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舒服嗎
不就一個套嗎,方煥簡直無語死了。
難道覃志钊在香港就沒個情人?好像是沒有。方煥消了點氣。不話說回來,覃志钊越是這樣難搞,方煥非要弄到手不可,他們相識多年,既然覃志钊不能為錢所動,那必定有東西能搞定他。
回國後,方煥逐漸适應工作節奏,比他上學時要繁忙,一是工作當然比課題複雜,許多業務需要結合香港法律法規,再加上人際關系錯綜複雜,即使有些位置腐敗問題明顯,也難以下手。這就是董事長常說的船大難掉頭。幸好掌舵的接力棒已經交到方煥的大哥方沛延手裏,方沛延又疼愛方煥。
董事長的意思是,方煥資歷雖比不上集團裏某些人,卻勝在年輕,良好的求學背書,再加上這麽多年的精心培養,方煥本身性格又不好惹,最适合做利刃。
“阿煥,凡是礙手礙腳的,都替老爸砍掉。”董事長拍拍方煥的手背,這個時間他們父子在花園中散步,董事長最近腿腳不便,出行一般需要輪椅,方煥耐心地推着父親,父子二人聊了一會兒。
這幾日有雨,天氣好不容易放晴,空氣難得清新許多。
董事長抿了一口茶,精神看起來不錯:“行了,去忙你自己的事。”
現在是下午三點,按起居習慣,父親已經午睡過,他已經退居至幕後,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基本不會遞到父親面前。看樣子父親在下逐客令,方煥偏頭看了看,果然,花園入口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爸爸——”方煥像是在吃醋。
“我要見阿钊,你回避一下。”董事似老頑童,手指交疊,輕輕放在膝蓋上。
方煥給父親剝蓮子,“您有什麽事直接問我好了,倒也不必通過阿钊。”
董事長哂笑:“你?你有幾句實話,噢,”他沉吟片刻,語氣聽起來公私分明:“不是講你工作不好,工作我還挺放心。”
看樣子是了解他的私生活,這怎麽好開口?要是父親知道他想睡阿钊,那還得了,不得把他的卡全剪了,方煥将剝好的蓮子放進果盤中,沒有接話。
花園草木繁盛,不止芭蕉葉片似綠裙擺,早些年栽了荔枝樹,這個時節荔枝還是深青色,草叢許多花還未開,雖蓊郁猶存,卻顯得有些冷清。暴雨過後,光線總有點膽怯,照在身上不覺燙,加上周圍綠植多,濕氣略重,走進來時還覺得有些涼。
兩個人分別走在兩條道上,即将在入口處彙合時,誰也沒有說話。
擦肩而過時,方煥用餘光注視覃志钊,覃志钊側過臉,目光很是恭敬。
人模狗樣,方煥在心裏罵覃志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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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方煥走了,董事長才問起正事,方煥工作上的事有長子把關,周圍人虎視眈眈,料方煥也不會放松警惕,這方面他不管。董事長問的方煥最近有沒有出去鬼混,結交那些亂七八糟的人。
