫大系花”之稱的溫景面前凡爾賽啊,他心道。

讀書那會兒,時嶼就知道隔壁學校經管系有兩個名氣響當當的學長,一個是賀铮,另一個便是眼前這位溫景。

賀铮和溫景的樣貌都很優越,但性格迥然相異。

一個沉穩內斂,一個跳脫率直。

聽說當時選系草,衆人在此二者之間搖擺不定,最後索性把系草給了賀铮,把系花給了整天打扮的像只花孔雀的溫景。

一個男生當選系花,經管所有女生竟都沒有異議,由此可見溫景的長相有多豔壓群芳。

時嶼心裏慌得一批,他索性往前走了幾步,不讓溫景看自己,随即盯着床上的賀铮問,“老板,你好點了嗎?”

賀铮勾了勾唇,“挺好,前晚謝謝你,醫生說送來的很及時。”

“诶!你已經謝過了。”時嶼趕緊擺手。

剛要再說點什麽,肩膀突然被人一把攬住,溫景的聲音自身側響起,“就是這個小朋友送你來醫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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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铮點頭。

胳膊立馬被用力拍了拍,溫景的态度比方才熱切了不少,“謝了弟弟,真的謝謝,你救了我兄弟的命,以後你就是我親弟!”

“額,”時嶼有些招架不住溫景的熱情,扭了扭身子,從對方手下掙脫出來,客氣道,“不用謝,老板是我的衣食父母,應該的。”

“讓他給你加工資。”溫景又自來熟地拍拍他的肩。

時嶼扯着嘴角笑的很勉強,他生怕再待下去會被認出來,趕忙丢下一句,“老板,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們了,過兩天我再來看你。”

說完,逃也似的離開了病房。

等他一走,溫景撓了撓下巴,納悶道,“我怎麽感覺你同事有點怕我?”

身體有些不舒服,賀铮撥了下床側的搖杆,把床放下去,淡淡道,“你想多了。”

“真的,”溫景道,“而且我覺得這小孩确實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見過?”賀铮想起時嶼剛入職時罵他的樣子,來了點興趣,“在哪見過?”

溫景在床前來回踱步,總感覺自己在某個場景中跟時嶼打過照面,但一時半會兒卻愣是想不起來。

周一上班,時嶼一到公司,就被同事們圍了起來。

“小嶼,老板怎麽樣了?”

時嶼眨眨眼,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知道的,孫苗苗低聲解釋,“你周五晚上背着老板乘電梯,有隔壁公司的人看到了,說好像看到咱們老板不舒服。”

想着大家都是關心老板的安危,時嶼便解釋了幾句賀铮的情況,聽到他正在住院,衆人一時都猶豫起來,不知該不該去看望他。

別看賀铮平日跟人有說有笑,沒脾氣,沒架子,瞧着好像很好接觸,挺平易近人的。

但相處久了就會發現,其實他很有距離感,他從來不跟同事們談論自己的家人和私事,出了任何事,也不會告訴他們。

所以大家一時拿不準,他願不願意讓他們去打擾他。

時嶼入職時間晚,不清楚這些,跟衆人聊了幾句後就撤了。

接下來的幾天,時嶼惦記着那位黑月光,又跑了兩次醫院,賀铮暫時不能進食,兩三日下來,感覺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有點可憐。

加上經過觀察,時嶼發現除了溫景這個朋友外,好像沒有其他人來看賀铮,也不知是不是親人都不在這邊?

時嶼雖然學習不行,但情商在線,他心裏有很多種猜測,但很有眼力見的并未多問什麽。

無論如何,這種病了沒有親人陪伴的情況總歸是叫人難受的吧?

賀铮在他眼裏越發可憐。

以至于當賀铮能進食時,同情心泛濫的時嶼恨不能把母親大人煲的滋補湯全都給賀铮抱去醫院。

“哎,站着!”這天看他提着保溫壺又要跑,時家老二時珺忍不住把人喊住問道,“你這屁颠颠一天天跑出去幹啥呢?”

“就我老板前幾天不是住院了嘛,”時嶼抓抓頭發,解釋,“我給他送點吃的。”

時珺并不知道賀铮是自家小幺那念念不忘好幾年的黑月光,聞言有些吃驚,“你才入職幾天?跟他見過幾面,這就送上飯了?”

“他是我老板嘛,對衣食父母當然要好一點,我老板說要給我漲工資呢。”

時珺瞪他,“光你天天拿走的這些湯比你一個月工資都高了!”

時珺知道自家小幺是挺善良一小孩,但再善良也沒見對誰這麽殷勤過,頓時八卦兮兮地湊過來,小聲道,“說說呗,你那老板多大?很帥?看上人家了?”

