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戲弄

“轟”大炮開火，密集的散彈覆蓋了整個橋面。馬車被打得千瘡百孔，幾匹馬倒在地上，發出臨死的悲鳴。奪橋的斯特隆恩和黑衣人，幾乎全倒在血泊中。

“誰的槍有子彈？”伊琳娜一直盯着貝利亞。在看到大炮的時候，她就第一時間跳下了橋。這個女人，真夠決絕的。

幾個裝好子彈的憲兵來到橋邊往下看，貝利亞順着恩斯河游向下游，一眨眼就飄出去好遠。大家徒勞無益的開槍，都沒有擊中。

“後會有期，伊琳娜。”遠遠地傳來她的聲音，是用法語說的。

“後會有期，法國佬。”伊琳娜看着離得很遠的貝利亞，又看看亂成一團的大橋。心有餘悸的想，總算過去了啊！

來襲的一百多騎兵，沒有了裏應外合的同伴，很快被炮兵驅逐了。奧地利人的軍營也來了聯系軍官，斯特隆恩少校帶人私自離開軍營，留在營地的軍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伊琳娜相信只有斯特隆恩一個人背叛了奧地利，但是再也不能相信奧地利人了。季米特洛夫帶着傷，帶着幾個手下接管了奧地利人的部隊，她留下繼續守橋。

季米特洛夫很感激，他知道這是伊琳娜給他将功贖罪的機會。現在憲兵們對伊琳娜的命令，都不折不扣的完成着。

當天下午，法國人的輕騎兵趕到了。幾乎是同時，俄國援軍也到了。蒂森豪爾帶着一個團的哥薩克，趕到了大橋。

“您做的很好。”蒂森豪爾說。接到報告時，庫圖佐夫總司令也冒了一身冷汗，誰也拿沒想到法國人還有這一手。

“這是我的任務。”伊琳娜回答，直到此時她才松了一口氣。

“等到部隊全部過河，就炸橋。你有把握嗎？”蒂森豪爾問。

“有把握。”伊琳娜回答。說完又苦笑着看着大橋，作為一個建築愛好者，卻要親手把大橋毀掉。這種滋味，真的很難形容。

俄軍來的很快，每支部隊都精疲力竭，滿載傷兵的大車一路滴着血，颠簸着通過大橋。越是後面，部隊就越是狼狽，幾乎人人帶傷，真正的重傷員卻沒見幾個。

“都丢下了啊……”馬連斯基看着，悠悠的說。

伊琳娜打了個寒戰，不去想那些重傷員的下落。她又一次的檢查了火藥，确定了每門大炮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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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騎兵通過了，騎手搖晃着紅旗，表示敵人就在身後。其實不用他們，伊琳娜已經看得到法國人的騎兵了。最前面那匹白馬，白衣騎士揮舞着軍刀，正是古斯塔夫。

“炸橋！”伊琳娜一揮手，福明點燃了引信。

“您應該往後一點。”馬連斯基提醒着她。

“沒關系，大橋，将會在這裏塌下去。”伊琳娜用手裏的鞭子在地上畫了一條線。轟隆聲之後，塵土飛揚，線以外的地方都消失了。

大家看着站在線內，灰頭土臉的伊琳娜，都搖搖頭。

神經病！

古斯塔夫趕到的時候，大橋剛剛塌下去。伊琳娜摘下帽子打着灰塵，對古斯塔夫揮着手。

“您來晚了，這裏可不是塔波爾斯科。”

看着這個神氣活現的女人，不知道怎麽古斯塔夫就來氣。要是回到幾天前，在塔波爾斯科就該殺了她。不知道怎麽着，他對着伊琳娜比劃着中指，做了一個很不紳士的動作。

“混蛋，你找死！”伊琳娜勃然大怒：“一班，準備好了嗎？”

“好了，長官。”炮手們回答。

“好！”伊琳娜親自調整了炮口：“發射！”

炮彈準确的打在古斯塔夫的馬前，戰馬受驚跳起，把古斯塔夫甩在地上。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古斯塔夫沒說完，伊琳娜又調好了另一門大炮：“開火！”

這枚炮彈幾乎貼着古斯塔夫的頭皮飛過去。他趕緊趴在地上，帽子掉在地上。

“呸呸。”古斯塔夫吐出嘴裏的泥土，不敢站起來，貼在地上往後退。

“駕駕。”伊琳娜揮動着鞭子，在河對岸指揮着古斯塔夫。

一名騎兵沖過來，古斯塔夫麻利的跳上馬。沒跑幾步，就聽到一聲巨響。古斯塔夫縮縮脖子，沒動。

這個女人就是想侮辱人，與其狼狽的逃走，不如光榮的死。

馬跳了一下，在騎手的駕馭下恢複了平靜，繼續往前跑。

沒裝炮彈，是空炮。

看着伊琳娜和她的炮兵興高采烈的笑着，跳着。貝尼格森侯爵陰着臉：“你們對這種目無軍紀，玩忽職守的行為怎麽看。那可是一個法國元帥，就這麽放跑了！”

他身邊的庫圖佐夫笑了，拍拍貝尼格森：“女人嘛，總會有點傻，可以理解。”

