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你教教我?

機場裏見到奚漫之後, 沈溫一路上格外沉默,薛秋妍跟他說話,他明顯心不在焉, 很久才回應付一句。

薛秋妍明顯感覺到他的失态,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沒再吭聲。

車子駛進水明灣別墅, 沈溫看向她:“勞煩你了, 早點回去休息。”

薛秋妍直接将車熄火:“好不容易盼到你回來, 我在機場等了你很久, 不請我進去坐坐?”

沈溫不說話,她言語間透着撒嬌,“已經這個點了, 吃個午飯總是應該的吧?”

見沈溫沒拒絕,薛秋妍開門下車。

玄關處,沈溫換了拖鞋, 對她道:“家裏沒有多餘的拖鞋, 你不用換了。”

薛秋妍并不在意, 踩着高跟鞋往裏進。

莫姨聽到動靜從廚房迎出來,看到沈溫旁邊的女人時, 她愣了下, 禮貌笑道:“先生回來了。”

沈溫微微點頭:“這是薛小姐,中午多添一副碗筷。”

莫姨應着, 對薛秋妍打了聲招呼, 重新去廚房忙碌。

奚小姐離開後, 先生郁郁寡歡, 有時候在奚小姐的房裏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明顯是心裏惦記着奚小姐。

可如今出差一趟回來, 莫姨沒想到他居然把薛小姐帶來了這裏。

先生做事情,莫姨實在是有些看不透。

她只是個保姆,也不好多問,只得專心在廚房做自己的菜。

客廳裏,薛秋妍很自來熟地在沙發上坐下,随手拿起茶幾上的雜志翻閱:“阿溫,你家保姆手藝怎麽樣?”

“你嘗過不就知道了。”沈溫看過去,臉上不見情緒,“午飯後我讓司機送你回薛家。”

薛秋妍擡眸:“我沒說我要走呀,咱們這麽久沒見了,我很想你,我要住這裏。”

沈溫坐在距離稍遠的單人沙發上,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水:“這裏沒地方住。”

薛秋妍低着頭,語帶羞澀:“我們都要訂婚了,我當然住你的房間,以前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說到後面,她聲音越來越小,輕若蚊喃。

大學的時候,是薛秋妍主動追的沈溫。

後來兩人在一起,他們成了別人口中天造地設的一對,她總是能收到周圍同學豔羨的目光,說他們般配。

但其實沈溫對她很淡,薛秋妍說不出他哪裏不好,但也算不得很好。

他甚至很少動情地主動抱她,吻她。

薛秋妍知道,沈溫不見得多喜歡她,答應和她交往,無非是她家世好,模樣也不差,跟他站在一起很體面,很合适。

沈溫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并不注重七情六欲,在他那裏,體面、聲譽高于一切。

可那又怎樣,他喜歡她的身體,她感受得到。

也唯有在那種事情上,他血氣方剛,又初嘗滋味,是少有的熱情。

但他不是個縱欲的人,并且有着遠非常人所及的自我管理能力。

他們每個月只固定開房一次。

薛秋妍從沒見過像他這樣的男人,永遠理智、冷靜。

而他溫柔的外表下,是早已融入血骨裏的無情,他的心裏只想着自己的野心,不為任何人停留。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讓她多年來不甘心,忘不掉,想要去征服。

她想成為他心裏的那個例外。

薛秋妍放下雜志,起身走到沈溫跟前,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沈溫眉心微凜,瞳底透着深重的不悅:“坐回去。”

他聲音淡漠的毫無溫度。

薛秋妍仿若未覺,摟住他的脖子,另只手落在他襯衫上方的紐扣處,要解不解:“聽說沈大才子這幾年極度禁欲,除了養個落魄千金在身邊,從來不近女色。沈家父母跟我說,你只是把她當妹妹養,沒有男女之情,那也就是說,跟我分手以後你改吃素了?”

她俯首湊近他耳畔,“是不是對我念念不忘?”

話音剛落,薛秋妍的手腕被他攥住,沈溫強行将其拉開:“你覺得可能嗎?”