覃志钊說:“信用卡消費記錄多半在米其林餐廳,平時應酬多。”
“有沒有把人帶回家?”董事長将茶盞放在石桌上,“他向來不喜管束,當初裝修,沒裝攝像頭,所以有些事,我也沒辦法知曉。”
“不清楚。”覃志钊答。
董事長又說:“你現在手頭上有多少事,不重要的分些出去,”起風了,他輕微地咳嗽着,繼續講:“将阿煥盯緊了,吃喝玩樂不算,但枕邊不能有男人,用什麽手段我不管。”
覃志钊沉默着。
“怎麽,不願得罪阿煥?”董事長心如明鏡,“這件事你做我最放心。”
覃志钊思索了片刻,說:“我管不住他。”
董事長笑着,笑容意味深長,擡了擡手,很快,面前走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戴個眼鏡,看上去很斯文,董事長介紹道:“信托顧問,沈先生。”
“你好。”沈先生朝覃志钊點頭。
覃志钊跟對方握了握手,“你好。”
“阿煥的消費屬于家族信托,雖是很小的一部分,但之前并無額度限制,現在有了沈先生,要對財産做适當隔離,用更明智、健康的方式。”董事長擡眸,話是對沈先生講的:“往後阿煥的大額消費,需阿钊簽單。”
“好的。”沈先生答。
“另外……”董事長撫平膝蓋上的毯子,“阿钊,權限給你了,如果發現阿煥不對勁,停掉他的信用卡也不是不行。”
覃志钊太陽穴突跳,覺得拒絕和接受都很難辦。
“阿钊?”董事長喊他,見他不應聲:“怎麽,你心疼阿煥。”
“不是。”覃志钊口是心非。
董事長吃了一粒蓮子:“我給的年薪挺高,放心,餓不死他,要是餓死了,叫他回家吃飯。”說着,董事長像是想起什麽:“你弟弟妹妹都好吧?聽說阿忠很會打球,上周出國比賽了,真是後生可畏。”
覃志钊額前有細密的汗:“都好,妹妹阿珍上大學了。”
“最近一段時間,早晚你接送他一下。”董事長囑咐,“我知道他愛加班,有時候忙到深夜,但遲到總歸是不好,那麽多雙眼睛看着。”
覃志钊說‘好’。
董事長放心地笑了笑,“我還有事要同沈先生談,你先出去。”
“好的。”覃志钊點頭。
臨到要走時,董事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阿钊,別讓我失望。”
覃志钊恭謹地點頭,下一秒,消失在花園盡頭。
方煥回家後越想越不對勁,如果說在國外逍遙自在那幾年,是父親鞭長莫及,現在回了香港,父親完全可以避開他和覃志钊在這種場合見面,那麽父親的意思很明顯,只是未開口講清楚,讓他心裏有數罷了。果然,第二天一早,方煥就在車庫裏看到了覃志钊的車。
“來得可真巧。”方煥戴上墨鏡,今天這幅眼鏡沒那麽誇張,倒是真像通勤路上怕光線,“怎麽說。”他趴在覃志钊的車窗邊,略微低了低頭,朝車內看了看,裏面幹淨整潔,車是路虎,倒是像覃志钊的私人物品,應該不是對公接送客戶的。
覃志钊看了方煥一眼,語氣很平靜:“上車。”
“嘁,”方煥不以為地翻了個白眼,“不是不接我電話麽,拽什麽拽嘛。”說着,他繞到後座,要開門時,又突然收回手,彎腰看着覃志钊。
覃志钊下車,親自拉開車門,做了‘請’的手勢。
早高峰路況擁擠,等紅綠燈時,方煥解開安全帶,抱住駕駛室座位的頭枕,偏頭看向覃志钊:“阿钊,我父親跟你說了什麽?”
