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壁畫

即使拉法埃萊·哈蒙的相貌是遍尋好萊塢也難得一見的俊美,單看相貌并沒有半點魔鬼的醜陋,反倒像是傳說中的天使,但剛剛受到了驚吓的瑪西女士,嗡嗡響着的腦袋裏充滿了小時候看過的一些經過美化但細思恐極的童話故事,還有這些年恐怖電影裏的各種橋段,分分鐘将拉法埃萊·哈蒙腦補成了披着人皮的惡魔,茹毛飲血殺人如麻,一言不合就要人命。

瑪西女士并不懼怕這棟兇宅裏面的惡靈,因為他們被束縛在這棟房子裏,根本無法離開這裏。

但拉法埃萊·哈蒙?

親眼看着他一瞬間消失的一幕,瑪西女士毫不懷疑,一旦她沒有讓他滿意,他就會出現在她的家裏,毀掉她的一切,将她剝皮挖心。

如果拉法埃萊看到了瑪西女士的想法,一定會滿心無語。

他看上去就那麽像是變态殺人狂?

還是巫師的形象在她眼裏就那麽糟糕?

難道她就沒有想過,巫師也是有陣營之分的。那些吃人煮孩子的,明明是邪惡巫師好嗎!

那些崇拜惡魔的家夥,唯有依靠不斷進食人肉才能夠延緩身體的腐爛速度,拉法埃萊從來是見一個殺一人。

別墅一樓客廳的角落裏,貓豹旺珀斯用兩只胖乎乎的前爪圈住本森·哈蒙,長長的舌頭十分認真地将本森·哈蒙舔了一個遍。

之前拉法埃萊在感應到了菲尼克斯,不,現在應該稱呼為泰特才對。在他飛奔去找泰特的時候,這個小家夥反應特別快,邁着小短腿也沖了過去,還是旺珀斯一爪子将他按在了地板上。

畢竟是拉法埃萊當初雕刻出來的魔法雕像,旺珀斯對拉法埃萊不能說十分了解,但他的脾氣忌諱之類的,他在還是不能動彈的雕像時就摸了個七七八八。

能夠讓拉法埃萊反複破例的,只有當初有着金紅色頭發的少年。

至于本森·哈蒙,看在血緣和年紀小的份上,拉法埃萊閣下對他能有幾分寬容,但各種撒嬌耍賴是別想了。在拉法埃萊閣下明顯是發現了什麽,連解釋都不想解釋一下就追出去的動靜,嗯,還是別去礙眼了。

只是,旺珀斯雖然制止住了本森·哈蒙的第一波找抽,但他沒能阻止他在拉法埃萊離開小閣樓的時候,他用着自己嬰靈自帶的那一點超自然力量奔到閣樓,将剛才吸引他哥目光的小閣樓滾了一個遍。

然後沾了滿身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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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負着保姆責任的旺珀斯只能叼回本森·哈蒙,然後用他們貓豹自己的方式,給他洗個澡。

本森·哈蒙被旺珀斯舔得咿呀大叫,在他不想被舔的時候挨舔,本森·哈蒙表示拒絕。

旺珀斯表示,拒絕無效。

拉法埃萊從貓豹身邊走過,他這保姆果然沒有選錯,幼崽不能慣。

而這會兒,本和薇薇安也從樓梯上走下來。

這棟別墅距離失去上一任主人只過去不到一年的時間,別墅的各處保存得相當完好,從家具到電器,一應俱全。在方才與瑪西女士的談話中,絕大部分家具以着相當低廉的價格一并打包賣給了他們。

三十萬美元,房子連同家具,都是他們的。

而以着他們這一次乘坐飛機過來時帶着的有些行李,現在就拎包入住,完全沒有壓力。

至于波士頓家裏那些大件行李,本·哈蒙剛剛給托運公司打了電話,明天就能夠送到洛杉矶。

搬家,其實遠沒有之前想象得難。

“拉菲,你剛才去哪兒了?”薇薇安·哈蒙将拉法埃萊招呼到身邊來,“我們剛才還想問你住在幾樓呢。”

這棟別墅共有三層,一樓主要是客廳、廚房和書房。二樓和三樓共有四間卧室,還有一些并不算大的房間,他們準備将一些小房間布置成音樂室和畫室。

拉法埃萊偏頭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陽光,郁郁蔥蔥的庭院,高大的藍花楹樹因為花期已過的緣故,枝桠上只有稀稀拉拉幾朵藍色的小花。

不過,拉法埃萊知道,再有四十幾天,八月末的時候,藍花楹今年的第二個花期就會降臨。到時候,這棵高大的藍花楹樹上将綴滿了藍色的花朵,飄落後會在地上撲成厚厚的花毯。

拉法埃萊彎了彎唇角。

為什麽不笑呢,在他做好最糟糕的打算時,菲尼克斯還存在于人間,這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其餘的一切,他都會和他一起承擔。

“薇薇安。”拉法埃萊眼眸微彎,天藍色的眼眸裏盈滿了溫柔,道:“我想種些花。”

“種花?”薇薇安·哈蒙忍不住笑了一下,道:“想種什麽花?”

拉法埃萊唇角帶笑,道:“郁金香怎麽樣?”