薛秋妍被迫站起來,他力道很大,将她皙白的手腕抓出紅痕,隐隐作痛。

大學畢業後,她說要出國,沈溫沒有半點挽留。

後來他們相隔異地,他連電話都很少打給她,更不用說見面了。

她主動聯系,他總是在忙。

薛秋妍太想讓他在意自己,終于有次氣昏了頭,她設計了一出和別的男人在酒店的場景,讓沈溫親眼看到。

她快被這場單箭頭的戀愛逼瘋了。

她當時就是想看到他冷淡之外的表情,哪怕是為了他作為男人的面子而憤怒也好,她都能從中找到點平衡,獲得報複的快感。

他明明是一個最在意名聲的人,女朋友背叛他,他應該很生氣的。

可是那天他推門而入,轉瞬即逝的錯愕之後,臉上只剩下平靜。

他就像是在看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轉身離開時,還貼心地給他們把門帶上。

薛秋妍追出去,只換來他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我知道,是我工作太忙冷落了你。以後好好照顧自己,祝你幸福。”

多麽體面的分手。

這種事若是傳出去,只怕都會覺得他沈三公子寬容大度,有氣量。

薛秋妍卻分明從他的溫柔裏,感受到了他的毫不關己。

他不在意,所以無所謂。

或許從始至終,在他心裏,就沒真正把她放在女朋友的位置上。

他們談了四年,他甚至從來沒有跟她聊過和她有關的未來。

原本多年過去,薛秋妍有了新的生活,對這些已經看淡了。

她自己年少無知,喜歡上了一個冷心冷情的人,能怪得了誰?

她能接受沈溫是這樣的人,卻接受不了在他心裏的某個角落,真的有例外。

他那麽孝順,卻不惜與家人反目,也要把奚漫養在身邊。

連個名分都沒有,他竟帶她進入自己的朋友圈,對她關懷備至,允許那幫人叫她嫂子。

而自己呢,曾經是他的正牌女友,卻從來沒有機會被他帶去那樣的場合,沒有見過他任何一個朋友。

一個月前沈溫為了薛家的芯片找她的時候,薛秋妍就是出于報複的心理,說讓沈溫娶她。

她想看看,奚漫和利益之間,他如何取舍。

沈溫終究還是沒讓她失望。

他那麽寶貝的一個人,還不是為了一場生意上的合作,說放棄就放棄了。

在他心裏,薄商集團掌權人的位置,終究是排在第一位的,無人能及。

沈溫答應娶她的那一刻,薛秋妍忽然覺得,奚漫和她一樣可憐。

不對,奚漫被他捧的更高,摔的也只會更慘。

她沒了沈溫,仍是薛家的大小姐,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奚漫沒了沈溫就一無所有,她比自己更可憐。

腕上的疼痛彰顯着男人方才的粗魯,薛秋妍用手捂住,面上微微不悅:“你是不是忘了,我現在是你未婚妻。”

沈溫似沉吟了許久:“秋妍,薛家提供的芯片,讓我成功和簡灼白簽下那批器材的訂單,度過危機。我感激薛家,願意與薛氏自産的芯片簽下三年合作訂單作為回報,你我聯姻的事,還是算了。”

薛秋妍神色微怔,難以置信地看他:“你說什麽?”

薛氏這次為沈溫提供的芯片,是薛家和海外一家芯片公司聯合研發而成的。薛父胃口大,一直想擺脫海外的芯片公司,獨立發展薛氏自産的專屬芯片,但目前研發成果并不顯著,那些芯片沈溫怎麽可能看得上?

與薛氏生意合作,并且一簽就是三年,這對沈溫來說是一筆賠本的買賣,遠比不上娶她來的劃算。

沒了海外的芯片公司,薛氏給他帶來不了紅利,如今他又處在與沈宴競争的關鍵時期。

沈宴也是縱橫商場的厲害人物,一個強有力的對手,沈溫因為那批醫療器材,已經處于弱勢了,若是簽下薛氏這樣的合作商,很可能一着不慎,滿盤皆輸。

他居然為了不和她聯姻,做這麽大的犧牲。

“為什麽?”薛秋妍指甲抵着掌心的軟肉,卻仿佛感覺不到疼,嘴角扯出一抹不達眼底的笑,“因為奚漫嗎?”

秦遠婚禮上的那場風波,早就在圈子裏傳開了,有人還錄了視頻,薛秋妍看過。

婚宴上,奚漫離開後,沈溫表現出少有的失态。

他從來沒有那麽在乎過一人。

就連剛才在機場看到她,他都會情緒失控。

薛秋妍笑意裏帶了嘲諷:“聽說奚漫已經結婚了,現在才補救,你不覺得遲了些嗎?”