“讓我接送你,”覃志钊看着倒計時,輕微地轉動方向盤:“最近一段時間。”
“撒謊——”方煥捏了捏他的耳朵。
果然,覃志钊像有些不自在,耳廓泛紅,稍微坐正了一些。
方煥靜靜地看着他,覺得他和覃志钊關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在他的少年時期,覃志钊是個十分知冷暖的人,會無微不至地照顧他,但現在,覃志钊明顯在有意保持距離。
至于原因,方煥能猜出一二。他只是好奇覃志钊的底線在哪裏。
以他對覃志钊的了解,一個套也不至于,還能把覃志钊氣哭嗎,方煥簡直不能想象猛男落淚。
真要惹惱了覃志钊,他會拳頭伺候的。
這天方煥十點多才忙完工作,出來洗茶杯的間隙,方煥留意到覃志钊還沒走,像是在等他下班。
秘書敲了敲門,“老板?”裏面無人應答。
“覃先生問您什麽時候下班。”秘書接着說。
但空氣裏依然安靜,秘書終于推開門,裏面空無一人,方煥的電腦已經關機,“看樣子已經下班了。”她對覃志钊說。
覃志钊當然不願每天監視方煥,大家都是成年,誰喜歡被監視。
但方煥實在太野,淩晨三點還沒回家,信用卡在某家夜店都快刷爆了,覃志钊的手機一直在響,最後他不得不起身,穿戴整齊,驅車開往某個地方。
深夜露氣重,覃志钊顯然到晚了一步。
這幫年輕人成群簇擁着,紛紛上了一輛輛豪車,在香港最安靜的公路上飙車。更甚者還打開天窗,整個人都站起來,像是不怕死一樣,鬼哭狼嚎,喊着讓人聽不懂的夢話。
覃志钊的車就跟在其後,開車的應該是代駕,從後視鏡留意到覃志钊的車,問各位老板是不是還有朋友沒帶。方煥斜睨着看了一眼,略表歉意:“喲,我心上人來了。”
說着,方煥按着代駕的手:“加碼數——”
“老板。”代駕簡直騎虎難下。
“快點啦,不甩他幾公裏,怎解我恨意。”方煥坐在後排,風吹亂他的頭發。
就這樣,車群馳騁在公路上,有的車甚至會擋住覃志钊的去路。但覃志钊也不惱,就這麽不遠不近地跟着,直到這幫富二代玩兒累了,車子陸續停下來,覃志钊才開始踩剎車。
“誰啊,缺德,開遠光燈——”有人在罵。
強光刺眼,比強光更刺眼的是覃志钊堅實的身影,他脫掉西服,扔在副駕駛室,不緊不慢地解開襯衣袖口的扣子。方煥歪靠在蘭博基尼車身上,閑閑地點了根煙,像是要抽煙,他知道覃志钊最反感他抽煙,他從小就有哮喘。
果然,覃志钊明顯步伐快了些。
方煥注意到一個細節,覃志钊的襯衣袖子上有一條黑色的帶子,應該是袖箍。
怎麽抓他還嫌衣袖礙事,得袖箍上場麽。方煥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覃志钊一來,方煥這幫朋友就開始起哄,年輕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還說:“看不出來,阿煥你喜歡這款啊。”一群人哄笑開來,方煥覺得臉頰很熱,很給覃志钊面子,“不好意思,我得回家了。”
說着,他乖乖地舉起雙手,弄得覃志钊氣焰一下子滅了。
方煥今天喝了酒,剛坐到車裏便昏昏欲睡,覃志钊俯身幫他系安全帶,又聽方煥說‘冷’,于是将自己的西服披到他身上。
車子按原路返回,開了幾公裏後覃志钊聽見有警車鳴笛。
方煥是聽見說話聲清醒過來,原來是交警在查醉駕,他解開安全帶,整個人趁機趴了下去。
覃志钊配合交警完成酒精測試,最後在罰單上簽字。
交警講:“嚴重超速——”
覃志钊剛想說什麽,忽覺有什麽東西正在松開,接着,他感受腹間沉重又溫熱,像是有什麽東西壓住他一樣。接下來,交警說什麽話他都沒聽清楚,覃志钊的手放在方向盤上,雙手卻在無力地下滑,但他又竭力回握方向盤,試着坐起身來,整個人卻像溺水一樣往下沉。
“喂,有無記住我方才說的話?”警察敲了敲車窗。
覃志钊情難自抑,竭力保持冷靜:“聽見了。”
警察接着問:“車上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覃志钊回答得很幹脆。
警察俯身看了一眼,副駕駛座位堆着衣服,車內光線暗,也看不太清楚,他就勉強信了。
直到交警走了,覃志钊呼吸顫抖着,費了好大力氣要将方煥拽出來,方煥卻在咬他,讓他手腕顫抖了一下,險些沒有握住方向盤。
車廂內有輕微的吮吸聲,覃志钊頭疼欲裂,呼吸急促又紊亂,他聽見方煥在問:“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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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阿钊真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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