軍官們哄笑着離開了。貝尼格森漲紅了臉不能反駁，總司令都下結論了。是啊，和一個傻女人計較什麽。

拿破侖和他的元帥們迎接着古斯塔夫。看着一身泥，狼狽不堪的古斯塔夫，幾個人不厚道的笑了。

“那個女人一點都不紳士！”古斯塔夫怒氣沖沖的說，又引來一陣哄笑。

“她一點都不愛惜帥哥。”達武擠眉弄眼的說。

“哈哈哈哈。”

“好了各位，別開玩笑了。古斯塔夫，您要吸取教訓。您已經是法蘭西的元帥了，要注意自己的安危。”拿破侖說。

“是，第一執政。”古斯塔夫說：“很遺憾，大橋丢了，都是我去的晚了。”

“不怪你，是我大意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一個豔美的女子，穿着一身藍色法軍軍服，騎着一匹白馬，肩膀上三顆金星閃閃發光。她就是剛才化名貝利亞的女子，法國安全委員會成員，陸軍上校，呂蓓卡夫人。她也是莫捷元帥的妻子。

“不是您的錯，都是這個伊琳娜太狡猾。”拿破侖嘆息着：“誰能想到她真的下得去手，把斯特隆恩趕了出去。”

呂蓓卡也嘆息着，埋了很久的一個釘子，就那麽廢了。

“莫捷元帥向你彙報，他會堅守恩斯河東岸，直至您的大軍過河。”呂蓓卡敬了一個禮，對拿破侖說。

“告訴元帥別勉強，俄國人比他的人多。而且，他沒有炮火優勢。”拿破侖清楚，莫捷為了趕時間，把重武器都留下了。

“為了法蘭西和您，一切都是值得的。”呂蓓卡毫不猶豫的說。

馬拉納、缪拉、達武都沒有什麽表情；古斯塔夫皺皺眉，不說話；內伊撓撓鼻子，裝沒聽見。

呂蓓卡和她的安全委員會，可是堅定的拿破侖派，也是拿破侖控制政權的最有力的武器。

“好吧，告訴莫捷，堅守一天一夜，我們就能殺過去。”拿破侖用馬鞭指着恩斯河：“二十四個小時，我們和俄國人決戰！”

“先生們，莫捷和他的兩萬人堵在我們的前面，我們的身後，是拿破侖的大軍。我相信，只要一天一夜，他們就能做好準備。後天早晨，我們就不得不面對優勢的法軍了。”庫圖佐夫看着手下的軍官們，不急不躁的說。

全體軍官都在，聽着總司令布置任務，幾百個人沒有一個人說話，一片寂靜。

“拿破侖以為他能拿捏我們，他錯了。明天，我們會告訴他，他大錯特錯！明天，我們将擊破莫捷軍，把法國人趕進恩斯河！明天，我們将用刺刀教訓法國人，告訴他們，這就是俄國人對待敵人的方式！”庫圖佐夫揮舞着手臂，對軍官們說。

“榮譽！勝利！俄羅斯！”庫圖佐夫低沉的聲音，傳遍會場。

“萬歲！”軍官們站起來，齊聲喊道。

當晚很多人睡不着，雙方都知道明天一戰的重要性。兩邊軍營裏靜悄悄，沒有動靜。伊琳娜的帳篷亮着燈，她寫信寫到很晚。寫着寫着眼淚就流出來，又接着寫。寫完了看了很久，把大部分都燒了，只留下幾張紙，貼身收好。

“上帝保佑我。”她吹滅了燈，衣服也沒有脫，直接倒在床上，一秒鐘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恩斯河的水汽在兩岸飄蕩，帶着刺骨的濕冷，形成一陣迷霧。東岸兩支軍隊開始走出軍營，沿着河擺開陣勢。拿破侖和他的元帥們，騎着馬靠近河岸，在西岸觀戰。

庫圖佐夫和俄軍軍官們也在看着法國人。內伊的部隊昨晚就開拔向北走，火把亮了一夜。俄國人知道法軍在玩心理戰術，卻無可奈何。

“今天一戰，我們必須勝。”貝尼格森說。

“今天一戰，我們必勝。”庫圖佐夫說。

巴格拉季昂擔任前線指揮，他騎在戰馬上看着法軍，迷霧裏法軍看不清楚，只看到密集的陣型和閃閃發光的刺刀。

刺猬！他暗自嘆道。莫捷擅守，他的手下是從大革命以來，久經沙場的百戰精兵。今天這個硬骨頭，難啃！

“開始吧。”他發出命令。霧氣蒙蒙中一支炮隊，悄悄地接近法軍。那是伊琳娜的炮兵營，經過了那麽多的戰鬥，終于第一次有機會試驗她的進攻炮兵戰術。

“就是這裏。”伊琳娜揮了一下手，指示可以了。她的炮手們屏着氣，輕手輕腳的安置炮架。這都到法國人眼皮子底下了！

“俄國人！”法國的游騎兵發現了大膽的俄國炮兵，喊叫着。

“開火！”與此同時，伊琳娜揮動軍刀，六門炮齊射發出轟鳴，壯麗的戰地奏鳴曲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周末愉快。話說我周末連續去一家店吃烤魚，服務員都認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