既然現在願意拿與薛氏三年的合作來交換,當初為什麽不?

因為那個時候,他只計較利益的得失,覺得奚漫也沒那麽重要。

人走了,他反倒後悔了。

當初和她分手,沈溫怕是從來沒有後悔過。

薛秋妍原本覺得,既然沈溫誰也不愛,只愛他自己,她認了。

她只要做了沈太太,成了他的家人,怎麽也能在他心裏排在事業之後。

所以她還是心甘情願的想要嫁給他。

現在才知道,在他心裏,薄商集團早就已經不是首位了。

原來奚漫不是最可憐的那一個,她才是。

忽然覺得一切都好沒意思。

薛秋妍拎起座位後面的包包,有些失神地朝外面走。

站在門口,她轉身望向客廳的方向,盯着那道冷漠筆挺的身影:“沈大才子,我祝願你這一生都愛而不得,孤獨終老。”

門被重重的關上,傳來“砰”的一聲響。

沈溫平靜地坐着,對這一切置若罔聞。

莫姨做好菜端上來,狐疑地上前:“先生,薛小姐呢?”

“走了。”沈溫看過來,“莫姨,我今天在機場看到漫漫了。”

莫姨錯愕了一瞬:“奚小姐?她還好嗎?”

“她和簡馳集團的總裁在一起。”沈溫在手機上點了幾下,找到簡灼白的照片,屏幕對着莫姨,“那天來拿漫漫行李的,是他嗎?”

莫姨看了一眼便确定:“是他。”

這人長得太過英俊,莫姨印象深刻。

這時,沈溫的手機鈴響。

沈溫看了眼備注,是李秘書打來的。

剛才在機場見過奚漫之後,他對這兩人為何會湊到一起心中生疑,便讓李秘書幫忙查一下。

沈溫直接點了接聽,手機放在耳邊:“怎麽樣了?”

李秘書道:“沈總,奚小姐和簡總的關系不是什麽秘密,稍微一打聽就查到了。他們從小學開始就是同學,高中一個班的,簡總追過奚小姐兩年,在學校裏很轟動。”

沈溫擰眉:“确定嗎?”

李秘書:“我問了好幾個他們同屆的同學,都是這樣說的。”

“知道了。”沈溫無力地把舉着的手機放下,嘴角勾起一抹輕嘲。

簡灼白和奚漫一般大,瀾城豪門世家的子女,所讀的貴族學校就那一所,他們理所應當會是同學。

他居然從來沒有把簡灼白和奚漫聯系在一起過。

沈溫想起以前奚漫偶爾會跟他聊學校裏的事,他知道莫沁是她最好的閨蜜,兩人是同桌。

他知道有個叫聞嘉至的,時常跟她競争年級第一。

就連班裏誰跟她關系不好,她都會閑話家常那般,說給他聽。

沈溫獨獨沒有聽她說起過簡灼白。

哪怕關于這個人的只言片語,都從未提及。

是因為不重要,還是深藏心底,諱莫如深?

沈溫又憶起七年前那個雨夜,他去奚家門口接她。

奚漫當時四下張望,明顯在等什麽人。

她那晚其實想等的人,就是簡灼白嗎?

可這七年裏,分明是他陪着她。

簡灼白才剛回國,兩人領證的速度未免太快,這中間必然有什麽緣故。

——

午飯過後,奚漫覺得困倦,簡灼白在逗蜥蜴,她去樓上洗了個澡,換了身睡衣到床上補覺。

剛躺下還有些睡不着,看着無名指上的戒指,她拍了張照片,發給莫沁。

沁寶:【婚戒?】

奚漫:【嗯。】

她把剛和簡灼白達成的新協議,簡單跟她說了一下。

沁寶:【變得挺快呀,之前還對感情不怎麽看好呢。】

奚漫:【主要這次還是他主動的。】

如果簡灼白不表白,奚漫自己是不敢想的,畢竟她現在和簡灼白的差距挺大。

他仍是天之驕子,萬衆矚目,而她已經不是曾經的奚漫了。

不過如今他坦白心跡,奚漫并不想因為身份地位這種外在的因素,與他輕易錯過。

他們已經錯失過一次機會了。

這一次,她也想跟他試試。

奚漫:【其實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了,這才剛重逢沒多久,以前也沒談過,還不知道做戀人究竟合不合适。現在就是先慢慢培養,看看情況吧。】