“卧槽,胡說什麽!”時嶼驚地原地蹦了一下,幾乎喊着說,“怎麽可能!”

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原本只是随口一詐,沒想到自家小幺反應這麽大,時珺的眼睛頓時半眯起來,一副看透一切的欠扁表情。

時嶼張了張嘴,感覺自己好冤。

他真沒多想什麽,畢竟跟賀铮接觸時間不長,就算喜歡,那也只是因為那張臉,哦,還有對方讓人瞄一眼就面紅耳赤的身材。

但這些喜歡都浮于表面,就是單純對美的事物的一種欣賞。

那賀铮可是直的,怎麽着他也不會再去喜歡直男。

之所以每天送飯,只是因為看他可憐。

畢竟溫景和他的醫生女朋友都不會做飯,只能給賀铮從外面或者醫院打包飯菜,想吃一口家裏的,很難。

可不知怎麽,被二哥一問,時嶼反應會這麽大,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就好像沒來由地有點心虛。

這種情緒一直維持到見到賀铮。

“老板,今天是豆腐魚湯,我媽熬了好久,特別好喝。”

“這一天天的,都快趕上你小媳婦了。”前一刻正好過來的溫景瞧着時嶼手裏的保溫桶不由朝賀铮打趣。

因着溫景一直沒認出他來,時嶼在對方面前也不慫了,猛不丁聽到這麽一句,他頓時更心虛了。

溫景這是啥意思?

我真對賀铮沒想法啊!

“別亂說,”賀铮說了溫景一句,随即視線轉向時嶼,“謝謝,這段時間多謝你照顧,回去哥給你包個大紅包。”

“那感情好。”時嶼撓撓頭,笑着說。

其實賀铮之前拒絕過時嶼幾次,并委婉表示醫院能打飯,溫景也會給他送飯。

但時嶼這小孩實誠,直言,“沒事,他送中午,我送晚上,我專門讓我媽熬的湯,對你恢複好。”

話說到這份上,賀铮也不能拂了小朋友的一片好意,他打算讓人從外地帶一些補品回來,送給時嶼的母親聊表謝意,再找機會請時嶼吃頓飯。

時嶼帶過來的魚湯确實好喝,味道濃郁鮮美,饞的吃過晚飯的溫景都分去了半碗。

賀铮就着湯吃了些面條,想到什麽,拿過放在枕邊的手機,解鎖了打開微信遞給時嶼,“我們加個好友吧?作為同事,我們好像沒有對方的微信。”

“哦,好。”時嶼接過,輸入自己的微信號,給兩人互加了好友。

賀铮很快點了通過。

他朝時嶼晃晃手機,“待會我把醫藥費轉給你,那天花了多少錢,給我報個數。”

時嶼跟朋友出去,給他們花錢花習慣了,下意識就拒絕,“不用,不用,沒花幾個錢。”

“不能讓你出錢又出力。”賀铮笑笑,“再說,老板花員工的錢算什麽事兒。”

“弟弟,放心收,多報點,你老板啥都沒有,就錢多。”溫景也一起湊熱鬧。

最終時嶼還是收下了賀铮的轉賬。

等回到家,時嶼撲床上,打開了微信,最近聯系人第一位就是賀铮,對方的頭像是一只很醜的田園貓,黃白色,臉尖尖的,面上有分布不均勻的黑色斑塊。

“好醜哦。”

他戳了下賀铮的頭像,點進對方的朋友圈,然而讓時嶼失望的是,賀铮的朋友圈裏什麽都沒有,不是屏蔽了誰,是真的一片空白。

別說分享私人生活,連跟工作有關的東西也沒有。

賀铮比他大三歲吧?

今年26吧?

現在的年輕人到底是怎麽忍住不發朋友圈的?

時嶼覺得賀铮跟自己都不是一個時代的人,他一周不發朋友圈都覺得生活缺點什麽,就算沒什麽事能BB,也要上去無病呻吟兩聲。

“窩草!”

突然想起什麽,時嶼手忙腳亂地進了自己的朋友圈,他習慣把朋友圈設置為一個月可見,這個月他發的不多,但基本每條都跟賀铮有關。

——找到了工作,開心。

——碰到了那個誰,但人家根本不記得我,這狗東西!

——咳,他身材好好呀。(僅朋友可見)

時嶼手都要抖了,他沒法天真的覺得賀铮看到那句話,認為是在罵別人。

沒事,老板一般不會閑到無聊的去看員工的朋友圈,删了就好。

時嶼安慰着自己,用最快的手速想把那條動态删除,下一秒,就看到有人給中間那條點了個贊,頭像是很醜的貓貓頭。

時嶼,“……”

另一邊,病房裏刷着新員工朋友圈的賀铮,“……”

可以的,不止在公司罵老板,網上也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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