“沒問題。”薇薇安·哈蒙努力板着臉,道:“不過你得自己照料。”

“當然。”

至于卧室,拉法埃萊選擇三樓盡頭的房間。

那裏原本是泰特的房間。

那也會是他的房間。

***

拉法埃萊種花并不需要花種,事實上,他那異常方便的能力讓他想要種什麽花,只需要想一想就能夠在掌心中生長出來,一瞬間就在他的手上綻放出最美的花期。

但為了在本和薇薇安面前裝模作樣一下,拉法埃萊還是專程去了一趟附近的花店,買了一些郁金香的種球。

雖然洛杉矶全年氣候溫和,最冷的冬天溫度也在13℃以上,基本上沒有下雪的時候,但這個月份在戶外栽種花種其實并不太合适。

只是,本和薇薇安看着難得在音樂和繪畫上起了興趣,而且這個興趣還十分田園熱愛生活,他們并不想打擊拉法埃萊的積極性。

至于可能會出現種子不成活的情況,花店裏除了種子以外,自然還售賣一些花苗。種子不發芽,他們可以直接種花苗。

對此,拉法埃萊撇了撇嘴,他種的花種怎麽可能不發芽,不成活!

太小瞧他的能力了。

要不是怕吓到他們,拉法埃萊能夠讓這個庭院一瞬間變成郁金香的海洋。

鑒于別墅在失去上一任主人的空窗期受到了相當好的保管,他們在入住這棟別墅的時候并不需要大掃除,只需要一些細節上的小加工。

比如并不怎麽合心意的牆紙。

拉法埃萊表示,這個交給他,轉頭他就趁薇薇安·哈蒙不注意用魔法瞬間扯下牆紙,然後對着牆紙下之前覆蓋着的壁畫嫌惡地皺眉。

赤-裸而殘缺的身軀,扭曲的面容,被牆紙覆蓋着的油畫上是一個哭泣的女人。

畫作往往傳遞着畫師想要表達出來的聲音,而這幅壁畫所要傳遞出來的就是痛苦與扭曲。

“好醜。”

拉法埃萊的看法得到了薇薇安和本的一致贊同,就連這會兒抱着旺珀斯脖子的本森·哈蒙都跟着拼命點頭,小眼神努力表達出自己對這幅壁畫的嫌棄。

也不知道是第幾任房主的傑作,這樣充滿陰暗氣息的壁畫不止有一幅,拉法埃萊轉了一圈,在那些牆紙下又找到了八幅。

顯然,上一任屋主也不怎麽欣賞這種風格的壁畫,所以拿牆紙給蓋了起來。但這在拉法埃萊看來,只能算是騙自己。

他比較傾向于将這些壁畫徹底換掉。

在他的要求下,本和薇薇安将這項工作交給了他。

拉法埃萊摸了摸下颌,又出門一趟,在附近的店鋪裏買了一些壁畫所需的礦物顏料和石灰膏。

拉法埃萊換上一件圍裙,調配好的顏料放在手邊,他踩在梯子上,拒絕了本和薇薇安的幫助。

他們也知道拉法埃萊畫畫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相當識趣地上樓收拾房間。

而在支開了本和薇薇安後,拉法埃萊沒有像是之前說的那樣,在原本壁畫上覆蓋石灰膏,以此來畫出新的壁畫來蓋住原本的那幅,而是伸手在壁畫上平平地拂過,無形的力量直接撬起了已然滲入了牆皮裏面的色彩,徹底将這副壁畫剝落下來。

廢棄的顏料被團成一團,擲入下面的垃圾桶裏。

調配好的石灰膏飛起來,均勻地塗抹在牆壁上。

牆壁上的石灰膏還濕潤着的時候,拉法埃萊毫不猶豫地落筆。

在準備顏料和石灰膏的時候,拉法埃萊琢磨的壁畫有格雷洛克的城堡,格雷洛克山頂的風光也不錯。可畫的東西太多了,以至于拉法埃萊自己也不确定應該畫什麽。

不過,在他看來,不管什麽也比之前那張扭曲哭泣的人臉順眼。

然而,剛蘸着顏料的畫筆落在濕潤的石灰膏上時,他的腦海裏忽然浮現一個畫面——

泛着瑩瑩光芒的大樹伫立在一片湖泊之中,樹的上方不是一般意義的天空,那裏是一片流淌着銀色水流的蔚藍。

枝幹舒展,橢圓形的葉片呈現半透明狀,依稀能夠看到流光在樹的內部流轉,旋即葉片析出一滴滴露水,滑過葉尖,滴落到那片波光潋滟的湖泊之中。

每一個呈現三叉形的枝幹間垂挂着一顆顆圓形類似于果實的光團,光團微微顫動着,如同人心跳時的脈動。

拉法埃萊的動作越來越快,幾乎出現了殘影。而以着肉眼可見的速度,他手下的壁畫漸漸成型。

“锵——!”

腦海裏忽然響起了一聲脆響,如金玉相撞,亦如鳳凰長鳴。

拉法埃萊的手指一顫,畫筆從他指間掉落,緊接着,方才無意識懸浮起來的調色盤也跟着掉在了地板上,顏料不僅全灑在了地面上鋪着的塑料布上,還撞了一下金屬垃圾桶,發生一聲脆響。

作者有話要說:

#818辣個畫樹的少年#

拉法埃萊:這棵樹,瞧着有些眼熟。

天堂:嗯,我瞧着也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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