沁寶:【我之前說什麽來着,簡灼白在外面七年都沒談戀愛,一回來就找你做交易,跟你結婚,我就知道他肯定還喜歡你!】

沁寶:【別想那麽多,就算沒有奚家千金的身份,你自身也足夠優秀。】

沁寶:【我們奚寶,值得擁有最好的!】

莫沁的話給了奚漫很大的鼓舞,有人支持,她的心緒越發堅定了。

又聊了幾句,她困意襲來,給莫沁發消息:【我睡一會兒,晚點再聯系你。】

沁寶:【嗯,終于出差回來,趕緊休息一下吧。】

奚漫放下手機,很快睡着。

這一覺,她直接睡到了傍晚。

再睜開眼時,室內的光線已經黯淡下來,空氣中像籠着一團化不開的青霧。

感覺還有些困,但奚漫看看時間,覺得不能再睡,否則今晚上就該失眠了。

手機快沒電了,她正打算充個電,打開行李箱,沒找到充電器。

她不會落在酒店了吧?

奚漫拿着手機從卧室裏出來,打算找簡灼白,先用用他的。

樓上的客廳亮着燈,張姨在打掃衛生,看見她笑着問:“太太醒了,餓不餓?我把樓上收拾一下就去做晚飯。”

奚漫一臉倦意:“不着急,我還不餓。”

她又問,“簡灼白呢?”

張姨道:“剛才在書房,這會兒好像下去陪蜥蜴玩了。”

奚漫點點頭,順着電梯下樓。

樓下,簡灼白此刻已經換了身休閑的家居服,在後院陪蜥蜴玩了一會兒,看看時間,怕奚漫直接睡到晝夜颠倒,打算去樓上叫醒她。

剛到客廳,外面門鈴聲響,他意外了一瞬,走過去。

門口有安裝攝像頭,簡灼白掃了眼屏幕,看到外面長身玉立的男人,他神色淡了些,下颌線條冷下來。

門打開,沈溫站在外面。

上午在機場遇到他,簡灼白就已經預料到,他早晚會登門。

只是沒想到他這麽沉不住氣,剛出差回來,當天就來了。

四目相對,簡灼白眉眼冷淡,也沒請他進來:“沈總來我家,有什麽事?”

沈溫也開門見山:“讓漫漫嫁給你,是簡總收購我那批設備的條件嗎?”

沈溫想了很久,即便簡灼白曾經追過奚漫,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這些年奚漫心裏分明想嫁的人是他。

除非是因為別的原因,奚漫才會跟簡灼白結婚。

先前他找過簡灼白多次,無論開出怎樣的價碼,他都不願意跟他合作。

後來突然答應合作,緊接着,奚漫就說她結婚了。

沈溫想起一個多月前,他用莫姨的手機,和奚漫的最後一次通話。

當時她說,他當初收留她的恩情,她會用自己的方式來報答。

所以,奚漫嫁給簡灼白,是為了他。

這個發現讓沈溫感到驚喜,直接便找了過來,他想和簡灼白當面對質。

"簡總靠手段得來的婚姻,能長久嗎?她根本不愛你。"

簡灼白冷嗤一聲:“你怎麽知道她愛的是誰?”

沈溫笑了,一臉風輕雲淡:“如果她愛你,還需要你耍手段才能得到嗎?”

“你曾經追過她,可也僅僅是追過而已,她從未給過你回應。”

“瀾城的上流圈裏都知道,她近兩年想嫁的人是我。她願意跟你結婚,無非是因為你開出的條件能幫我,也因為我和薛家聯姻,她故意氣我。”

“你們結婚了,也改變不了她心裏更在意我的事實。”

“簡總心裏什麽都知道,又何必橫刀奪愛,費盡心機拆散別人?”

簡灼白面部線條淩厲,漆黑的眸中帶着狠絕的戾氣,卻遲遲沒有開口。

垂在一側的拳頭倏忽間被人握住。

簡灼白側目,奚漫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平靜地看向沈溫:“你想多了,我即便在生意上幫你,也是因為想要還了你的情,從此與你這種人劃清界限,再無瓜葛。”

“至于婚後怎麽樣——”她分開簡灼白的五指,與他十指相扣,“我們好着呢,不勞煩你操心。”

奚漫的話,将沈溫方才所有的自信踩在腳底。

他眼底劃過一抹受傷,依舊不相信。

他看着奚漫,試圖解釋:“漫漫,我當時只是一時沒有想通,才答應和薛家聯姻的,如今我已經拒絕她了,不會跟她訂婚。”

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枚粉鑽戒指,給她看:“這枚戒指是我很早以前就準備好的,打算有朝一日向你求婚。這些年除了你,我的心裏再沒有其他人。”

奚漫看着他手上的戒指,想到自己先前發現戒指時,做得那段近乎荒唐的美夢。

她一時有些好笑:“這戒指既然已經被你扔了,又何必再撿起來?難道你當真覺得,我可以任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既然你今天來了,我心裏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奚漫望向沈溫,“我大學畢業後,你身邊那幫人突然開我和你的玩笑,暗示我在這世上無親無靠,只有你對我好,讓我産生想要嫁給你的念頭。這些,是不是你授意的?”

沈溫眸中躲閃了一瞬,沒有說話。

奚漫心底失笑。

果然是這樣。

她大學的時候人在安芩,偶爾才回瀾城一次,當時她還對沈溫沒有任何想法。

一切的起點,都是從畢業後那群人一遍又一遍的起哄開始的。

他費盡心機讓她心甘情願地嫁給他,最後自己轉頭與別人訂婚。

“既然當初的事是你一手促成,你就應該知道,我只是在那些聲音的影響下,錯把感動當成喜歡。”

奚漫擡眸,不卑不亢地質問,“你現在又以什麽樣的身份和立場,質問我老公剛才那些話?”

“我不愛他,難道還能愛你嗎?”

沈溫喉結滾動了下,欲言又止,所有的話梗在喉頭,眼底滿是挫敗。

奚漫繼續道:“我覺得我們之間還是體面一點比較好,不要非把事情鬧得很難看,以前的事已經過去了,我們誰也別揪着不放,各自安好。”

她看一眼外面暗下來的天,把門完全打開,“已經很晚了,就不留你在這吃晚飯了。”

沈溫一時無話,最後落寞地收回戒指,轉身離開。

奚漫正要關門,發現蜥蜴不知何時跑到前院去了。

它經常前院後院來回跑着撒歡,奚漫把門帶上時,特意虛掩着留了條縫,方便它一會兒自己進屋。

奚漫看到茶幾上他的充電器,拿去給手機充上電,人在沙發上坐下。

她看了簡灼白一眼:“你平時這張嘴不是挺能說的嗎,他剛才說你半天,你怎麽一句都不反駁?”

簡灼白深邃的眼眸凝着她:“我以前沒追上你是事實,你之前想嫁給他也是事實,我靠手段娶的你還是事實。你讓我反駁什麽?”

他唇角牽扯出一抹澀意,“我怎麽知道如今在你心裏,自己到底幾斤幾兩?”

他也不是什麽時候,都能無比自信的。

奚漫錯愕地看着他。

當初是他告訴她,她對沈溫只是依賴,讓她還了恩以後做自己。

她都聽進去并且覺得很有道理了,他自己居然還懷疑她對沈溫有什麽。

他連自己都沒說服,那個時候到底是怎麽說服她的?

邪了門了。

簡灼白坐在沙發尾端,離她很遠。

奚漫伸出腳丫,塗着紅色指甲油的潤白腳趾輕勾,隔着布料撓了撓他的大腿。

男人看過來時,她抿了下唇:“你要不要坐過來一點?”

簡灼白側目看着她,坐着沒動。

“不來算了。”難得主動一下,還被他拒絕,她把腳收回來,不滿地扭過頭去。

簡灼白嘆了口氣,主動挪過來。

他一下子貼得很近,奚漫聞到他身上清冽的氣息,混着淡淡的煙草味。

“你抽煙了?”

“……就抽了一根。”

“抽煙對肺不好。”

“那我戒掉。”

他忽然這麽乖順,奚漫忍不住低下頭,彎了彎嘴角。

思索一會兒,她還是跟他說清楚:“剛才我和沈溫說的那番話,都是真的,我之前對他沒什麽想法。”

“那你之前對誰有想法?”簡灼白灼熱的目光凝着她白淨漂亮的臉蛋。

“你還問!”奚漫忽地踢了他一下,“我熬了好幾個晚上給你做的英語筆記,還在後面寫那麽多心裏話,放你那裏七年,你看都沒看過,現在又來問我。”

簡灼白眼皮一跳,那些筆記居然是她特地寫給他的,不是簡單把自己的筆記借給他。

筆記本後面有寫什麽話嗎,他都翻過了,并沒有。

不會藏在最後面的夾層裏吧?

眼角狠狠一抽,他看向奚漫:“筆記本呢?”

奚漫咬了咬下唇的軟肉:“卧室抽屜裏。”

他作勢便要去拿,奚漫忙拽住他,剛說完他就去看,有點難為情:“你晚上自己看,現在就別去了。”

簡灼白壓下內心的迫切,重新坐回來。

奚漫睇他一眼,眸色黯了黯:“現在着什麽急,我當初在奚家門口等了你那麽久,你也沒來。”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蜥蜴慌慌張張從外面跑回來,抖了抖身上的水,颠颠跑來茶幾前的地攤上,趴着休息。

簡灼白看向奚漫:“那天,我去了。”

奚漫瞳孔驀地放大,震驚地看着他:“你說什麽?”

簡灼白想起那個周五,那天上午他好不容易弄來的紅糖水被她打翻,又說出那些話,他心裏煩躁,放學後和郭允他們去了網吧打游戲。

無意間看到電腦上彈出的新聞,才知道奚家出事了。

他給奚漫打電話,顯示關機。

着急忙慌地奔過去,看到她上了沈溫的車。

而他送她的許願瓶吊墜,就那麽被遺落在地上。

“我去了。”他自嘲地笑,漆黑瞳底浸滿失意,凝神看着窗外的雨,聲音輕得幾乎要聽不見,“可惜,晚了一步。”

他當時就站在雨裏,眼睜睜看着她被沈溫帶走。

那時的他如何能想到,錯了一步,就是七年。

奚漫的心猛地震顫。

簡灼白忽地扣住奚漫的腰肢,将她抵在沙發一角,眼角因悔恨和嫉妒染上紅暈:“沈溫這樣抱過你沒有?”

奚漫被他倏然間的失控驚到,卻沒有掙紮,只是看着他,輕輕搖頭。

“親過你沒有?”

“沒有!”奚漫黏人地勾住他的脖子,“怎麽親,你教教我?”

話音剛落,蜥蜴忽然沖着門口“汪汪”叫了兩聲。

奚漫一個激靈,和簡灼白齊齊轉頭。

結果發現門開着,門口站着三個人:郭允,蘇哲陽,秦赴。

他們紛紛瞪大眼珠,石化了一般地看着他們倆。

空氣,在這一刻凝滞了下來。

郭允白天打電話時得知灼哥找了女朋友,趕緊跟兄弟們通風報信。

原本灼哥說讓他們明晚過來玩,但這種情況下,他們怎麽可能等到明天呢,當然今天就想過來看看新嫂子長什麽樣。

但是此刻,三人有點懵。

任誰也沒想到,灼哥的女朋友會是奚漫。

不對,奚漫公開說過她結婚了。

所以搞了半天,跟她領證的人居然是灼哥!

秦赴聽他哥秦遠說過,前陣子沈溫一直派人找奚漫的下落,卻沒找到。

原來被灼哥藏在這兒。

有灼哥出手,難怪他找不到。

奚漫反應過來後,臉頰蹭地燒了起來,迅速推開身邊的男人。

簡灼白順勢在沙發上坐好,看着那三人,因為被打攪到,他面露不悅:“你們怎麽進來的?”

郭允:“門開着,我們就進來了啊。”

簡灼白這才想起來,剛才蜥蜴跑外面玩,奚漫只是把門虛掩住了。

郭允和蘇哲陽很久沒見過奚漫了,她和灼哥結婚,大家心裏還是挺高興的,畢竟誰都見過灼哥曾經為她動情傷神的樣子。

郭允主動上前,嬉皮笑臉地打招呼:“嗨。”

“嗨什麽嗨。”簡灼白平靜地看着他們,“叫嫂子。”

三人已經很識趣地站成一排,異口同聲:“嫂子好!”

奚漫:“……”

簡灼白從沙發上起身,推着那三人往外面走:“喊完可以走人了,我和你們嫂子今天有事,改天再來。”

剛被人撞見那種場景,他居然說他們兩個有事,能有什麽事?

他不會想把人趕走然後繼續吧?

奚漫忍着羞窘迅速從沙發上站起來,盡量保持淡定:“你們玩吧,我先上樓了。”

說完匆匆進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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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